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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为中书舍人。言武昌、九江、建昌、京口、吴江、钱塘、明、越宜各屯水战士三千以为备。唐恪追复观文殿学士,松年缴奏曰:「靖康之祸,何轻脱寡谋,宜为罪首。去年秦桧还朝,力称其抗义守正,遂被褒赠,已大咈士论。今恪子琢自陈其父不获伸迎请二帝之谋,饮药而死。此事凛然,追踪古人。宜诏有司详考实状,庶不为虚美,以示激劝。」   除给事中。会选将帅,松年奏:「富贵者易为善,贫贱者难为功,在上之人识擢何如尔。愿陛下亲出劳军,即行伍搜简之,必有可为时用者。」又奏:「恢复中原,必自山东始,山东归附,必自登、莱、密始,不特三郡民俗忠义,且有通、泰飞艘往来之便。」除兼侍讲。   王伦使金还,言金人欲再遣重臣来计议,以松年试工部尚书为韩肖胄副,充大金奉表通问使。时使命久不通,人皆疑惧,松年毅然而往。至汴京,刘豫令以臣礼见,肖胄未答,松年曰:「圣主万寿。」豫曰:「圣意何在?」松年曰:「主上之意,必复故疆而后已。」使还,拜吏部尚书。   岳飞收复襄、汉,令松年筹度守御事。松年奏:「乞飞班师,徐窥刘豫意向,若豫置不问,其情叵测,当饬将士谨疆场可也。」又条战舰四利:一曰张朝廷深入之军势,二曰固山东欲归之民心,三曰震叠强敌,使不敢窥江、浙,四曰牵制刘豫不暇营襄、汉。   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首奏八事:立规摹以定中兴之基,振纪纲以尊朝廷之势,驭将帅使知畏,抚士卒使知劝,收予夺之柄,察毁誉之言,无以小疵弃人才,无以虚文废实效。又荐张敌万:「向在淮南诱敌深入,步骑四集,悉陷于淖,无得解者,金人至今胆落。乞令统率军马别为任使,庶几外阃浙多名将,不独仗倚三四人而已。」   谍报刘豫于登、莱、海、密具舟楫,淮阳、顺昌积刍粟,欲凭藉金人侵我边鄙。议者谓韩、刘、岳各当一面,可保无虞。松年奏:「三人声势初不相属,缓急必不相救。况海道阔远,苏、秀、明、越最为要冲,乞选精兵万人,命一大臣往驻建康,亲督世忠、光世守采石、马家渡,以张两军之势,仍以兵五千屯明州、平江,控御江海。或无人可遣,臣愿疾驰以赴其急。」诏遣松年往江上,与诸将会议进讨,因觇贼情。帝决意亲征,遂次平江,命松年权参知政事,专治战舰,张浚专治军器。松年曰:「议论既定,力行乃有效,若今日行,明日止,徒纷纷无益。」   俄以疾提举洞霄宫,卜居阳羡,虽居闲不忘朝廷事,屡言和籴科敛、防秋利害,帝皆嘉纳。十六年,病革,呼其子曰:「大化推移,有所不免。」乃就枕,鼻息如雷,有顷卒,人谓不死也。年六十。   松年平生不喜蓄财,每除官例赐金帛,以军兴费广,一无所陈请,或劝其白于朝,曰:「弗请则已,白之是沽名也。」喜宾客,奉入不足以供费,或请节用为子孙计。松年曰:「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况俸廪,主上所以养老臣也。」自持囊至执政,所举自代,皆一时闻人,所荐一以至公,权势莫能夺。   方秦桧秉政,天下识与不识,率以疑忌置之死地,故士大夫无不曲意阿附为自安计。松年独鄙之,至死不通一书,臣以此高之。   曹勋,字公显,阳翟人。父组,宣和中,以阁门宣赞舍人为睿思殿应制,以占对开敏得幸。勋用恩补承信郎,特命赴进士廷试,赐甲科,为武吏如故。   靖康初,为阁门宣赞舍人、勾当龙德宫,除武义大夫。从徽宗北迁,过河十余日,谓勋曰:「不知中原之民推戴康王否?」翌日,出御衣书领中曰:「可便即真,来救父母。」并持韦贤妃、邢夫人信,命勋间行诣王。又谕勋:「见康王第言有清中原之策,悉举行之,毋以我为念。」又言「艺祖有誓约藏之太庙,不杀大臣及言事官,违者不祥」   勋自燕山遁归。建炎元年七月,至南京,以御衣所书进入。高宗泣以示辅臣。勋建议募死士航海入金国东京,奉徽宗由海道归,执政难之,出勋于外,凡九年不得迁秩。绍兴五年,除江西兵马副都监,勋以远次为请,改浙东,言者论其不闲武艺,专事请求,竟夺新命。   十一年,兀术遣使议和,授勋成州团练使,副刘光远报之。及淮,遇兀术,遣还,言当遣尊官右职持节而来,盖欲亟和也。勋还,迁忠州防御使。金使萧毅等来,命勋为接伴使。未几,落阶官为容州观察使,充金国报谢副使,召入内殿,帝洒泣,谕以恳请亲族之意。及见金主,正使何铸伏地不能言,勋反覆开谕,金主首肯许还梓宫及太后。勋归,金遣高居安等卫送太后至临安,命勋充接伴使。迁保信军承宣使、枢密副都承旨。   二十九年,拜昭信军节度使,副王纶为称谢使。时金主亮已定侵淮计,勋与纶还,言邻国恭顺,和好无他,人讥其妄。孝宗朝加太尉、提举皇城司、开府仪同三司。淳熙元年卒,赠少保。   李稙,字元直,泗州临淮人。幼明敏笃学,两举于乡。从父中行客苏轼门,太史晁无咎见之曰:「此国士也。」以女妻焉。   靖康初,高宗以康王开大元帅府。湖南向子諲转运京畿,时群盗四起,饷道厄绝,环视左右无足遣者。有以稙荐,遂借补迪功郎,使督四百艘,总押犒师银百万、粮百万石,招募忠义二万余众,自淮入徐趋济,凡十余战,卒以计达。时高宗驻师钜野,闻东南一布衣统众而至,士气十倍,首加劳问。稙占对详敏,高宗大悦,亲赐之食,曰:「得一士如获拱璧,岂特军饷而已。」承制授承直郎,留之幕府。   稙三上表劝进:「愿蚤正大宝,以定人心,以应天意。」三降手札奖谕。稙感激知遇,言无不尽,为汪伯彦、黄潜善所忌。高宗既即位,为东南发运司干办公事,寻以奉议郎知潭州湘阴。县经杨么荡析,稙披荆棘,立县治,发廪粟,振困乏,专以抚摩为急。   丞相张浚督师江上,知稙才,荐为朝奉郎、鄂州通判。大盗马友、孔彦舟未平,稙请修战舰,习水战,分军马为左右翼,大破彦舟伏兵,诛马友,二盗平。浚以破贼功上于朝,转朝奉大夫、通判荆南府。秩满,除尚书户部员外郎。   时秦桧当国,凡帅府旧僚率皆屏黜,浚亦去国。稙即丐祠奉亲,寓居长沙之醴陵十有九年,杜门不仕。   桧死,子諲以户部尚书居迩列,语及龙飞旧事,识稙姓名,除户部郎中。稙始入见,帝曰:「朕故人也。」方有意大用,以母老,每辞,愿便养,除知桂阳军。丁母忧,归葬,哀毁庐墓,有白鹭朱草之祥。刘锜遗之书曰:「忠臣孝子,元直兼之矣。」   服阕,参政钱端礼荐差知琼州。陛辞,帝慨然曰:「卿老矣,琼管远在海外。」改知徽州。徽俗崇尚淫祠,稙首以息邪说、正人心为事,民俗为变。转朝请大夫、直秘阁,改知镇江府,迁江、淮、荆湘都大提点坑冶铸钱公事。   逾年,金人败盟,朝廷将大举,以稙漕运有才略,授直敷文阁、京西河北路计度转运使。稙措画有方,廷议倚重。乾道元年,迁提刑江西。二年,直宝文阁、江南东路转运使兼知建康军府兼本路安抚使,主管行宫留守司事。   稙上书极言防江十策,其略曰:「保荆、襄之障,以固本根;审中军所处,以俟大举;搜选强壮,以重军势;度地险厄,以保居民;避敌所长,击其所短;金人降者宜加赏劝。」皆直指事宜,不为浮泛。疏上,帝嘉其言,以太府卿召赴阙,有疾不克上道,遂以中奉大夫、宝文阁学士致仕,还湘。   时胡安国父子家南岳下,刘锜家湘潭,相与往还讲论,言及国事,必忧形于色,始终以和议为恨。年七十有六卒。有文集十卷,题曰《临淮集》,庐陵胡铨为之序。谥忠襄。   子五人,汝虞知桃源县,汝士朝奉大夫、知黄州,汝工知昌化军。   韩公裔,字子扆,开封人。初以三馆吏补官,掌韦贤妃阁笺奏,寻充康王府内知客。金兵犯京,王出使,公裔从行。渡河,将官刘浩、吴湛私斗,公裔谕之乃解。次磁州,军民戕奉使王云,随王车入州廨,公裔复谕退之。王之将南也,与公裔谋,间道潜师夜起,迟明至相,磁人无知者,自是亲爱愈笃。及兵退,张邦昌遣人同王舅韦渊来献传国玺。时渊自称伪官,议者又谓邦昌不可信,王怒将诛渊,公裔曰:「神器自归,天命也。」王遂受玺,命公裔掌之。公裔力救渊,释其罪。   元祐后诏王入承大统,府僚谓金兵尚近,宜屯彭城。公裔言:「国家肇基睢阳,王亦宜于睢阳受命。」时前军已发,将趋彭城,会天大雷电,不能前,王异之,夜半抗声语公裔曰:「明日如睢阳,决矣。」既即帝位,公裔累迁武功大夫、贵州防御使。   后以事忤黄潜善,适帝幸维扬,公裔丐去,潜善以为避事,遂降三官,送吏部。帝幸越,念其旧劳,召复故官、干办皇城司,仍带御器械,累迁至广州观察使、提举佑神观。   公裔给事藩邸三十余年,恩宠优厚,每置酒慈宁宫,必召公裔。会修《玉牒》,元帅府事多放佚,秦桧以公裔帅府旧人,奏令修书官就质其事。俄除保康军承宣使,桧疑其舍己而求于帝,衔之。右谏议大夫汪勃希桧意,劾罢公裔,遂与外祠,在外居住,而帝眷之不衰。   桧死,即复提举佑神观,赐第和宁门西,帝曰:「朕与东朝欲常见卿,故以自近耳。」升华容军节度使,寻致仕。后华容军复为岳阳军,公裔遂换岳阳军节度使。高宗既内禅,尝与孝宗语其忠劳,因诏所居郡善视之。乾道二年卒,年七十五,赠太尉,谥恭荣,官其亲族八人。高宗赐金帛甚厚。   公裔律身稍谨,不植势,不市恩,又敢与黄潜善、秦桧异,斯亦足取云。   论曰:章谊有蹇谔之节,肖胄席父祖之荫,二人多所论建,奉使不辱,亦可取矣。陈公辅得谏臣之体,其劾蔡京、王黼之党,论吴敏、李纲之隙,是矣。然既辨安石学术之害,而不尚程颐之学,何邪?张PE斥蔡京之祸,荐杨时之贤,其趣操正矣,况平寇有术,而不自以为功乎?松年鄙秦桧而不交,知命通方,固不易得。而曹勋崎岖兵间,稍著劳效,然金人入侵之计已决,犹曰邻国恭顺无他,何其见几之不早邪?若李稙、韩公裔早著忠荩,为天子故人,能与黄潜善、秦桧为异,闭门不出,待时而动,斯亦知所向方者哉!       列传第一百三十九     ○何铸王次翁范同杨愿楼炤勾龙如渊薛弼罗汝楫子愿附萧振   何铸,字伯寿,余杭人。登政和五年进士第,历官州县,入为诸王宫大小学教授、秘书郎。御史中丞廖刚荐铸操履劲正,可备拾遗补阙之选。即命对。铸首陈:「动天之德莫大于孝,感物之道莫过于诚。诚孝既至,则归梓宫于陵寝,奉两宫于魏阙,绍大业,复境土,又何难焉。」帝嘉纳之。   拜监察御史,寻迁殿中侍御史。上疏论:「士大夫心术不正,徇虚以掠名,托名以规利。言不由中而首尾向背,行险自售而设意相倾者,为事君之失。怀险戏之谋,行刻薄之政,轻儇不庄,慢易无礼者,为行己之失。乞大明好恶,申饬中外,各务正其心术,毋或欺诞。」盖有所指也。时迁温州诸宫殿神像于湖州,有司迎奉,所过骚然。铸言:「孝莫大于宁神,宁神莫大于得四海之欢心。浙东旱荒,若加勤动,恐道路怨咨。乞务从简约,不得过为骚扰。」疏奏,其事遂已。擢右谏议大夫。论:「中兴之功,在于立志,天下之事济与否,在于思与不思。愿陛下事无大小,精思熟虑,求其至当而行。如是,则事无过举矣。」寻拜御史中丞。   先是,秦桧力主和议,大将岳飞有战功,金人所深忌,桧恶其异己,欲除之,胁飞故将王贵上变,逮飞系大理狱,先命铸鞫之。铸引飞至庭,诘其反状。飞袒而示之背,背有旧涅「尽忠报国」四大字,深入肤理。既而阅实俱无验,铸察其冤,白之桧。桧不悦曰:「此上意也。」铸曰:「铸岂区区为一岳飞者,强敌未灭,无故戮一大将,失士卒心,非社稷之长计。」桧语塞,改命万俟卨。飞死狱中,子云斩于市。   桧衔铸。时金遣萧毅、邢具瞻来议事,桧言:「先帝梓宫未反,太后銮舆尚迁朔方,非大臣不可祈请。」乃以铸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为报谢使。铸曰:「是行犹颜真卿使李希烈也,然君命不可辞。」既返命,桧讽万俟卨使论铸私岳飞为不反,欲窜诸岭表,帝不从,止谪徽州。   时有使金者还,言金人问铸安在,曾用否。于是复使知温州。未几,以端明殿学士提举万寿观兼侍读,召赴行在,力辞。乃再遣使金,使事秘而不传。既归报,帝复许以大用,又力请祠,除资政殿学士、知徽州。居数月,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卒,年六十五。   铸孝友廉俭。既贵,无屋可居,止寓佛寺。其辨岳飞之冤,亦人所难。然绍兴己未以后,遍历台谏,所论如赵鼎、李光、周葵、范冲、孙近诸人,未免迎望风旨,议者以此少之。至于慈宁归养,梓宫复还,虽铸祈请之力,而金谋盖素定矣。   先是,金诸将皆已厌兵欲和,难自己发,故使桧尽室航海而归,密有成约。绍兴以后,我师屡捷,金欲和益坚。至是,遣铸衔命,盖桧之阴谋,以铸尝争岳飞之狱,而飞竟死,使金知之而其议速谐也。   铸死四十余年,谥通惠,其家辞焉。嘉定初,改谥恭敏。   王次翁,字庆曾,济南人。聚徒授业,齐、鲁多从游者,入太学,贫甚,夜持书就旁舍借灯读之。礼部别头试第一,授恩州司理参军,历婺州教授、辟雍博士,出知道州。   燕云之役,取免夫钱不及期,辄以乏兴论。次翁檄取属邑丁籍,视民产高下以为所输多寡之数,约期受输,不扰而集。除广西转运判官。时剧盗马友、孔彦舟、曹成更据长沙,帅檄漕司预鸠粮刍三十万以备调发,次翁即以具报,吏愕眙,次翁曰:「兵未必发,先扰民可乎?吾以一路常平上供计之,不啻三十万。」已而贼不犯境。召对,论事不合,出知处州,乞祠,归寓于婺。   吕颐浩帅长沙,辟为参谋官。顷之,力乞致仕。秦桧召还,道出婺,次翁见之。楼炤言:「颐浩与次翁同郡,颐浩再相,次翁贫困至此。」桧笑曰:「非其类也。」桧居朝,遂以为吏部员外郎,迁秘书少监,除起居舍人,迁中书舍人。刘光世除使相,奏以文资荫其子,次翁执奏缴还。   除工部侍郎兼侍讲。蜀阙帅,宰执拟次翁以闻。帝以次翁明经术,留兼资善堂翊善。改御史中丞。论赵鼎不法,罢知泉州。部差李泗为鄂州巡检,而湖北宣抚使不可,次翁言:「法令沮于下,而不知朝廷之尊,渐不可长。」帝令诘宣抚司。宣赞舍人陈谔、孙崇节即阁门受旨升转,次翁言:「阁门径自画旨,不由三省,非祖宗法。」寝弗命。呼延通因内教出不逊语,次翁乞斩通以肃军,且言:「著令,寸铁入皇城者有常刑。」遂罢内教。   韩世忠与刘光世、张俊与刘锜皆不相能,次翁言:「世忠于光世因言议有隙,俊于锜由措置有睽。窃恐锜保一孤垒,光世军处穷,独俊与世忠不肯急援。愿遣使切责,因用郭子仪、李光弼以忠义泣别相勉者感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