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史 - 第 49 页/共 67 页

十五年,授北徐州刺史。义之不知书,所识不过十字。性宽厚,为将能得人死力。及居藩任,吏人安之。改封营道县侯。征为护军将军,卒于官。帝深痛惜之,諡曰烈 。子宝景嗣。   论曰:永元之季,虽时主昏狂,荆、雍二州,尚未有衅。武皇导铱幔壮辖蛑Γ趺仍私硬冢灾虑谕踔?举。若非天人S期,岂得若斯之速乎。其隆名显级,亦各风云之感会也。元起勤乃胥附,功惟辟土,劳之不图,祸机先陷。冠军之贬,于罚已轻,梁之政刑,于斯为失。私戚之端,自斯而S,年之不永,不亦宜乎。张惠绍、冯道根、康绚、昌义之攀附之始,其功则末。及群盗焚门,张以力战自着。锺离、邵阳之逼,冯、昌劳效居多。浮山之役,而康绚实典其事。互有厥劳,宠进宜矣。先是镇星守天江而堰实兴,退舍而决,岂人事乎,其天道也。 南史 南史卷五十六 列传第四十六   张弘策 庾域 郑绍叔 吕僧珍 乐蔼   弘策幼以孝闻,母尝有疾,五日不食,弘策亦不食。母强为进粥,弘策乃食母所馀。遭母忧,三年不食盐菜,几至灭性。兄弟友爱,不忍暂离。虽各有室,常同卧起,世比之姜肱兄弟。   弘策与梁武帝年相辈,幼见亲狎,恒随帝游处。每入室,常觉有云气,体辄肃然,弘策由此特加敬异。建武末,与兄弘胄从武帝宿,酒酣,移席星下,语及时事。帝曰:“天下方乱,舅知之乎?冬下魏军方动,则亡汉北。王敬则猜嫌已久,当乘间而作。”弘策曰:“敬则张两赤眼,容能立事 ?”帝曰 :“敬则庸才,为天下唱先尔。主上运祚尽于来年,国权当归江、刘。而江甚隘,刘又闇弱,都下当大乱,死人如乱麻。齐之历数自兹亡矣。梁、楚、汉当有英雄兴。”弘策曰:“瞻乌爰止,于谁之屋 ?”帝笑曰:“光武所云,‘安知非仆’。”弘策起曰:“今夜之言,是天意也,请定君臣之分。”帝曰:“舅欲叺?晨乎?”   是冬,魏军攻新野,齐明帝密诏武帝代曹武监雍州事。弘策闻之心喜,谓帝曰:“夜中言当验。”帝笑曰:“且勿多言。”弘策从帝西行,仍参帷幄,身亲劳役,不惮辛苦。齐明帝崩, 遗诏以帝为雍州刺史,乃表弘策为录事参军,带襄阳令。帝观海内方乱,有匡济之心,密为储备。谋猷所及,唯弘策而已。   时帝长兄懿罢益州还,为西中郎长史、行郢州事。帝使弘策到郢,陈计于懿曰:“昔晋惠庸主,诸王争权,遂内难九兴,外寇三作。方今丧乱有甚于此,六贵争权,人握王宪,制主画敕,各欲专成。且嗣主在宫本无令誉,媟近左右,蜂目忍人。一居万机,恣其所欲,岂肯虚坐主诺,委政朝臣。积相嫌贰,必大诛戮。始安欲为赵伦,形崖叮咳松咸欤盼薮死怼?且性甚猜狭,徒取祸机,所可当轴,江、刘而已。祏怯而无断,暄弱而不才,折鼎覆餗,跂踵可待。萧坦胸怀猜忌,动言相伤。徐孝嗣才非柱石,听人穿鼻。若隙开衅起,必中外土崩。今得外藩,幸图身计。及今猜防未生,宜召诸弟,以时聚集。郢州控带荆、湘,西注汉、沔。雍州士马,呼吸数万。时安则竭诚本朝,时乱则为国翦暴,如不早图,悔无及也。”懿闻之变色,心未之许。   及懿遇祸,帝将起兵,夜召弘策、吕僧珍入定议,旦乃发兵。以弘策为辅国将军、军主,领万人督后部事。及郢城平,萧颖达、杨公则诸将皆欲顿军夏口,帝以为宜乘胜长驱,直指建邺,弘策与帝意合。又访甯朔将军庾域,域又同。即日上道,凡矶浦、村落,军行宿次,立顿处所,弘策预为图,皆在目中。城平,帝遣弘策与吕僧珍先往清宫,封检府库。于时城内珍宝委积,弘策申勒部曲,秋毫无犯。迁卫尉卿,加给事中。天监初,加散骑常侍,封洮阳县侯。弘策尽忠奉上,知无不为,交友故旧,随才荐拔,缙绅皆趋焉。   时东昏馀党孙文明等初逢赦令,多未自安。文明又尝梦乘马至云龙门,心惑其梦,遂作乱。帅数百人,因运荻炬束仗,得入南、北掖门,至夜烧神兽门、总章观,入卫尉府,弘策踰 垣匿于龙厩,遇贼见害。贼又进烧尚书省及阁道云龙门,前军司马吕僧珍直殿省,帅羽林兵邀击不能却。上戎服御前殿,谓僧珍曰:“贼夜来是F少,晓则走矣。”命打五鼓。贼谓已晓,乃散,官军捕文明斩于东市,张氏亲属脔食之。帝哭之恸,曰:“痛哉卫尉!天下事当复与谁论?”诏赠车骑将军,諡曰闵侯。弘策为人宽厚通率,笃旧故。及居隆重,不以贵地自高,故人宾客接之如布衣,禄赐皆散之亲友。及遇害,莫不痛惜焉。子缅嗣。   缅字元长,年数岁,外祖中山刘仲德异之曰:“此儿非常器,非止为张氏宝,方为海内令名也。”齐永元末兵起,弘策从武帝向都,留缅襄阳,年始十岁,每闻军有胜负,忧喜形于T色。及弘策遇害,缅丧过于礼,武帝每遣喻之。服阕,袭封洮阳县侯。起家秘书郎,出为淮南太守。时年十八,武帝疑其年少,未闲吏事,遣主书封取郡曹文案,见其断决允惬,甚称赏之。再迁云麾外兵参军。   缅少勤学,自课读书,手不辍卷。有质疑者,随问便对,略无遗失。殿中郎缺,帝谓徐勉曰:“此曹旧用文学,且雁行之首,宜详择其人。”勉举缅充选。顷之,为武陵太守,还拜太子洗马、中舍人。缅母刘氏以父没家贫,葬礼有阙,遂终身不居正室,不随子入官府。缅在郡所得俸禄不敢用,至乃妻子不易衣裳,及还都,并供之母振遗亲属。虽累载所蓄,一朝随尽,缅私室常阏然如贫素者。   累迁豫章内史。缅为政任恩惠,不设 距,吏人化其德,亦不敢欺。故老咸云“数十年未有也”。   后为御史中丞,坐收捕人与外国使斗,左降黄门,兼领先职,俄复旧任。缅居宪司,推绳无所顾望,号为劲直。武帝乃遣图其形于台省,以励当官。迁侍中,未拜卒,诏便举哀。昭 明太子亦往临哭。   缅抄后汉、晋书F家异同为后汉纪四十卷,晋抄三十卷,又抄江左集未及成,文集五卷。缅弟缵。   缵字伯绪,出继从伯弘籍。武帝舅也,梁初赠廷尉卿。缵年十一,尚武帝第四女富阳公主,拜驸马都尉,封利亭侯。召补国子生。起家秘书郎,时年十七,身长七尺四寸,眉目疏朗,神采爽发。武帝异之,尝曰:“张壮武云‘后八世有逮吾者’,其此子乎。”缵好学,兄缅有书万馀卷,昼夜披读,殆不辍手。秘书郎四员,宋、齐以来,为甲族起家之选,待次入补,其居职例不数十日便迁任。缵固求不徙,欲遍观阁内书籍。尝执四部书目曰:“若读此毕,可言优仕矣。”如此三载,方迁太子舍人,转洗马,中舍人,并掌管记。   缵与琅邪王锡齐名。普通初,魏使彭城人刘善明通和,求识缵与锡。缵时年二十三,善明见而嗟服。累迁尚书吏部郎,俄而长兼侍中,时人以为早达。河东裴子野曰:“张吏部有喉唇之任,已恨其晚矣。”子野性旷达,自云年出三十不复诣人。初未与缵遇,便虚相推重,因为忘年之交。大通中,为吴兴太守,居郡省烦苛,务清静,人吏便之。   大同二年,征为吏部尚书。后门寒素一介者,皆见引拔,不为贵门屈意,人士翕然称之。负其才气,无所与让。定襄侯祗无学术,颇有文性,与兄衡山侯恭俱为皇太子爱赏。时缵从兄谧、聿并不学问,性又凡愚。恭、祗尝预东宫盛集,太子戏缵曰:“丈人谧、聿皆何在?”缵从容曰:“缵有谧、聿,亦殿下之衡、定。”太子色惭。或云缵从兄聿及弼愚短,湘东王在坐,问缵曰:“丈人二从聿、弼艺业何如?”缵曰:“下官从弟虽并无多,犹贤殿下之有衡、定。”举坐愕然,其忤物如此。   五年,武帝诏曰:“缵外氏英华,朝中领袖,司空已后,名冠范阳。可尚书仆射。”缵本寒门,以外戚显重,高自拟伦,而诏有“司空范阳”之言,深用为狭。以朱异草诏,与异不平。初,缵与参掌何敬容意趣不协,敬容居权轴,宾客辐凑,有过诣缵,缵辄距不前,曰:“吾不能对何敬容残客。”及是迁,为让表曰:“自出守股肱,入居衡尺,可以仰首伸眉,论列是非者矣。而寸衿所滞,近蔽耳目,深浅清浊,岂有能预。加以矫心饰貌,酷非所闲,不喜俗人,与之共事。”此言以指敬容也。在职议南郊御乘素辇,适古今之衷。又议印绶官若备朝服,宜并着绶。时并施行。   改为湘州刺史,述职经涂,作南征赋。初,吴兴吴规颇有才学,邵陵王纶引为宾客,深相礼遇。及纶作牧郢蕃,规随从江夏。遇缵出之湘镇,路经郢服,纶饯之南浦。缵见规在坐,意不能平,忽举杯曰:“吴规,此酒庆汝得陪今宴。”规寻起还,其子翁孺见父不悦,问而知之,翁孺因气结,尔夜便卒。规恨缵恸儿,愤哭兼至,信次之间又致殒。规妻深痛夫、子,翌日又亡。时人谓张缵一杯酒杀吴氏三人,其轻傲皆此类也。   至州务公平,遣十郡慰劳,解放老疾吏役,及关市戍逻、先所防人,一皆省并,州界零陵、衡阳等郡有莫徭蛮者,依山险为居,历政不宾服,因此向化。益阳县人作田二顷,皆异亩同颖。在政四年,流人自归,户口增十余万,州境大宁。晚颇好积聚,多写图书数万卷,有油二百斛,米四千石,佗物称是。   太清二年,徙授领军,俄改雍州刺史。初闻邵陵王纶当代己为湘州,其后更用河东王誉。缵素轻少王,州府候迎及资待甚薄。誉深衔之。及至州,誉遂托疾不见缵,仍检括州府庶事,留缵不遣。会闻侯景寇建邺,誉当下援。湘东王时镇江陵,与缵有旧,缵将因之以毙誉兄弟。时湘东王与誉及信州刺史桂阳 王慥各率所领入援台,下硖至江津,誉次江口,湘东王届郢州之武城。属侯景已请和,武帝诏罢援军。誉自江口将旋湘镇,欲待湘东至,谒督府,方还州。缵乃贻湘东书曰:“河东戴樯上水,欲袭江陵;岳阳在雍,共谋不逞。”江陵游军主朱荣又遣使报云:“桂阳住此欲应誉、察。”湘东信之,乃凿船沈米,斩缆而归。至江陵收慥杀之。荆、湘因构嫌隙。   缵寻弃其部曲,携其二女,单舸赴江陵。湘东遣使责让誉,索缵部下,仍遣缵向雍州。前刺史岳阳王察推迁未去镇,但以城西白马寺处之。会闻贼陷台城,察因不受代。州助防杜岸紿缵曰:“观岳阳不容使君,使君素得物情,若走入西山义举,事无不济。”缵以为然。因与岸兄弟盟,乃要雍州人席引等于西山聚F。乃服妇人衣,乘青布舆,与亲信十余人奔引等。杜岸驰告察,察令中兵参军尹正等追讨。缵以为赴期,大喜,及至并禽之。缵惧不免,请为沙门,名法绪。察袭江陵,常载缵随后,逼使为檄,固辞以疾。及军退败,行至湕水南,防守缵者虑追兵至,遂害之,弃尸而去。元帝承制,赠开府仪同三司,諡简宪公。   元帝少时,缵便推诚委结,及帝即位,追思之,尝为诗序云:“简宪之为人也,不事王侯,负才任气。见余则申旦达夕,不能已已。怀夫人之德,何日忘之。”缵着鸿宝一百卷,文集二十卷。   初,缵之往雍州,资#悉留江陵。性既贪婪,南中赀贿填积。及死,湘东王皆使收之,书二万卷并摙还斋,珍宝财物悉付库,以粽蜜之属还其家。   次子希字子T,早知名,尚简文第九女海盐公主。承圣初,位侍中。缵弟绾。   绾字孝卿,少与兄缵齐名。湘东王绎尝策之百事,绾对阙 其六,号为百六公。位员外散骑常侍、中军宣城王长史。迁御史中丞。武帝遣其弟中书舍人绚宣旨曰:“为国之急,唯在执宪直绳,用人之本,不限升降。晋、宋时,周闵、蔡廓兼以侍中为之,卿勿疑是左迁。”时宣城王府望重,故有此旨焉。大同四年元日,旧制仆射中丞坐位东西相当,时绾兄缵为仆射,及百司就列,兄弟并导驺分趋两陛,前代未有,时人荣之。出为豫章内史,在郡述制旨礼记正言义,四姓衣冠士子听者常数百人。   八年,安成人刘敬宫挟祅道,遂聚党攻郡,进寇豫章,刺史湘东王遣司马王僧辩讨贼,受绾节度。旬月间,贼党悉平。   十年,复为御史中丞。绾再为宪司,弹纠无所回避,豪右惮之。时城西开士林馆聚学者,绾与右卫朱异、太府卿贺琛递述制旨礼记中庸义。太清三年,为吏部尚书,宫城陷,奔江陵,位尚书右仆射。魏克江陵,朝士皆俘入关,绾以疾免,卒于江陵。   次子交,字少游,尚简文第十一女定阳公主。承圣二年,官至秘书丞,掌东宫管记。   庾域字司大,新野人也。少沈静,有名乡曲。梁文帝为郢州,辟为主簿,叹美其才,曰:“荆南杞梓,其在斯乎。”加以恩礼。长沙宣武王为梁州,以为录事参军,带华阳太守。时魏军攻围南郑,州有空仓数十所,域手自封题,指示将士曰:“此中粟皆满,足支二年。但努力坚守。”F心以安。军退,以功拜羽林监。及长沙王为益州,域随为怀甯太守。罢任还家,妻子犹事井臼,而域所衣大布,馀奉专充供养。母好鹤唳,域在位营求,孜孜不怠,一旦双鹤来下,论者以为孝感所致。   永元初,南康王板西中郎谘议参军,母忧去职。梁武帝举兵,起为甯朔将军,领行选。武帝东下,师次杨口,和帝遣御 史中丞宗夬劳军。域乃讽夬曰:“黄钺未加,非所以总率侯伯。”夬反,西台即授武帝黄钺 。萧颖胄既都督中外诸军事,论者谓武帝应致笺,域争不听,乃止。郢城平,域及张弘策议与武帝意同,即命F军便下,域谋多被纳用。霸府初开,为谘议参军。   天监初,封广牧县子、后军司马。出为甯朔将军、巴西梓潼二郡太守。梁州长史夏侯道迁降魏,魏袭巴西,域固守。城中粮尽,将士皆齕草供食,无有离心。魏军退,进爵为伯。于时兵后人饥,域上表振贷,不待报辄开仓,为有司所纠。上迁域西中郎司马、辅国将军、甯蜀太守。卒于官。子子舆。   子舆字孝卿,幼而歧嶷。五岁读孝经,手不释卷。或曰:“此书文句不多,何用自苦?”答曰:“孝,德之本,何谓不多。”齐永明末,除州主簿。时父在梁州遇疾,子舆奔侍医药,言泪恒并。长沙宣武王省疾见之,顾曰:“庾录事虽危殆,可忧更在子舆。”寻丁母忧,哀至辄呕血,父戒以灭性,乃禁其哭泣。梁初为尚书郎。   天监三年,父出守巴西,子舆以蜀路险难,S求侍从,以孝养获许。父迁甯蜀,子舆亦相随。父于路感心疾,每痛至必叫,子舆亦闷绝。及父卒,哀恸将绝者再。奉丧还乡,秋水犹壮。巴东有淫预,石高出二十许丈,及秋至,则才如见焉,次有瞿塘大滩,行旅忌之,部伍至此,石犹不见。子舆抚心长叫,其夜五更水忽退减,安流南下。及度,水复旧,行人为之语曰:“淫预如e本不通,瞿塘水退为庾公。”初发蜀,有双鸠巢舟中,及至又栖庐侧,每闻哭泣之声,必飞翔檐宇,悲鸣激切。   欲为父立佛寺,未有定处。梦有僧谓曰:“将修胜业,岭南原即可营造。”明往履历,果见标度处所,有若人功,因立精舍。居墓所以终丧,服阕,手足枯挛,待人而起。仍布衣蔬 食,志守坟墓。叔该谓曰:“汝若固志,吾亦抽簪。”于是始仕。虽以嫡长袭爵,国秩尽推诸弟。累迁兼中郎司马。   大通二年,除巴陵内史,便道之官,路中遇疾。或劝上郡就医,子舆曰:“吾疾患危重,全济理难,岂可贪官,陈尸公廨。”因勒门生不得辄入城市,即于渚次卒。遗令单衣帢履以敛,酒脯施灵而已。   郑绍叔字仲明,荥阳开封人也。累世居寿阳。祖琨,宋高平太守。   绍叔年二十余,为安丰令,有能名。后为本州中从事史。时刺史萧诞弟谌被诛,台遣收诞,兵使卒至,左右惊散,绍叔独驰赴焉。诞死,侍送丧柩,F咸称之。到都,司空徐孝嗣见而异之,曰“祖逖之流也”。   梁武帝临司州,命为中兵参军,领长流。因是厚自结附。帝罢州还都,谢遣宾客,绍叔独固请愿留。帝曰:“卿才幸自有用,我今未能相益,宜更思佗涂。”固不许。于是乃还寿阳。刺史萧遥昌苦要引,绍叔终不受命。遥昌将囚之,乡人救解得免。及帝为雍州,绍叔间道西归,补甯蛮长史、扶风太守。东昏既害朝宰,颇疑于帝。绍叔兄植为东昏直后,东昏遣至雍州,托候绍叔,潜使为刺客。绍叔知之,密白帝。及植至,帝于绍叔处置酒宴之,戏植曰:“朝廷遣卿见图,今日闲宴,是见取良会也。”宾主大笑。令植登城隍,周观府署,士卒器械,舟舻戎马,莫不富实。植退谓绍叔曰:“雍州实力,未易图也。”绍叔曰:“兄还具为天子言之,兄若取雍州,绍叔请以此F一战。”送兄于南岘,相持恸哭而别。续复遣主帅杜伯符亦欲为刺客,诈言作使,上亦密知,宴接如常。伯符惧不敢发。上后即位,作五百字诗具及之。   初起兵,绍叔为冠军将军,改骁骑将军,从东下。江州平, 留绍叔监州事,曰:“昔萧何镇关中,汉祖得成山东之业;寇恂守河内,光武建河北之基。今之九江,昔之河内,我故留卿以为羽翼。前途不捷,我当其咎,粮运不继,卿任其责。”绍叔流涕拜辞,于是督江、湘粮运无阙乏。   天监初,入为卫尉卿。绍叔少孤贫,事母及祖母以孝闻,奉兄恭谨。乃居显要,粮赐所得及四方遗饷,悉归之兄室。忠于事上,所闻纤豪无隐。每为帝言事,善则曰:“臣愚不及,此皆圣主之策。”不善,则曰:“臣智虑浅短,以为其事当如是,殆以此误朝廷也。臣之罪深矣。”帝甚亲信之。母忧去职。绍叔有至性,帝常使人节其哭。顷之,封营道县侯,复为卫尉卿。以营道县户凋弊,改封东兴县侯。   三年,魏围合肥,绍叔以本号督F军镇东关。事平,复为卫尉。既而义阳入魏,司州移镇关南,以绍叔为司州刺史。绍叔至,创立城隍,缮兵积谷,流人百姓安之。性颇矜躁,以权势自居,然能倾心接物,多所举荐。士亦以此归之。   征为左卫将军,至家疾笃,诏于宅拜授,舆载还府。中使医药,一日数至。卒于府舍。帝将临其殡,绍叔宅巷陋,不容舆驾,乃止。诏赠散骑常侍、护军将军,諡曰忠。绍叔卒后,帝尝潸然谓朝臣曰:“郑绍叔立志忠烈,善必称君,过则归己,当今殆无其比。”其见赏惜如此。子贞嗣。   吕僧珍字元瑜,东平范人也。世居广陵,家甚寒微。童儿时从师学,有相工历观诸生,指僧珍曰:“此儿有奇声,封侯相也。”事梁文帝为门下书佐。身长七尺七寸,容貌甚伟,曹辈皆敬之。文帝为豫州刺史,以为典签,带蒙令。帝迁领军将军,补主簿。祅贼唐宇之寇东阳,文帝率F东讨,使僧珍知行军F局事。僧珍宅在建阳门东,自受命当行,每日由建阳门道,不过私室。文帝益以此知之。司空陈显达出军沔北,见而呼坐, 谓曰:“卿有贵相,后当不见减,深自努力。”   建武二年,魏军南攻,五道并进。武帝帅师援义阳,僧珍从在军中。时长沙宣武王为梁州刺史,魏军围守连月,义阳与雍州路断。武帝欲遣使至襄阳,求梁州问,F莫敢行。僧珍固请充使,即日单舸上道。及至襄阳,督遣援军,且获宣武王书而反,武帝甚嘉之。   东昏即位,司空徐孝嗣管朝政,欲要僧珍与共事。僧珍知不久当败,竟弗往。武帝临雍州,僧珍固求西归,得补邔令。及至,武帝命为中兵参军,委以心膂。僧珍阴养死士,归之者甚F。武帝颇招武猛,士庶响从,会者万馀人。因命按行城西空地,将起数千间屋为止舍。多伐材竹,沈于檀溪,积茅盖若山阜,皆未之用。僧珍独悟其指,因私具橹数百张。及兵起,悉取檀溪材竹,装为船舰,葺之以茅,并立办。F军将发,诸将须橹甚多,僧珍乃出先所具,每船付二张,争者乃息。   武帝以僧珍为辅国将军、步兵校尉,出入卧内,宣通意旨。大军次江甯,武帝使僧珍与王茂率精兵先登赤鼻逻。其日,东昏将李居士来战,僧珍等大破之,乃与茂进白板桥。垒立,茂移顿越城,僧珍守白板。李居士知城中F少,直来薄城。僧珍谓将士曰:“今力不敌,不可战,亦勿遥射。须至堑里,当并力破之。”俄而皆越堑,僧珍分人上城,自率马步三百人出其后,内外齐击,居士等应时奔散。及武帝受禅,为冠军将军、前军司马,封平固县侯。再迁左卫将军,加散骑常侍,入直秘书省,总知宿卫。   天监四年,大举北侵,自是僧珍昼直中书省,夜还秘书。五年旋军,以本官领太子中庶子。   僧珍去家久,表求拜墓,武帝欲荣以本州,乃拜南兖州刺史。僧珍在任,见士大夫迎送过礼,平心率下,不私亲戚。兄 弟皆在外堂,并不得坐。指客位谓曰:“此兖州刺史坐,非吕僧珍床。”及别室促膝如故。从父兄子先以贩葱为业,僧珍至,乃弃业求州官。僧珍曰:“吾荷国重恩,无以报效,汝等自有常分,岂可妄求叨越。当速反葱肆耳。”僧珍旧宅在市北,前有督邮廨,乡人咸劝徙廨以益其宅。僧珍怒曰:“岂可徙官廨以益吾私宅乎。”姊适于氏,住市西小屋临路,与列肆杂。僧珍常导从卤簿到其宅,不以为耻。   在州百日,征为领军将军,直秘书省如先。常以私车辇水洒御路。僧珍既有大勋,任总心膂,性甚恭慎。当直禁中,盛暑不敢解衣。每侍御坐,屏气鞠躬,对果食未尝举箸。因醉后取一甘食,武帝笑谓曰:“卿今日便是大有所进。”禄俸外,又月给钱十万,其馀赐赉不绝于时。初  ,武帝起兵,攻郢州久不下,咸欲走北。僧珍独不肯,累日乃见从。一夜,僧珍忽头痛壮热,及明而颡骨益大,其骨法盖有异焉。   十年,疾病,车驾临幸,中使医药日有数四。僧珍语亲旧曰:“吾昔在蒙县热病发黄,时必谓不济。主上见语,‘卿有富贵相,必当不死’。俄而果愈。吾今已富贵,而复发黄,所苦与昔政同,必不复起。”竟如言卒于领军官舍。武帝即日临殡,赠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諡曰忠敬。武帝痛惜之,言为流涕。子淡嗣。   初,宋季雅罢南康郡,市宅居僧珍宅侧。僧珍问宅价,曰“一千一百万”。怪其贵,季雅曰:“一百万买宅,千万买邻。”及僧珍生子,季雅往贺,署函曰“钱一千”。阍人少之,弗为通,强之乃进。僧珍疑其故,亲自发,乃金钱也。遂言于帝,陈其才能,以为壮武将军、衡州刺史。将行,谓所亲曰:“不可以负吕公。”在州大有政绩。   乐蔼字蔚远,南阳淯阳人,晋尚书令广之六世孙也。家居江陵。方颐隆准,举动酝藉。其舅雍州刺史宗悫尝陈器物,试诸甥侄。蔼时尚幼,而无所取,悫由此奇之。又取史传各一卷授蔼等,使读毕言所记。蔼略读具举,悫益善之。   齐豫章王嶷为荆州刺史,以蔼为骠骑行参军,领州主簿,参知州事。嶷尝问蔼城隍风俗、山川险易,蔼随问立对,若案图牒,嶷益重焉。州人嫉之,或谮蔼廨门如市,嶷遣觇之,方见蔼闭合读书。后为大司马记室。   永明八年,荆州刺史巴东王子响称兵反,及败,焚烧府舍,官曹文书一时荡尽。齐武帝见蔼,问以西事,蔼占对详敏,帝悦,用为荆州中从事,敕付以修复府州事。蔼还州,缮修廨署数百区,顷之咸毕。豫章王嶷薨,蔼解官赴丧,率荆、湘二州故吏建碑墓所。南康王为西中郎,以蔼为谘议参军。萧颖胄引蔼及宗夬、刘坦任以经略。   天监初,累迁御史中丞。初,蔼发江陵,无故于船得八车辐,如中丞健步避道者,至是果迁焉。性公强,居宪台甚称职。时长沙宣武王将葬,而车府忽于库失油络,欲推主者。蔼曰:“昔晋武库火,张华以为积油万石必然,今库若灰,非吏罪也。”既而检之,果有积灰,时称其博物弘恕。   二年,出为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前刺史徐元瑜罢归,遇始兴人士反,逐内史崔睦舒,因掠元瑜财#。元瑜走归广州,借兵于蔼,托欲讨贼,而实谋袭蔼 。蔼觉诛之。寻卒于官。蔼姊适征士同郡刘虬,亦明识有礼训。蔼为州,迎姊居官舍,三分禄秩以供焉,西土称之。子法才。   法才字元备,幼与弟法藏俱有美名。沈约见之曰:“法才实才子。”为建康令,不受奉秩,比去将至百金,县曹S输台库。武帝嘉其清节,曰“居职若斯,可以为百城表矣”。迁太 舟卿,寻除南康内史。耻以让奉受名,辞不拜。历位少府卿,江夏太守,因被代,表求便道还乡。至家,割宅为寺,栖心物表。寻卒。法藏位征西录事参军,早亡。   子子云,美容貌,善举止。位江陵令,元帝承制,除光禄卿。魏克江陵,F奔散,呼子云。子云曰:“终为虏矣,不如守以死节。”遂仆地,卒于马蹄之下。   论曰:张弘策惇厚慎密,首预帝图,其位遇之隆,岂徒外戚云尔。至如太清板荡,亲属离贰,缵不能协和蕃岳,克济温、陶之功;而苟怀私怨,以成衅隙之首。风格若此,而为梁之乱阶,惜乎!庾域、郑绍叔、吕僧珍等,或忠诚亮荩,或恪勤匪懈,缔构王业,皆有力焉。僧珍之肃恭禁省,绍叔之勤诚靡贰,盖有人臣之节矣。蔼虽异帷幄之勋,亦赞云雷之业,其当官任事,宠秩不亦宜乎。 南史 南史卷五十七 列传第四十七   沈约 范云   秦末有沈逞,征丞相不就。汉初,逞曾孙保封竹邑侯。保子遵自本国迁居九江之寿春,官至齐王太傅,封敷德侯。遵生骠骑将军达,达生尚书令干,干生南阳太守弘,弘生河内太守勖,勖生御史中丞奋,奋生将作大匠恪,恪生尚书关内侯谦,谦生济阳太守靖,靖生戎。戎字威卿,仕为州从事,说降剧贼尹良,汉光武嘉其功,封为海昏县侯,辞不受,因避地徙居会稽乌程县之馀不乡,遂家焉。顺帝永建元年,分会稽为吴郡,复为吴郡人。灵帝初平五年,分乌程、余杭为永安县,吴孙皓宝鼎二年,分吴郡为吴兴郡。晋太康三年,改永安为武康县,复为吴兴武康人焉。虽邦邑屡改,而筑室不迁。   戎子酆字圣通,位零陵太守,致黄龙芝草之瑞。第二子仲高,安平相,少子景河间相,演之、庆之、昙庆、怀文其后也。仲高子鸾字建光,少有高名,州举茂才,公府辟州别驾从事史。时广陵太守陆稠,鸾之舅也,以义烈政绩显名汉朝,复以女妻鸾,早卒。又直字伯平,州举茂才,亦有清名,卒。子瑜、仪俱少有至行。瑜十岁、仪九岁而父亡,居丧毁瘁,过于成人。外祖会稽盛孝章,汉末名士也,深加忧伤,每抚慰之,曰 : “汝并黄中英爽,终成奇器,何遽逾制自取殄灭邪。”三年礼毕,殆至灭性,故兄弟并以孝着。瑜早卒。仪字仲则,笃学有雅才,以儒素自业。时海内大乱,兵革并起,经术废弛,士少全行。而仪淳深隐默,守道不移,风操贞整,不妄交纳,唯与族子仲山、叔山及吴郡陆公纪友善。州郡礼请,二府交辟,公车征,并不屈,以寿终。子曼字元禅,左中郎、新都都尉、定阳侯,才志显于吴朝。子矫字仲桓,以节气立名,仕为立武校尉、偏将军。孙皓时,有将帅之称。吴平,为郁林、长沙二郡太守,不就。太康末卒。子陵字景高,晋元帝之为镇东将军,命参军事。子延字思长,潁川太守,始居县东乡之博陆里余乌村。延子贺字子宁,桓冲南中郎参军。   贺子警字世明,惇笃有行业,学通左氏春秋,家产累千金。后将军谢安命为参军,甚相敬重。警内足于财,为东南豪士,无进仕意,谢病归。安固留不止,乃谓曰:“沈参军,卿有独善之志,不亦高乎。”警曰:“使君以道御物,前所以怀德而至,既无用佐时,故遂饮啄之愿尔。”还家积载,以素业自娱。前将军王恭镇京口,与警有旧好,复引为参军。手书殷勤,苦相招致,不得已而应之。寻复谢去。子穆夫字彦和,少好学,通左氏春秋。王恭命为前将军主簿,谓警曰:“足下既执不拔之志,高卧东南,故屈贤子共事,非吏职婴之也。”   初,钱唐人杜炅字子恭,通灵有道术,东土豪家及都下贵望并事之为弟子,执在三之敬。警累世事道,亦敬事子恭。子恭死,门徒孙泰、泰弟子恩传其业,警复事之。隆安三年,恩于会稽作乱,自称征东将军,三吴皆回应。穆夫在会稽,恩以为余姚令。及恩为刘牢之所破,穆夫见害。先是穆夫宗人沈预与穆夫父警不协,至是告警及穆夫弟仲夫、任夫、预夫、佩夫,并遇害。唯穆夫子深子、云子、田子、林子、虔子获全。田子、 林子知名。   田子字敬光,从武帝克京城,进平建邺,参镇军事,封营道县五等侯。帝北伐广固,田子领偏师与龙骧将军孟龙符为前锋。龙符战没,田子力战破之。及卢循逼都,帝遣田子与建威将军孙季高海道袭破广州,还除太尉参军、淮陵内史,赐爵都乡侯。义熙八年,从讨刘毅。十一年,从讨司马休之,除振武将军、扶风太守。十二年,武帝北伐,田子与顺阳太守傅弘之各领别军,从武关入,屯据青泥。姚泓将自御大军,虑田子袭其后,欲先平田子,然后倾国东出。乃率步骑数万,奄至青泥。田子本为疑兵,所领裁数百,欲击之。傅弘之曰:“彼F我寡,难可与敌。”田子曰:“师贵用奇,不必在F。”弘犹固执,田子曰:“F寡相倾,势不两立,若使贼围既固,人情丧沮,事便去矣。及其未整,薄之必克,所谓先人有夺人之志也。”便独率所领,鼓噪而进。贼合围数重,田子乃弃粮毁舍,躬勒士卒,前后奋击,贼F一时溃散,所杀万馀人,得泓蕹擞叻?御。武帝表言其状。长安既平,武帝燕于文昌殿,举酒赐田子曰:“咸阳之平,卿之功也,即以咸阳相赏。”即授咸阳、始平二郡太守。   大军既还,桂阳公义真留镇长安,以田子为安西中兵参军、龙骧将军、始平太守。时赫连勃勃来寇,田子与安西司马王镇恶俱出北地御之。初,武帝将还,田子及傅弘之等并以镇恶家在关中,不可保信,屡言之。帝曰:“今留卿文武将士、精兵万人,彼若欲为不善,政足自灭耳。勿复多言。”及俱出北地,论者谓镇恶欲尽杀诸南人,以数十人送义真南还,因据关中反叛。田子乃于弘之营内请镇恶计事,使宗人敬仁于坐杀之,率左右数十人自归义真。长史王修收杀田子于长安稿仓门外,是岁十四年正月十五日也。武帝表天子以田子卒发狂易,不深罪 也。   林子字敬士,少有大度,年数岁,随王父在京口,王恭见而奇之,曰“此儿王子师之流也。”尝与F人共见遗宝,咸争趋之,林子直去不顾。年十三,遇家祸,既门陷祅党,兄弟并应从诛,而沈预家甚强富,志相陷灭,林子兄弟沈伏山泽,无所投厝。会孙恩屡出会稽,武帝致讨,林子乃自归陈情,率老弱归罪请命,因流涕哽咽,三军为之感动。帝甚奇之,乃载以别船,遂尽室移京口,帝分宅给焉。   林子博览F书,留心文义,从克京城,进平都邑。时年十八,身长七尺五寸。沈预虑林子为害,常被甲持戈,至是林子与兄田子还东报雠。五月夏节日至,预政大集会,子弟盈堂。林子兄弟挺身直入,斩预首,男女无论长幼悉屠之,以预首祭父祖墓。及帝为扬州,辟为从事,领建熙令,封资中县五等侯。从伐慕容超,平卢循,并着军功。后从征刘毅,参太尉军事。复从讨司马休之。武帝每征讨,林子辄推锋居前。时贼党郭亮之招集蛮、晋,屯据武陵,武陵太守王镇恶出奔。林子率军讨之,斩亮之于七里涧而纳镇恶。武陵既平,复讨鲁轨于石城,轨弃F走襄阳,复追蹑之。襄阳既定,权留守江陵。   武帝伐姚泓,复参征西军事,加建武将军,统军为前锋,从汴入河。薏⒅荽淌贰⒑佣匾丫萜掩妫肿佑谏鲁怯?冠军檀道济同攻蒲阪,龙骧王镇恶攻潼关。姚泓闻大军至,遣薅焦ι苷蒌亍A肿游降兰迷唬骸颁靥鞂叫?胜之地。镇恶孤军,势危力屈,若使姚绍据之,则难图也。及其未至,当并力争之。若潼关事捷,尹昭可不战而服。”道济从之。及至,绍举关右之F,设重围,围林子及道济、镇恶等。道济议欲度河避其锋,或欲弃捐辎重还赴武帝。林子按剑曰:“下官今日之事,自为将军办之。然二三君子或同业艰难,或 荷恩罔极,以此退挠,亦何以见相公旗鼓邪。”塞井焚舍,示无全志。率麾下数百人,犯其西北。绍F小靡,乘其乱而薄之,绍乃大溃,俘虏以千数,悉获绍器械资实。时诸将破贼皆多其首级,而林子献捷书至,每以实闻。武帝问其故,林子曰 :“夫王者之师,本有征无战,岂可复增张虏获,以示夸诞。昔魏尚以盈级受罚,此亦后乘之良辙也。”武帝曰:“乃所望于卿也。”   初,绍退走,还保定城,留尬湮澜︷骄貛M,林子衔枚夜袭,即屠其城,劓鸾而坑其F。绍复遣抚军将军姚赞将兵屯河上,林子连破之。绍又遣长史姚伯子等屯据九泉,凭河固险,以绝粮援。武帝复遣林子累战大破之,即斩伯子,所俘获悉以还绍,使知王师之弘。绍志节沈勇,林子每战辄胜,白武帝曰:“姚绍气盖关右而力以势屈,但恐凶命先尽,不得以衅齐斧尔。”寻绍疽发背死。武帝以林子之验,乃赐书嘉美之。于是赞统后军复袭林子,林子御之,连战皆捷。   帝至阌乡,姚泓扫境内兵屯嶢柳。时田子自武关北入,屯军蓝田,泓自率大F攻之。帝虑F寡不敌,遣林子步自秦岭以相接援。比至,泓已破走。田子欲穷追,进取长安,林子止之曰:“往取长安,如指掌尔。复克贼城,便为独平一国,不赏之功也。”田子乃止。   林子威震关中,豪右望风请附。帝以林子、田子绥略有方,频赐书褒美,并令深慰纳之。长安既平,姚氏十余万口西奔陇上,林子追讨至寡妇水,转斗至槐里。大军东归,林子领水军于石门以为声援。还至彭城,帝令林子差次勋勤,随才授用。   文帝出镇荆州,议以林子及谢晦为蕃佐。帝曰:“吾不可顿无二人,林子行则晦不宜出。”乃以林子为西中郎中兵参军,领新兴太守。林子以行役久,士有归心,乃深陈事宜。并言: “圣王所以戒慎祗肃,非以崇威立武,实乃经国长甿。宜广建蕃屏,崇严宿卫。”武帝深相酬纳。俄而谢翼谋反,帝叹曰:“林子之见,何其明也。”   文帝进号镇西,随府转,加建威将军、河东太守。时武帝以方隅未静,复欲亲戎,林子固谏。帝答曰:“吾辄当不复自行。”帝践阼,以佐命功,封汉寿县伯,固让不许。永初三年卒,追赠征虏将军。元嘉二十五年,諡曰怀。少子璞嗣。   璞字道真,童孺时神意闲审。文帝召见,奇璞应对,谓林子曰:“此非常儿也。”初除南平王左常侍,文帝引见,谓之曰:“吾昔以弱年出蕃,卿家以亲要见辅,今日之授,意在不薄。王家之事,一以相委。勿以国官乖清涂为罔罔也。”元嘉十七年,始兴王浚为扬州刺史,宠爱殊异,以为主簿。时顺阳范晔为长史行州事,晔性颇疏,文帝谓璞曰:“范晔性疏,必多不同,卿腹心所寄,当密以在意。彼行事,其实卿也。”璞以任遇既深,所怀辄以密S,每至施行,必从中出。晔政谓圣明留察,故深更恭慎,而莫见其际也。在职八年,神州大宁,人无谤黩,璞有力焉。二十二年,范晔坐事诛,时浚虽曰亲览,州事一以付璞。浚年既长,璞固求辞事。以璞为浚始兴国大农,累迁淮南太守。   三十年,元凶弑立,璞以奉迎之晚见杀。有子曰约,其制自序大略如此。   约十三而遭家难,潜窜,会赦乃免。既而流寓孤贫,笃志好学,昼夜不释卷。母恐其以劳生疾,常遣减油灭火。而昼之所读,夜辄诵之,遂博通群籍,善属文。济阳蔡兴宗闻其才而善之,及为郢州,引为安西外兵参军,兼记室。兴宗常谓其诸子曰:“沈记室人伦师表,宜善师之。”及为荆州,又为征西记室,带厥西令。   齐初为征虏记室,带襄阳令,所奉主即齐文惠太子。太子入居东宫,为步兵校尉,管书记,直永寿省,校四部图书。时东宫多士,约特被亲遇,每旦入见,景斜方出。时王侯到宫或不得进,约每以为言。太子曰:“吾生平懒起,是卿所悉,得卿谈论,然后忘寝。卿欲我夙兴,可恒早入。”迁太子家令。后为司徒右长史、黄门侍郎。时竟陵王招士,约与兰陵萧琛、琅邪王融、陈郡谢朓、南乡范云、乐安任昉等皆游焉。当世号为得人。   隆昌元年,除吏部郎,出为东阳太守。齐明帝即位,征为五兵尚书,迁国子祭酒。明帝崩,政归冢宰,尚书令徐孝嗣使约撰定遗诏。永元中,复为司徒左长史,进号征虏将军、南清河太守。   初,梁武在西邸,与约游旧。建康城平,引为骠骑司马。时帝勋业既就,天人允属。约尝扣其端,帝默然而不应。佗日又进曰:“今与古异,不可以淳风期万物。士大夫攀龙附凤者,皆望有尺寸之功,以保其福禄。今童儿牧竖悉知齐祚之终,且天文人事表革运之征,永元以来,尤为彰着。谶云,‘行中水,作天子’。此又历然在记。天心不可违,人情不可失。”帝曰:“吾方思之。”约曰:“公初起兵樊 、沔,此时应思 。今日王业已就,何所复思。昔武王伐纣,始入人便曰吾君。武王不违人意,亦无所思。公自至京邑,已移气序,比于周武,迟速不同。若不早定大业,稽天人之望,脱一人立异,便损威德。且人非金石,时事难保,岂可以建安之封,遗之子孙。若天子还都,公卿在位,则君臣分定,无复异图。君明于上,臣忠于下,岂复有人方更同公作贼。”帝然之。约出,召范云告之,云对略同约旨。帝曰:“智者乃尔暗同,卿明早将休文更来。”云出语约,约曰:“卿必待我。”云许诺。而约先期入,帝 令草其事。约乃出怀中诏书并诸选置,帝初无所改。俄而云自外来,至殿门不得入,徘徊寿光合外,但云“咄咄”。约出,云问曰:“何以见处?”约举手向左,云笑曰:“不乖所望。”有顷,帝召云谓曰:“生平与沈休文群居,不觉有异人处,今日才智纵横,可谓明识。”云曰:“公今知约,不异约今知公。”帝曰:“我起兵于今三年矣,功臣诸将实有其劳,然成帝业者乃卿二人也。”   梁台建,为散骑常侍、吏部尚书,兼右仆射。及受禅,为尚书仆射,封建昌县侯。又拜约母谢为建昌国太夫人。奉策之日,吏部尚书范云等二十馀人咸来致拜,朝野以为荣。俄迁左仆射。天监二年,遭母忧,舆驾亲出临吊,以约年衰,不宜致毁,遣中书舍人断客节哭。起为镇军将军、丹阳尹,置佐史。服阕,迁侍中、右光禄大夫,领太子詹事,奏尚书八条事。迁尚书令,累表陈让,改授左仆射,领中书令。寻迁尚书令,领太子少傅。九年,转左光禄大夫。   初,约久处端揆,有志台司,论者咸谓为宜。而帝终不用,乃求外出,又不见许。与徐勉素善,遂以书陈情于勉,言己老病,“百日数旬,革带常应移孔;以手握臂,率计月小半分”。欲谢事,求归老之秩。勉为言于帝,请三司之仪,弗许,但加鼓吹而已。   约性不饮酒,少嗜欲,虽时遇隆重,而居处俭素。立宅东田,瞩望郊阜,常为郊居赋以序其事。寻加特进,迁中军将军、丹阳尹,侍中、特进如故。十二年卒官,年七十三,諡曰隐。约左目重瞳子,腰有紫志,聪明过人,好坟籍,聚书至二万卷,都下无比。少孤贫,约干宗党得米数百斛,为宗人所侮,覆米而去。及贵不以为憾,用为郡部传。尝侍宴,有妓婢师是齐文惠宫人,帝问识座中客不?曰:“唯识沈家令。”约伏地 流涕,帝亦悲焉,为之罢酒。约历仕三代,该悉旧章,博物洽闻,当世取则。谢玄晖善为诗,任彦升工于笔,约兼而有之,然不能过也。自负高才,昧于荣利,乘时射势,颇累清谈。及居端揆,稍弘止足,每进一官,辄殷勤请退,而终不能去,论者方之山涛。用事十馀年,未常有所荐达,政之得失,唯唯而已。   初,武帝有憾于张稷,及卒,因与约言之。约曰:“左仆射出作边州刺史,已往之事,何足复论。”帝以为约昏家相为,怒约曰:“卿言如此,是忠臣邪!”乃辇归内殿。约惧,不觉帝起,犹坐如初。及还,未至床,凭空顿于户下,因病。梦齐和帝剑断其舌,召巫视之,巫言如梦。乃呼道士奏赤章于天,称禅代之事,不由己出。先此,约尝侍宴,会豫州献栗,径寸半。帝奇之,问栗事多少,与约各疏所忆,少帝三事。约出谓人曰:“此公护前,不让即羞死。”帝以其言不逊,欲抵其罪,徐勉固谏乃止。及疾,上遣主书黄穆之专知省视,穆之夕还,增损不即S闻,惧罪,窃以赤章事因上省医徐奘以闻,又积前失。帝大怒,中使谴责者数焉,约惧遂卒 。有司諡曰“文”,帝曰“怀情不尽曰隐”,故改为隐。   约少时常以晋氏一代竟无全书,年二十许,便有撰述之意。宋泰始初,征西将军蔡兴宗为S,明帝有敕许焉。自此踰二十年,所撰之书方就,凡一百馀卷。条流虽举,而采缀未周。永明初遇盗,失第五帙。又齐建元四年被敕撰国史,永明二年又兼着作郎,撰次起居注。五年春又被敕撰宋书,六年二月毕功,表上之。其所撰国史为齐纪二十卷。天监中,又撰梁武纪十四卷,又撰迩言十卷,諡例十卷,文章志三十卷,文集一百卷,皆行于世。又撰四声谱,以为“在昔词人累千载而不悟,而独得胸衿,穷其妙旨”。自谓入神之作。武帝雅不好焉,尝问周 舍曰:“何谓四声 ?”舍曰:“‘天子圣哲’是也。”然帝竟不甚遵用约也。   子旋,字士规,袭爵,位司徒右长史,太子仆。以母忧去官,因蔬食辟谷,服除,犹绝粳粱。终于南康内史,諡曰恭。集注迩言,行于世。旋弟趋字孝鲤,亦知名,位黄门郎。旋卒,子寔嗣。寔弟F。   F字仲师,好学,颇有文词。仕梁为太子舍人。时梁武帝制千文诗,F为之注解。与陈郡谢景同时召见于文德殿,帝令F为竹赋。赋成奏之,手敕答曰:“卿文体翩翩,可谓无忝尔祖。”   累迁太子中舍人,兼散骑常侍,聘魏,还为骠骑庐陵王谘议参军。侯景之乱,表求还吴兴召募故义部曲以讨贼,梁武许之。及景围台城,F率宗族及义附五千馀人入援都,军容甚整,景深惮之。梁武于城内遥授太子右卫率。台城陷,F乃降景。景平,元帝以为司徒左长史 。魏克江陵,见虏,寻亦逃归。   陈武帝受命,位中书令。帝以F州里知名,甚敬重之,赏赐超于时辈。性吝啬,财帛亿计,无所分遗。自奉甚薄,每朝会中,衣裳破裂,或躬提冠履。永定二年,兼起部尚书,监起太极殿。恒服布袍芒屩,以麻绳为带,又囊麦饭鉡以噉之,朝士咸共诮其所为。F性狷急,因忿恨,遂历诋公卿,非毁朝廷。武帝大怒,以F素有令望,不欲显诛,因其休假还武康,遂于吴中赐死。   范云字彦龙,南乡舞阴人,晋平北将军汪六世孙也。祖璩之,宋中书侍郎。云六岁就其姑夫袁叔明读毛诗,日诵九纸。陈郡殷琰名知人,候叔明见之,曰“公辅才也”。   云性机警,有识具,善属文,下笔辄成,时人每疑其宿构。父抗为郢府参军,云随在郢。时吴兴沈约、新野庾杲之与抗同 府,见而友之。   起家郢州西曹书佐,转法曹行参军。俄而沈攸之举兵围郢城,抗时为府长流,入城固守,留家属居外。云为军人所得,攸之召与语,声色甚厉。云容貌不变,徐自陈说。攸之笑曰:“卿定可儿,且出就舍。”明旦又召云令送书入城内,饷武陵王酒一石,犊一头;饷长史柳世隆鱠鱼二十头,皆去其首。城内或欲诛云,云曰:“老母弱弟,悬命沈氏。若其违命,祸必及亲。今日就戮,甘心如荠。”世隆素与云善,乃免之。   后除员外散骑郎。齐建元初,竟陵王子良为会稽太守,云为府主簿。王未之知。后克日登秦望山,乃命云。云以山上有秦始皇刻石,此文三句一韵,人多作两句读之,并不得韵;又皆大篆,人多不识,乃夜取史记读之令上口。明日登山,子良令宾僚读之,皆茫然不识。末问云,云曰:“下官尝读史记,见此刻石文。”乃进读之如流。子良大悦,因以为上宾。自是宠冠府朝。王为丹阳尹,复为主簿,深相亲任。时进见齐高帝,会有献白乌,帝问此何瑞,云位卑最后答,曰:“臣闻王者敬宗庙则白乌至。”时谒庙始毕,帝曰:“卿言是也。感应之理,一至此乎。”   子良为南徐州、南兖州,云并随府迁,每陈朝政得失于子良。寻除尚书殿中郎。子良为云求禄,齐武帝曰:“闻范云谄事汝,政当流之。”子良对曰:“云之事臣,动相箴谏,谏书存者百有馀纸。”帝索视之,言皆切至,咨嗟良久,曰:“不意范云乃尔,方令弼汝。”   子良为司徒,又补记室。时巴东王子响在荆州,杀上佐,都下匈匈,人多异志。而豫章王嶷镇东府,多还私邸,动移旬日。子良筑第西郊,游戏而已。而梁武帝时为南郡王文学,与云俱为子良所礼。梁武劝子良还石头,并言大司马宜还东府, 子良不纳。梁武以告云。时廷尉平王植为齐武帝所狎,云谓植曰:“西夏不静,人情甚恶,大司马讵得久还私第?司徒亦宜镇石头。卿入既数,言之差易。”植因求云作S自呈之。俄而二王各镇一城。   文惠太子尝幸东田观获稻,云时从。文惠顾云曰:“此刈甚快。”云曰:“三时之务,亦甚勤劳,愿殿下知稼穑之艰难,无徇一朝之宴逸也。”文惠改容谢之。及出,侍中萧缅先不相识,就车握云手曰:“不谓今日复见谠言。”   永明十年使魏,魏使李彪宣命,至云所,甚见称美。彪为设甘蔗、黄甘、粽,随尽复益。彪笑谓曰:“范散骑小复俭之,一尽不可复得。”使还,再迁零陵内史。初,零陵旧政,公田奉米之外,别杂调四千石。及云至郡,止其半,百姓悦之。深为齐明帝所知,还除正员郎。   时高、武王侯并惧大祸,云因帝召次曰:“昔太宰文宣王语臣,言尝梦在一高山上,上有一深坑,见文惠太子先坠,次武帝,次文宣。望见仆射在室坐御床,备王者羽仪,不知此是何梦,卿慎勿向人道。”明帝流涕曰:“文宣此惠亦难负。”于是处昭胄兄弟异于余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