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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大业三年,炀帝在榆林,突厥启人及西域、东胡君长并来朝贡。帝欲示以甲兵之盛,乃命有司陈冬狩之礼。诏虞部量拔延山南北周二百里,并立表记。前狩二日,兵部建旗于表所。五里一旗,分为四十军,军万人,骑五千匹。前一日,诸将各帅其军,集于旗下。鸣鼓,后至者斩。诏四十道使,并扬旗建节,分申佃令,即留军所监猎。布围,围阙南面,方行而前。帝服紫葱褶、黑介帻,乘闟猪车,车饰如木辂,重辋缦轮,虬龙绕毂,汉东京卤簿所谓猎车。驾六黑骝。太常陈鼓笳铙箫角于帝左右,各百二十。百官戎服骑从,鼓行入围,诸将并鼓行赴围。乃设驱逆骑千有二百。闟猪停轫,有司敛大緌;王公以下,皆整弓,陈于驾前,有司又敛小緌。乃驱兽出,过于帝前。初驱过,有司整御弓矢以前,待诏。再驱过,备身将军奉进弓矢。三驱过,帝乃从禽,鼓吹皆振,左而射之。每驱必三兽以上。帝发,抗大緌。次王公发,抗小緌。次诸将发射,则无鼓,驱逆之骑乃止。然后三军四夷百姓皆猎。凡射兽,自左膘而射,达于右腢,五口反。为上等。达右耳本,为次等。自左髀达于右,为下等。群兽相从,不得尽杀。已伤之兽,不得重射。又逆向人者,不射其面。出表者不逐之。田将止,虞部建旗于围内。从驾之鼓及诸军鼓俱振,卒徒皆噪。诸获禽者,献于旗所,致其左耳。大兽公之,以供宗庙,使归腊于京师。小兽私之。
大唐高祖武德五年十二月,幸泾阳之华池校猎。谓群臣曰:「今日畋乐乎?」谏议大夫苏代长进曰:「陛下游猎,薄废万机,不满十旬,未为大乐。」高祖色变,既而笑曰:「狂发耶?」代长曰:「为臣私计,即狂;为陛下国计,即忠。」
贞观十六年十二月,狩于骊山。时阴寒晦冥,围兵断绝。上乘高遥见之,欲舍其罚,恐亏军令,乃回辔入谷以避之。
永徽元年冬,出猎,在路遇雨。因问谏议大夫谷那律曰:「油衣若为得不漏?」对曰:「能以瓦为之,必不漏矣。」上大悦。因此不复出猎。
先天元年十一月,猎于骊山之下。侍中魏知古上诗谏曰:「尝闻夏太康,五弟训禽荒。我后来冬狩,三驱盛礼张。顺时鹰隼击,讲事武功扬。奔走未及去,翾飞岂暇翔。非熊从渭水,瑞翟想陈苍。此欲诚难纵,兹游不可常。子云陈羽猎,僖伯谏渔棠。得失鉴齐楚,仁恩念禹汤。雍熙谅在宥,亭毒匪多伤。辛甲今为史,虞箴遂孔彰。」手制曰:「所进十韵,三复研精,良增叹美。予时因暇景,为苗而畋,开一面之罗,展三驱之礼。无情校猎,但慕前禽。卿有箴规,辅予不逮。今赐物五十段,以申劝奖。」
开元三年十月,大搜于岐州凤泉汤。属夜雪天寒,其围兵并放散,各赐布一端,绵一屯。其搜狩之制,具开元礼。
出师仪制扬兵讲武附○周 汉 后汉 魏 晋 东晋 宋 后魏 北齐 隋 大唐
周制,大司马制军诘禁以纠邦国。若大师,则掌其戒令,太卜,帅执事衅主及军器。大师,王出征伐也。,临也。主谓迁庙之主及社主在军者也。军器,鼓铎之属。凡师既受甲,迎主于庙及社主,祝奉以从。杀牲以血涂主及军器,皆神明之。司马法曰:「上卜下谋,是谓参之。」及致,建大常,比军众,诛后至者。致谓乡师致民于司马也。比,校次之。司兵掌五兵五盾。五兵者,戈、殳、戟、酋矛、夷矛。五盾,干橹之属也。及授兵,从司马之法以颁之。师旅卒两人数,所用多少。司戈盾掌戈盾之物而颁之。分与受用者。授贰车戈盾,建乘车之戈盾,授旅贲及虎士之戈盾。军行,兵车不式。尚威武,不崇敬。武车绥旌。武车亦革辂也。取其建戈,即云兵车;取其威猛,即云武车。旌谓车上旗旛也。绥谓垂舒。凡军旅会同,合其车之卒伍,而比其乘,属其右。合、比、属,谓次第相安习也。车亦有卒伍。戎仆掌驭戎车,掌王倅车之政,正其服。犯軷如玉辂之仪。虎贲氏掌先后王而趋以卒伍。王出,将虎贲士居前后,虽群行,亦有局分。旅贲氏掌执戈盾,夹王车而趋。左八人,右八人。车止则持轮。太仆则自左驭而前驱,及赞王鼓。王通鼓,佐击其余面。
前有水则载青旌,前有尘埃则载鸣鸢,前有车骑则载飞鸿,前有士师则载虎皮,前有挚兽则载貔貅。载谓举旌首以警众也。礼,君行师从,卿行旅从。前驱举此,则士众知所有。所举各以其类象之。青,青雀,水鸟也。鸢鸣则天将风,风生埃起。鸿取飞有行列也。士师谓兵众也。虎取其有威勇。貔貅亦挚兽。书曰「如虎如貔」。行,前朱鸟而后玄武,左青龙而右白虎,招摇在上,急缮其怒,以此四兽为军阵,象天也。急犹坚也。缮读曰劲。又画招摇星于旌旗上,以起居坚劲,军之威怒,象天帝也。招摇星在北斗杓端,主指者。进退有度。度谓伐与步数。
挈壶氏掌挈壶以令军井,挈辔以令舍,挈畚以令粮。郑众云:「挈壶以令军井,谓为军穿井,井成,挈壶悬其上,令军中士众皆望见,知此下有井。壶所以盛饮,故以壶表井。挈辔以令舍,亦悬辔于所当舍止之处,使军望见,知当舍止于此。辔所以驾舍,故以辔表舍。挈畚以令粮,亦悬畚于其所当廪假之处,令军望见,知当廪假于此下也。畚所以盛粮之器,故以畚表廪。军中人多,车骑杂会讙嚣,号令不能相闻,故各以其物为表,省烦便事也。」凡军事,悬壶以序聚柝。郑众云:「悬壶以为漏,以序聚柝,以次更聚击柝备守。」郑玄谓「击柝,两木相敲,行夜时也。」
及战,司马巡阵,视事而赏罚。事谓战功也。若师有功,则左执律,右秉钺,以先恺乐献于社。功,胜也。律所以听军声,钺所以为将威也。先犹导也。兵乐曰恺。献功于社也。故城濮之战,春秋左氏传曰:「振旅恺以入于晋。」若师不功,则厌而奉主车。郑众云:「厌谓厌冠,丧服也。军败则以丧礼,故秦伯之败于殽也,春秋传曰:『秦伯素服郊次,向师而哭』。」郑玄谓:「厌,伏冠也。奉犹送也。送主归于庙与社。」王吊劳士庶子,则相。师败,王亲吊士庶子之死者,劳其伤者。庶子,卿大夫之子从军者。或谓之庶士。
汉兴,设南北军之备外,命天下郡国选能引强、蹶张、材力、武猛者,以为轻车、骑士、材官、楼船。常以立秋后郊礼毕,斩牲于东门,以荐陵庙,肄孙吴兵法六十四阵。每十月,都课试金革骑士,各有员数。如有寇警,平地用车骑,山阻用材官,水泉用楼船。孝文纳晁错之策,以为军之胜负定于内,有事则可以应于外,颇祖周司马法、齐寄政之制,管子寓军令。徙人于边,以起军伍。元帝用贡禹议,始罢角抵戏。
后汉初,立秋之日,白郊礼毕,始扬威武,斩牲于郊东门,以荐陵庙。其仪:乘舆御戎辂,白马朱鬣,躬执弩射牲。牲用鹿麛。太宰令、谒者各一人,载以获车,驰驷送陵庙。还宫,遣使者赍束帛以赐武官。武官肄兵,习战阵之仪、斩牲之礼,名曰「貙刘」。兵、官皆肄孙、吴兵法六十四阵。既还,公卿以下陈雒阳街,乘舆到,公卿已下拜,天子下车,公卿亲识颜色,然后还宫。古语曰:在车下,则准此时施,汉代以为常。
灵帝中平五年,以天下黄巾贼起,大发四方兵,讲武耀兵于平乐观。以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武贲中郎将袁绍为中军校尉,屯骑校尉鲍鸿为下军校尉,议郎曹操为典军校尉,赵融为助军左校尉,冯芳为助军右校尉,谏议大夫夏牟为左校尉,淳于琼为右校尉。凡八人,皆统于硕。起太坛,上建十二重五采华盖,高十丈。坛东北为小坛,复建九重华盖,高九丈。列步骑兵士数万人,结营为阵。天子亲出临军,驻大华盖下;大将军何进驻小华盖下。礼毕,帝躬擐甲介马,称「无上将军」,行阵三匝,还。
献帝建安二十一年,有司奏:「古四时讲武。按汉西京承秦制,三时不讲。唯十月都试金革。今兵戈未偃,士众素习,可无四时讲武,但以立秋择吉日,大朝车骑,号曰阅兵。上合礼名,下承汉制。」是冬阅兵,魏王曹操亲执金鼓以令进退。
延康元年,曹丕嗣魏王。其年秋,阅兵于郊,公卿相仪,王御华盖,亲执金鼓之节。
魏明帝太和元年十月,阅兵于东郊。
晋武帝泰始四年、九年、咸宁元年、太康四年、六年冬,皆自临宣武观,大阅,习众军。然不自令进退。自惠帝以后,其礼遂废。
东晋元帝诏左右卫及诸营教习,依大习仪。成帝咸和中,诏内外诸军戏于南郊之场,故其地因名斗场。自后蕃镇桓、庾诸方伯,往往阅习,然朝廷无事焉。
宋文帝依故事肄习众军,兼用汉魏之礼。其后以时讲武于宣武堂。
后魏明帝永兴五年以九月十月之交,亲行貙刘之礼。孝成帝和平三年,因岁除大傩,遂耀兵示武。更为制,令步兵陈于南,骑士陈于北,各击钟鼓,以为节度。其步兵所衣,青赤黑黄,别为部队。楯矛戟相次周回转易,以相赴就。有飞龙腾蛇之变,为函箱鱼鳞四门之阵,凡十余法。跪起前却,莫不应节。阵毕,南北二军皆鸣鼓角,众尽大噪。各令骑将六千人去来挑战,步兵更进退以相拒击,南败北捷,以为盛观。自后以为常。
北齐常以季秋,皇帝讲武于都外。有司先芟莱野为场,为二军进止之节。又别墠于北场,舆驾停观。遂命将教众为战场之法。凡为阵,少者在前,长者在后。其还,则长者在前,少者在后。长者持弓矢,短者持旌旗。勇者持钲鼓刀楯为前行,战士次之,槊者次之,弓箭为后行。将帅先教士目,使习见旌旗指麾之踪,发起之意,旗卧则跪。次教士耳,使习听金鼓动止之节,声鼓则进,鸣金则止。次教士心,使知刑罚之苦,赏赐之利。次教士手,使习持五兵之便,战斗之备。次教士足,使习跪起及行崄泥之涂。前五日,皆请兵严于场所,依方色建旗为和门。都墠之中及四角,皆建五采牙旗。应讲武者,各集于其军。戎鼓一通,军士皆严备。二通,将士擐甲。三通,步军各为直阵,以相俟。大将各处军中,立旗鼓下。有司陈小驾卤簿,皇帝武弁,乘革辂,大司马介冑乘马,奉引入行殿。百司陪列。位定,二军迭为客主。先举为客,后举为主。从五行相胜法,为阵以应之。
隋大业七年,征辽东。众军将发,御临朔宫,亲授节度。每军,大将、亚将各一人。骑兵四十队,队百人。百人置一纛。十队为一团,团有偏将一人。第一团,皆青丝连明光甲、铁具装、青缨拂,建狻猊旗。第二团,绛丝连朱犀甲、兽文具装、赤缨拂,建貔貅旗。第三团,白丝连明光甲、铁具装、素缨拂,建辟邪旗。第四团,乌丝连玄犀甲、兽文具装、黑缨拂,建六驳旗。前部鼓吹一部:大鼓、小鼓及鼙、长鸣、中鸣等各十八具,棡鼓、金钲各二具。后部铙吹一部:铙二面,歌箫及笳各四具,节鼓一面,筚篥、横笛各四具,大角十八具。又步卒八十队,分为四团。团有偏将一人。第一团,每队给青隼荡幡一。第二团,每队黄隼荡幡一。第三团,每队苍隼荡幡一。第四团,每队乌隼荡幡一。长槊楯弩及甲毦等,各称兵数。受降使者一人,给二马轺车一乘,白兽幡及节每一,骑吏三人,车辐白从十二人。承诏慰抚,不受大将制,战阵则为监军。
军将发,候大角一通,步卒第一团出营东门,东向阵。第二团出营南门,南向阵。第三团出营西门,西向阵。第四团出营北门,北向阵。阵四面团营,然后诸团严驾立。大角三通,则铙鼓俱振,骑第一团引行,队闲相去各十五步。次第二团。次前部鼓吹。次弓矢一队,合二百骑。建蹲兽旗,瓟槊二张,大将在其下。次马二十匹,次大角,次后部铙吹。次第三团,次第四团,次受降使者。次及辎重戎车散兵等,亦有四团。第一辎重出,收东面阵,分为两道,夹以行。第二辎重出,收南面阵,夹以行。第三辎重出,收西面阵,夹以行。第四辎重出,收北面阵,夹以行。亚将领五百骑,建腾豹旗,殿军后。
至营,则第一团骑阵于东面,第二团骑阵于南面,鼓吹翊大将军居中,驻马南向,第三团骑阵于西面,第四团骑阵于北面,合为方阵。四面外向,步卒翊辎重入于阵内,以次安营。营定,四面阵者引骑入营。亚将率骁骑游奕督察。其安营之制,以车外布,闲设马枪,次施兵幕,内安杂畜。事毕,大将、亚将等各就牙帐。马步队与军中散兵,交为两番,五日而代。
于是每日遣一军发,相去四十里,连营渐进。二十四日续发而尽。首尾相继,鼓角相闻,旌旗亘九百六十里。天子六军次发,两部前后先置,又亘八十里。通诸道合三十军,亘千四十里。
诸军各以帛为带,长尺五寸,阔二寸,题其军号为记。御营内者,合十二卫、三台、五省、九寺,并分隶内外前后左右六军,亦各题其军号,不得自言台省。王公以下,至于兵丁冢隶,悉以帛为带,缀于衣领,名「军记带」。诸军并给幡数百,有事使人交相去来者,执以行。不执幡而离本军者,他军验军记带,知非本部兵,则所在斩之。
大唐显庆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讲武于滍水之南,行三驱之礼。上设次于尚书台以观之。时许州长史封道弘奏言:「后汉南郡太守马融讲尚书于此,因以为名。今请改为讲武台。」从之。五年三月八日,又讲武于并州城北。上御飞阁,引群臣临观之。左卫大将军张延师为左军,左右骁武等六卫、左羽林骑士属焉;左武候大将军梁建方为右军,左右威领武候等六卫、右羽林骑士属焉。一鼓而誓众,再鼓而整列,三鼓而交前。左为曲直圆锐之阵,右为方锐直圆之阵。三挑而五变,步退而骑进,五合而各复位。许敬宗奏曰:「延师整而坚,建方敢而锐,皆良将也。」上曰:「讲阅者,安不忘危之道也。梁朝衣冠甚盛,人物亦多,侯景以数千人渡江,一朝瓦解。武不可黩,又不可弃,此之谓也。」
武太后圣历二年,欲以季冬讲武,有司延入孟春。时王方庆上疏曰:「谨按礼记月令:『孟冬之月,天子命将帅讲武,习射御角力。』此乃三时务农,一时讲武,盖王者常事,安不忘危之道也。孟春之月,不可称兵。兵者,干戈甲冑之总名。兵,金也,金性克木,春盛德在木,金气以害盛德,逆生气。『孟春行冬令,则水潦为败,雪霜大挚,首种不入』。按蔡邕月令章句:『太阴休,少阳尚微,而行冬令以导水气,故水潦至而败生物也。雪霜大挚,折伤者也。太阴干时,雨雪而霜,故伤首种。』种谓宿麦也。麦以秋种,故谓之首种。入,收也。为冱寒所伤,故至春不长。今月令首种稷,非麦。今孟春讲武,是行冬令,以阴政犯阳气,害发生之德。臣恐水潦败物,雪霜损稼,宿麦不登,无所收入也。请至明年孟冬教习,以顺天道。」从之。
先天二年十月十三日,讲武于骊山之下。征兵二十万,戈铤金甲,照耀天地。列大阵于长川,坐作进退,以金鼓之声节之。玄宗亲擐戎服,持大鎗,立于阵前。兵部尚书郭元振,以亏失军容,坐于纛下,将斩之。宰臣刘幽求、张说跪于马前,谏曰:「元振翊戴上皇,有大功于国,虽违军令,不可加刑。伏愿宽宥。」乃舍之,配流新州。给事中知礼仪唐绍,以草军仪有失,斩之。上既怒唐绍,众情犹冀宽之。会右金吾将军李邈,遽请斩之。时人皆痛惜绍而深咎邈。寻有制罢邈官,遂摈废终身。薛讷为左军节度。众以元帅及礼官得罪,诸节部颇亦失序,唯讷及解琬军不动。上令轻骑召讷等,至军门,不得入。礼毕,特加慰劳。
命将出征汉 魏 北齐 后周 隋 大唐
汉高帝初为汉王,都汉中。将还定三秦,择良日,斋戒,设坛场,具礼,拜韩信为大将军。部署诸将,东出陈仓,收秦地。
魏故事,遣将出征,符节郎授节钺,跪而推毂。
北齐命将出征,则太卜诣庙,灼龟,授鼓旗于庙。皇帝陈法驾,服衮冕,至庙,拜于太祖。遍告讫,降就中阶,引上将,操钺授柯,曰:「从此上至天,将军制之。」又操斧授柯,曰:「从此下至泉,将军制之。」将军既受斧钺,对曰:「国不可从外理,军不可从中制。臣既受命,有鼓旗斧钺之威,愿假一言之命于臣。」帝曰:「苟利社稷,将军裁之。」将军就车,载斧钺而出。皇帝推毂度阃,曰:「从此以外,将军制之。」
后周制,大将出征,遣太祝以羊一,祭所过名山大川。明帝武成元年,吐谷浑寇边。帝戎服乘马,遣大司马贺兰祥讨之。告于太祖之庙,司宪奉钺,进授大将。大将拜受,以授从者。礼毕,出受甲兵。
隋制,皇太子亲戎,及将军出师,则以豭肫一衅鼓,皆告社庙。受斧钺讫,不得反宿于家。开皇八年,晋王广将伐陈,内史令李德林摄太尉,告于太庙。礼毕,命有司宜于太社。二十年,太尉晋王广又北伐突厥。次河上,禡祭轩辕黄帝以太牢制币,陈甲兵,行三献之礼。
大唐之制,如开元礼。
宣露布后魏 隋 大唐
后魏每攻战克捷,欲天下闻知,乃书帛,建于漆竿上,名为露布,自此始也。其后相因施行。
隋文帝开皇中,诏太常卿牛弘撰宣露布礼。及九年平陈,元帅晋王以驿上露布。兵部奏,请依新礼。集百官、四方客使等,并赴广阳门外,服朝衣,各依其列。内史令称有诏,在位者皆拜。宣讫,拜,蹈舞者三,又拜而罢。
大唐每平荡寇贼,宣露布。其日,守宫量设群官次。露布至,兵部侍郎奉以奏闻。仍集文武群官、客使于东朝堂,中书令宣布,具如开元礼。武德元年十一月,秦王平薛仁杲,凯旋,献于太庙。二年五月,秦王破宋金刚,复并州故地,凯旋,献捷于太庙。四年七月,秦王平东都,被黄金甲,陈铁马一万,甲士三万,以王世充、窦建德及隋文物辇辂,献捷于太庙。贞观四年三月,李靖俘颉利可汗,献捷于太庙。永徽元年九月,高侃执车鼻可汗,献于太庙。
通典卷第七十七 礼三十七 沿革三十七 军礼二
天子诸侯大射乡射三月三日九月九日射附○
周 汉 晋 宋 北齐 大唐
自黄帝有天下,建万国,爰至夏商,及于周氏,虽更相吞灭,而不改旧规。周初诸侯,尚千八百国,所以崇三射之制,立五善之目,于兹选士,由此封侯,本在戡敌,实寓大政。周衰,礼多亡失,重以秦灭典坟,天子之礼无闻,诸侯二篇而已,诚与今异。略存古制焉。
周制,天子之大射,天官司裘供武侯、熊侯、豹侯,设其鹄。武侯,王之自射。熊侯,诸侯所射。豹侯,卿大夫以下所射。崔灵恩云:「若有二王助祭,则天子与共射之。若时无,则与诸侯共为耦也。」夏官射人以射法理射仪。王以六耦射三侯,三获三容,乐以驺虞,九节五正。诸侯以四耦射二侯,二获二容,乐以狸首,七节三正。孤卿大夫以三耦射一侯,一获一容,乐以采苹,五节二正。士以三耦射豻侯,一获一容,乐以采蘩,五节二正。三侯者,五正、三正、二正之侯也。二侯者,三正、二正之侯也。一侯者,二正而已。此皆与宾射于朝之礼也。考工梓人职曰:「张五采之侯则远国属。」远国谓诸侯来朝者也。五采之侯,即五正之侯也。正之言正也,射者内志正,则能中焉。画五正之侯,中朱,次白,次苍,次黄,玄居外。三正,去玄黄。二正,去白苍而画以朱绿。其外之广,皆居侯中三分之一,中二尺。今儒家云「四尺曰正,二尺曰鹄」。鹄乃用皮,其大如正,此说失之矣。豻,胡犬也。士与士射,以豻皮饰侯,下大夫也。大夫以上与宾射,饰侯以云气,用采各如其正。九节七节五节者,奏乐以为射节之差。言节者,容侯道之数也。乐记曰:「明乎其节之志,不失其事,则功成而德行立。」豻音岸。若王大射,则以狸步张三侯。郑司农云:「狸步谓一举足为一步,于今为半步。」郑玄谓狸,善搏者也,行则止而拟度焉,其发必获,是以量侯道法之也。侯道者,各以弓为度。九节者九十弓,七节者七十弓,五节者五十弓。弓之下制,长六尺。大射礼曰「大侯九十,参七十,豻五十」是也。三侯者,司裘所供虎侯、熊侯、豹侯也。列国之君大射,亦张三侯,数与天子同。大侯,熊侯也。参读曰糁。糁,杂也。杂者,豹鹄而麋饰,下天子大夫。冬官梓人为侯,广与崇方,三分其广而鹄居一焉。崇,高也。方犹等也。高广等者,谓侯中也。大射以皮饰侯。天子射礼,以九为节,侯道:虎侯九十弓,熊侯七十弓,豹麋侯五十弓。侯中之大小,取数于侯道。乡射记曰「弓二寸以为侯中」,则天子九十弓,侯中广丈八尺。七十弓者,侯中广丈四尺。五十弓者,侯中广丈也。尊卑异等,此数明矣。以侯中丈八尺者,鹄方六尺。侯中丈四尺者,鹄方四尺六寸大半寸。侯中一丈者,鹄方三尺三寸小半寸也。天子宾射于五采之侯,侯方外如鹄,内二尺。五采者,朱白苍黄黑,其侯之饰,又以五采画云气焉。五采之侯,即谓五正之侯也。其广皆居侯中三分之一,中二尺。然则五正之侯中,方六尺,朱方二尺者,则余四色所画各五寸也。又画其正,外以云气为饰,广狭亦如大射皮饰之法。上两与其身三,下两半之。读如齐人搚公干之干。上下皆舌也。身,躬也。乡射礼记曰:「倍中以为躬,倍躬以为左右舌,下舌半上舌。」然则九节之侯,身三丈六尺,上七丈二尺,下五丈四尺。其制,身夹中,夹身,在上下各一幅,此侯凡用布三十六丈。言上与其身三者,明身居一分,上倍之耳,亦为下半上出也。或谓之舌者,取其出而左右也。侯制上广下狭,盖取象于人也。张臂八尺,张足六尺。上纲与下纲出舌寻,縜寸焉。纲,所以系侯于植者也。上下皆出舌一寻者,亦人张手足之节也。郑众云:「纲,连侯绳也。縜,笼纲者,舌维持侯者。」縜音云。凡侯:天子熊侯,白质;诸侯麋侯,赤质;大夫布侯,画以虎豹;士布侯,画以鹿豕。此所谓兽侯也,燕射则张之。白质、赤质,皆谓采其地。不采者,白布也。熊麋虎豹鹿豕,皆正面画其头象于正鹄之处耳。君画一,臣画二,阳奇阴耦之数也。燕射射熊虎豹,不忘上下相犯。射麋鹿豕,志在君臣相养。画其毛物。天子射熊,熊者,巧猛之兽,侯人之象,天子德盛,服巧猛之人。诸侯射麋,麋者,迷也,象臣有迷惑,其君当诛之。卿大夫射虎豹者,当为君御四方之难,示服猛害也。射鹿豕者,食人禾稼,士贱,为除害而已。夏官司弓矢掌六弓、四弩、八矢之法。仲春献弓弩,仲秋献矢箙。弓弩成于和,矢箙成于坚。箙,盛矢器,以兽皮为之。及其颁之,王弓、弧弓以授射甲革椹质者,夹弓、庾弓以授射豻侯、鸟兽者,唐弓、大弓以授学射者、使者、劳者。王、弧、夹、庾、唐、大六者,弓异体之名。往体寡,来体多,曰王、弧。往体多,来体寡,曰夹、庾。往体来体若一,曰唐、大。甲革,革甲也。春秋传曰:「蹲甲而射之。」质,正也。树椹以为射正也。射甲与椹,试弓习武也。豻侯五十步,及射鸟兽,皆近射也。近射用弱弓,则射大侯者用王、弧,射三侯者用唐、大矣。学射者弓用中,后习强弱则易也。使者劳者弓亦用中,远近可也。劳者,勤劳王事,若晋文侯、文公受王弓矢之赐者。其矢箙皆从其弓。从弓数也。每弓一箙百矢。凡弩,夹、庾利攻守,唐、大利车战野战。攻城垒者与其自守者相迫近,弱弩发疾。车战野战进退,非强则不及。弩无王、弧,王、弧恒服弦,往体少者,使矢不疾。凡矢,枉矢、絜矢利火射,用诸守城、车战。杀矢、鍭矢用诸近射、田猎。矰矢、茀矢用诸弋射。恒矢、庳矢用诸散射。此八矢者,弓弩各有四焉。枉矢、杀矢、矰矢、恒矢,弓所用也。絜矢、鍭矢、茀矢、庳矢,弩所用也。枉失者,取名变星,飞行有光,今之飞矛是也,或谓之兵矢。絜矢象焉。二者皆可结火以射敌、守城、车战。前于重,后微轻,行疾也。杀矢,言中矢则死。鍭矢象焉,鍭之言候也。二者皆可以司候射敌之近者及禽兽。前尤重,中深,而不可远也。结缴于矢谓之矰,矰,高也。茀矢象焉,茀之言刜也。二者皆可以弋飞鸟刜罗之也。前于重,又微轻,行不低也。诗云「弋凫与雁」。恒矢,安居之矢也。庳矢象焉。二者皆可以散射也,谓礼射及习射也。前后订,其行平也。凡矢之制:枉矢之属,五分,二在前,三在后。杀矢之属,三分,一在前,二在后。矰矢之属,七分,三在前,四在后。恒矢之属,轩輖中。订音亭。輖音轾。天子之弓合九而成规,诸侯合七而成规,大夫合五而成规,士合三而成规。句者谓之弊弓。体往来之衰也。往体寡,来体多,则合多;往体多,来体寡,则合少而圜。弊犹恶也。句者恶,则直者善矣。
诸侯大射之仪,君有命戒射。诸侯将有祭祀之事,与群臣射,以观其礼,射中得与祭,不中者不与祭。前射三日,司马命量人量侯道与所设乏,以狸步。大侯凡九十,糁侯七十,豻侯五十。量人,司马之属,掌量涂数者。量侯道,谓去堂远近也。狸之伺物,每举足止,视远近,发必中也。是以量侯道取象也。巾车张三侯:大侯之崇见鹄于糁,糁见鹄于豻,豻不及地武,不系左下纲。设乏西十北十。凡乏用革。巾车,于天子宗伯之属,掌装衣车者,亦使张侯。崇,高也。高必见鹄。鹄,所射之主。乡射,地官乡大夫各掌其乡之政,正月之吉,受教法于司徒。退而以乡射之礼,五物询众庶。一曰和,二曰容,三曰主皮,四曰和容,五曰兴舞。以,用也。行乡射之礼,而以五物询于众民也。和载六德,容包六行也。庶民无射礼,因田猎分禽,则有主皮。主皮者,张皮射之,无侯也。主皮、和容、兴舞,则六艺之射与礼乐与?兴舞谓发矢手如舞。当射之时,民必观焉,因询之。孔子射于矍相之圃,盖观者如堵墙。射至于司马,使子路执弓矢出誓射者。又使公罔之裘、序点扬觯而语。询众庶之仪若是乎?君国中射,则皮树中,以翿旌获,白羽与朱羽糅。国中,城中,谓燕射也。皮树,兽名。以翿旌获,尚文德也。于郊则闾中,以旌获。于郊谓大射于大学。王制曰:「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闾,兽名,大于驴,一角,或曰如驴,岐蹄。析羽为旌。于境则武中,以龙。于境谓与邻国君射。画龙于,尚文章也。通帛为。大夫兕中,各以其物获。兕,兽名,似牛一角。士鹿中,翿旌以获。谓小国之州长也。用翿为旌,以获无物。唯君子有射于国中,其余否。臣不习武于君侧。箭筹八十,箭,筱也。筹,算也。八十者,略以十偶为正,贵全数也。其时众寡从宾。长尺有握,握素。握,本所持处也。素,刊之也。刊本一云肤。楚朴长如笴,刊本尺。刊其所持处也。笴,古我反。楅长如笴,博三寸,厚寸有半,龙首,其中蛇交,韦当。博,广也。两端为龙首,中央为蛇身相交。蛇龙,君子之类也。交者,象君子取矢于楅上也,直心背之衣曰当,以丹韦为之。
汉石渠议曰:「『乡请射告主人,乐不告者,何也?』戴圣曰:『请射告主人者,宾主俱当射也。夫乐,主所以乐宾也,故不告于主人也。』宣帝甘露三年三月,黄门侍郎临失其姓奏:『经曰乡射合乐,大射不,何也?』戴圣曰:『乡射至而合乐者,质也。大射,人君之礼,仪多,故不合乐也。』闻人通汉曰:『乡射合乐者,人礼也,所以合和百姓也。大射不合乐者,诸侯之礼也。』韦玄成曰:『乡射礼所以合乐者,乡人本无乐,故合乐岁时,所以合和百姓以同其意也。至诸侯,当有乐,传曰「诸侯不释悬」,明用无时也。君臣朝廷固当有之矣,必须合乐而后合,故不云合乐也。』时公卿以玄成议是。」
晋咸康五年春,征西庾亮行乡射之礼,依古周制,亲执其事,洋洋然有洙泗之风。
宋武帝为宋公,在彭城,九月九日,出项羽戏马台射,其后相承,以为旧准。或说云:「秋金之节,讲武习射,象汉立秋之礼。」
北齐三月三日,皇帝常服,乘舆诣射所,升堂即座,皇太子及群官坐定,登歌,进酒行爵。皇帝入便殿,更衣以出,骅骝令进御马,有司进弓矢。帝射讫,还御坐,射悬侯,又毕,群官乃射五埒。一品三十二发,一发调马,十发射下,十五发射上,三发射獐,三发射兽头。二品三十发,一发调马,十发射下,十发射上,三发射獐,三发射帖,三发射兽头。三品二十五发,一发调马,五发射下,十发射上,三发射獐,三发射帖,三发射兽头。四品二十发,一发调马,五发射下,八发射上,二发射獐,二发射帖,二发射兽头。五品十五发,一发调马,四发射下,五发射上,二发射獐,二发射帖,一发射兽头。侍官御仗以上十发。一发调马,四发射下,五发射上。又季秋大射,皇帝备大驾,常服,御七宝辇,射七埒。正三品以上第一埒,一品五十发,一发调马,十五发射下,二十五发射上,三发射獐,三发射帖,三发射兽头。二品四十六发,一发调马,十五发射下,二十二发射上,二发射獐,三发射帖,三发射兽头。从三品四品第二埒,三品四十二发,一发调马,十二发射下,二十二发射上,二发射獐,二发射帖,三发射兽头。四品三十八发一发调马,十二发射下,十九发射上,一发射獐,二发射帖,三发射兽头。五品第三埒,三十二发。一发调马,九发射下,十七发射上,一发射獐,二发射帖,二发射兽头。六品第四埒,二十七发。一发调马,八发射下,十六发射上,一发射獐,一发射帖。七品第五埒,二十一发。一发调马,六发射下,十二发射上,余与六品同也。八品第六埒,十六发。一发调马,四发射下,九发射上,余同七品。九品第七埒,十发。一发调马,三发射下,四发射上,余与八品同。大将、大尉公为之。射司马各一人,录事二人。七埒各置埒将、射正参军各一人,埒士四人,威仪一人,乘白马以导,的别参军一人,悬侯下府参军一人。又各置令史埒士等员,以司其事。
大唐之制,皇帝射于射宫则张熊侯,射观于射宫则张麋侯,皆去殿九十步。太乐令设宫悬之乐,鼓吹令设十二案于殿之庭。若游宴射则不陈乐悬。贞观元年,太宗谓萧瑀曰:「朕少好弓矢,自谓能尽其妙。近得良弓十数,以示弓工,乃曰:『皆非良材也。』朕问其故。曰:『木心不正则脉理皆邪,弓虽刚劲而遣箭不直,非良弓也。』朕始悟焉。朕以弧矢定天下四方,用弓多矣。而有天下之日浅,得为理之意,固未及乎弓。弓犹失之,何况于理。」自是遂延耆老,问以政术。三月三日、九月九日,赐百僚射。自贞观至麟德元年,行三月之射,行九月之射,其礼遂。至景云二年,谏议大夫源干曜上表请行射礼,直至先天元年、二年。开元八年九月,赐百官九日射。给事中许景先驳奏曰:「近三九之辰,频赐宴射,已着格令,犹降纶言。但古制虽在,礼章多阙,官员累倍,帑藏未充,水旱相仍,继之师旅,既不以观德,又未足威边,耗国损人,且为不急。夫古天子,以射选诸侯,以射饰礼乐,以射观容志,故有驺虞、狸首之奏,采苹、采蘩之乐。天子则以备官为节,诸侯以时会为节,卿大夫以循法为节,士以不失职为节,皆审志固行,德美事成,阴阳克和,暴乱不作。故诸侯贡士,亦试于射宫,容体有亏,则黜其地,是以诸侯君臣,皆尽志于射,射之礼也其大矣哉!今则不然,众官既多,鸣镝乱下,以苟获为利,以偶中为能,素无五善之容,颇失三侯之礼。凡今一箭偶中,是费一丁庸调,用之既无恻隐,获之固无惭色。」疏奏,罢之。至二十一年八月,敕下:「大射展礼,先王刱仪,虽沿革或殊,而遵习无旷。往有陈奏,遂从废寝。永鉴大典,无忘旧章,将射侯以观德,岂爱羊而去礼。缅惟古训,罔不率由,自我而阙,何以示后。其三九射礼,即宜依旧遵行,以今年九月九日,赐于安福楼下」。自此以后,其礼又息。其射侯仪,具开元礼。
说曰:按易庖牺氏「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射义曰:「男子生,以桑弧蓬矢六,射天地四方。天地四方者,男子之所有事也。男子生,设弧于门左。三日,负之,人为之射,乃卜食子者。是故周制,诸侯岁献贡士于天子,天子试之射宫。其容体比于礼,其节比于乐而中多者,得与于祭;数与于祭而君有庆,益以地。其容体不比于礼,其节不比于乐而中少者,不得与于祭;数不与祭而君有让,削以地。是以诸侯君臣尽志于射以习礼乐。天子将祭,必先习射于泽。泽谓泽宫。泽者,所以择士也。」又曰:「射之为言者绎也。绎者,各绎己志也。故心平体正,持弓矢审固,则射中矣。」射有三焉。一曰大射。以其有事,大体重固,谓之大射。天子将有郊庙之事,与其来朝诸侯及畿内诸侯王之子弟、卿大夫士及诸侯所贡之士行之。三公将有宗庙之事,与其卿大夫士及公之子弟、卿大夫所选乡中之俊者行之。孤卿大夫将有己宗庙之事,亦率其家臣而行之。二曰宾射。为列国诸侯来朝于王,或诸侯自相朝聘,或孤卿以下礼宾而射,谓之宾礼。皆行之于朝,或行于庙。三曰燕射。天子诸侯无事之日,燕息纵适,或燕劳来朝聘使之宾,或复自与己臣共相劳息。若天子诸侯之射,则先行燕礼,以明君臣之义。卿大夫则先行乡饮之礼,以明长幼之序。夫三射者,贵其容体比于礼,其节合于乐,故谓之礼射。「其节,天子以驺虞为节,诸侯以狸首为节,卿大夫以采苹为节,士以采蘩为节。驺虞者,乐官备也。狸首者,乐会时也。采苹者,乐循法度也。采蘩者,乐不失职也。故明乎其节之志以不失其事,则功成而德行立,无暴乱之祸而国家安,故曰射者所以观盛德也」。乐官备者,驺虞诗云「一发五豝」,喻贤众多也。乐会时者,狸首诗云「小大莫处,御于君所」。乐循法度者,采苹诗云「于以采苹,南涧之滨」,循涧以采苹,循法度以成君事也。乐不失职者,采蘩诗云「被之僮僮,夙夜在公」。白虎通云:「天子射百二十步,诸侯九十步,大夫七十步,士五十步,所以明尊者所服远,卑者所制近也。」按郑玄说,射礼入嘉礼。今按:五帝三王之时,天下万国,迭相征伐,士之志艺,以射为首。是以我国家开元中修五礼,以射礼入军礼焉。古者天子之大射曰射侯者,射中则能服诸侯,以下中之则为诸侯。是以诸侯君臣尽志于射以习礼乐而以流亡者,未之有也。流,放也。书曰「流共工于幽州」,是。孔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斯之谓欤!
通典卷第七十八 礼三十八 沿革三十八 军礼三
天子合朔伐鼓诸侯附 冬夏至寝鼓兵
马政马祭附 时傩
天子合朔伐鼓诸侯附○夏 周 汉 后汉 魏 晋 东晋 宋 齐 北齐 大唐
夏书曰:「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辰,日月所会。房,所舍之次。集,会也。不会则日蚀可知。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凡日蚀,天子鼓于社,责上公也。瞽,乐官。乐官进鼓则伐之。啬夫,主币之官。驰,取币礼天神也。庶人走,共救日蚀。庶人,百役之人也。
周制,日有蚀之,天子不举乐,素服,置五麾,陈五鼓、五兵及救日之弓矢。又以朱丝萦社,而伐鼓责之。或曰胁之,或曰为暗,恐人犯之。日蚀者,阴侵阳。社者众阴之主。鼓配阳也。以阴犯阳,故鸣鼓而救之。夏官太仆掌军旅田役赞王鼓,日月蚀亦如之。王通鼓,佐击其余面。曾子问曰:「诸侯旅见天子,入门不得终礼而废者几?」旅,众。孔子曰:「四。太庙火、日蚀、后之丧、雨沾服失容,则废。如诸侯皆在而日蚀,则从天子救日,各以其方色与其兵也。」示奉时事,有所讨也。方色者,东方衣青,南方衣赤,西方衣白,北方衣黑。其兵未闻。曾子问曰:「当祭而日蚀、太庙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接祭而已。如牲至未杀,则废。」接祭,不迎尸。
诸侯救日蚀,置三麾,陈三鼓三兵,用币于社,伐鼓于朝。鲁昭公十七年六月朔,日蚀,叔孙昭子曰:「日蚀,诸侯用币于社。」上公伐鼓于朝,退自责。大夫击门,士击柝。言卫其隅。曾子问曰:「诸侯相见,揖让入门,不得终礼废者几?」孔子曰:「六。天子崩,太庙火,日蚀,后、夫人之丧,雨沾服失容,则废。」
汉制,天子救日蚀,素服,避正殿,陈五鼓五兵,以朱丝萦社,内外严警。太史登灵台,候日有变,便伐鼓。太仆赞祝史陈辞以责之。闻鼓音,侍臣皆着赤帻,带剑入侍。三台令史以上,皆持剑立其户前。卫尉驱驰绕宫,伺察守备。日复常,皆罢。此义,按晋挚虞决疑注云,约鲁昭公时叔孙昭子说天子救日之法。
后汉制,朔前后各二日,牵羊酒至社下以祭日。日有变,割羊以祠社,用救日变。執事冠長冠,衣皁單衣、絳領袖緣中衣、絳蔥以行禮,如故事。
献帝初平四年正月,当祠南郊,尚书八座议,欲却郊日,又定冠礼而月朔日蚀。士孙瑞议:「按八座书,以为正月之日,太阳亏曜,谪见于天,而冠者必有祼享之仪,金石之乐,饮燕之娱,献酬之报。是为闻灾不祗肃,见异不怵惕也。」
及建安中,将元会,而太史上言正朝当日蚀。朝臣议应会不?博平计吏刘邵建言曰:「梓慎、裨灶,古之良史,犹占水火错失天时。礼,诸侯旅见天子,入门不得终礼者四,日蚀在一。然则圣人垂制,不为变异先废朝礼者,或灾消异伏,或推术谬误。」时尚书令荀彧及众人咸善而从之,遂朝如旧,日亦不蚀,邵由此著名。
魏高贵乡公正元二年,太史奏:「三月一日寅时合朔,去交二度,恐相附近。」主者奏,宣敕有司,为救日蚀。备既,时过而不蚀,大将军曹爽推史官不验之负,空设合朔之期,以疑上下。光禄大夫领太史令邕言:「典历者按历术推交会之期,候者伺迟疾之度,当朔,事无有违错耳。」重问典历周晁等,对曰:「历候所掌,推步迟速。可以知加时早晚,度交缓急;可以知薄蚀浅深。合朔之时,或有月掩日,则蔽障日体,使光景有亏,故谓之日蚀。或日掩月,则日从月上过,谓之阴不侵阳,虽交无变。至于日月相掩,必蚀之理,无术以推。是以古者诸侯旅见天子,日蚀则废礼;尝禘郊社,日蚀则接祭。是以前代史官,不能审日蚀之数,故有不得终礼。自汉故事以为日蚀必当于交,每至其时,申警百官,以备日变。甲寅诏书,有备蚀之制,无考负之法。」侍中郑小同议:「史官不务审察晷度,谨综疏密,谬准交会,以为其兆。至乃虚设疑日,大警外内。其有不效,则委于差晷度,禁纵自由,皆非其义。按春秋,昭公三十一年十二月辛亥日蚀。晋史墨以庚午之日,日始有谪。自庚午至辛亥四十二日,日蚀之兆,固形于前矣。此为古有明法,而今不察。是守官惰职,考察无效,此有司之罪。」又答:「古来黄帝、颛顼、夏殷周鲁六历,皆无推日蚀法,但有考课疏密而已。负坐之条,由本无术可课,非司事之罪。」乃止。
晋武帝咸宁三年、四年,并以正朝合朔却元会。
东晋元帝太兴元年四月,合朔。有司奏议:「按春秋,日有蚀之,天子伐鼓于社,攻诸阴也;诸侯伐鼓于朝,臣自攻也。按尚书符,若日有变,便击鼓诸门,有违旧典。」诏曰:「所陈有正义,改之。」
至康帝建元元年,太史上元日合朔,后复疑应却会与不。庾冰辅政,写刘邵议以示八座。蔡谟着议非之曰:「邵论灾消异伏,又以灶慎犹有错失,太史上言,亦不必审,其理诚然也。而云『圣人垂制,不为变异先废朝礼』,此则谬矣。灾祥之发,所以谴告人君,王者之所重诫,故素服废乐,退避正寝,百官降物,用币伐鼓,躬亲救之。夫敬诫之事,与其疑而废之,宁顺而行之。故孔子、老聃助葬于巷党,以丧不星行,故日蚀而止柩,曰安知不见星。今史官言当蚀,亦安知其不蚀?夫子、老聃先行见星之防,而邵逆废日蚀之戒,是反圣贤之成规也。鲁桓公壬申有灾,而以乙亥尝祭,春秋讥之。灾事既过,追惧未已,故废宗庙之祭;况闻天眚将至,而行庆乐之会,于事乖矣。礼记所云诸侯入门不得终礼者,谓日官不先言,诸侯既入,见蚀乃知耳;非先闻当蚀而朝会不废也。邵引此文,失其义旨。邵所执者,礼记也;夫子、老聃、巷党之事,亦礼记所言,复违而反之,进退无据。然荀彧所善,汉朝所从,遂令此言至今见称,莫知其谬。后来君子将准以为诫,故正之云尔。」于是众议从之。
穆帝永和中,殷浩辅政,又欲从刘邵议不却会。王彪之议曰:「礼云诸侯旅见天子,不得终礼而废者四,自谓卒暴有之,非谓先存其事,而侥幸史官推术错谬,故不先废朝礼。」又从彪之议。
宋因晋制。
齐武帝永明元年十二月,有司奏:「今月三日,腊祠太社稷。一日合朔,日蚀既在致斋内,未审于社祠无疑不?曹检未有前准。」尚书令王俭议:「礼记曾子问『天子尝禘郊社五祀之祭,簠簋既陈』,唯大丧乃废。至于当祭之日,火及日蚀则停。寻伐鼓用牲,由来尚矣,而簠簋初陈,问所不及。据此而言,致斋初日,仍值薄蚀,则不应废祭。按汉初平中,士孙瑞议以日蚀废冠而不废郊,朝议从之。王者父天亲地,郊社不殊,此则前准,谓不宜废。」诏可。
北齐制,日蚀,则太极殿西厢东向,东堂东厢西向,各设御座。群官公服。昼漏上水一刻,内外皆严。三门者闭中门,单门者掩之。蚀前三刻,皇帝服通天冠,即御座,直卫如常,不省事。有变,闻鼓音,则避正殿,就东堂,服白袷单衣。侍臣皆赤帻,带剑,升殿侍。诸司各于其所,赤帻,持剑,出户向日立。有司各率官属,并行宫内诸门、掖门,屯卫太社。邺令以官属围社,守四门,以朱丝绳绕系社坛三匝。太祝令陈辞责社。太史令二人,走马露版上尚书,门司疾上之。又告清都尹鸣鼓,如严鼓法。日光复,乃止,奏解严。
大唐合朔伐鼓,具开元礼。
冬夏至寝鼓兵
易曰:「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五经通义曰:「以冬至阳气萌生,阴阳交精,始成万物,气微在下,不可动泄。王者承天理物,故率先天下,静而不扰也。夏至阴气始动而未达,故亦寝兵鼓,不设政事,助微气之养也。」
晋刘遐议曰,以为:「阳实君道,是以微阳初兴,庆其方盛,寝鼓息兵,不欲震荡也。礼尊无二,若当助阴,岂一之义。何以明之?『彼月而蚀,则惟其常;此日而蚀,于何不臧』。月蚀无救之道明矣。」何熊以为:「二节,阴阳升降之极,会通交代之日。二气既接,刚柔始分。君子远慎诸物,近慎诸己。在冬欲静,在夏无躁。百官静事,无刑以定。寝鼓息兵,其宜合同。」张俣曰:「冬夏二至,慎微不异。左传曰:『凡分至启闭,必书云物,为备故也。』所重所慎,于是在矣。周礼『太仆掌赞王鼓,救日月亦如之』。左传又曰『月亦如之』。又曰『非日月之眚不鼓』。皆正经也。日长则贺,君父道也。下庆上会,情交节也。日短则不,臣子道也。鼓以动众,是以二至迎送同寝之也。」刘泓谓:「寝鼓不出经传,或以汉兴。日蚀阴盛,击鼓助阳,则冬至助阳,不应寝鼓也。」于瓒又云:「按汉制,有冬至绝事不听政之条,而无夏至也。以此推之,夏至不应寝政事。」郑瑶曰:「寻冬至寝鼓之义,虽无正文,恐有由耳。夫天之德,贵生恶杀,冬至少阳初发,萌芽之渐,欲省方,泰顺动之象,以应至道,是以不省方事,安能鸣鼓?后代拟议至寝之,非为助阳也。夏至少阴肇起,杀气自兴,否剥将至,大戚方来,宜有鸣鼓开关,兴兵骇旅,施命四方,诰其逆兆,以遏小人方长之害。二至之义,否泰道异,休戚有殊,寝鼓之教,不宜同也。若以夏至,俗人所重,文武可息之一日,不可前三后三,等于冬至也。」
马政马祭附○周 隋 大唐
周制,夏官校人掌王马之政。政谓差择养乘之数也。月令曰「班马政」。天子十有二闲,马六种:种马、戎马、齐马、道马、田马、驽马。种谓上善似母者。以次差之,玉辂驾种马,戎辂驾戎马,金辂驾齐马,象辂驾道马,田辂驾田马,驽马给宫中之役。邦国六闲,马四种。家四闲,马二种。降杀之差。每厩为一闲。诸侯有齐马、道马、田马。家谓大夫,有田马。各一闲。其驽马则皆分为三焉。凡颁良马而养乘之。乘马一师四圉。三乘为皁,皁一趣马。三皁为系,系一驭夫。六系为厩,厩一仆夫。六厩成校,校有左右。驽马三良马之数。丽马一圉,八丽一师,八师一趣马,八趣马一驭夫。良,善也。善马,五辂之马。趣马、驭夫、仆夫,帅之名也。趣马下士,驭夫中士,则仆夫上士也。自乘至厩,其数二百一十六匹。易干为马,此应干之策也。至校变为言成者,明六马各一厩而王马小备也。校有左右,则良马一种者,四百三十二匹,五种合二千一百六十匹。驽马三之,则为千二百九十六匹。五良一驽,凡三千四百五十六匹,然后王马大备。诗云「騋牝三千」,此谓王马之大数欤?丽,耦也。驽马自圉至驭夫,凡马千二十四匹,与三良马之数不相应,「八」皆宜为「六」,字之误也。师十二匹,趣马七十二匹,则驭夫四百三十二匹矣。趣音仓走反。趣马掌赞正良马,而齐其饮食,简其六节。赞,佐也。简,差也。节,量也。差择王马以为六等。巫马掌养疾马而乘治之,相医而药攻马疾,受财于校人。乘谓驱步以发其疾,知所疾处乃治之。牧师掌牧地,皆有厉禁而颁之。孟春焚牧,焚牧地,以除陈生新草。仲春通淫。仲春,阴阳交万物生之时,可以合马之牝牡。按月令:「季春乃合累牛腾马,游牝于牧。」马质掌质马马量三物,一曰戎马,二曰田马,三曰驽马,皆有物贾。此三马者,买以给官府之使,无种也。皆有物贾,谓皆有物色及贾直。凡受马于有司者,书其齿毛与其贾。马死则旬之内,更;旬之外,入马耳,以其物更;其外否。旬之内死者,偿以齿毛与贾,受之日浅,养之恶也。旬之外死,入马耳,偿以毛色,不以齿贾,任之过其任也。其外否者,旬之外踰二十日而死者,不任用,非用者罪。春祭马祖,执驹。马祖,天驷也。孝经说曰「房为龙马」。郑众云:「执驹无令近母,犹攻驹也。二岁曰驹,三岁曰駣。」郑玄谓:「执犹拘也。春通淫之时,驹弱,血气未定,为其乘匹伤之。」夏祭先牧,颁马攻特。先牧,始养马者,其人未闻。夏通淫之后,攻其特,为其蹄啮不可乘用。郑众云:「攻特谓騬之。」騬音缯。秋祭马社,臧仆。马社,始乘马者,世本作曰:「相土作乘马。」郑众云:「臧仆谓简练驭者,令皆善也。」郑玄谓:「仆,驭五辂之仆。」冬祭马步,献马,讲驭夫。马步,神,为灾害马者。献马,见成马于王也。驭夫,驭贰车、从车、使车者。讲犹简习。其于祭大泽,用仲月刚日。甲庚丙壬戊为刚日,乙丁辛癸己为柔日。
隋制,常以仲春,用少牢祭马祖于大泽,诸合祭官于祭所致斋一日,积柴于燎坛,礼毕,就燎。仲夏祭先牧,仲秋祭马社,仲冬祭马步,并于大泽,皆以刚日。牲用少牢,如祭马祖,埋而不燎。
大唐马祭因隋之制,其仪如开元礼。
时傩周 后汉 北齐 隋 大唐
周制,夏官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楯,帅百隶而时傩,以索室殴疫。蒙,冒也。冒熊皮者,以惊殴疫疠之鬼,如今魌头也。时傩,四时作方相氏以傩却凶恶也。月令:季春,命国傩,九门磔攘,以毕春气。洪范传云:「言之不从,则有犬祸。犬属金也,故磔之于九门,所以抑金扶木,毕成春功。东方三门不磔,春位不杀,且盛德所在,无所攘。」仲秋,天子乃傩,以达秋气。此傩,傩阳气。恐阳暑至此不衰,害亦将及人,故傩以通秋气。方欲助秋,故不磔犬。季冬,命有司大傩旁磔,以送寒气。大傩,为岁终逐除阴疫,以送寒气。旁谓王城四旁十二门也。磔谓磔犬于门也。春磔九门,冬礼大,故遍磔于十二门,所以扶阳抑阴之义也。犬属金,冬尽春兴,春为木,故杀金以助木气。
后汉季冬先腊一日,大傩,傩,却之也。谓之逐疫。汉旧仪曰:「颛顼氏有三子,生而亡去为疫鬼。一居江水,是为虐鬼;一居若水,是为魍魉蜮鬼;一居人宫室区隅,善惊人小儿。」月令章句曰:「日行北方之宿,北方大阴,恐为所抑,故命有司大傩,所以扶阳抑阴也。」卢植礼记注云:「所以逐衰而迎新。」其仪:选中黄门子弟年十岁以上,十二以下,百二十人为侲子。皆赤帻皁制,执大。汉旧仪曰:「方相帅百隶及童子,以桃弧、棘矢、土鼓,鼓且射之,以赤丸、五谷播洒之。」谯周论语注曰:「以苇矢射之。」薛综曰:「伥之言善,善童幼子也。」侲音振。方相氏黄金四目,蒙熊皮,玄衣朱裳,执戈扬楯。十二兽有衣毛角。中黄门行之,从仆射将之,以逐恶鬼于禁中。夜漏上水,朝臣会,侍中、尚书、御史、谒者、虎贲、羽林郎将执事,皆赤帻陛卫。乘舆御前殿。黄门令奏曰:「伥子备,请逐疫。」于是中黄门倡,伥子和,曰:「甲作食,胇胃食虎,雄伯食魅,腾简食不祥,揽诸食咎,伯奇食梦,强梁、祖明共食磔死寄生,委随食观,错断食巨、穷奇、腾根共食蛊。凡使十二神追恶凶,赫汝躯,拉汝干,节解汝肉,抽汝肺肠。汝不急去,后者为粮。」东京赋曰:「捎魑魅,斮獝狂。斩委蛇,脑方良。囚耕父于清泠,溺女魃于神潢。残夔魖与罔象,殪野仲而歼游光。」注曰:「魑魅,山泽之神。獝狂,恶鬼。委蛇,大如车毂。方良,草泽神。耕父、女魃皆旱鬼。恶水,故囚溺于水中,使不能为害。夔魖、罔象,木石之怪。野仲、游光,兄弟八人,恒在人闲作怪害也。」孔子曰:「木石之怪夔、罔两,水之怪龙、罔象。」刘昭曰:「木石,山怪也。夔一足,越人谓之山。罔两,山精,好学人声,而迷惑人。龙,神物也,非所常见,故曰怪。罔象,食人,一名沐。」埤仓曰:「獝狂,无头鬼。」委音虚。獝音休律反。埤,避移反。因作方相与十二兽。嚾呼,周遍前后省三过,持炬火,送疫出端门:东京赋曰:「煌火驰而星流,逐赤疫于四裔。」注曰:「煌,火光。逐,惊走。煌然火光如星驰。赤疫,疫鬼恶者也。」伥子合三行,从东序上,西序下。门外驺骑传炬出宫,司马阙门门外五营骑士传火弃雒水中。东京赋注曰:「卫士千人在端门外,五营千骑在卫士外,为三部,更送至雒水,凡三辈,逐鬼投雒水中。仍上天池,绝其桥梁,使不复度还。」百官官府各以木面兽能为傩人师讫,设桃梗、郁垒、苇茭毕,执事陛者罢。山海经曰:「东海中有度朔山,上有大桃树,蟠屈三千里,其卑枝门曰东北鬼门,万鬼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一曰郁垒,主阅领众鬼之恶害人者,执以苇索,而用食虎。」于是黄帝法而象之。殴除毕,因立桃梗于门户上,画郁垒持苇索,以御凶鬼,画虎于门,当食鬼。苇戟、桃枝以赐公卿、将军、特进、诸侯云。是月也,立土牛六头于国都郡县城外丑地,以送大寒。月令章句曰:「是月之昏建丑,丑为牛。寒将极,是故出其物类形象,以示送达之,且以升阳也。」
北齐制,季冬晦,选人子弟如汉,合二百四十人。百二十人,赤帻、皁衣,执。百二十人,赤布葱褶,执鞞角。方相氏执戈扬楯。又作穷奇、祖明等十二兽,皆有毛角。鼓吹令率之,中黄门行之,粤从仆射将之,以逐恶鬼于禁中。其日戊夜三唱,开诸里门,傩者各集,被服器仗以待事。戊夜四唱,开诸城门,二卫皆严。上水一刻,皇帝常服,即御座。王公执事官一品以下、从六品以上,陪列观。傩者鼓噪,入殿西门,遍于禁内。分出二上合,作方相与十二兽戏,喧呼周遍,前后鼓噪。出殿南门,分为六道,出于郭外。
河清年中定令,岁十二月半讲武,至晦逐除。二军兵马,右入千秋门,左入万岁门,并永巷南下,至昭阳殿北,二军交。一军从西上合,一军从东上合,并从端门南,出阊阖门前桥南,戏射并讫,送至城南郭外罢。
隋制,季春晦,傩,磔牲于宫门及城四门,以攘阴气。秋分前一日,攘阳气。季冬旁磔、大傩亦如之。其牲,每门各用羝羊及雄鸡一。选侲子,如北齐法。冬八队,二时则四队。问事十二人,赤帻衣,执皮鞭。工二十二人。其一人方相氏,如周礼。一人为唱师,着皮衣,执棒。鼓角各十人。有司素备雄鸡羝羊及酒,于宫门为坎。未明,鼓噪以入。方相氏执戈扬楯,周呼鼓噪而出,合趣明阳门,分诣诸城门。将出,诸祝师执事,与牲,磔之,普逼反。于门,酌酒禳祝。举牲并酒埋之。
大唐制,季冬大傩及州县傩礼,并如开元礼。
通典卷第七十九 礼三十九 沿革三十九 凶礼一
大丧初崩及山陵制并为周以下亲哭及不视事附○
周 汉 后汉 魏 晋 东晋 宋 陈大唐
周代尚书金縢云:「武王既克商二年,王有疾,弗豫。二公曰:『我其为王穆卜。』」顾命云:「惟四月,哉生魄,王不怿。」成王也。有疾,故不悦怿。礼,仆人扶右,射人扶左。仆人射人皆平常时赞正君服位。始崩,太仆戒鼓传达于四方。内宗掌序哭者。次序外内宗及命妇哭王。外宗叙外内朝暮哭者。内内外宗及外命妇。世妇掌比外内命妇之朝暮哭,不敬者,而呵罚之。呵,谴也。小宗伯悬缞冠之式于路门之外。太仆掌悬丧首服之法于宫门。首服之法,谓免髽笄总广狭长短之数。悬其书于宫门,示四方。三日,祝先服;祝佐唅敛,先病。五日,官长服;官长,大夫、士。七日,国中男女服;庶人。三月,天下服。诸侯之大夫也。孔颖达曰:「服,服杖也。祝佐唅敛,先病,故先杖也。然云祝服,故子亦三日而杖也。五日官长服者,大夫士也。七日国中男女服者,谓畿内民及庶人在官者。三月天下服者,谓诸侯之大夫也。近者亦不待三月,今据远者为言耳。」宫正掌授庐舍,辨其亲疏贵贱之居。庐,倚庐也。舍,垩室也。亲者贵者居倚庐,疏者贱者居垩室。
汉旧仪曰:「高帝崩三日,小敛室中牖下。作栗木主,长八寸,前方后圆,围一尺,置牖中,望外,内张绵絮以鄣外,以皓木大如指,长三尺,四枚,缠以皓皮四方置牖中,主居其中央。七日大敛棺,以黍饭羊舌祭之牖中。已葬,收主。为木函,藏庙太室中西墙壁埳中。」
帝初登遐,朝臣称曰「大行皇帝」。风俗通云:「俗说易称四海为家,虽都二京,巡有方岳,文曰行在,所由以行为辞。天命有终,往而不返,故曰大行。天子新崩,梓宫在殡,太子已即位,存亡有别,不可但称皇帝。未及定谥,故曰大行皇帝。宫车晏驾,周康王一朝晏起,诗人深刺;如今崩殡,则为晏驾。」其丧葬仪,无闻。魏孙毓曰:「礼记告丧曰『登遐』,告讣之辞也。或曰大行之称,起于汉氏。汉书曰『大行在前殿』,又曰『大行无遗诏』,此即非告讣之辞。谥法者,大行受大名,小行受小名。初崩未谥,而嗣帝已立,臣下所称辞宜有异,故谓之大行,言其有大德行,必受大名若称谥也。」
文帝遗诏:「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具丧期篇。无禁取妇、嫁女、祠祀、饮酒、食肉。自当给丧事服临者,皆无践。绖带无过三寸。无布车及兵器。应劭曰:「无以布衣车及兵器也。」服虔曰:「不施轻车介士也。」无发民哭临宫殿中。霸陵山川因其故,无有所改。应劭曰:「因山为藏,不复起坟,山下川流不遏绝,就其水名以为陵号。」归夫人以下至少使。」应劭曰:「夫人以下有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皆遣归家,重绝人类。」令中尉亚夫为车骑将军,属国悍为将屯将军,师古曰:「典屯军以备非常。」郎中令张武为复土将军,如淳曰:「主穿圹窴瘗事也。」师古曰:「穿圹,出土下棺也。已而窴之,又即以为坟,故云复土。复,反还也。」发近县卒万六千人,发内史卒万五千人,藏郭穿复土属将军武。师古曰:「即张武也。」赐诸侯王以下至孝悌力田金钱帛各有数。每天子即位明年,将作大匠营陵地,用地七顷,方中用地一顷。深十三丈,堂坛高三丈,坟高十二丈。
武帝坟高二十丈,明中高一丈七尺,四周二丈,内梓棺柏黄肠题凑,以次百官藏毕。其设四通羡门,容大车六马,皆藏之内方,外陟车石。外方立,先闭剑户,户设夜龙、莫邪剑、伏弩,设伏火。已营陵,余地为西园后陵,余地为婕妤以下,次赐亲属功臣。题,头也。凑,以头向内,所以为固也。便房,藏中便坐也。
后汉志:
皇帝不豫,太医令丞将医入,就进所宜药。尝药监、近臣中常侍、小黄门皆先尝药,过量十二。公卿朝臣问起居无闲。太尉告请南郊,司徒、司空告请宗庙,告五岳、四渎、群祀,并祷求福。疾病,公卿复如礼。
登遐,皇后诏三公典丧事。百官皆衣白单衣,白帻不冠。闭城门、宫门。近臣中黄门持兵,虎贲、羽林、郎中署皆严宿卫,宫府各警,北军五校绕宫屯兵,黄门令、尚书、御史、谒者昼夜行陈。三公启手足色肤如礼。皇后、皇太子、皇子哭踊如礼。沐浴如礼。守宫令兼东园匠将女执事,黄绵、缇缯、金缕玉柙如故事。汉旧仪曰:「帝崩,唅以珠,缠以缇缯十二重。以玉为襦,如铠状,连缝之,以黄金为缕。腰以下以玉为札,长一尺,广二寸半,为柙,下至足,亦缝以黄金缕。诸衣衿敛之。凡乘舆衣服,已御,辄藏之,崩皆以敛。」饭唅珠玉如礼。礼稽命征曰:「天子饭以珠,唅以玉。」盘冰如礼。大盘广八尺,长一丈二尺,深三尺,漆赤中。百官哭临殿下。是日夜,下竹使符告郡国二千石、诸侯王。应劭曰:「凡与郡国守相竹使符,皆以竹箭五枚,长五寸,镌刻篆书第一至第五。」张晏曰:「符以代古之珪璋,从简易也。」竹使符到,皆伏哭尽哀。汉旧制,发兵皆以铜虎符,其余征调,竹使而已。符第合会为大信。小敛如礼。东园匠、考工令奏东园秘器,表里洞赤,虡文画日、月、鸟、龟、龙、虎、连璧、偃月,牙桧梓宫如故事。大敛于两楹之闲。五官、左右虎贲、羽林五将,各将所部,执虎贲戟,屯殿端门陛左右厢,中黄门持兵陛殿上。夜漏,群臣入。昼漏上水,大鸿胪设九宾,随立殿下。谒者引诸侯王立殿下,西面北上;宗室诸侯、四姓小侯外戚樊氏、郭氏、阴氏、马氏诸弟子立学,号四姓小侯。在后,西面北上。治礼引三公就位殿下,北面;特进次中二千石;列侯次二千石;六百石、博士在后;群臣陪位者皆重行,西上。位定,大鸿胪言具,谒者以闻。皇后东向,贵人、公主、宗室妇人以次立后;皇太子、皇子在东,西向;皇子少退在南,北面:皆伏哭。大鸿胪传哭,群臣皆哭。三公升自阼阶,安梓宫内珪璋诸物,近臣佐如故事。嗣子哭踊如礼。周礼:「驵珪、璋、璧、琮、琥、璜之渠眉,疏璧琮以敛尸。」郑众云:「驵,外有捷卢也。谓珪、璋、璧、琮、琥、璜皆为开渠,为眉瑑,沙除以敛尸,令汁得流去也。」东园匠、武士下钉衽,截去牙。丧大记曰:「君盖用漆,三衽三束。」郑玄注曰:「衽,小腰。」太常上太牢奠,太官食监、中黄门、尚食次奠,执事者礼。太常、大鸿胪传哭如仪。
三公奏尚书顾命,太子即日即天子位于柩前,请太子即皇帝位,皇后为皇太后。奏可。群臣皆出,吉服入会如仪。太尉升自阼阶,当柩御座北面稽首,读策毕,以传国玉玺绶东面跪授皇太子,即皇帝位。中黄门掌兵以玉具、隋侯珠、斩蛇宝剑授太尉,告令群臣,群臣皆伏称万岁。或大赦天下。遣使者诏开城门、宫门,罢屯卫兵。群臣百官罢,入成丧服如礼。三公、太常如礼。
故事:百官五日一会临,故吏二千石、刺史、在京都郡国上计掾史,皆五日一会。天下吏民发丧临三日。先葬二日,皆旦晡临。既葬,释服,无禁嫁娶、祠祀。佐史以下,布衣冠帻,绖带无过三寸,临庭中。武吏布帻大冠。大司农出见钱谷,给六丈布直。以葬,丧期依前汉制。部刺史、二千石、列侯在国者及关内侯、宗室长吏及因邮奉奏,诸侯王遣大夫一人奉奏,吊臣请驿马露布,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