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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召天下通知锺律者。
世祖建武十三年四月,耿罢益州,传送公孙述瞽师、郊庙乐器、葆车、舆辇,於是法物始备。陇、蜀平後,乃增广郊祀,凡乐奏《青阳》、《朱明》、《西皓》、《元冥》,及《翘》、《育命舞》。其後登封泰山,北郊祀后土,用乐皆如南郊。
明帝永平三年,博士曹充上言:“汉再受命,宜兴礼乐。”引《尚书 璇玑钤》曰:“有帝汉出,德洽作乐,名予。”乃诏改大乐官曰《大予乐》,歌诗曲操,以俟君子。自是乐凡四品:一曰《大予乐》,郊庙、上陵诸食举之;二曰《周颂雅乐》,辟雍、飨射、六宗、社稷用之;三曰《黄门鼓吹乐》,天子宴乐群臣用之;四曰《短箫铙乐》,军中用之(即凯歌也)。又采百官诗颂以为登歌。其後章帝亲著歌诗四章,列在食举,又制《台》十二门诗,各以其月祀而奏之。
熹平四年,中出台十二门新诗,下《大予乐》官习诵被声,与旧诗并行,撰录以成《乐志》。
《大予乐》令:掌伎乐,凡国祭祀掌请奏乐,及大飨用乐,掌其陈序。
十月,蒸祭光武庙。初奏《文始》、《五行》、《武德》之舞(光武草创,礼乐未备,今始奏之),既而公卿奏议世祖庙登歌八佾舞功名。东平王苍议,以为“汉制旧典,宗庙各奏其乐,不皆相袭,以明功德。高皇帝除残贼有天下,作《武德》之舞。孝文躬行节俭,除刑施泽,景帝制《昭德》之舞。孝武开地置郡,威震海外,宣帝制《盛德》之舞。光武皇帝受命中兴,拨乱反正,宇内治平,方外震服,修建三雍,肃穆典祀,功德巍巍,比隆前代。乐名宜曰《大武》之舞(宗《文始》、《五行》、《武德》之舞为之)。
章帝即位,太尉赵熹奏:“孝明皇帝功德茂盛,宜上尊号曰显宗,四时食於世祖庙,奏《武德》、《文始》、《五行》之舞。”东平王苍上言:”昔孝文庙乐曰《昭德》之舞,孝武庙乐曰《盛德》之舞,今皆食於高庙,《昭德》、《盛德》之舞不进,与高庙同乐。今孝明皇帝在世祖庙,当用乐,《盛德》之乐无所施。如自立庙,作《武德》之舞。“从之。
建初五年,始行十二月迎气乐。立春之日,迎春於东郊,歌《青阳》,八佾舞《翘》之舞:立夏之日,迎夏於南郊,歌《朱明》,八佾舞《翘》之舞;先立秋十八日,迎黄灵於中兆,歌《朱明》,八佾舞《翘》、《育命》之舞;立秋之日,迎秋於西郊,歌《西皓》,八佾舞《育命》之舞;立冬之日,迎冬於北郊,歌《元冥》,八佾舞《育命》之舞(《祭祀志》:《献帝起居注》曰:“建安八年公卿迎气北郊,始复用八佾。”《皇览》曰:“迎礼春、夏、秋、冬之乐,又顺天道。天子迎春於东堂,唱之以角,舞之以羽翟,此迎春之乐也。迎夏於南堂,唱之以徵,舞之以鼓鼗,此迎夏之乐也。迎秋於西堂,唱之以商,舞之以干戚,此迎秋之乐也。迎冬北堂,唱之以羽,舞之以干戈,此迎冬之乐。”)。
马防上言:“圣人作乐,所以宣气致和,顺阴阳也。臣愚以为可因岁首发太蔟之律,奏雅颂之音,以迎和气。”时以作乐器费多,遂独行十二月迎气乐也。
和帝即位,有司奏:“上尊章帝庙曰肃宗,共进《武德》之舞。”制曰:“可。”
顺帝阳嘉二年十月庚午,行礼辟雍,奏应锺,始复黄锺,乐器随月律(《丧纪》云:“初随月律,作应锺。”)。
诸行出入皆鸣钟作乐,其有灾眚,有他故,若求雨止雨,皆不鸣钟,不作乐(行,谓乘舆出入也)。
献帝建安八年,公卿初迎冬於北郊,总章始复备八佾舞(因乱久废,今复见之。白东京大乱,绝无金石之乐,乐章亡缺,不可复知)。
魏武帝平荆州,获杜夔,善八音,常为汉雅乐郎,尤悉乐事,於是使创定雅乐。时又有散骑郎邓静、尹商善调雅乐,歌师尹商能歌宗庙郊祀之曲,舞师冯肃能晓知先代诸舞,夔悉领之。远考经籍,近采故事,考会古乐,始设轩悬钟磬,复先代古乐,自夔始也。而柴玉、左延年之徒,妙善郑声被宠,唯夔好古存正。
文帝受禅後,改汉《巴渝舞》曰《昭武舞》,改《安世乐》曰《正始乐》,《嘉至乐》曰《迎灵乐》,《武德乐》曰《武颂乐》,《昭容乐》曰《昭业乐》,《翘舞》曰《凤翔舞》,《育命舞》曰《灵应舞》,《武德舞》曰《武颂舞》,《文始舞》曰《大韶舞》,《五行舞》曰《大武舞》。其众歌诗,多则前代之旧。使王粲改作登歌、《安世》及《巴渝诗》而已。明帝太和初,诏曰:“凡音乐以舞为主,自黄帝《门》以下,至於周《大武》,皆太庙舞名也。然则其所司之官,皆曰大乐,所以总领诸物,不可以一物为名,乐官自如故为大乐。”大乐,汉旧名,後汉依谶改为《大予乐》官,至是改复旧。於是公卿奏:“今请太祖武皇帝乐宜曰《武始》之舞。武,神武也;武,又迹也。言神武之始,又王迹所起也。高祖文皇帝宜曰《咸熙》之舞。咸,皆也;熙,兴也,言应受命之运,天下由之皆兴也。夫歌以咏德,舞以象事。於文,文武为斌。臣等谨制乐舞名《章斌之舞》(所以章明圣德)。今有事於天地宗庙,则此三舞宜并以荐享。及临朝大享,并宜舞之。臣等思惟,三舞宜有总名,可名《大钧之乐》。钧,平也,言大魏三代同功,以至崇平也。”侍中缪袭又奏:“《安世歌》本汉时歌名,今诗非往歌之文,则宜变改。《安世乐》犹周《房中之乐》也。往昔议者以《房中》歌后妃之德,以风天下,正夫妇焉。宜改《安世》之名面为《正始之乐》。”袭又省《安世歌》诗有后妃之义,方今享先祖,恐失礼意,可改《安世歌》曰《享神歌》。奏可。文帝已改《安世》为《正始》,而袭至是又改为《享神》。王肃议:“高皇至高祖文昭庙,皆宜兼用先代及《武始》、《大钧》之舞。”按汉时有《短箫铙歌》之乐,其曲有《朱鹭》、《思悲翁》、《艾如张》、《上之回》、《翁离》、《战城南》、《巫山高》、《上陵》、《将进酒》、《君马黄》、《芳树》、《有所思》、《雉子班》、《圣人出》、《上雅》、《临高台》、《远如期》、《石留》、《务成》、《元》、《黄雀》、《钓竿》等曲,列於鼓吹,多序战阵之事。及魏受命,改其十二曲,使缪袭为词,述以功德,言代汉之意。
●卷一百二十九 乐考二
○历代乐制
晋武帝初,郊庙、明堂礼乐权用魏仪,盖遵周室肇称殷礼之义,但改乐章而已,使傅元为词,又令荀勖、张华、夏侯湛、成公绥等各造郊庙诸乐歌词。
九年,荀勖以杜夔所制律吕,校太乐、总章、鼓吹八音,与律吕乖错,依古尺作新律吕,以调声韵。律成,遂颁下太常,使太乐、总章、鼓吹、清商施用(隋平陈,获宋、齐旧乐,诏於太常置清商署以管之,盖采此为名。求得陈太乐令蔡子元、于普明等复居其职)。荀勖遂典知乐事,启朝士解音者共掌之。使郭夏、宋识等造《正德》、《大豫》二舞,其乐章亦张华所作。又改魏《昭武舞》曰《宣武舞》,《羽舞》(魏作《武始》、《咸熙》、《章斌》三舞,皆执羽)曰《宣文舞》。傅元又作《先农》、《先蚕》歌诗。咸宁元年,诏定祖宗之号,而庙乐同用《正德》、《大悦》之舞。自武帝受禅,命傅元改汉鼓吹铙歌,还为二十二曲,述以功德代魏。鼓角横吹曲,按《周礼》“以{艹鼓}鼓鼓军事”,说者云,蚩尤氏帅魑魅与黄帝战於涿鹿,帝乃命吹角为龙吟以御之。其後,魏武北征乌丸,越沙漠,而军士多思,於是减为半鸣,而尤更悲矣。胡角者,以应胡笳之声,後渐用之横吹,有双角,即胡乐也。张骞入西域,传其法於西京,唯得《摩诃兜勒》一曲。李延年因胡曲更造新声二十八解,乘舆以为武乐。後汉以给边将。和帝时,万人将军得之。魏晋以来,二十八解不复具存,用者有《黄鹄》、《陇头》、《出关》、《入塞》、《折杨柳》、《黄覃子》、《赤之杨》、《望行人》十曲。
怀帝永嘉之末,伶官乐器皆没於刘、石。至江左初立宗庙,尚书下太常祭祀所用乐名,太常贺循答云:“魏氏增损汉乐,以为一代之礼,未审大晋乐名所以为异。遭离丧乱,旧典不存。然此诸乐,皆和之以钟律,文之以五声,咏之以歌词,陈之於舞列,宫悬在庭,琴瑟在堂,八音迭奏,雅乐并作,登歌下管,各有常咏,周人之旧也。自汉以来,依於此礼,自造新诗而已。旧京荒废,今既散亡,音韵曲折,又无识者(张华表曰:“汉氏所用,文句长短不齐,盖以歌咏弦节,本有因循,而识乐知音,足以制声度曲,二代三京,袭而不变。”)。则於今难以意言”於时以无雅乐器及伶人,省大乐并鼓吹令。是後颇得登歌、食举之乐,犹有未备。
明帝大宁末,又诏阮孚等损益之。
成帝咸和中,乃复置太乐官,以戴绶为令,鸠集遗逸,而尚未有金石也。初,荀勖既以新律造二舞,又更修正钟磬,未竟而勖薨。惠帝元康三年,诏其子黄门郎蕃修定金石,以施郊庙。寻遇丧乱,遗声旧制,莫有记者。庾亮为荆州,与谢尚共为朝廷修复雅乐,亮寻薨。庾翼、桓温等事军旅,乐器在库,遂至朽坏焉。及慕容亻隽平冉闵,兵戈之际,而邺下乐人,颇有来者。谢尚时镇寿阳,於是采拾乐人,以备太乐,并制石磬,雅乐始颇具。而王猛平邺慕容氏所得乐声,又入关右。孝武太元中,破苻坚,获其乐工杨勖等,闲习旧乐,於是四厢金石始备焉。乃使曹毗、王等增造宗庙歌诗,然郊祀遂不设乐。
宋武帝永初元年,有司奏:“皇朝肇建,庙祀庙设雅乐,乃晋乐也。太常郑鲜之等各撰立新歌,黄门侍郎王韶之撰歌辞七首,并令施用。”十二月,又奏:“依旧正朝设乐,改太乐诸歌舞诗。”王韶之又撰二十二章。改《正德舞》曰《前舞》,《大悦舞》曰《後舞》。
文帝元喜九年,太乐令锺宗之更调金石。至十四年,治书令史奚纵又改之。二十年,南郊,始设登歌,诏颜延之造歌诗,庙舞犹阙。
孝武孝建二年,有司奏:“前殿中曹郎荀万秋议:郊庙宜设乐。”於是使内外博议。竟陵王诞等并同万秋议。建平王宏议:“以《凯容》为《韶舞》。《宣烈》为《武舞》。祖宗庙乐,总以德为名。章皇太后惟奏文乐,《永至》等乐仍旧。皇帝祠南郊及庙,迎神、送神,并奏《四夏》。皇帝入庙门,奏《永至》。皇帝南郊,初登坛,及庙门中诣东壁,奏登歌。其初献,奏《凯容》、《宣烈之舞》,终献,奏《永安之乐》。郊庙同。”孝武又使谢庄造郊庙舞乐、明堂诸乐歌辞。二年,有司又奏:“先郊庙舞乐,皇帝亲奉,初登坛及入庙诣东壁,并奏登歌,不及三公行事。”左仆射建平王宏重议:“公卿行事,亦宜奏登歌。”有司又奏:“元会及二庙斋祠,登歌依旧,并於殿庭设作。庙祠,依新仪注。登歌人上殿,弦管住下;今元会,登歌人亦上殿,歌弦管住下。”按废帝元徽五年,大乐雅《郑》共千馀人,後堂杂伎,不在其数。
齐武帝建元二年,有司奏:“郊庙雅乐歌辞,旧使学士博士撰,搜简采用。参议太庙登歌宜用司徒褚渊辞,馀悉用黄门郎谢超宗辞。超宗所撰,多删颜延之、谢庄辞以为新曲。其太庙二室及郊配辞,并尚书令王俭所作。其祀南郊:群臣出入,奏《肃咸之乐》;牲出入,奏《引牲之乐》;荐笾豆,呈毛血,奏《嘉荐之乐》;迎、送神,奏《昭夏之乐》;皇帝入坛东门,奏《永至之乐》;升坛,奏登歌;初献,奏《文德宣烈之乐》次奏《武德宣烈之乐》;太祖皇帝配享,奏《高德宣烈之乐》;饮福酒,奏《嘉胙之乐》;就燎位,奏《昭远之乐》;还便殿,奏《休和之乐》。北郊:初献,奏《地德凯容之乐》;次奏《昭德凯容之乐》;瘗埋,奏《隶幽之乐》。馀乐并与南郊同。明堂:初献,奏《凯容宣烈之乐》;宾出入及馀乐与南、北郊同。祠庙:皇帝入庙门,奏《永至之乐》;太祝裸地,奏登歌;诸皇祖,各奏《凯容》;帝还东壁,上福酒,奏《永胙》;送神,奏《肆夏》;其群臣出入,牲出入,荐毛血,迎神,诣便殿,并与南郊、明堂同。太祖神室,奏《高德宣烈之乐》;穆后神室,奏《穆德凯容之乐》;高宗神室,奏《明德凯容之乐》。”四年,籍田,诏骁骑将军江淹造《籍田歌》二章。
六年,制“位未登黄门郎,不得畜女妓(黄门,班在五品)。”
明帝建武二年,雩祭、明堂,用谢造辞。
梁武帝思弘古乐,天监元年下诏,求学术通明者,皆陈所见。时对乐者七十八家,咸言乐之宜改,不言改乐之法。帝素善音律,遂自制四器,名之为通,以定雅乐,莫不知韵(语在《制造篇》中)。初,齐永明中,舞人所冠帻并簪笔。武帝曰:“笔笏盖以记事受言,舞不受言,何事簪笔?岂有身服朝衣而足綦宴屦(綦音忌)?”於是去笔。乃定郊、宗庙及三朝之雅乐,以武舞为《大壮舞》,取《易》云“大者壮也”,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也。以文舞为《大观舞》,取易云“大观在上”,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也。国乐以“雅”为称,取《诗序》云:“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止乎十二,则天数也。乃去阶步之乐,增彻食之雅焉。皇帝出入,宋孝武孝建二年,《起居注》奏《永至》,齐及梁初亦同,至是改为《皇雅》,取《诗》“皇矣上帝,临下有赫”也。二郊、太庙同用。皇太子出入,奏《允雅》,取《诗》“君子万年,永锡尔允”也。王公出入,奏《寅雅》,取《尚书》、《周官》“贰公弘化,寅亮天地”也。上寿酒,奏《介雅》,取《诗》“君子万年,介尔景福”也。食举,奏《需雅》,取《易》“上於天,需,君子以饮食宴乐”也。彻馔,奏《雍雅》,取《礼记》“大飨客出以《雍》彻”也。并三朝用之。牲出入,宋废帝元徽二年《仪注》奏《引牲》。齐及梁初亦同。至是改为《涤雅》,取《礼记》“帝牛必在涤三月”也。荐毛血,宋元徽三年《仪注》奏《嘉荐》,至是改为《雅》,取《左氏传》“牲肥盾”也。北郊、明堂、太庙并同用。降神及迎、送,宋元徽三年《仪注》奏《昭夏》,齐及梁初亦同。至是改为《П雅》,取《尚书》“至П感神”皇。帝饮福酒,宋元徽三年《仪注》奏《嘉胙》,至齐不改,梁初改为《永胙》,至是改为《献雅》,取《礼记》、《祭统》“尸饮五,洗玉爵献卿”。今之福酒,亦古献之义也。北郊、明堂、太庙同用。就燎位,宋元徽三年《仪注》奏《昭远》。齐及梁不改。就埋位,齐永明六年《仪注》奏《隶幽》。至是燎、埋俱奏《雅》,取《周礼 太宗伯》“以祀昊天上帝”也。众官出入,宋元徽三年《仪注》奏《肃咸》,齐及梁初亦同,至是改为《俊雅》,取《礼记》“司徒选士之秀者而升之於学,曰俊士”也。二郊、太庙、明堂、三朝同用焉。其辞并沈约所制也。是时,礼乐制度,粲然有序。鼓吹,齐宋、并用汉制曲,又充庭用十六曲。武帝乃去其四曲,留其十二,合四时也。更制新歌,以述功德。天监七年,将有事於太庙。诏曰:“《礼》云:‘斋日不乐’,今亲奏始出宫,振作鼓吹。外可详议。”八座丞郎参议,请舆驾始出,鼓吹从而不作,还宫如常仪。帝从之,遂以定制。初,武帝之在雍镇,有童谣云:“襄阳白铜反纟专扬州儿。”识者言:“白铜谓金,谓马也。白,金色。”及义师之兴,实以铁骑,扬州之士皆面纟专,果如谣言。故即位之後,更造新声,帝自为之词三曲。又令沈约为三曲,以被管弦。帝既笃敬佛法,又制《善哉》、《大乐》、《大欢》、《天道》、《仙道》、《神王》、《龙王》、《灭过恶》、《除爱水》、《断苦轮》等十篇,名为正乐,皆述佛法。又有法乐童子伎,童子倚歌梵呗,设无遮大会则为之。其後台城沦没,自此乐府不修,风雅咸尽矣。及王僧辨破侯景,诸乐并在荆州,经乱,工器颇阙。
元帝诏有司补缀才备。荆州陷没,周人初不知采用,工人有音者并入关中,随例多没为奴婢。
陈初,武帝诏求宋、齐故事。太常卿周弘让奏曰:“齐氏承宋,武用元徽旧式,宗祖朝飨,奏乐俱同,唯北郊之礼,颇有增益。皇帝入门,奏《永至》;饮福酒,奏《嘉胙》;太尉亚献,奏《凯容》;埋牲,奏《隶幽》;帝还便殿,奏《休成》;众官出入,并奏《肃咸》。此乃元徽所阙,永明六年之所加也。唯送神之乐,宋孝建二年秋《起居注》云‘奏《肆夏》’,齐永明中,改奏《昭夏》。”帝遂依之。是时并用梁乐,唯改七室舞辞。
文帝天嘉元年,始定圜丘、明堂及宗庙乐,都官尚书到仲举奏:“众官出入,皆奏《肃咸》;牲出入,奏《引牺》,荐毛血,奏《嘉荐》;迎送神,奏《昭夏》;皇帝入坛,奏《永至》;皇帝升陛,奏登歌;皇帝初献及太尉亚献、光禄勋终献,并奏《宣烈》;皇帝饮福酒,奏《嘉胙》;就燎位,奏《昭远》;还便殿,奏《休成》。”
宣帝大建元年,定三朝之乐,采梁故事,奏《相和》五引,各随王月,祠用宋曲,宴准梁乐,盖取人神不杂也。五年,春尚书左丞刘平、仪曹郎张崖,定南北郊及明堂仪注。改天嘉中所用齐乐,尽以“韶”为名。工就位定,协律校尉举麾,太乐令跪赞云:“奏《懋韶》之乐。”降神,奏《通韶》;牲入出,奏《洁韶》;帝入坛及还便殿,奏《穆韶》。帝初再拜,舞《七德》,工执竿,曲终复缀。出就悬东,继舞《九序》,工执羽。献爵於天神及太祖之座,奏登歌。帝饮福酒,奏《嘉韶》;就燎位,奏《报韶》。至六年十一月,侍中尚书左仆射徐陵、议曹郎中沈罕,奏来年元会仪注。先会一日,太乐展宫悬、高ㄌ、五案於殿庭。客入,奏《相和》五引。帝出,黄门侍郎指麾於殿上,掌固应之,举於阶下,奏《康韶》之乐。诏延王公宴登,奏《燮韶》,奉璧讫,初引下殿,奏亦如之。帝兴,入便殿,奏《穆韶》。更衣又出,奏亦如之。帝举酒,奏《绥韶》。进膳,奏《侑韶》。帝御茶果,太常丞跪请进舞《七德》,继之《九序》。其鼓吹杂伎,取晋、宋之旧,微更附益。
後主嗣位,沈荒於酒,视朝之外,多在宴筵。尤重声乐,遣宫女习北方箫鼓,谓之《代北》,酒酣则奏之。又於清乐中造《黄鹂留》及《玉树後庭花》、《金钗两臂垂》等曲,与幸臣制其歌词,绮艳相高,极於轻荡。男女唱和,其音甚哀。
後魏道武皇帝定中山,获其乐悬,未遑创改,因时而用之,代历分崩,颇有遗失。
天兴元年冬,诏尚书吏部郎邓彦海定律吕,协音乐。及追尊曾祖、祖、考诸帝,乐用八佾,舞《皇始舞》。《皇始舞》,道武所作也,以明开大始祖之业。後更制宗庙。皇帝入庙门,奏《王夏》,太祝迎神於庙门,奏迎神曲,由古降神之乐;乾豆上,奏登歌,由古清庙之乐;曲终,下,奏《神祚》,嘉神明之飨也;皇帝行礼七庙,奏《升步》,以为行止之节;皇帝出门,奏《总章》,次奏八佾舞,次奏送神曲。道武初,冬至祭天於南郊圜丘,乐用《皇矣》,奏《和》之舞;事讫,奏《维皇》;将燎;夏至祭地於北郊方泽,乐用《神祚》,奏《大武》之舞。正月上日,飨群臣,宣布政教,备列宫悬正乐,兼奏燕、赵、秦、吴之音,五方殊俗之曲。四时飨会亦用焉。又有掖庭中歌《真人代歌》,上叙祖宗开业所由,下及君臣废兴之迹,凡有百五十章。六年冬,诏太乐、总章、鼓吹增修杂伎,以备百戏。大飨设之於殿庭,如汉、晋之旧也。
明元帝初,又增修之,撰合大曲,更为钟鼓之节。
太武帝破赫连昌,获古雅乐。及平凉州(破沮渠氏),得其伶人,器服,并择而存之。後通西域,又以悦般国鼓舞设於乐署。其後古乐音制,罕复传习,旧工更尽,声曲多亡。
孝文帝太和初,司乐上书,陈乐章有阙,求集群官议定其事,并访吏人有能体解古乐者,与之广修器数,甄立名器,以谐八音。诏“可”。虽经众议,卒无洞晓音律者。乐部不能立,其事弥有残缺。然方乐之制及四夷歌舞,稍列於太乐。金石羽旄之饰,为壮丽於往时矣。後又诏中书监高闾,令与太乐详采古今,以备乐典。历年未久而闾卒。宣武帝正始中,诏太常卿刘芳主修营乐器。时扬州人张阳子、义阳人倪凤鸣、陈孝孙、戴当千、吴殿、陈文显、陈成等七人颇解雅乐正声,八佾、文武二舞,钟、磬、管、弦、登歌声调,芳皆令教习,参取是非。
初,御史中尉元匡与芳等竞论锺律。
孝明帝熙平二年冬,匡服上言其事,太师、高阳王雍等奏停之。先是,有陈仲儒者自江南归国,颇闲乐事,请依京房立准,以调八音。神龟二年夏,有司及萧宝寅等奏言:“仲儒辄持已心,轻欲制作,不可依许。”诏曰:“如所奏(语在《制造篇》中)。”正光中,诏侍中安丰王延明与其门生河信都芳博采古今乐事,芳後乃选延明所集《乐说》并诸《器物准图》二十馀事而注之,不得在乐署考正声律也。至普泰初,前废帝诏尚书长孙稚、太常卿祖莹理金石。
武帝永熙二年春,祖莹复议曰:“按周兼六代之乐,声律所施,咸有次第。自灭学以後,礼乐散亡,汉来所存,二舞而已。今请改《韶舞》为《崇德》,《武舞》为《章烈》,总名曰《嘉成》。汉乐章云:‘高张四悬,神来宴享。’宗庙所设,宫悬明矣。计五郊天神,尊於人鬼,六宫阴极,体同至尊。理宜减降,皆用宫悬,其舞人冠服制裁,咸同旧式。”诏曰:“以‘成’为号,良无然。六代之舞,皆以大为名,今可准古为《大成》也。其舞但依旧为文武而已。馀如仪。”後大乐令崔九龙言於太常卿祖莹曰:“声有七声,调有七调,以今七调合之七律,起於黄锺,终於中吕。古今杂曲,随调举之,将五百曲。恐诸曲名,後致亡失,今辄条记,存之於乐府。”莹依而正之。九龙所录,或雅或郑,至於谣俗、四夷杂歌,但说其声折而巳,不能知其本意。又名多舛谬,莫识所由,随其淫正而取之。乐署悉令传习,其中复有所遗,至於古雅,尤多亡失。初,孝文皇帝因讨淮、汉,宣武定寿春,收其声伎。江左所传中原旧曲《明君》、《圣主》、《公莫》、《白鸠》之属,及江南吴歌、荆楚西声,总谓《清商》。至於殿庭享宴兼奏之。其圜丘、方泽、上辛、地、五郊、四时拜庙、五冬、元至、社稷、马射、籍田,乐人之数,各有差等。自宣武已後,始爱胡声,洎於迁都。屈茨、琵琶、五弦、箜篌、胡{直}、胡鼓、铜跋、打沙罗、胡舞,铿锵镗(上音汤,下音塔),洪心骇耳,抚筝新靡绝丽,歌音全似吟哭,听之者无不凄怆。琵琶及当路琴瑟殆绝音。皆初声颇复闲缓,度曲转急躁。按此音所由,源出西域诸天诸佛韵调,娄罗胡语,直置难解,况复被之土木,是以感其声者,莫不奢淫躁竞,举止轻飚,或踊或跃,乍动乍息,乔(姜矫反)脚弹指,撼头弄目,情发於中,不能自止。论乐岂须钟鼓,但问风化浅深,虽此胡声,足败华俗。非唯人情感动,衣服亦随之以变,长衫戆帽,阔带小靴,自号惊紧,争入时代;妇女衣髻,亦尚危侧,不重从容,俱笑宽缓。盖惊危者,势不久安,此兆先见,何以能立?形貌如此,心亦随之。亡国之音,亦由浮竞,岂唯哀细,独表衰微。操弦执,虽出瞽史;易俗移风,实在时政。
北齐文宣初,尚未改旧章。宫悬各设十二钟於其辰位,四面并设编钟、编磬各一┺ね,合二十架。设建鼓於四隅,郊庙会同用之。其後将有创革。尚乐典御祖上书曰:“魏氏来自、朔,未移其俗。至道武破慕容宝於中山,获晋乐器,不知采用,皆委弃之。天兴初,吏部郎邓彦海奏上庙乐,创制宫悬,而钟管不备。乐章既阙,杂以《簸逻回歌》。初用八佾,作《皇始》之舞。至太武帝平河西,得沮渠蒙逊之伎,宾、嘉大礼,皆杂用焉。此声所兴,盖苻坚之末,吕光平西域,德胡戎之乐,因又改变,杂以秦声,所谓《秦汉乐》也。至永熙中,录尚书长孙承业(各雅,已具後魏事中)共臣先人太常卿莹等斟酌缮修,戎华兼采,至於钟鼓律吕,焕然大备。自古相袭,损益可知。今之创制,请以为准。”因采魏安丰王延明及信都芳等所著《乐说》而定正声,始具宫悬之器,仍杂西凉之曲,乐名《广成》,而舞不立号,所谓“洛阳旧乐”者也。武成之时,始定四郊、宗庙之乐,群臣出入,奏《肆夏》;牲出入,荐毛血,并奏《昭夏》;迎、送神及皇帝初献、亚献,礼五方上帝,并奏《高明》之乐,为《覆焘》之舞;皇帝入坛门及升坛饮福酒,就燎位,还便殿,并奏《皇夏》;以高祖配享,奏《武德》之乐,为《昭烈》之舞;地,奏登歌;其四祭庙及六代、五代、高祖、曾祖、祖诸神室,并奏《始基》之乐,为《恢祚》之舞;神武皇帝神室,奏《武德》之乐,为《昭烈》之舞;文襄皇帝神室,奏《文德》之乐,为《宣政》之舞;文宣皇帝神室,奏《文正》之乐,为《光大》之舞;孝昭皇帝神室,奏《文明》之乐,为《休德》之舞,其出入之仪,同四郊之礼。其时郊庙宴享之乐,皆魏代故西凉伎,即是晋初旧声,魏太武平凉所得也。秦汉二代,是魏晋相承之乐,其吴声者,是江南宋、齐之伎。鼓吹《朱鹭》等二十曲,皆改古名,以叙功德。古又有《黄雀》、《钓竿》二曲,略而不用,并议定其名,被於鼓吹。诸州镇戍,各给鼓吹乐,多少各以大小等级为差。诸王为州,皆给赤鼓、赤角,皇子则增给吴鼓、长鸣角,上州刺史皆给青鼓、青角,中州刺史以下及诸镇戍皆给黑鼓、黑角。乐器皆有衣,并同鼓色。杂乐有西凉鼙舞、清乐、龟兹等。然吹笙、弹琵琶、五弦及歌舞之伎,自文襄以来,皆所爱好。至河清巳後,传习尤盛。
後主唯赏胡戎乐,耽爱无已。於是繁习淫声,争新哀怨。故曹妙达、安末弱、安马驹之徒,至有封王开府者,遂服簪缨而为伶人之事。後主亦自能度曲,亲执乐器,悦玩无倦,遂倚弦而歌,别采新声,为《无愁曲》。音韵窈窕,极於哀思,使胡儿阉宦之辈,齐唱和之,曲终乐阕,莫不殒涕。虽行幸道路,或时马上奏之,乐往哀来,竟以亡国。
後周文帝霸政,平江陵,大获梁氏乐器。及建六官,乃令有司详定郊庙乐、歌、舞,各有等差。虽著其文,竟未行之也。
武帝天和初,造《山舞》,以备六代。南代郊、雩坛、太庙,俱用六。舞南郊则《大夏》降神,《大》献熟,次作《大武》、《正德》、《武德》、《山之舞》。北郊则《大》降神,《大夏》献熟,次作《大武》、《正德》、《武德》、《山之舞》。雩坛以《大武》降神,《正德》献熟,次作《大夏》、《大》、《武德》、《山之舞》。太庙,则《大武》降神,《山》献熟,次作《正德》、《大夏》、《大》、《武德之舞》。时享太庙,以《山》降神,《大夏》献熟,次作《武德之舞》。拜社,以《大》降神,《大武》献熟,次作《正德》之舞。五郊、朝日,以《大夏》降神,《大》献熟。神州、夕月、籍田,以《正德》降神,《大》献熟。建德二年十月,六代乐成,奏於崇信殿。宫悬依梁三十六架。朝会则皇帝出入,奏《皇夏》;皇太子出入,奏《肆夏》;王公出入,奏《骜夏》(骜音遨);五等诸侯元日献玉帛,奏《纳夏》;宴族人,奏《族夏》;大会至尊执爵,奏登歌十八曲;食举,奏《深夏》,舞六代《大夏》、《大》、《大武》、《正德》、《武德》、《山之舞》。於是正定雅音,为郊庙乐。创造钟律,颇得其宜。乃以梁鼓吹熊罴十二按,每元正大会,列於悬,与正乐合奏。初,太祖辅魏之时,高昌款附,及得其伎,教习以备飨宴之礼。天和六年,罢掖庭四夷之乐。其後帝聘皇后於突厥,得其所获康国、龟兹等乐,更杂以高昌之旧,并於大司乐习焉。采用其声,被於钟石,取《周官》制以陈之。
宣帝时,改前代鼓吹《朱鹭》等曲,制为十五曲,述受魏禅及战功之事。帝每晨出夜还,恒陈鼓吹。尝幸同州,自应门至赤岸,数十里,鼓吹俱作。祈雨仲山还,令京城士女,於街巷奏乐以迎之。公私顿弊,以至於亡。
隋文帝开皇二年,尚因周乐,命工人齐树提检校乐府,改换声律,益不能通。俄而沛公郑译奏上,请更修正,於是诏太常卿牛弘、国子祭酒辛彦之、国子博士何妥等议正乐。然沦谬既久,积年议不定。帝怒曰:“我受天命七年,乐府犹歌前代功德邪?”命治书侍御史李谔引弘等以下,将罪之。谔奏曰:“武王克殷,至周公相成王,始制礼乐。斯事体大,不可速成。”帝意稍解。九年,平陈,获宋、齐旧乐,诏於太常署清商署以管之。求得陈太乐令蔡子元、于普明等,复居其职。隋代雅乐,唯奏黄钟一宫,郊庙朝享用一调,迎气用五调。旧工更尽,其馀声律,皆不复通。或有能为蕤宾之宫者,享祀之际肄之,竟无觉者。弘又修皇后房内之乐,文帝龙潜时,颇多音乐,故尝因倚琵琶作歌二首,名曰《地厚》、《天高》,言夫妇之义,因即取之为房内曲。命妇人并登歌上寿并用之。职在宫内,女人教习之。於是秘书监牛弘、秘书丞姚察、散骑常侍许善心、仪同三司刘臻、内史舍人虞世基等更共详议。按《周官 大司乐》:“奏黄锺,歌大吕,舞《门》,以祀天神;奏太蔟,歌应锺,舞《咸池》,以祭地;奏姑洗,歌南吕,舞《大韶》,以祀四望;奏蕤宾,歌函锺,舞《大夏》,以祭山川;奏夷则,歌中吕,舞《大》以享先妣;奏无射歌夹锺,舞《大武》,以享先祖。”此乃周制,立二王三恪,通巳为六代之乐。至四时祭祀,则分而用之。以六乐配十二调,一代之乐,则用二调矣。隋去六代之乐,又无四望、先妣之祭,今既与古祭法有别,乃以神位次分乐配焉。奏黄锺,歌大吕,以祀圜丘(黄锺所以宣六气也。耀魄天神,最为尊极,故奏黄锺以祀之),奏太蔟,歌应锺,以祭方泽(太蔟所以赞阳出滞,昆仑厚载之重,故奏太蔟以祀之);奏姑洗,歌南吕,以祀五郊、神州(姑洗所以修洁百物,五郊、神州,天地之次,故奏姑洗以祀之);奏蕤宾,歌林锺,以祀宗庙(蕤宾所以安静神人,祖宗有国之本,故奏蕤宾以祀之);奏夷则,歌小吕,以祀社稷、先农(夷则所以咏歌九,贵在秋成,故奏夷则以祀之);奏无射,歌夹锺,以祭巡狩方岳(无射所以示人轨物,观风视秩,故奏无射祀之)。同用文武二舞,其圜丘降神六变,方泽降神八变,宗庙降神九变,皆用《昭夏》。其馀享祭皆一变。皇帝入出,奏《皇夏》。群官入出,皆奏《肆夏》。举酒上寿,奏《需夏》。迎、送鬼神,奏《昭夏》。荐献郊庙,奏《咸夏》。宴享殿上,奏登歌。并文舞武舞,合为八曲。古有宫、商、角、徵、羽五引,梁以三朝元会奏之。今改为五音,其声悉依宫商,不使差越。唯迎气於五郊,降神奏之,《月令》所谓“孟春其音角”是也。通前为十三曲。并内官所奏《天高》、《地厚》二曲,於房中奏之,合十五曲。其登歌,祀神宴会通行之。若有大祀临轩,陈於阶坛之上。若册拜王公,设宫悬,不用登歌。释奠则唯用登歌,而不设悬。古者人君食,皆用当月之调,以取时律之声,使不失五常之性,调畅四体,令得时气之和。故东汉太子丞鲍邺上言,天子食饮,必顺四时,侑食举乐,所以顺天地,养神明,可依十二月均,感天地和气,此则殿庭月调之义也。祭祀既巳分乐,迎气临轩朝会,并用当月之律。正月悬太蔟之均,及十二月悬大吕之均,欲感人君情性,允协阴阳之序也。并撰歌诗三十首,诏并令施用。先是文帝遣内史侍郎李元操、直内侍省卢思道等制清庙歌词十二曲,令於大乐教习,以代周歌。至仁寿中,炀帝为太子时,从享於太庙,乃上言:“清庙之词,文多浮丽,不足以宣功德,请更议之。”於是诏吏部尚书牛弘、开府仪同柳顾言、秘书丞许善心、内史舍人虞世基、礼部侍郎蔡徵等更详故实,创制雅乐歌词。
炀帝大业元年,诏修高祖庙乐,唯新造《高祖歌》九首。仍属戎车,不遑刊正,礼乐之事,竟无成功。而帝矜奢,颇耽淫曲,御史大夫裴蕴揣知帝情,奏搜周、齐、梁、陈乐工子弟及人善声调音律凡三百馀人,并付大乐。倡优猱杂,咸来萃止。其哀管杂声、淫弦巧奏,皆出邺城之下,高齐之旧曲也。
初,开皇时,新乐既成,万宝常听之,泫然曰:“乐声淫厉而哀,天下不久将尽。”时四方全盛,闻者不以为然。至大业末,乃验。宝常後贫馁而死,将死,取其乐书焚之,见者於火中探得数卷,行於世。时有卢贲、萧吉并撰乐书,皆为当世所用。至於天机,去宝常远矣。又有安马驹、曹妙远、王长通、郭金等能造曲,为一时之妙,多习郑声,宝常所为,皆归於雅正。然其声雅淡,不为时人所好。炀帝将幸江都,有乐人王令言妙达音律,其子尝於户外弹胡琵琶,作翻调《安公子曲》。令言时卧室中,闻之大惊,蹶起变色,呼其子曰:“此曲兴自早晚?”对曰:“顷来有之。”令言欷流涕,谓其子曰:“汝慎无从行,帝必不返。此曲宫声往而不返,宫,君也,吾是以知之。”帝竟遇弑於江都。
唐太宗贞观初,合考隋氏所传南北之乐,梁、陈尽吴、楚之声,周、齐皆胡虏之音,乃命太常卿祖孝孙正宫调,起居郎吕才习音韵,协律郎张文收考律吕,平其散漫,为之折衷。汉以来郊祀、明堂,有夕牲、迎神、登歌等曲,近代加地、迎牲、饮福酒。今夕牲、地不用乐,公卿摄事又去饮福酒之乐。周享诸神乐,多以“夏”为名,宋以“永”为名,梁以“雅”为名,後周亦以“夏”为名,隋氏因之,唐以“和”为名。旋宫之乐久丧,汉章帝建初三年,鲍邺始请用之,顺帝阳嘉二年复废。累代皆黄锺一均,变极七音,则五锺废而不击,谓之哑锺,祖孝孙始为旋宫之法,曰大乐与天地同和者也,造十二“和”以法天之成数,号《大唐雅乐》。乐合四十八曲,八十四调。其著於礼者,一曰《豫和》,以降天神。冬至祀圜丘,上辛祈,孟夏雩,季秋享明堂,朝日,夕月,巡狩告於圜丘,燔柴告至,封祀太山,类於上帝。皆以圜锺为宫,三奏;黄锺为角,太蔟为徵,姑洗为羽,各一奏。文舞六成。五郊迎气;黄帝以黄锺为宫,赤帝以函锺为徵,白帝以太蔟为商,黑帝以南吕为羽,青帝以姑洗为角,皆文舞六成。二曰《顺和》,以降地。夏至祭方丘,孟冬祭神州地,春秋巡狩告社,宜於社,禅社首,皆以函锺为宫,太蔟为角,姑洗为徵,南宫为羽,各三奏。文舞八成。望於山川,以蕤宾为宫,三奏。三曰《永和》,以降人鬼,时享、,有事而告谒於庙,皆以黄锺为宫,三奏。大吕为角,太蔟为徵,应锺为羽,各三奏。文舞九成。祀先农,皇太子释奠,皆以姑洗为宫,文舞三成。送神各以其曲一成。蜡兼天、地、人,以黄锺奏《豫和》,蕤宾、姑洗、太蔟奏《顺和》,无射、夷则奏《永和》,六均皆一成以降神,而送神以《豫和》。四曰《肃和》登歌,以奠玉帛。於天神以大吕为宫;於地以应钟为宫;於宗庙以圜锺为宫;祀先农、释奠以南吕为宫;望於山川,以函锺为宫。五曰《雍和》,凡祭祀以入俎。天神之俎,以黄锺为宫;地之俎,以太蔟为宫;人鬼之俎,以无射为宫。又以彻豆。凡祭祀,俎入之後,接神之曲亦如之。六曰《寿和》,以酌献,饮福。以黄锺为宫。七曰《太和》,以为行节。亦当以黄锺为宫。凡祭祀,天子入门,而即位与其升降,至於还次,行则作,止则止。其在朝廷,天子将自内出,撞黄锺之钟,右五钟应,乃奏之。其礼毕,兴而入,撞蕤宾之钟,左五钟应,乃奏之。皆为黄锺为宫。八曰《舒和》,以出入二舞,及皇太子、王公、群后、国老,若皇后之妾御、皇太子之宫臣,出入门则奏之。皆以太蔟为商。九曰《昭和》,皇帝、皇太子以举酒。十曰《休和》,皇帝以饭,以肃拜三老,皇太子亦以饭。皆以其月之律均。十一曰《正和》,皇后受册以行。十二曰《承和》,皇太子在其宫,有会以行。若驾出,则撞黄锺,奏《太和》。出太极门而奏《采茨》,至於嘉德门而止。其还也亦然。至开元中,又造三“和”:曰《礻戒和》、《丰和》、《宣和》,共十五和乐。《礻戒和》(音陔),三公升殿,会讫,下阶屦行则奏之;《丰和》,享先农则奏之;《宣和》,孔宣父、齐太公庙奏之。
文收新乐既成,奏之。太宗谓侍臣曰:“古人缘情制乐,国之兴衰,未必由此。”御史大夫杜淹曰:“陈将亡也,有《王树後庭花》;齐将亡也,有《伴侣曲》,闻者悲泣,所谓亡国之音哀以思。以是观之,亦乐所起。”帝曰:“夫声之所感,各因人之哀乐。将亡之政,其民苦,故闻以悲。今《玉树》、《伴侣》之曲尚存,为公奏之,知必不悲。”尚书右丞魏徵曰:“乐在人和,不在音也。”
太宗时,诏秘书监颜师古等撰定弘农府君至高祖太武皇帝六朝乐舞名,其後变更不一,而自献祖而下庙舞,略可见也。献祖曰《光大之舞》,懿祖曰《长发之舞》,太祖曰《大政之舞》,世祖曰《大成之舞》,高祖曰《大明之舞》,太宗曰《崇德之舞》,高宗曰《钧天之舞》,中宗曰《大和之舞》,睿宗曰《景之舞》,元宗曰《大运之舞》,肃宗曰《惟新之舞》,代宗曰《保大之舞》,德宗曰《文明之舞》,顺宗曰《大顺之舞》,宪宗曰《象德之舞》,穆宗曰《和宁之舞》,敬宗曰《大钧之舞》,文宗曰《文成之舞》,武宗曰《大定之舞》,昭宗曰《咸甯之舞》。其馀阙而不著。唐之自制乐凡三。大舞:一曰《七德舞》,二曰《九功舞》,三曰《上元舞》。《七德舞》者,本名《秦王破阵乐》。太宗为秦王,破刘武周,军中相与作《秦王破阵乐》曲。及即位,宴会必奏之,谓侍臣曰:“虽发扬蹈厉,异乎文容,然功业由之,被於乐章,示不忘本也。”右仆射封德彝曰:“陛下以圣武戡难,陈乐象德,文容岂足道哉!”帝矍然曰:“朕虽以武功兴,终以文德绥海内,谓文容不如蹈厉,斯过矣。”自是元日,冬至朝会庆贺,与《九功舞》同奏。其後更号《神功破阵乐》。《九功舞》本名《功成庆善乐》。太宗生於庆善宫,贞观六年幸之,宴从臣,赏赐闾里,同汉沛、宛。帝欢甚,赋诗,起居郎吕才被之管弦,名曰《功成庆善乐》。其舞容进蹈安徐,以象文德。《上元舞》,高宗所作也。大祠享皆用之。至上元三年,诏:“惟圜丘、方泽、太庙乃用,馀皆罢。”
元宗初赐第隆庆坊,坊南之地变为池,帝即位,作《龙池乐》,又作《圣寿乐》,又作《小破阵乐》,又作《光圣乐》,又分乐为二部:堂下立奏,谓之立部伎;堂上坐奏,谓之坐部伎。太常阅坐部,不可教者隶立部,又不可教者乃习雅乐。时民以帝自潞州还京师,举兵夜半诛韦后,制《夜半》、《还京乐》二曲。帝又作《文成曲》,与《小破阵乐》更奏之。其後,河西节度使杨敬忠献《霓裳羽衣曲》十二遍,凡曲终必遽,唯《霓裳羽衣曲》将毕,引声益缓。帝浸喜神仙之事,诏道士司马承祯制《元真道曲》,又制《大罗天曲》,《紫清上圣道曲》。初,隋有法曲,其音清而近雅。其器有铙、钹、钟、磬、幢箫、琵琶。琵琶圆体修颈而小,号曰“秦汉子”,盖弦鼗之遗制,出於胡中,传为秦、汉所作。其声金、石、丝、竹以次作,隋炀帝厌其声淡,曲终复加解音。元宗既知音律,又酷爱法曲,选坐部伎子弟三百教於梨园,声有误者,帝必觉而正之,号“皇帝梨园弟子。”宫女数百,亦为梨园弟子,居宜春北院。梨园法部,更置小部音声三十馀人。帝幸骊山,杨贵妃生日,命小部张乐长生殿,因奏新曲,未有名,会南方进荔枝,因名曰《荔枝香》。帝又好羯鼓,而宁王善吹横笛,达官大臣慕之,皆善言音律。帝常言:“羯鼓,八音之领袖,诸乐不可方也。”盖本戎羯之乐,其音太蔟一均,龟兹、高昌、疏勒、天竺部皆用之,其声焦杀,特异众乐。元二十四年,升胡部於堂上,而天宝乐曲,皆以边地名,若《凉州》、《伊州》、《甘州》之类。後又诏道调、法曲与胡部新声合作,明年,安禄山反,梁州、伊州、甘州皆陷吐蕃。
开元八年,瀛州司法参军赵慎言《论郊庙用乐表》曰:“祭天、地、宗庙乐合用商音,而《周礼》三处大祭,俱无商调。郑元云:‘此无商调,祭尚柔;商,坚刚也。’以臣愚知,斯义不当。但商音,金也,周德,木也,金能克木,作者去之。今皇唐土王,即殊周室,五音损益,须逐便宜,岂可将木德之仪,施土德之用?”又:“说者以商声配金,即作刚柔理解,殊不知声无定性,音无常主,刚柔之体,实出其人。人和则音和,人怒则声怒。故礼称怒心感者其声粗以厉,爱心感者其声和以柔,如宫声为君,商声为臣,岂以臣位配金,为臣道便为刚乎!其三祭并请加商调,去角调。”
代宗繇广平王复二京,梨园供奉官刘日进制《宝应长宁乐》十八曲以献,皆宫调也。大历初,又有《广平太一乐》、《凉州曲》,本西凉所献也,本声本宫调,有大遍、小遍。贞元初,乐工康昆仑寓其声於琵琶,奏於玉宸殿,因号《玉宸宫调》,今诸乐,则用黄锺宫。其後方镇多制乐舞以献。河东节度使马燧献《定难曲》。昭义军节度使王虔休以德宗诞辰未有大乐,乃作《继天诞圣乐》,以宫为调,帝因作《中和乐舞》。山南节度使于ν又献《顺圣乐》,又令女伎为佾舞,雄健壮妙,号《孙武顺圣乐》。
文宗好雅乐,诏太常冯定采开元雅乐制《韶法曲》及《霓裳羽衣舞曲》。《韶乐》有玉磬四ね,琴、瑟、筑、箫、篪、、跋膝、笙、竽皆一,登歌四人,分立堂上下;童子五人,绣衣执金莲花导;舞者三百人,陛下设锦筵,遇内宴乃奏。谓大臣曰:“笙、磬同音,沈吟忘味,不图为乐至於斯也。”自是臣下功高者,辄赐之。乐成,改法曲为《仙韶曲》。
武宗会昌初,宰臣李德裕命乐工制《万斯年曲》以献。
宣宗大中初,太常乐工五千馀人,俗乐一千五百馀人。帝每宴群臣,备百戏。帝制新曲,教女伶数十百人,衣珠翠缇绣,连袂而歌,其乐有《播皇猷》之曲。又有《葱岭西曲》,士女翕歌为队,其词言葱岭之民乐河、湟故地归唐也。
後梁太祖开平二年,太常奏:“皇帝南郊,奏《庆和之乐》,舞《崇德之舞》;皇帝行,奏《庆顺之曲》;奠玉币,登歌,奏《庆平之曲》;太庙迎神,舞《开平之舞》;迎俎,奏《庆肃之曲》;酌献,奏《庆熙之曲》;饮福酒,奏《庆隆之曲》;送文舞、迎武舞,秦《庆融之曲》;亚献,终献,奏《庆休之曲》;追尊四祖庙,各有乐舞、登歌、乐章。
後唐庄宗起於朔野,所好不过胡部郑声,先王雅乐,殆将扫地。
庄宗庙酌献,舞《武成之舞》,明宗庙酌献,舞《雍熙之舞》,各有登歌乐章一首。
後晋高祖天福四年,始诏定朝会乐章、二舞,鼓吹十二。案:太常礼院奏:“正、至,王公上寿,皇帝举酒,奏《元同之乐》。饮讫,殿中监受虚爵,群臣就坐,再拜受酒,皇帝三饮,皆奏《文同之乐》。上举食,文舞奏《昭德之舞》,武舞奏《成功之舞》。三饮讫,虚爵复於坫,侍中奏礼毕,群臣再拜,奏《大同》蕤宾之钟。皇帝降坐,百僚旅退(其月,又奏:“宫悬歌舞未全,请杂用九部雅东,教坊法曲。”从之)。”
五年,诏太常复文武二舞,定正、至朝会乐章。自唐末丧乱,礼乐制度,亡失已久,太常卿崔与御史中丞窦贞固、刑部侍郎吕琦、礼部侍郎张允等草定之。其年冬至,高祖会朝崇元殿,廷设宫悬,二舞在北,登歌在上。文舞郎八佾,六十有四人,冠进贤,黄纱袍,白中单,白练衤盖裆,白布大口,革带履。左执,右秉翟。执纛引者二人。武舞郎八佾,六十有四人,服平巾帻,绯丝布大袖,绣裆,甲金饰,白练衤盖,锦腾蛇起梁带,豹文大口,乌靴,左执干,右执戚。执旌引者二人。加鼓吹十二案,负以熊豹,以象百兽率舞。案设羽葆鼓一,大鼓一,金钅享一。歌、箫、笳各二人。王公上寿,天子举爵,奏《元同》。三举,登歌,奏《文同》。举食,文舞舞《昭德》,武舞舞《成功》之曲。礼毕,高祖大悦。赐金帛,群臣左右睹者皆嗟叹。然礼乐废久,而制作简缪,又继以龟兹部《霓裳法曲》,参乱雅音,其乐工舞郎,多教坊伶人、百工商贾、州县避役之人,又无老师良工教习。明年正旦,复奏於廷,而登歌发声悲离烦慝,如《薤露》、《虞殡》之音,舞者行列进退,皆不应节,闻者皆悲愤。其年高祖崩。开运二年,太常少卿陶奏废二舞。明年,契丹灭晋,耶律德光入京师,太常请备法驾奉迎,乐工教习卤簿鼓吹,都人闻者为之流涕焉。
後汉高祖受命,判太常寺张昭奏改唐祖孝孙所定《治康之舞》为《治安之舞》,《凯安之舞》为《振德之舞》。又改贞观中《九功舞》为《观象之舞》,《七德舞》为《讲功之舞》。其《治安》、《振德》二舞,请依旧郊庙行用,以文舞降神、武舞送神;其《观象》、《讲功》二舞,请依旧宴会行用。昔周朝奏六代之乐,即今二舞之类是也。其宾祭常用,别有《九夏之乐》,即《肆夏》、《皇夏》等是也。梁武帝善音乐,改《九夏》为《十二雅》,前朝祖孝孙改雅为和,示不相沿也。今改和为成,取韶乐九成之义也。《十二成乐曲》名:祭天神奏《豫和》,今改为《成之乐》;祭地奏《顺和》,今改为《顺成之乐》;祭宗庙奏《永和》,今改为《裕成之乐》;祭天地、宗庙登歌奏《肃和》,今改为《肃成之乐》;皇帝临轩奏《太和》,今改为《政成之乐》;王公出入奏《舒和》,今改为《弼成之乐》;皇帝食举及饮宴奏《休和》,今改为《德成之乐》;皇帝受朝、皇后入宫奏《正和》,今改为《成之乐》;皇太子轩悬,出入奏《承和》,今改为《允成之乐》;正、至皇帝礼会登歌奏《昭和》,今改为《庆成之乐》;郊庙俎入奏《雍和》,今改为《も成之乐》;皇帝祭享、酌献、读祝文及饮福、受胙奏《寿和》,今改为《寿成之乐》。祖孝孙元奏《十二和曲》,开元中又奏《三和》,遂有《十五和》之名。梁置《十二雅》,盖取十二天之成数,契八音十二律之变,辄益《三和》,有乖稽古。又缘祠祭所用,不可尽去,今取其一焉。祭孔宣父、齐太公庙:降神奏《宣和》,今改为《师雅之乐》;三公升殿、会讫降阶屦行奏《礻戒和》,今废,同用《弼成之乐》;享先农、籍田奏《丰和》,今废,同用《顺成之乐》(已上四舞、十二成、雅乐名)。皇帝至、正受朝贺用乐次第:正仗,公卿入,奏《弼成之曲》;冬仗,公卿入,奏《弼成之曲》;皇帝坐,奏《政成之曲》(正仗与冬仗同);公卿献寿,奏《寿成之曲》(正、冬仗同);皇帝举爵,奏《德成之曲》(正,冬仗同);皇帝兴,奏《政成之曲》(正、冬仗同);群臣会毕降阶,奏《弼成之曲》(正、冬仗同);公卿出,奏《弼成之曲》(正、冬仗同)。
周太祖广顺元年,太常卿边蔚奏改前朝《治安》为《政和之舞》,《振德》为《善胜之舞》,《观象》为《崇德之舞》,《讲功》为《象成之舞》。又议改《十二成乐曲》为《十二顺》:曰《昭顺》,曰《宁顺》,曰《肃顺》,曰《感顺》,曰《治顺》,曰《忠顺》,曰《康顺》,曰《雍顺》,曰《温顺》,曰《礼顺》,曰《顺》,曰《福顺》。
●卷一百三十 乐考三
○历代乐制
宋太祖皇帝受命,以窦俨兼太常。俨奏改周乐文舞《崇德之舞》为《文德之舞》,武舞《象成之舞》为《武功之舞》,改乐章《十二顺》为《十二安》,盖取“治世之音安以乐”之义。祭天为《高安》,祭地为《静安》,宗庙为《理安》,天地、宗庙登歌为《嘉安》,皇帝临轩为《隆安》,王公出入为《正安》,皇帝饮食为《和安》,皇帝受朝、皇后入宫为《顺安》,皇太子轩悬出入为《良安》,正、冬朝会为《永安》,郊庙俎入为《丰安》,祭享、酌献、饮福、受胙为《禧安》,祭文宣王、武成王同用《永安》,籍田、先农用《静安》。五月,有司上言:“僖祖文献皇帝室奏《大善之舞》,顺祖惠元皇帝室奏《大宁之舞》,翼祖简恭皇帝室奏《大顺之舞》,宣祖昭武皇帝室奏《大庆之舞》。”从之。其後和岘奏:“陛下揖让得天下,宜先奏文舞。按《尚书》舜受尧禅,元德升闻,乃命以位。请改文舞为《元德升闻之舞》。《尚书》‘武王一戎衣而天下大定’,请改武舞为《天下大定之舞》。”从之。建隆初,用王朴乐。上谓其声高,近於哀思,诏和岘考西京表尺,令下一律,比旧乐始和畅(详见《律吕》)。
真宗咸平四年,太常寺言:乐工习艺匪精,每祭享,止奏黄锺宫一调,未尝随月转律,望示条约。“监察御史艾仲孺复上言,请修饰乐器,调正音律。乃诏翰林学士李宗谔等编录律吕法度、乐物名数,目曰《乐纂》。又裁两署工人试补条式及肄习程课。明年八月,上御崇政殿,张宫悬阅试,召宰相、亲王临观,宗谔执乐谱立侍。先以钟磬按律准,次令登歌,钟、磬、埙、篪、琴、阮、笙、箫各二色合奏,筝、琴、筑三色合奏,迭为一曲,後以击钟为六变、九变。又为朝会上寿之乐及文武二舞、鼓吹、导引、警夜之曲,颇为精习。上甚悦。旧制,巢笙、和笙每变宫之际,必换管,弦难於遽易,乐工单仲辛遂改为之一定之制,不复旋易,与诸调皆协。今令仲辛诞唱八十四调曲,遂超补副乐正,赐袍笏、银带,自馀皆赐衣带、缗钱,又赐宗谔等器币有差。自是乐府制度顿有伦理。先是,惟天地、感生帝、郊庙用乐,亲祀用宫悬;有司摄事,正用登歌;自馀大祀,未暇备乐。时既罢兵,垂意典礼。明年,乃诏自今诸大祀并宜用乐,皆同感生帝,六变、八变如《通礼》所载。
太祖室酌献,奏《大定之曲》,太宗室酌献,奏《大盛之曲》。大中祥符元年,以将行封禅,诏改酌献昊天上帝《禧安之乐》为《丰安》,皇地《德安之乐》为《禅安》,饮福《禧安之乐》为《祺安之乐》,别又制天书乐章《瑞安》、《灵文》二曲,每亲行礼用之。又作《醴泉》、《神芝》、《庆》、《灵鹊》、《瑞草》五曲,施於朝会宴亭。五年,圣祖降,奏荐献圣祖,文舞曰《发祥流德之舞》,武舞曰《降真观德之舞》。自是玉清昭应宫、亲荐皆备乐,同三十六ね(景灵宫以宫之庭狭,止用二十)。
真宗庙室酌献,奏《大明之曲》。
仁宗景二年,时承平久,上留意礼乐之事。先是,判太常寺燕肃言:“大乐制器岁久,金石不调,愿以王朴所造律准考按。”乃命馆职宋祁、李照同预。至是,肃等上所考定乐器,上临阅,奏郊庙五十一曲,因问照乐何如,照对“乐音高”,命详陈之。照言:“王朴律准视古乐高五律,视禁坊胡部乐高二律。击黄仲才应锺吕,击夹锺才应夷则,是冬行夏令,春召秋气。盖五代之乱,雅乐废坏,朴创意造律准,不合古法,用之本朝,卒无福应。又编钟、钟,无大小、轻重、厚薄、长短之差,铜锡不精,声韵失美,大者陵,小者抑,非中度之器。相传以为唐旧钟,亦有朴所制者。昔轩辕氏命伶伦截竹为律,复令神瞽协其中声,然後声应凤鸣,而管之参差亦如凤翅。其乐传之古,不刊之法也。愿听臣依神瞽律法,试铸编钟一ね,可使度、量、权衡协和。”诏许之,仍令就锡庆院铸之。照请下潞州求上党县羊头山黍,及下怀州河内县取葭莩制玉律以候气,从之。寻以王曾、吕夷简为都大管勾,铸造大乐编钟,蔡齐同都大管勾,仍以入内都知阎文应提举。照既铸成编钟一ね以奏御,遂建请改制大乐,取京县黍累尺成律,铸钟审之,其声犹高,更用太府布帛尺为法,乃下太常制四律,照自为律管之法,以九十黍之量为四百二十星,率一星占九秒,一黍之量得四星六秒,九十黍得四百二十星,以为十二管定法。旧太常钟磬十六枚为一ね,而四清声相承不击,照言:“十二律声巳备,馀四清声乃郑、卫之乐,可去。”侍读学士冯元等之(详见《编钟条》下)。照谓旧声高,乃以太府尺为法,照独任所见,更造新器,而新声极下,起五月造,至八月成。议者以为迂诞,罢之。上寻出御制景《乐髓新经》六篇赐近臣,其一,释十二均;二,明主所事;三,辨音声;四,图律吕相生,并祭天地、宗庙所用律及阴阳数;配,五十二管之长短;六,论历代度、量、衡。皆本之於阴阳,配之以四时,建之於日月,通之於竺,演之於壬式遁甲之法。既而右司谏议韩琦等言:“照所造乐不依古法,率以意为律度,请复用旧乐。”诏下其议,而晏殊等言李照新乐,比旧乐下三律,众论以为无所考据,请郊庙复用和岘所定旧乐。乃诏太常雅乐悉仍旧制,照所造勿复施用。
皇二年五月,明堂礼仪使言:“明堂所用皆当随月用律,九月以无射为均,五天帝各用本音之乐。”闰十一月,诏中书门下集两制、太常官,制局於秘阁,详定大乐。翰林学士王尧臣请命天章阁待制赵师民预详定,仍乞借高若讷所校十五等古尺。又召国子监直讲胡瑗、益州进士房庶同议大乐。
四年冬,知制诰王洙等献新乐,议者以为钟磬皆不合古,遂复命近臣详定,仍命参政刘沆、梁监议而当议者各安所习,久而不决,乃命诸家各作锺律以献。五年九月,亲临视之,迁胡瑗、阮逸等官。而议者谓黄锺为万事根本,故尺量权衡皆起於黄锺,至隋用累黍为尺而制律,容受卒不能合,及平陈得古乐,遂用之。唐兴,因其声以制乐,其器虽无法,而其声犹不失於古。五代之乱,大乐沦散,王朴始用尺定律,而声与器皆失之。故太祖患其声高,特减一律,至是又减半律,然太常乐比唐声犹高五律,比今燕乐高三律,上虽勤劳制作,未能得其当者,有司失之於以尺生律也。其後诏改名《大安》,帝御紫宸殿奏大常新定《大安之乐》。八月,诏:“南郊始用旧乐,其新定《大安之乐》,常祀及朝会用。”翰林学士胡宿上言:“自古无并用二乐之礼,今旧乐高,新乐下,相去一律,难并用。且新乐未施郊庙,先用朝会,非先王荐上帝、享祖考之意。”帝以为然。
初,李照斥王朴乐音高,乃作新乐,下其声。太常歌工病其太浊,歌不成声,私赂铸工,使减铜齐,而声稍清,歌乃协。然照卒莫之辨。又朴所制编钟皆侧垂,照、瑗皆非之。及照将铸钟,给铜於铸钅写务,得古编钟一,工人不敢毁,乃藏於太常。钟不知何代所作,其铭云:“粤朕皇祖宝钟,粤斯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叩其声,与朴钟夷则清声合,而其形侧垂。瑗後改铸,正其钮,使下垂,叩之郁而不扬。其钟又长甬而震掉,声不和。著作郎刘义叟谓人曰:“此与周景王无射钟无异,上将有眩惑之疾。”嘉元年正月,帝御大庆殿受朝。前一夕,殿庭设仗卫,既具,而大雨雪,至压宫架折,帝於宫中跣而告天,遂暴感风眩,人以义叟之言为验。
仁宗庙室酌献奏《大仁之曲》;英宗庙室酌献奏《大英之曲》。
神宗元丰三年,诏刘几、范镇、杨杰详定大乐。
初,杰言大乐之失:一曰歌不永言,声不依永,律不和声。盖金声春容,失之则重;石声温润,失之则轻;土声函胡,失之则下;竹声清越,失之则高;丝声纤微,失之则细;革声隆大,失之则洪;匏声丛聚,失之则长;木声无馀,失之则短。惟人禀中和之气,而有中和之声,八音、律吕皆以人声为度。言虽永,不可以逾其声。今歌者或咏一言而滥及数律,或章句已阕而乐音未终,所谓歌不永言也。请节其烦声,以一声歌一言。且诗言人志,咏以为歌。五声随歌,是谓依永;律吕协奏,是谓和声。先儒以为依人音而制乐,乐器以写音。乐本效人,非效乐者也。今祭祀乐章并随月律,声不依永,以咏依声;律不和咏,以声和律,非古制也。二曰八音不谐,钟磬缺四清声。虞乐九成,以箫为主;商乐和平,以磬为依;周乐合奏,以金为首。钟、磬、箫者,众乐之所宗,则天子之乐用八;钟、磬、箫,众乐本,乃倍之为十六。且十二者,律之本声;而四者,应声也。本声重大为君父,应声轻清为臣子,故其四声曰清声,或曰子声也。李照议乐,始不用四清声,是有本而无应也,八音何从而谐哉?今巢笙、和笙,其管十九,以十二管发律吕之本声,以七管为应声。用之已久,而声至和,则编钟、磬、箫宜用四子声以谐八音。三曰金石夺伦。乐奏一声,诸器皆以其声应,既不可以不及,又不可以有馀。今琴、瑟、埙、篪、笛、笙、阮、筝、筑奏一声,则钟、特磬、编钟、编磬击三声,声烦而掩众器,遂至夺伦,则钟、特磬、编钟、编磬节奏与众器同,宜勿连击。帝乃下镇、几参定。镇作律尺等,欲图上之。而几之议律主於人声,不以尺度求合。其乐大抵即李照之旧而加四清声,遂奏乐成。第加恩赉,而镇谢曰:“此刘几乐也,臣何预焉!”镇又言:“八音无匏、土二音,笙、竽以木斗攒竹而以匏裹之,是无匏音也;埙器以木为之,是无土音也。八音不具,以为备乐,安可得哉!”不报。
初,杰欲销王朴旧钟。意新乐成,虽不善,更无旧钟可校,乃诏许借朴钟为清声不得销毁。後辅臣至太常按试前一夕,杰乃陈朴钟已弊者一县。乐工不平,夜易之,而杰不知。明日辅臣至,杰厉声云:“朴钟甚不谐美。”使乐工叩之,韵甚佳,杰大沮。
哲宗元三年,范镇上所成乐书并其图法,赐诏褒美。徽宗崇宁元年,诏置讲议局。以大乐之制讹谬残缺,太常乐器弊坏,琴瑟制度参差不同,箫笛之属乐工自备,每大合乐,声韵淆杂,而皆失之太高。筝、筑、阮,秦、晋之乐也,乃列於琴、瑟之;熊罴按,梁、隋之制也,乃设於宫架之外。笙不用匏,舞不成象,曲不叶谱,乐工率农夫、市贾,遇祭祀朝会,则追呼於阡陌、闾阎之中,教习无素,瞢不知音。议乐之臣以《乐经》散亡,无所依据;秦汉之後,诸儒自相非议,不足取法。乃博求知音之士,而蜀人魏汉津上言:“臣闻黄帝以三寸之器名为《咸池》,其乐曰《大卷》。三三而九,乃为黄锺之律。禹效黄帝之法,以声为律,以身为度,用左手中指三节三寸,谓之君指,裁为宫声之管;又用第四指三节三寸,谓之臣指,裁为商声之管;又用第五指三节三寸,谓之物指,裁为羽声之管。第二指为民、为角,大指为事、为徵,民与事,君臣治之,以物养之,故不用为裁管之法。得三指合之为九寸,则黄锺之律定矣。黄锺定,馀律从而生焉。臣今欲请帝中指、第四指、第五指各三节,先铸九鼎,次铸帝座大钟,次铸四韵清声钟,次铸二十四气钟,然後均弦裁管,为一代之乐。”诏可。其年七月,景钟成。次年,帝鼐、八鼎成。八月,新乐成,列於崇政殿。有旨,先奏旧乐三阕,曲未终,帝曰:“旧乐如泣声。”挥止之。既奏新乐,天颜和豫,诏赐名曰《大晟》,专置大晟府,大司乐一员,典乐二员,并为长贰。大乐令一员,协律郎四员。以其乐施之郊庙、朝会,弃旧乐不用。又诏春秋释奠,赐宴辟雍,贡士鹿鸣、闻喜宴,悉用《大晟乐》,屏去倡优淫哇之声,仍令选国子生教习乐舞。
政和三年,议礼局上亲祠登歌、宫架二舞及大祠、中祠、登歌、二舞之制(详见《乐悬门》)。五月,诏曰:“《大晟之乐》已荐之郊庙,而未施於燕飨。比诏有司,以《大晟乐》播之教坊,试於庭殿,五声既具,无怙噍急之声,嘉与天下共之,可以所进乐颁之天下,其旧乐悉禁。”於是令尚书省立法,“新徵、角二调曲谱已经按试者,并令大晟府刊行,後续有谱,依此。其宫、商、羽调曲谱自从旧,新乐器五声、八音方全。埙、篪、匏、笙、石磬之类已经按试者,大晟府画图疏说颁行,教坊、均容直、开封府各颁降二副。开封府用所颁乐器,明示依式造鬻,教坊、均容直及中外不得违。今乐敢高下其声,或别为他声,或移改增损乐器,旧来淫哇之声,如打断、哨笛、砑鼓、十般舞、小鼓腔、小笛之类与其曲名,悉行禁止,违之者与听之者悉坐罪。”
蔡攸《国史补》:“初,汉津献说,请帝三指之三寸,三合而为九,为黄锺之律。又以中指之径围为容盛,度、量、权、衡皆自是而出。又谓有太声、有少声。太者清声,阳也,天道也;少者浊声,阴也,地道也;中声,其,人道也。合三才之道,备阴阳奇耦,然後四序可得而调,万物可得而理。当时以为迂怪。刘之兄炜以晓乐律进,未几而卒。始主乐事,乃建白谓:太、少不合儒书,以《太史公书》黄锺八寸七分为中声,奏之於初气;《班固书》黄锺九寸为正声,奏之於中气。因请帝指时止用之中指,又不得径围为容盛。故後凡制器,不能成剂量,工人但随律调之,大率有非汉津之本说者。”
大乐繇建隆迄崇宁,凡六改作。始,太祖以雅乐声高,不合中和,乃诏和岘以王朴律准较西京铜望臬石尺为新度,以定律吕,於是历建隆後有和岘乐。仁宗留意乐律,判太常寺燕肃言器久不谐,复以朴准考正。时,李照以知音闻,谓朴准高五律,与古制殊,请依神瞽法铸编钟。既成,遂请改定雅乐,乃下三律,炼白石为磬,范中金为钟,图三辰、五灵为器之饰,於是景中有李照乐。未几,谏官、御史交论其非,竟复旧制。其後诏集侍从、礼官参定声律,而阮逸、胡瑗实主其事,更造磬钟,止下一律,以《大安》名之。钟声郁震掉,不和滋甚,遂独用之常祀、朝会焉,於是皇中有阮逸乐。神宗御历,嗣守成宪,未遑有所制作,从言者绪正一二。知礼院杨杰条上旧乐之失,召范镇、刘几与杰参议。几、杰请遵行祖训,一切下王朴二律,用仁宗所制编钟,追考成周用乐之序,辨正二舞容节;而镇欲求一稃二米真黍,以律生尺,改修锺量,废四清声。诏悉从几、杰议。乐成,奏之郊庙,於是元丰中有杨杰、刘几乐。范镇以为声杂郑、卫,退而请太府铜制律造乐。哲宗初,以乐来上,按试於庭,以李照乐下一律,於是元中有范镇乐。杨杰复议其失,以为出镇一家之学,卒置不用。徽宗欲制作以文太平,有方士魏汉津始破先儒累黍之非,用夏禹以身为度之说,请帝三指为黄锺之律度,铸帝鼐、景钟,谓之雅乐,赐名曰《大晟》,颁之天下,播之教坊,於是崇宁以来有魏汉津乐。
右《四朝史志》序,言宋乐中兴以前,其制屡易,本末大概如此。然李照、阮逸、刘几之乐,行而随废;范镇之乐,元未尝行;至《大晟乐》既成,始尽弃旧乐,以其制颁行天下。盖建隆之乐,至崇宁而始尽变耳。尝试论之,乐之道虽未易言,然学士大夫之说,则欲其律吕之中度;工师之说,则不过欲其音韵之入耳。今宋之乐虽屡变,然景之乐,李照主之,太常歌工病其太浊,歌不成声,私赂铸工,使减铜齐,而声稍清,歌乃叶而照卒。不知元丰之乐,杨杰主之,欲废旧钟,乐工不平,一夕易之,而杰亦不知。崇宁之乐,魏汉津主之,欲请帝中指寸为律,径围为容盛。其後止用中指寸,不用径围。且制器不能成剂量,工人但随律调之,大率有非汉津之本说者,而汉津亦不知。然则学士大夫之说,卒不能胜工师之说,是乐制虽曰屡变,而元未尝变也。盖乐者,器也,声也,非徒以资议论而已。今订正虽详,而铿锵不韵;辨折虽可听,而考击不成声,则亦何取焉。然照、杰、汉津之说,亦既私为工师所易,而懵不复觉,方且自诡改制,显受Ο赏,则三人者,亦岂真为审音知律之士?其暗悟神解,岂足以希荀勖、阮咸、张文收辈之万一也哉!
高宗建炎二年,就维扬行郊祀礼,凡卤簿、乐舞,礼文多未备,严更警场,至就取中军金鼓,权一时之用。
绍兴元年,飨明堂。旧乐皆毁於维扬,乃相度裁减,权用遇雨望祭礼例,止设登歌,通作宫架之乐,其部色合用乐工止四十七人,乃招收承平旧工以补之。
上初即位,下诏:“朕方日极忧念,屏远声乐,不令过耳。承平典故,虽实废名存,亦所不忍,悉从减罢。”至绍兴十年,礼部侍郎施奏:“昨内外暂止用乐,今徽考大事已毕,慈宁又已就养,其时节上寿,礼宜举乐,一如旧制。”礼部寻言:“太母还宫,国家大庆,四方来贺。自今冬至、元正举行朝贺之礼,依国朝故事,合设大仗及用乐舞等,庶明天子之尊,旧典不至废堕。”诏:“俟来年举行。”
十三年,郊祀,诏修圜坛。有司言:“大礼排设备乐,宫架乐办一料外,登歌乐依在京夏祭例,合用两料。其乐器,登歌则用编钟、编磬各一架;、二;搏拊、鼓二;琴五色,自一、三、五、七至九弦各二;瑟四;笛四;埙、篪、箫并二;巢笙、和笙各四;并七星、九曜、闰馀匏笙各一;麾幡一。宫架则用编钟、编磬各十二架;、二;琴五色,各十;瑟二十六;巢笙及箫并一十四;七星、九曜、闰馀匏笙各一;竽笙十埙一十二;篪一十八;笛二十;晋鼓一;建鼓四;麾幡一。”乃从太常下之两浙、江南、福建州郡,又下之广东、荆湖南、北,刷取旧管大乐,上於行都,有阙则下军器所制造,并添修雅饰,遇雨则油帕排设用乐床,而乐器浸备。其乐工以太常寺所请,诏依在京例,选择行止畏谨人召募,合登歌、宫架用四百四十人,同日分诣太社、太稷、九宫贵神。每祭各用乐正二人,执色乐工、掌事、掌器三十六人,三祭共一百一十四人。文舞、武舞计用一百二十八人,就用文舞番充。其二舞引头二十四人,各行募补。所募乐工、舞师,照在京例,分三等廪给。其募到乐正、掌事、掌器,自六月一日教习;引舞、色长、文武舞头、舞师并分诣乐工等,自八月一日教习。所贵乐艺精熟,不至疏卤,而乐工渐集。
十四年,正旦朝会,始陈乐舞在庭,公卿奉觞献寿。据元丰详定朝会乐:第一爵,登歌奏《和安之曲》,堂上之乐随歌而发;第二爵,笙入,乃奏瑞曲,惟吹笙而馀乐不作;第三爵,奏瑞曲,堂上歌,堂下笙,一歌一吹相;第四爵,合乐,仍奏瑞曲,而上下之乐交作。今悉仿旧典,首奏《和安》,次奏《嘉木成文》、《沧海澄清》、《瑞粟呈祥》三曲,其乐专以太蔟为宫。太蔟之律,生气凑达万物,於三统为人正,於四时为孟春,故元会用之。
时命给事中段拂等讨论景钟制度,按《大晟乐书》:“黄帝有五钟,一曰景钟。景者,大也。黄锺者,乐之所自出,而景钟又黄锺之本,故为乐之祖,惟天子郊祀上帝则用之,自斋宫诣坛则击之,以召至阳之气。既至,声阕,众乐乃作。祀事既毕,升辇又击之。”是年,内出御制郊祀大礼、天地、宗庙乐章,及诏宰执、学士院、两省官删修郊祀大礼乐章,付太常肄习。天子亲祀南郊,圜锺为宫,三奏;黄锺为角,一奏;太蔟为徵,一奏;姑洗为羽,一奏,乐凡六成。歌《景安》,用《文德武功之舞》。飨明堂,夹锺为宫,三奏;黄锺为角,太蔟为徵,姑洗为羽,各二奏,乐凡九成。歌《诚安》,用《右文化俗》、《威功睿德之舞》。前二日,朝献景灵宫,圜锺为宫,三奏;黄锺、太蔟、姑洗各一奏,凡六成。所奏乐与南郊同,歌《兴安》,用《发神流庆》、《降真观德之舞》。前一日,朝飨太庙,黄锺为宫,三奏;大吕为角,太蔟为徵,应锺为羽,皆二奏,乐凡九成,歌《兴安》,所用文武二舞与南郊同。僖祖庙用《基命之乐舞》,翼祖庙用《大顺之乐舞》,宣祖庙用《天元之乐舞》,太祖庙用《皇武之乐舞》,太宗庙用《大定之乐舞》。真宗、仁宗庙乐舞曰《熙文》、曰《美成》,英宗、神宗庙乐舞曰《治隆》、曰《大明》,哲宗、徽宗、钦宗庙乐舞曰《重光》、曰《承元》、曰《端庆》,皆以无射宫奏之。每岁祀昊天上帝者凡四:正月上辛祈,孟夏雩祀,季秋飨明堂,冬至祀圜丘是也。圜锺为宫,乐奏六成,与南郊同,乃用《景安之歌》、《帝临嘉至神矣锡羡之舞》。祀地者二:夏至祀皇地,函锺为宫,太蔟为角,姑洗为徵,南吕为羽,乐奏八成,乃用《宁安之歌》、《储灵锡庆严恭将事之舞》;立冬後祀神州地,乐奏八成,歌《宁安》,与祀皇地同名而异曲,用《广生储》、《厚载凝福之舞》。孟春上辛祀感生帝,赤怒,其歌《大安》,其乐舞则与岁祀昊天同。三年一及时飨太庙,九成之乐、《兴安之歌》,与大礼前事朝飨同,而用《孝熙昭德》、《礼洽储祥之舞》。太社、太稷用《宁安》,八成之乐,与岁祀地同。至於亲御翰墨,制赞宣圣及七十二弟子,以广先朝崇儒右文之声;天子视学,亲行酌献,定释奠为大祀,用《凝安》,九成之乐。郡邑行事,则乐止三成云。他如亲飨先农、亲祀高,则敞坛,奏乐舞,按习於同文馆、法惠寺。亲耕籍田,则据宣和旧制,陈设大乐,而引呈耒耜、护卫耕根车、仪仗鼓吹至以二千人为率。先农乐用《静安》;高乐用《景安》;皇帝亲行三推礼,乐用《乾安》。
孝宗乾道元年,郊祀,诏礼文依艺祖乾德郊天例,务从省约。於是肄乐工伎,率至减半,坛下宫架二百七人,省十之一;琴二十八,瑟十二人,各省其半;笙、箫、笛可省者十有八人;篪、埙可省者一十人。其闲慢乐色,量省人数。淳熙六年,行明堂礼命礼,官参酌南郊、明堂仪注,用绍兴成宪,而兼酌元丰、大观旧典,定为後世法程。其用乐作、止之节,前三日,太常设登歌於坛上,稍南,北向,设宫架於坛南内之外,立舞表於ガ缀之间(明堂登歌设於堂上前楹,宫架设於庭中)。前一日,设协律郎位二:一於坛上乐ね西北,一於宫架西北。押乐官位二:太常丞於登歌乐ね北,太常卿於宫架北。省牲之夕,押乐太常卿及丞入行乐架,协律郎展视乐器。祀之日,乐正率工人、二舞以次入。皇帝乘舆,自青城斋殿出,乐正撞景钟,降舆入大次,景钟止(明堂不用景钟)。服大裘衮冕,自正门入,协律郎跪,亻免伏,举麾,兴。工鼓,宫架《乾安之乐》作,凡升降、行止皆奏之(明堂奏《仪安》)。至午阶版位,西向立,协律郎偃麾戛,明堂(至阼阶下,乐止)。凡乐,皆协律郎举麾而後,作偃麾而後止。礼仪使奏请行事,宫架作《景安之乐》(明堂作诚安)。文舞进,左丞相等升,诣神位前,乐作,六成止。皇帝执大圭再拜,内侍进御,宫架乐作,手毕,乐止。礼仪使前导升坛,宫架乐作,至坛下,乐止。升自午阼(明堂升自阼阶),登歌乐作,至坛上,乐止。登歌《嘉安之乐》作(明堂至堂上作《镇安》),奠镇圭、奠玉币於上帝,乐止。诣皇地、太祖、太宗神位前,如上仪。礼仪使导还版位,登歌乐作,降阶,乐止(明堂降自阼阶)。宫架乐作,至版位,乐止。奉俎官入正门,宫架《丰安之乐》作(明堂作《僖安》),跪,奠俎讫,乐止。内侍以御进,宫架乐作,手拭爵,乐止。礼仪使导升坛,宫架乐作,至午阶,乐止。升自午阶,登歌乐作,至坛上,乐止(明堂无升坛)。登歌《僖安之乐》作(明堂作《庆安》),诣神位前,三祭酒,少立,乐止。读册,皇帝再拜。每诣神位并如之。礼仪使导还版位,登歌乐作,降阶,乐止。宫架乐作,至版位,乐止。奏请还小次,宫架乐作,入小次,乐止。武舞进,宫架《正安之乐》作(明堂作《穆安》),舞者立定,乐止。亚献,升,诣酌樽所。西向立,宫架《正安之乐》作(明堂皇太子为亚献,作《穆安》)。三祭酒,以次酌献如上仪,乐止。终献亦如之。奏请诣饮福位,宫架乐作,至午阶,乐止。升自午阶,登歌乐作,将至位,乐止。登歌《僖安之乐》作(明堂作《胙安》),饮福,礼毕,乐止。礼仪使导还版位,登歌乐作,降阶,乐止。宫架乐作,至版位立,乐止(明堂不降阶)。彻豆,登歌《熙安之乐》作(明堂作《歆安》),送神,宫架《景安之乐》作,一成止(明堂作《诚安》)。诣望燎、望瘗位,宫架乐作,至位,乐止(明堂有燎无瘗)。燎瘗毕,还大次,宫架《乾安之乐》作(明堂作《憩安》。)至大次,乐止。皇帝乘大辇出大次,乐正撞景钟,鼓吹振作,降辇还斋殿,景钟止。百官、宗室班贺於端诚殿,奏请圣驾进发,军乐引导,至丽正门,大乐正令奏《采茨之乐》,入门,乐止(明堂就贺於紫宸殿,不奏《采茨》)。御丽正门肆赦。前期,太常设宫架乐於门之前,设钲鼓於其西,皇帝升门至御阁,大乐正令撞黄锺之钟,右五钟皆应,《乾安之乐》作,升御座,乐止。金鸡立,太常击鼓,囚集,鼓声止。宣制毕,大乐正令撞蕤宾之钟,左五钟皆应,皇帝还御幄,乐止。乘辇降门,作乐,引导至文德殿,降辇,乐止。
《建炎以来朝野杂记》:太常寺大乐局祀天神、祭地、飨宗庙应用大乐名件,凡三十四种:歌色,一也;笛色,二也;埙色,三也;篪色,四也;笙色,五也;箫色,六也;编钟,七也;编磬,八也;钟,九也;特磬,十也;五琴色,十一也;瑟色,十二也;,十三也;搏拊,十四也;晋鼓,十五也;建鼓,十六也;な应鼓,十七也;雷鼓(祭天神用),也十八也;雷鼗鼓(同上),十九也;灵鼓(祭地用),二十也;灵鼗鼓(同上),二十一也;露鼓(飨宗庙用),二十二也;露鼗鼓,二十三也;雅鼓,二十四也;相鼓,二十五也;单鼗鼓,二十六也;旌纛,二十七也;金钲二十八也;金钅享,二十九也;单铎,三十也;双铎,三十一也;铙铎,三十二也;奏座,三十三也;麾幡,三十四也。此外又有景钟者,天子亲祀上帝则用之,非祠官所常用。
理宗嗣位,礼乐之事,遵式旧典,未尝敢有改作。先是,孝宗庙奏用《大伦之乐舞》,光宗庙奏用《太和之乐舞》。诏“恭依”。
上初纂承,当中兴六七十载之,士多叹乐典之久坠,类欲讲古制,以补圣世遗轶。於是,姜夔进《太乐议》於朝。夔言绍兴大乐,多用《大晟》所造,有编钟、钟、景钟,有特磬、玉磬、编磬,三钟三磬未必相应。埙有大小,箫、篪、笛有长短,笙、竽之簧有厚薄,未必合度。琴、瑟弦有缓急燥湿,轸有旋复,柱有进退,未必能合调。总众音而言之,金欲应石,石欲应丝,丝欲应竹,竹欲应匏,匏欲应土,而四金之音又欲应黄锺,不知其果应否。乐曲知以七律为一调,而未知度曲之义;知以一律配一字,而未知永言之旨。黄锺奏而声或林锺,林锺奏而声或太蔟。七音之协四声,各有自然之理。今以平、入配重浊,以上、去配轻清,奏之多不谐协。八音之中,琴、瑟尤难。琴必每调而改弦,瑟必每调而退柱,上下相生,其理至妙,知之者鲜。又琴、瑟声微,常见蔽於钟、磬、箫、鼓之声;匏、竹、土声长,金、石常不能以相待,往往考击失宜,消息未尽,至於歌诗,一句而钟四击,一字而竽一吹,未叶古人槁木贯珠之意。况乐工苟焉占籍,击钟、磬者不知声,吹匏、竹者不知穴,操琴、瑟者不知弦。同奏则动手不均,迭奏则发声不属。比年人事不和,天地多忒,由大乐未有以格神人,召和气也。宫为君、为父,商为臣、为子,宫商和则君臣父子和。徵为火,羽为水,南方火之位,北方水之宅,常使水声衰、火声盛,则可助南而抑北。宫为夫,徵为妇,商虽父宫,实徵之子,常以妇助夫、子助母,而後声成文。徵盛则宫唱而有和,商盛则徵有子而生生不穷,休祥不召而自至,灾害不祓而自消。圣主方将讲礼郊见,愿诏求知音之士,考正太常之器,取所用乐曲,条理五音,隐括四声,而使之叶和。然後品择乐工,其上者教以金、石、丝、竹、匏、土、歌诗之事,其次教以戛、击、干、羽、四金之事,其下不可教者汰之。虽古乐未易遽复,而追还祖宗盛典,实在兹举。
●卷一百三十一 乐考四
○历代制造律吕
黄帝使伶伦取竹於ㄍ溪之谷,断两节间而吹之,以为黄锺之宫,制十二以听凤凰之鸣,其雄鸣六,雌鸣六(详及注见後卷)。
《周官》:“太师掌六律六同,以合阴阳之声。阳声:黄锺、太蔟、姑洗、蕤宾、夷则、无射;阴声:大吕、应锺、南吕、函锺、小吕、夹锺。皆文之以五声,播之以八音。”典同掌六律六同之各,以辨天地、四方、阴阳之声,以为乐器。(故书同作铜。郑司农云:“阳律以竹为管,阴律以铜为管。竹,阳也;铜,阴也。各顺其性。”康成谓“律,述气者也。同,助阳宣气与之同,皆以铜为之。”)凡为乐器,以十有二律为之数度,以十有二声为之齐量(数度,广长也。齐量,侈之所容)。凡和乐亦如之(和,谓调其故器也)。”
汉文帝令丞相北平侯张苍始定律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