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北偶谈 - 第 39 页/共 44 页
◎吴汉槎吴江吴孝廉汉槎(兆骞),以顺治十五年流宁古塔二十馀载。康熙辛酉,归至京师,相见出一石,其状如石,作绀碧色,云出混同江中,乃松脂入水年久所结,所谓肃慎之矢也。又高丽棋子一枚,乃砗磲所制。又云:宁古塔东北二百馀里,乃金之会宁府,有断碑尚存,书法如柳诚悬,顷为一流人所碎。碑文可以辨识者,有“俯瞰阙庭”,又“文学盛于东观”云。
◎羊马西域种羊,或云以皮肉埋地,或云以胫骨,率用初冬季春未日,其详见于《异物志》、《剡溪漫笔》诸书。吴立夫《渊颖集》有《波斯国种羊皮书褥歌》。
又元僧楚石诗:“自言羊可种,不信茧成丝。”予尝考之,不自立夫、楚石始也。
北齐高昂诗:“陇种千口羊,泉连百壶酒。朝朝围山猎,夜夜迎新妇。”形诸歌咏,其来久矣。《双槐岁钞》以骨羊草马作对云。南越赕故地之西,多荐草,产善马,始生若羔,岁中纽莎縻,饮以米渖,七年可御,日驰数百里,世称“越赕骏”。见《唐书》。(周婴《卮林》云:《太平广记》引《谈薮》,作垅种(于)〔千〕口羊。《诗纪》、《诗所》乃云千口牛,误也。)
◎赤虾子三都《双槐岁钞》云:东粤顺德县,有地曰寿星塘,山水幽胜,有物名赤虾子,如婴儿而绝小,自树杪手相牵挂而下,笑呼之声亦如婴儿,续续垂下,甫至地而灭,俗谓蓬莱仙女遗类也。《诺皋记》载:昔有姚、汪、王三姓,食都树皮,饿死,化为鸟都,皮骨为猪都,妇女为人都,皆栖大树,即如人形而绝小,男女自相配偶。在树根者名猪都,在树尾者名鸟都,在树尾可攀及者名人都。左腋下有镜印,阔二分。其禁有山鹊法、打土垄法,食其巢,味如木芝。有术者周元大,能禹步为厉术,以左合亦索围木斫之,树仆,剖其中,三都皆不能化,乃执而烹之。周侍郎栎园诗:“人都拥树形同鸟”是也。
又《月山丛谈》载:广西思恩县近村树杪,有二人约长一尺五寸,武人装束,白竹缠,芒╂,其行如飞。此当即赤虾子之类,盖闽粤皆有之。
◎准字讳两见宋寇莱公准作相,诸司公移讳其名,改为准,至今相沿不易。汴京旧有平准务,蔡京为相,以其父名准,改为平货务。又官司公移皆避其名,如京东、京西皆改畿左、畿右。然予按《求古录》载,泰安州冥福寺,五代后唐长兴四年中书门下牒石刻,已用准字。《唐韵》二字并收,准字下注曰:俗。《庄子》:平中准;《管子》:怀绳与准钩准绳;《文子》:放准寻绳。皆用此字,不始寇公也。
◎师生同姓名古人同时同姓名者,如毛遂、陈遵、韩、李益,(门第文章)往往有之。
然不闻师生同姓名也。康熙癸丑会试,今翰林学士张敦复(英)为同考官,本房中式举人张英,海盐人;丙辰会试,编修马殿闻(鸣銮)为同考官,本房中式举人马鸣銮,河南人。
◎吹笛宋人小说记张子韶言:闾巷有人以卖饼为生,吹笛为乐;仅得一饱资,即归卧其家,取笛而吹,如此有年。邻有富人察其人甚熟,欲委以财千馀。初不可,坚谕之,乃许诺。钱既入手,遂不闻笛声,但闻筹算声耳。其人大悔,急还富人钱,于是再卖饼,明日笛声如旧。此与唐刘伯刍所言安邑里粥饼人,匆匆不暇唱渭城事绝相类。今士大夫不及吹笛人者多矣。
◎青鸾《双槐岁钞》有《贞莺》、《烈鸳》二诗,因忆昔在扬州署中,有青鸾二,饮啄必俱。一日其雄曲鹿触死,雌日夜哀鸣,不忍听闻,数日亦死。予感其义,作《青鸾操》。
◎念佛鸟唐韦蟾岳麓道林诗:“静听林飞念佛鸟,细看壁画驮经马。”按王得臣《麈史》:安陆有念佛鸟,小于鸲鹆,色青黑,常言“一切诸佛”。宋元宪诗:“鸟解佛经言。”张齐贤守郡日,为作古诗一篇。
◎鏊字擀字鏊、鱼到切。字书曰:饼鏊。今山东俚语尚然。富郑公言:太宗既下并州,欲乘胜收复蓟门,咨于众。参知政事赵昌言对曰:“自此取幽州,如热鏊翻饼耳。”
殿前都指挥使呼延赞曰:“此鏊难翻。”又《北梦琐言》:王蜀时,有赵雄武能造大饼,每三斗面擀一枚,大如数间屋,因号“赵大饼”。擀字亦俚语。
◎《麈史》谓《野有死》之诗曰:“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兮。”妇人服饰独言者。按《内则》注云:,妇人拭物之巾也,居则设于门右,佩则分之于左,常以自洁之用也。古者女子嫁则母结而戒之。(徐太室径定《野有死》为淫诗,甚有理)
◎刀圭刀圭字常用之,而未有确义。《碧里杂存》云:在京师买得古错刀三枚,形似今之剃刀,其上一圈如圭璧之形,中一孔即贯索之处。盖服食家举刀取药,仅满其上之圭,故谓之圭,言其少耳。泉、布、错刀,皆古钱名。
◎风磨风扇西域哈烈、撒马儿罕诸国,多风磨。其制:筑垣墙为屋,高处四面开门,门外设屏墙迎风,室中立木为表,木上用围置板乘风,下置磨石,风来随表旋动,不拘东西南北,俱能运转,风大而多故也。耶律文正诗:“冲风磨旧麦,悬杵捣新粳。”
又有风扇,于帐房中,高悬布幔,下多用头发当面,设绳索牵动,自然有风,不用挥扇也。见陈诚《西域录》。(录载沙尘海牙在撒马儿罕之东五百馀里,有草春生秋死,臭气逼人,取其汁熬以成膏,即阿魏也。又有小草高二尺许,遍身棘束,叶网如蓝,清秋露降,缀于枝干,甘如饧蜜,可熬为糖,名达郎古宾,即甘露也。)
◎笔芦姑熟青山李白墓,生芦,其形如笔,号“笔芦”。绩溪舒ν道原有诗云:“笔芦萧萧青山巅。”(ν,元末人,有《华阳文集》七卷)
◎捉卧瓮人昔见朱竹简讨(彝尊)诗云:“捉卧瓮人选新格。”初不解,及观《通志》有赵昌言捉卧瓮人格、及采珠局格、旋棋格、金龙戏格等名,始悟所谓。
◎正德钱于慈仁寺市,见正德钱二,面幕皆有文如蟠螭状,与今制殊异。正德,又夏国伪年号也,钱不知何年所造?
◎阎罗世传赵定宇、冯具区皆为阎罗王。近闻比部张屏公(四维)言:癸丑秋,居保定,忽夜梦至一官署,堂庑宏壮,见有官府衣冠坐于堂上,披览文书,视之,乃先兄西樵也。张与先兄昔同官,交甚厚,因前问:“此何地?君所览是何文书?”
先兄笑曰:“此非人间。我已死为神,主此文书,察世人善恶耳。”张云:“然则我何为至此?岂非死耶!”先兄答:“君不应死,但此地不宜久留,当即送归。”
倏而梦觉。张时未闻先兄之讣,特至京师问之,王太史曰:“西樵以今年七月死矣。”先兄殁时,遍体作种种香,当已证菩萨果位,然平生忠厚正直,死作阎罗王理亦有之。《释典》谓阎罗是嗔相报身,先兄以悲愤殁,岂其征乎?
◎虚实今墟市之称,义取朝实暮虚也。宛丘有羲神实。罗苹《路史》注:实者对虚之名,天文旗中四星为天市,其中星多则实,虚则耗,神农所在,人民常实,非若虚砦,朝实而暮虚也。地以实称,亦奇。
◎犀角刀子周婴《卮林》载唐牛肃纪闻云:牛腾,唐郏城令,中书令裴炎甥也。炎遇害,腾谪建安丞。时中丞崔察用事,贬官例皆辞行,诛殛甚众。腾将见察,惧不知所为。忽遇一人谓曰:“公有犀角刀子乎?”曰:“有。”曰:“甚美。”授以神咒,令见察时,但俯伏掐诀(言带犀角刀子掐乎诀乃可以诵咒,其诀左手中指第三节横文,以大指爪掐之),而密诵咒七遍,无患矣。咒曰:“吉中吉,迦戍律提,中有律陀,阿婆迦呵。”已而果免于难。婴自云:崇祯癸酉为县令所罗织,庭谳时,偶有象牙刀子以代犀刀,掐诀诵咒如前,亦获免。因录之以传于世。
◎关壮缪现身袁太常密山(景星)言:顺治丙申年五月廿二日,关壮缪忽现身广东韶州府西城上,身凭女墙,以右手捋髯,时方亭午,须眉面目,历历可睹。廿三日、廿八日复现,举城官民奔走礼拜,总督尚书李栖凤亲诣庙祭焉(后甲子使粤,别详《皇华纪闻》)。
◎陆舟朱秋崖(克生)云:宝应西去十里,地曰黎城镇,古黎王城也。又西北七十里,曰张公铺,属天长县。康熙乙巳二月二日,张公铺人见平地中忽拥官舰数十,帆樯楼橹毕具,船首列羽旗大纛之属,仪卫森然,所过之地,迅如飞鸟,迹其过处,草木皆靡,竟不知何祥也。
◎兽种《家语》曰:马十二月而生,狗三月而生,豕四月而生,猿五月而生,鹿六月而生,虎七月而生,虫八月而生。《淮南子》本此。《魏略》云:黄牛羌种,孕身六月生。《广志》云:僚民皆七月生。《蜀郡记》云:诸僚娠七月生,盖兽种也。
◎官衔官衔二字,习俗不识其义。《家语。礼运篇》云:“官有衔,职有序。”注:衔、治也。《执辔篇》云:“古之衔天下者,以六官总治焉,故曰衔四马者执六辔,衔天下者正六官。”官衔之义本此。《封氏闻见记》云:“铨曹闻奏之时,先书旧官品于前,次书拟官于后,使新旧两衔不断,如人衔物,又如马之有衔,以制其首。人谓衔尾相属,即其义也。”此臆说,殊无所据。
◎博野妇人郭宫庶快圃()说:博野有一妇人,一生不饮食,而育男女数人,操作与常人无异,亦罕疾病云。
◎不敢欺今市井俚语云不敢欺,亦有所本。《国策。秦兴师临周章》颜率谓齐王曰:“不敢欺,大国疾定所从出,敝邑迁鼎以待命。”
◎三西湖《粤剑编》云:惠州丰湖在郡城西,人呼为西湖。东以城为储胥,西南北三方皆群山为卫,俨然与武林相似。苏长公曾买此湖为放生池,出御赐金钱筑堤障水,人号曰“苏堤”。是天下有两西湖、两苏堤也。颍州亦有西湖。坡知颍州,谢表云:“出守二邦,辄为西湖之长。”是又三西湖也。
◎天医俗说雷部击人,必有天医随之,或误击则旋活之。近南府有二人,同行遇雷,皆殛死。其一人恍忽见一比丘坐其旁,以手摩其脑曰:“汝不应死,勿虑。
汝家人寻至矣。“时有目击者,归告二人之家,家人皆号泣至,至则生矣,比丘亦不见。宗兄行人尔成(敬公)说。
◎火神武进诸生杨某馆于某氏,其人富而豪侈,每夜饮,必三鼓。一日醉归,见馆中灯火甚盛,从窗隙窃窥之,见案边二烛卓立甚巨,有绯衣人据案观书,意其杨也。明日询之,杨对以实早寝,未尝夜读,然心怪之。至夜,假寐以伺,近三鼓,忽有大声传呼!排户而入,随有二巨烛出地上,已而红焰满室,仆隶杂Ш,拥一绯衣人至,据案而坐,取案上书册翻之。杨惧而叫呼,绯衣人若不闻者。将五鼓,绯衣者徐起,径趋杨卧处,众皆从之。忽举床四脚,盘旋室中,复掷之空中者数四。天将曙,又闻传呼声,寂无所见矣。久之,杨始苏,起视门户,扃如故;问院中人,毫无所闻也。因急谢主人归。归数日,火大作,所居皆烬,始悟所见乃火神耳。杨后中乡试。
◎鸳鸯镜楚人王兰士者,尝游江西,一日遇风雨,投宿古祠,遂假寐。门忽洞开,见翁媪二人入祠,直据上坐,仆从十许人旁列,复有二翁媪扶服入跪。其前坐者怒,数其罪,顾从者鞭之数百,跪者哀号乞怜,且曰:“业生此不孝子,不敢辞罪,祈见释,当碎其鸳鸯镜,事犹可及也。”坐者沉吟释之。王忽嗽发声,遂无所睹。
晨起雨霁,将行,忽有年少持一镜入,拜祠下。某怪而问之,曰:“此鸳鸯镜,汉物也。”视之背作鸳鸯二头,益异之,谓少年日:“肯见售乎?”少年不可。
展转间,镜忽坠地而碎。少年方惊惋,某告之曰:“汝必有失德,坏人闺门事,不实相告,且有阴谴。”少年惧,吐实,乃与里中谢氏女约私奔,期会祠中,镜即女所遗也。因语以夜来所见,少年大悔恨,再拜而去。王视其额,乃谢氏宗祠也。
◎鹿尽心顺治中,安邑知县鹿尽心者,得痿痹疾。有方士挟乩术,自称刘海蟾,教以食小儿脑即愈。鹿信之,辄以重价购小儿击杀食之,所杀伤甚众,而病不减。因复请于乩仙,复教以生食乃可愈。因更生凿小儿脑吸之,致死者不一,病竟不愈而死。事随彰闻,被害之家,共置方士于法。
◎内江石壁鱼四川内江县儒学后有石壁甚奇,明三百年中,衣冠科第甲西蜀。顺治末,辉县冀应熊为成都知府,好作擘窠大书。一日,至内江谒文庙,爱石壁之奇,书而诸石。石破,有清泉一泓,鱼十馀头,游泳其中,见风水涸,鱼皆化为石。自是科第不振。《炙果集》载:有人以石子压纸,或见欲得之,酬价二十缗。后破之,乃有一鱼跃出,其中泓然清流也。又李后主有小石弹丸置研池中,水终日不耗。陶谷取之投地,石裂,中有小鱼跃出死,自是研无复润泽矣。
◎松顶生兰予门生翰林汤西崖(右曾),尝于湖南永州道中,见古松数万株,是宋刺史柳开所植,亘数百里。有兰寄生,长松杈桠间,可径丈,葳蕤四垂,时正作花,香闻远近。其地曰“奇兰铺”,草木寄生,理固有不可解者。
◎驴驹媚座客偶举唐小说《霍小玉传》中有驴驹媚,不知何物。按僧赞宁《物类相感志》云:“凡驴狗〔驹〕初生未堕地,口中有一物如肉,名媚,妇人带之能媚。
◎姓异一、两、双、五、六、七、柒、八、九、第二、第五、第八、九百,皆姓也。
《闻见记》载县令妻伍氏、县丞妻陆氏、主簿妻漆氏事以为笑,不过音同耳。
◎剑侠某中丞巡抚上江,一日,遣吏赍金三千赴京师,途宿古庙中,扃甚固,晨起已失金所在,而门钥宛然,怪之。归告中丞,中丞怒,亟责偿。官吏告曰:“偿固不敢辞,但事甚疑怪,请予假一月往踪迹之,愿以妻子为质。”中丞许之。
比至失金处,询访久之,无所见,将归矣,忽于市中遇瞽叟,胸悬一牌云:“善决大疑。”漫问之,叟忽曰:“君失金多少?”曰:“三千。”叟曰:“我稍知踪迹,可觅车子乘我,君第随往,冀可得也。”如其言。初行一日,有人烟村落,次日入深山,行不知几百里,无复村疃。至三日,逾亭午抵一大市镇,叟曰:“至矣。君但入,当自得消息。”不得已,第从其言。比入市,则肩摩毂击,万瓦鳞次。忽一人来讯曰:“君非此间人,奚至此?”告以故,与俱至市口觅瞽叟,已失所在。乃与曲折行数街,抵大宅,如王公之居,历阶及堂,寂无人,戒令少待。顷之,传呼令入,至后堂。堂中惟设一榻,有伟男子科跣坐其上,发长及,童子数人执扇拂左右侍。拜跪讫,男子讯来意,具对,男子颐指语童子曰:“可将来!”即有少年数辈扛金至,封识宛然,问曰:“宁欲得金乎?”吏叩头曰:“幸甚,不敢请也。”男子曰:“乍来此,且将息了却去。”即有人引至一院,扃门而去,日予三餐,皆极丰腆。是夜月明如昼,启后户视之,见粉壁上累累有物,审视之,皆人耳鼻也,大惊,然无隙可逸去,旁徨达晓。前人忽来传呼,复至后堂,男子科跣坐如初,谓曰:“金不可得矣,然当予汝一纸书。”辄据案作书,掷之挥出。前人复导至市口,惝恍疑梦中,急觅路归。见中丞,历述前事,叱其妄,出书呈之。中丞启缄,忽色变而入,移时,传令归舍,并释妻子,豁其赔偿。吏大喜过望。久之,乃知书中大略:斥中丞贪纵,谓勿责吏偿金,否则某月日夫人夜三更睡觉,发截若干寸,宁忘之乎?问之夫人良然,始知其剑侠也。
日照李洗马(应チ)闻之望江龙简讨(燮)云。
◎八才子图今世传孟襄阳、王右丞辈七贤过关图,皆策蹇重戴。《青箱杂记》亦云:世传潘阆、安鸿渐八才子图,皆策蹇重戴。其为唐七贤、宋初八才子,不可得而详也。《东观馀论》跋,滕子济所藏唐人出游图云:此卷据其名题,或有弗同时者,而扬镳并驱,睇盼相语,岂亦于世得意忘象者乎。题名云:宋之问、王维、李白、高适、岑参、史白凡六人,尤为不伦。
◎濮州女子明末山东将乱,时濮州民家子周猱头者,居负郭之周家村,语多清狂,人谓不慧。一日自城中归,过真武庙侧,有双鬟女子立道旁树下,绝色也。谓周曰:“与君夙缘,当为君妇。”遂携至家拜母,母疑其踪迹,俾子遣之。女子笑曰:“我以夙缘奉天帝命为汝家妇,谁能遣我?”久之,事姑孝谨,即邻里无不敬爱之。周家素贫,又值荒歉,女子日具食养姑,皆丰洁。周被役筑城,同事者戏语曰:“同执畚锸,能俾君妇治馔相劳乎?”周归语妇,答曰:“此不难,但张帷幕,吾自致之。”如其言,果日获饱食。一日潜告其姑曰:“此地不久必大乱,不可留也,曷避之?”乃遍辞邻里,挈姑与夫担负去,不知所往。未几,榆林贼起,濮被兵甚惨,果如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