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公遗录 - 第 4 页/共 22 页
殿帅断魏吉不当,开封已得旨放罪,牒合门谢恩。余以为不当,上然之,令开封府官放罪,殿前令吏送大理取勘,退以告三省当立法。夔毅然以为不可止放罪。甲辰,同呈开封府放姚麟罪及责限谢恩不当。得旨,府官各二十斤,令吏送大理,今后命官合勘断及放罪,并依条奏审,违者违制论。
黄敏用乞移泾原帅府于镇戎,以平夏为镇戎军。上以为越职,众皆言奏陈利害,恐难坐罪,遂不行。
环庆体量:张诚减落所部人冒赏,及以不曾赴军前将佐,作部人获级,特进遥郡,仍降一官,降一等差遣。同奏事毕,余因言:「臣近曾见处士孙侔,在仁宗、英宗、神宗朝三聘不起,乞依例官其一子。」上云:「文字已降出。」卞云:「见在都省检例。」余因言:「侔终身不仕,节行刚介,王安石终老与之交游,情好不替,兼有王回、李觏例甚明。」夔以下亦以为当得。上云:「与推恩。」余又言:「臣更有一事,与章惇以下久欲开陈,以边事多,及蔡卞有嫌,故未敢启口。王安石家,陛下自绍圣以来恤之甚至,然子雱昨得馆职,不幸早死,近又赐第。然安石止有一妻,寓蔡卞家,今已七十五岁,零丁孤老,至亲唯一弟吴赜,亦颇有文学,吕惠卿而下数以学官荐之,以碍条不行,今安石妻欲其得一在京差遣。」上云:「与一在京差遣。」又问:「赜何官?」众云主簿,上云:「有甚差遣?」余云:「章惇言,编敕局有阙可差。」上云:「与遂除编一司敕删定官。」初,与夔、辖等议,欲以学正录处之,而卞以为碍法不便,故改此议,然初无肯启口者,余为力陈,乃得之。乙巳,章怀忌。丙午,同呈泾原奏,乞与环庆蕃官慕化换汉官差遣,得旨与准备差使。又乞修天都山庙,诏封顺应侯,以顺应侯庙为额。又乞差折可适知西安州兼沿边安抚使。又乞西安州官酬奖。并从之。
安惇奏,录问序辰公事,于左肤有嫌,乞回避。诏不许。
是日,上询:「李云从者何人?」余云:「陛下必记忆,吕嘉问知荆南,夜留城门,往其家宴饮,与其婢闲坐,和诗及小词。」上云:「不记。莫是元佑事?」余云:「乃绍圣事。嘉问在荆南,买金亏价,及他事甚多,下京湖北路监司体量,皆有实状。惇、卞此时方相得,力主之,安焘、李清臣乞不原赦,亦得旨。既体量到,却送嘉问分析,便以为无罪断放。当时若以体量状按治,嘉问已粉碎矣。外议皆云,皆是嘉问合有今日官职,故幸免。」上方云记得,仍云:「云从上书极乱道,适欲罢差遣,以上书故,未欲罢。」
是日,除高熙高阳都监,上不许,云:「初入路分,当与一近下处,此人在元佑颇用事不堪。」丁未,端午节假。戊申,同呈秦凤不合句保甲防守,孙贲罚铜三十斤。鄜延奏,进筑金汤毕,赐银合、茶药。蹇序辰挝鼓进状,乞差官看详勘案。云勘官令增减款词,及抑令认奏事不实徒罪,凡所勘,皆以为不当。又言:「缴驳及诉理事,取怨非一。及先臣周辅熙宁、元丰中曾勘鞫公事,多有嫌隙。乞出自睿断,选官看详,或乞别推。」余云:「蹇周辅熙宁中曾勘臣,不知元丰中所勘者谁?」黄履云:「臣元丰中曾论周辅。」余又言:「诉理事在三省,臣所不知,然闻章惇、许将、黄履皆干涉诉理事,如此,则是宰执于序辰皆有妨嫌,须尽易见执政官,乃可断序辰事。」上云:「岂有此理。」蔡卞云:「莫祇是说制勘官。」卞又云:「臣不敢以序辰为无罪。然须令他招上书不实罪,似过当。」余云:「蔡卞不知子细。序辰供进语录,在王韶事未发前,故隐不言拜供仪式,在王韶事发后,便言曾拜。序辰云可以互见,制勘所却曾申密院,取王韶事发及序辰供仪式月日,王韶事发系二月二十六日,序辰供仪式系二十九日,以此可见前供语录不实。兼序辰两有分析,奏状至三二十纸,其间莫须有不实之语。」卞默然。夔云:「序辰既于客省茶酒,却便上殿札子乞编为例,此尤不可。」又云:「序辰在史院曾语及,臣谕之云:『但依实对答,祇是错。』然终不肯如此。」余又指受例外马事云:「序辰言,有条,辞不免听收。制勘所但云无例,令招不合收受。岂可不用条而用例?臣以谓辞不获免听收,须如黄履押宴,北人送例外物,便具札子进纳,乃是依条。」上云:「须如此乃是。」余云:「序辰得例外马,既不辞,却便与常例合得土物五十八疋一处奏请支绢,莫不可。制勘所令招不合不别具状申明,序辰又以为不当,又云拜是承例,如此则序辰一切无罪。」又云:「陛下忧勤闵雨之际,心不体国,淹延刑禁,却乞别推,岂是体国?」上云:「范镗等皆有徒罪。」余云:「镗虽有对制不实之罪,然却有奏状,云:『于奉使绝域,或不应拜而拜,有辱君命,取轻夷狄,恭俟重行窜谪。』如此似稍知体,与序辰颤赖殊不类矣。」众亦以为然。上云:「何以处之?」许将云:「候案上取旨。」众云亦当尔,遂令依此批旨。再对,余又言:「惇、卞各有所主,卞主序辰,惇主镗,此两人皆惇、卞未相失时共力荐引,今惇恶序辰,卞以镗举吕升卿自代,疑附惇而异己,遂恶之,以此议论各有所偏。不唯此两人,如周穜、吕嘉问亦皆惇、卞所主,今既相失,惇遂恶嘉问,而卞恶穜,此数人者,亦诚各有所专附。大约今日士人,皆分隶惇、卞门下,如许将、黄履,既不能有所主,亦不为人所趋,故亦无门下士。臣在西府,亦无以威福人,兼亦无所党与,故门下亦无人,平时以公论称荐,赵挺之、郭知章辈蓄缩避事,亦尝陈于陛下前,无所隐。祇如挺之昨命吕孝廉为京东转运使词,得罪士论,既自羞愧,却乞外郡,谅陛下亦不知其请郡为此。其它奔竞好进之士,不趋惇则趋卞,然惇性疏率,多为卞所窥,虽与卞相失,然极畏卞,此许将、黄履及三省人吏所共嗤笑。臣尝问惇,诸处阙官何不除人?惇云才除一人,又云是元佑党,或有何罪恶,以此不能除。得其意,盖指卞也。卞答之云:『元佑党最分明者,莫是刘昱。』以昱为惇所主,故惇默然。惇用昱诚不当,以至引蔡肇、陈师锡,皆卞所指以为元佑人,此数人者,诚不足引。赵挺之云:『蔡肇譛邹浩于苏辙,遂被逐;师锡亦是轼、辙门下儇薄多言之士。』惇尝与臣言,自来于陛下前不曾言元佑人不可用,诚如此,乃是公议。人才难得,岂有一经元佑任使之人,便不可用?然宰相当旷然以此收采人材,今乃独偏于刘昱、蔡肇辈,宜其为卞所非也。」上云:「刘昱并不曾行遣。用蔡肇殊不当,陈师锡乃先帝所黜,亦不当用。」余云:「惇如此,所以畏卞。然臣尝以为,大臣能以大公至正之道收用人材,危言正色为朝廷分别是非邪正,孰敢以为不然者!今惇、卞各有所偏,故是非无以相胜,惇初与卞同引序辰、嘉问辈,今虽悔之,何所及?如臣则不然,自初秉政,得事陛下左右,便言惇引朱服、蹇序辰为卞所误,至今五、六年,臣此论未尝变,以至与惇、卞议事,亦未尝小为之屈。臣尝语人,以谓卞虽不乐臣,然与臣共事,必不敢与臣异,盖惟理可以服人也。今惇、卞相失,而卞党最盛,故序辰、嘉问辈阴有所挟,每事无所忌惮。序辰有罪不肯伏辜,窃闻嘉问又欲理会姚麟罚铜事,诚如此,须乞再行遣。」上云:「莫不敢。」余云:「所闻如此。今日嘉问上殿,必可见虚实。」是日,又及云从事,因言非嘉问经营,何以得宫教?
己酉,同呈定州边报。
又嘉问札子深自引咎,乞加重罚,免僚吏勘罚。上云:「官员既罚铜,吏人亦与免勘,各罚铜八斤。」
是日,范镗遣人赍状于马宥,自陈飜变狱事,遂同上,上颇讶之。夔为指陈讼序辰,句人吏问镗,云不曾拜,云蹇尚书恶发等事。再对,余言:「臣昨日曾奏,惇主镗,卞主序辰,信不虚也。」是日,以数雨放朝参三日。
庚戌,同呈安惇奏制勘所罪人并供状辨状,唯蹇序辰、范镗飜变,合差官重勘。上欲差安惇,余云:「昨差周鼎时,陛下已欲差惇,惇虽曾录问,何所妨,然恐须差两人。昨章惇云,欲差一谏官,陈次升有言不可,用邹浩可否?」夔云:「浩乃嘉问所荐,恐不便。」余云:「浩或不尔。」左纲云:「赵挺之可。」上令差挺之,仍云:「挺之必不观望。」余云:「士人如稍识廉耻,何敢尔!」是日,高遵礼再任宫观满,更乞再任。上云:「宣仁亲属,可特与。」余云:「圣德如此,中外所不知。昨高遵裕年八十一,乞宫观,圣旨亦特与之。陛下圣德仁厚,于宣仁之家恩意如此,外人往往不知圣意。」退以语三省,以为可书。
初,上数对执政言:「狱官要不观望者,岂易得。」余亦尝云:「除蔡京、邓棐之类,乃序辰党与中人,不可差。其它在圣意裁择,何所不可?」又曰上,乞戒饬狱官,以惇、卞各有所主,及序辰自陈于臣等有嫌隙,令不得观望,高下其手。上云:「安惇辈必不敢如此。」余云:「虽然,得德音一警饬之尤善。」上云:「好。」
辛亥,同呈赵挺之奏,林邵是两姨妹夫,乞回避。上云:「莫不须。」余云:「林邵已伏辜。」上云:「只是勘蹇序辰、范镗,不须避。」
再对,呈周纬言河北边防事,下诸路相度。上云:「纬所言颇有条理,可令召对。」余云:「此乃京西运判周纯之弟,其人材或过于纯,召对固所宜也。」余因言:「人材难得,顾所收采未广尔。臣尝言惇所引用人多不当,如李仲,在元佑中希王岩叟风旨,便申乞废清汴,昨既罢提举官,却令开御河,遂擢提刑。御河为北京患,人人知之,今年春旱,而北京水满城郭,民居、仓库皆被害,而无敢言者。韩忠彦深以为忧,亦不敢言,蔡卞亦知之,此事恐未便。」上云:「此不难,祇遣一内侍往视之,便可见。」余云:「臣方欲开陈,乞遣一中人往视之,即可知虚实。」上云:「邹浩亦有文字,当令按视之。」
壬子,旬休。
癸丑,同呈泾原平夏城知城乔松等守城有功,迁三官,第一等两官,第二等一官,仍减二年磨勘,第三等一官,将士转资支赐有差。
吕惠卿奏:西人已谕以不敢收公牒,令归取章表,已于初三日归西界讫。
甲寅,同呈孙路奏,已进筑青南讷心寨。
安惇奏:昼一郭知章奏入国差三节人从等,并从之。上问:「知章等到北界,对答语言如何?」余云:「以臣所见,若但云不知,恐无以塞其请;若说与闻,西人已叩关请命,朝廷已许收接章表,若彼更不作过,必无更用兵讨伐之理。如此明白,足以慰安夷狄反侧之意,有何不可?」惇与将皆以为不然。余云:「韩缜、沈括奉使时,亦但云来回谢,及再三有所问,亦须答。」夔等又云:「沈括当时往商量事,与此不同。」上云:「莫须与一指挥。」余云:「知章等方欲奏请,俟见文字,草定进呈取旨,如此纷纷争论,亦无补。」再对,因言:「臣待罪西府,凡措置应接边防事,无非臣躬亲斟酌草定,三省于其间,不过移易一两句语言,其措置大概亦无以易臣所定。臣虽愚短,不敢不自竭,然亦常惧思虑有所不至,但自度亦不至大段乖谬。近日以来,闻三省益不喜,每事掎摭窥伺,无所不至。昨放罢刘何、及陕西科配衲袄降官、并置西安州,以未进筑了,不关报门下省闻,皆以为非。缘此三事,皆三省同进呈,诚令不审,非独臣罪,况别无不当者。此等事度亦不敢于陛下开陈,但倡之于下,以疑众听尔。臣不敢不一奏知者,臣不言耶,陛下无繇知尔。臣常以喋喋冒烦圣听为戒,然事不得已,须至开陈,望陛下恕臣喋喋之罪。」上云:「岂有此事,皆三省同呈,何害。」但云刘何不以他事故,与复差遣,余唯唯而已。有旨,自是日放朝参三日,以颇雨,小有泥淖故。
乙卯,同呈,诏孙路:令经营会州等处集筑,须管于八月以前了当。
再对,呈殿前司状,拣班直不限三路人,然军马格有条云:「河北拣到禁军,等样事艺虽及得班直格,止填捧日、天武。」乃是不取边人之意,但殿前司不曾奉行尔。初,上宣谕:以班直最为亲近,然却无不许拣边人之法令。契勘进呈,既取到条例,上谕以不可遽改,但呼管军密谕似此法意,令渐次厘革,恐人情不安。余云:「此令诚不可下。盖旧人中有似此等人,则必不自安,但当密谕之尔。寻召管军至密院,谕以此意,令虽人吏不可使豫闻,但有似此边人,渐渐暗斥去可也。」
莫日,遂以同罢刘何提点刑狱等三事文字进呈,因言:「刘何本以王发申陈保甲自雇一夫陪钱三贯,申陈惠卿及监司,皆怒。后河中被雇者经密院讼,保甲雇役七十余日,欠钱一百三十余贯不还,乃知发所陈不虚。蔡卞等众议,以何缘此捃摭王发不公,故共罢之。何此罪甚明,无可疑者。又王发讼何,金、华州司户句当买卖产业,以此恣横,及河中府弟子争打提刑开节事,并致杂剧人云:『运使也,不是养家人。』决杖十七。以此皆不推究,不知三省何以知何无罪,便与复差遣?似此欺天罔上之事,臣所不敢为。」上色变。余又呈:「西安州未进筑,先降指挥,令章楶亲自收掌,不得不司,候进筑毕,节次施行。以此更不关录门下省,此亦三省同签书。」上问:「押字为谁?」余一一指陈,又言:「科配衲袄降官,亦三省同行。臣立法云:『辄配人户收买制造官司抛降物色,以违制论。』都省却立条云:『非军期及河防危急,而辄配买及制造者,以违制谕。』三省皆以签书到臣处,臣以为未当,遂检熙宁、元丰敕,祇有不可收买,许三等以上户科折,虽元佑敕改为配买,然亦无『制造」两字。今批到中书省,云已退送尚书省。」上云:「此极不当。」余云:「此虽不当,然未若刘何之欺罔也。臣待罪日久,陛下听策,臣虽糜躯陨首所不敢辞。然三省恶臣如此,羣小窥伺者多,臣精力衰残,堤防顾虑恐有所不及,万一为小人所捃摭,陛下亦无以主张。今秋边事已了,臣此时必不免干冒圣听,再申前请,臣衰老,亦不堪州郡职事,惟乞致仕尔。臣得善罢而去,在私计实为荣幸。」上笑而已。上于三省欺罔用情,无不洞察,但多优容耳。
丙辰,同呈环庆进筑白豹,又语熙河、环庆应进筑处,并限八月以前了当。
河东奏:北人过天涧取水,以令地分婉顺止约去讫。夔言:「此边吏蓄缩尔。若过界者便与杀了,必不敢来。」因云余尝言,赵卨帅延州,初分画绥德地界,西人于道路两旁置铺,行旅苦之,数移文及与说话,但云「我地内置铺,有何不可?」无如之何。遂呼巡检,令夜往铺中取守宿者悉杀之,西人来理会,但云「已立赏召人捉贼。」自尔不复敢来。余云:「此事难指挥,边吏亦须有才略者,方能为之。」
御史台制勘所奏,以鏁宿句人禁勘。再对,余言:「向有旨,欲差中使监勘,令已鏁宿,莫便可差否?」上云:「便待令差人。」
丁巳,同呈熙河已进筑青南讷心,赐将士特支七百。夔因言:「泾原亦进筑天都,边事已了,当称贺。」上问如何,众皆云当然。余云:「西安建州,包括天都,自天都至秦州甘谷城,南北一直五百里,是已得幅员千余里之地。当时得熙河,祇是本汉地土,今所开拓,乃夏国地,兼据险要并河,足以制其死命。西人常恭顺则已,更作过,则趋兴、灵不远矣。此功非熙河可比,然不得熙河,则泾原亦无由开拓。今泾原进据天都,熙河自汝遮建城寨至会州,故两路边面相通接,而秦州遂为腹裹。兼先帝建熙河兰会路,今日方得会州,乃成先帝之志也。」上喜云:「兰会方为汉地,如此固当称贺。莫须候八月会州了否?」众皆云:陕西、河东民力困敝,因此称贺,便当曲赦,与除放倚阁税赋,及免支移、折变,足以慰民心,恐不须俟八月。余云:「熙宁建熙河路,以熙、河、洮、岷、通远军为一路,此时尚未得河州,至今未有洮州,此故事也。」上然之。余又言:「西安、会州皆为汉地,亦当告陵庙。」夔云:「当遣从官告裕陵。」上亦然之。因言:「章楶欲求去,楶有书与臣及章惇,云必欲请致仕。然新边方就,经营缉理,未可阙人。」卞亦以为未可去。惇云:「昨已许他天都了,令去。」上云:「且俟来春。然事了当进何职?」众云端明殿学士,上云:「更与转官。」余云:「职已高,官不足惜。」余又言:「适与三省言,绍圣二年罢分画事,三年秋,西人举国犯延安,至十月锺传方进筑汝遮,祇三、二年间了当,亦可谓神速。」上云:「锺传此功亦不可忘,为诸路倡始。初兴边事时,人人以谓不可为,从官而下皆以为笑,今成就如此,诚不易。」众云传事了当,与牵复。余云:「安焘尝言,汝遮无帝所不敢为,谁敢议此?初罢分画时,韩忠彦坚不肯,臣力与之争。忠彦云:『待捉了高永能后相度。』臣云:『若须待捉了钤辖,实羞见天下人。』忠彦方屈。三省及人吏皆闻臣此语。既罢分画,安焘犹力说臣云:『边事不可轻动,如此何时可了?负责不轻,不若如故。』臣答以已罢分画,何可中变,遂已。」夔等亦皆云尝闻此语。再对,又言:「章楶必欲去,然陛下以恩礼固留,何敢不从?但更当优加恩礼尔。」又言:「阿理都通不若遣还泾原,责楶处置。」上云:「须与官。」余云:「昨已议与率府率,兼当时令章楶不得过许官职,即是已许与官也。」上云:「且更俟款曲。」
是日,上又问王韶进擢次第,余云:「自崇信主簿,四年为礼部侍郎、观文殿学士。」上云:「后来却作执政。」卞云:「作副枢一年以上,却作观文、知洪州,以谢上表不逊,降知鄂州。」夔云:「祇八、九月却复知洪州。」上问表词,余云:「圣虑虽时有小差,臣愚亦未尝曲徇。」上云:「太不逊。」卞云:「王安石言:不唯不逊,兼实无此事,此尤可罪也。」
是日,以黄实代王得闻检点修完河北城池。
戊午,以腹散在告,不入。
己未,同呈泾原奏,西安州八日毕功,九日班师,遂建白当称贺。上许之,仍云:「诸路所筑,四十余垒。」余又云:「未论诸路,祇天都与熙河,边面相接,所包括地上幅员千里,河东、鄜延、环庆边面各已相通,此诚非常不世之效,称贺毕当曲赦。」奏留两路及遣从官告裕陵,并告庙,上悉然之。
又环庆奏,进筑之字平等处,亦令限八月以前了当。孙路奏:已进筑青南讷心,又颁降置西安州,及置官、置将等画一指挥下有司。
庚申,同呈太史择到日,得旨,以二十一日称贺。上问:「何以赏章楶?」众云当改端明殿学士,或更改官,临时取旨。再对,上谕以「边防事功如此,皆卿等之功。」余云:「陛下睿明,洞照几微,边臣奉被成算,故所建立无不如意,臣等上禀圣谟,何所云补?」又问执政当迁官否,余云:「臣等待罪政府,皆尝被迁擢。唯章惇自作相以来,未尝迁改。惇尝言,元丰末已是正议大夫,是时未分左右,元佑中降官不当,谓臣草麻日不曾为开陈,虽得旨转官,乃祇是复官尔。」上云:「正议改光禄,光禄改银青。」余云:「然。」上又云:「祖宗时有转官例。」余云:「祖宗朝执政有廷除,则宰臣往往迁官。昨官制行,王珪自礼部侍郎改金紫光禄大夫。熙河成功,王安石虽不曾推恩,然罢相日,自工部侍郎迁吏部尚书,是转九资。」
前一日,上宣谕以久嗽及肠秘,密服药,多未效。是日,余因言:「嗽虽小疾,然不可久,亦须速治。大肠与肺为表里,肠秘亦是一脏病。大抵医书无如《难经》《素问》,其次方论,则莫如《千金方》,此真人孙思邈所撰集,非后世俗医所能过。如祇治肺,则自有方三、二十道,各列病证,云证如此,则主某药,名医用之,无不效者。然国医多不知学术,但世传所习,一无根本,既不能用古方书,又或妄有增损,尤为非便。章惇痛骂众国医,以为无能如秦玠、秦珙、曹应之辈,皆今日医官之首。然自执政、从官家无一人用之者,其艺术可知也。」上云:「外面医官谁可用?」余云:「娄昌言已病,唯耿愚者,颇有学,知脉理,善用古方,可使。然陛下小疾,便呼在外医者,恐惊骇众听。耿愚已是医学,但收之诊御脉,中则自用,可试令诊脉同药,可见其工拙也。」上深然之。余又云:「陛下亲政以来,四方安宁无事,又边鄙事功如此,皆朝廷庆事。唯是保辅圣躬,为天下之福,此臣子之情,日夕之所祝颂,愿更留圣意。医官中如孔元已胜他医,然比耿愚则不及,若朝之左右及医官辈,必无以为可者。此辈唯是拒绝他人、争占恩泽而已,岂有公议也。」上笑曰:「祇为如此。」余云:「此须断自圣意。」上云:「翰林祗候亦可诊御脉,耿愚已是医学,兼皇妃曾服他药,自可使。」余云:「臣非敢妄引人,但以圣谕所及,不敢不自竭尔。」余又自外议,皆谓朝廷今日大事,唯皇嗣未降,中宫未立。近日闻后宫就馆有日。上云:「已排办。」余云:「若皇嗣降生,此朝廷莫大之庆,中宫不日亦必有定议矣。」
是日,又与三省同呈,晋秦兵民疲敝,今来曲赦,当稍滂沛,如蠲免租赋,放欠负,免支移、折变,皆民实受赐也。上亦许之。余又云:「赦词当从政府草定,恐学士命词或不能尽朝廷意。熙宁中亦尝如此。」上亦然之。余又云:「当明示以休兵息民之意,不惟慰安民心,亦足以释二虏之疑也。」上亦以为然。是日早,遂会于都堂,草定赦文,有「讨叛兴师,盖非得已,息民偃革,行自于今」之语,及中书吏持赦条来西安,皆余所草定。
辛酉,同呈草定赦文,又欲以德音第二等格,流罪以下并放,上悉许之。
壬戌,旬休。
是日,鏁院降德音。癸亥,御紫宸,密院、三省以次称贺讫,垂拱各奏事如常仪。文德宣制,三省议定,徐铎告裕陵,宗室、观察使仲硕告太庙。是日晚,手诏付三省:「以西安州及诸路城砦功毕,边面相通,柄臣以经营措画,夙夜勤学,以辅不逮。章惇迁金紫光禄大夫,布迁三官,许将、蔡卞、黄履各两官,余皆如故。」至甲子造朝,三省方以手诏相示。甲子,同呈手诏,众皆辞以「边鄙事功,上奉圣旨,岂臣等所当冒赏」。将、卞又云:「惇、布经营边事,实为勤劳,臣等尤为无名受赏。」余亦云:「陛下天纵睿明,边防事几,无不洞照,故边臣得以自效,臣等何功之有!兼臣等秉政以来,皆曾被迁擢,唯章惇自命相后未曾迁官,乞罢臣等恩命。」惇亦固辞。上皆不许,令依此施行。又屡云:「边防事功如此,皆卿等之力。」又问光禄、银青皆有左、右,又问王安石、王珪迁官次第,余等皆对以实;又问布等所迁何官,皆以序对。
又呈章楶进筑西安州了毕,除端明殿学士。
又郭知章乞降等答虏人所问事件,悉如所拟定。又特依所乞,差知章男中牟主簿淑充职员。又乞降授香药酒等仪例,悉从之。
又北界擅移久良津榷场关门,不收公牒,河东帅林希乞便移文一次,如不收受,即更不移文。从之。
再对,以高士敦为高阳钤辖,以内殿承制、知文州吉先知泸州,仍特除合门通事舍人,权管句梓夔路钤辖司、泸南缘边安抚司公事。时理诸路都监资序。先元佑中为供奉官,尝上书兰州不可弃。又言:「先朝教保甲,减诸路兵额,今保甲已废,而兵额又不增,缓急何以枝梧?乞后武臣提刑以备诸路捕逐羣盗。上阅见旧章,故特旌擢之。自余爽事作,上于禁中究寻得爽所上疏,因而尽搜阅禁中所存元佑章疏,云有十七笼已降,因而尽一千三百余道。故萧世京得吏部郎官,以曾两上章乞复役法。又如孔平仲自虔州通判上书,言十五事,如罢常平、免役、经义,复诗赋、制科之类,又言「先帝钦恕,不得究天年」,贬英州别驾。其它不可悉数,然如孙觉、王觌、光庭、岩叟辈,章疏尤多,皆已降黜,无可施行。
是日,又断殿前司人吏勘断魏吉不当,经赦特决杖勒停,降资冲替。
是日,众议入札辞免恩命。
晚,鏁学士院,降丞相麻。
乙丑,夔不入,右辖以腹散罢斋祠在告。
同两省呈河东奏,北人越石墙下天涧取水,已婉顺约迥。诏今再来依此止约。
泾原奏举西安州佥判职事曹官,并依奏。唯司理温并,以左辖言吕大防恩泽得假承务郎,上问:「何以使他?」余云:「军前使唤,臣所不知。」上令别举官。
再对,次李巽知文州,刘子方为巡边司都监,臧定国为高阳都监、界河巡检。
又左肤札子言:蹇序辰以语录传授指使,乞立法令条修例所,取索见行令敕,重行增修。是日,制勘官安惇、赵挺之上殿,寻申乞先断时彦、林邵、王诏等一行公事。余问:「上曾差中使监勘否?」上云:「不曾差。不消得。」初,左辖乞差中人监勘,上许之,既而不闻差人,果已罢,邹浩亦对。
是日,宣丞相麻,执政札子皆降诏不允。是日,中人李谷至密院,赐不允诏,例送三十千。
丙寅,同呈鄜延奏硬探斩获级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