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襄公事略 - 第 4 页/共 8 页

综计公之生平,辛巳以前,是为德宗之黼黻升平时代,而公于其时,则为文学侍从之臣。辛巳至辛丑二十年间,是为德   张文襄公事略   宗之殷忧启圣时代,琉球去,越南亡,高丽失,而台、澎、旅、大、胶、威诸地以割。骎至八国联军之役,神京沦陷,两宫蒙尘,大局之败坏,几几不可收拾。公则以其时扬历封疆,抚晋督粤,三督湖广,两权三江,御灾捍患,辑治军民,固赫赫乎一好疆臣也。迨乎辛丑以后,乃德宗立宪图强之时代,公乃参密幄,赞宪政,膺承顾命,辅弼新皇,则又俨然顾命臣矣。虽粤汉铁路力主借款,未免为高年之失德,然始终一节,翼赞景皇。缵绪有人,大星遽陨,论者至拟之鄂文端之于世宗,阿文成之于高宗云。   文襄生平,好延揽,喜汲引,孜孜求贤,如恐不及,慕甘泉阮文达之为人,所至以兴学育才为亟。其任督学时,立“经心书院”于武昌,建“尊经书院”于成都,刻《輶轩语》、《书目答问》以教士,造就人才,惟曰不足。迨任封疆,而志意益发抒矣。在广东则有“广雅书院”,在湖北则有“两湖书院”   ,兴学务虽经戊戌政变,矫诏毁学,而志不稍衰。迄庚申间而成效大著,一时士大夫之谈学务者,莫不以两湖三楚为开风气之先,而翕然奉之为准则焉。公复于其时忧世教之横流也,则殷然有《劝学篇》之作;忧大雅之陵替也,则毅然有“存古学堂”之设。懿欤铄哉!甘泉相国,愧斯宏玮矣。   张文襄公事略   ●第七节张文襄在鄂行政   文襄之为人也,性和易而不滞于物,其于贤达,则倾心结纳,萧曹规随。而与当代声势赫奕之妄人居,则又和而不流,浑然有古大臣之度。其抚晋也,继曾忠襄之后,步武名贤,曰孜孜求吏治不懈。三晋之舆论,靡不曰张之与曾,如骖之靳。   迄今数十年,流风余韵,犹在人间,道及公姓名,则莫不啧啧叹好巡抚不置。洎乎督粤,衡阳彭刚直时适督军岭峤,与鲍武慎、左文襄锐意主战,公乃承其意旨,同德一心,主持清议,而南皮之声誉,踔然起矣。其在鄂也,适值新宁刘忠诚统制三江,老成硕望,为海内所倚重,公独虚心晋接,三江两湖,指臂相联。戊己、庚辛之间,朝廷谋大政,决大议,两人辄联衔会复,抗疏力争,时时有以慑群小而回天听。庚子拳祸,扬子江流域,晏然无鸡犬之惊者,惟公及新宁之力是赖。又常以其间悉索敝赋,筐篚壶浆,以供行在之求,两宫鉴其忠贤,而公亦于是大用矣。至若丁丑之应召入京也,则实与项城袁尚书偕。   项城气焰熏灼,好用事,喜自负其才。公则翛然物外,时至琉璃厂搜购旧书以避之,而于朝端时局,则一不过问。迨项城被谴,而公乃端忠尽能,以与诸枢臣偕,一时朝列,莫不钦公之量,而嗤袁之妄也。呜呼!此虽小节,然苟有则而行之者,迨亦所谓于近世诸臣中,开风气之显贿矣。   要之,公实中国近代之伟人,亦德宗朝所不可少之人物也。   张文襄公事略   若斤斤取以与二十世纪世界诸伟人比,则公既未尝沉潜新学,所猎取者,不过东西之鳞爪耳;所稗贩者,不过得自东西留学生耳。一代之伟人,虽足以造一代之时势,然必执东西洋渺不相涉之名贤,刻以相绳,殊失平情论事之旨,与夫当世论公之功德,知文襄之长而不知文襄之短者,庸有异乎?   南皮相国,以卓识干才,闻于天下。当总督湖广之时,其所行之新政,不特为中国人所注意,即世界各国,咸仰其声望,视为维新之领袖。当时南皮之势力,由武昌以达扬子江流域,靡不遍及。拳匪一役,南皮所处之地位,不啻为南方各省之总统,南方各要省之得庆无事,中国之不遭糜烂,皆公一人之力也。   张文襄公事略   ●第八节张文襄兴办路政   南皮于铁路之利益,知之甚早。任两广总督时,曾上封奏,谓各国兴办路政,其初皆先筑干路,公之铁路政策,即根据于此。彼知铁路展至通州,与军略有碍力,主自汉口筑至芦沟桥之议,旋奉旨依允,迁擢湖广总督,并谕即行开工。公又知如此巨工,断非中国工程司所能胜任,乃创设汉阳铁厂,以为制造铁轨之预备。迨中曰战后,公益研究战务,知干路之设,与军务事上大有关系,且为南北交通之关键。即于一八九五年,重申旧议,并将线稍行扩张,一面具摺奏请设立公司,招集股本,管理之权,悉操自华人之手。并力拒借用洋债,深望能募集于中国人,不意应者寥寥,不得已仍借用外款。一九零五年之夏,向香港==商定借款英金一百三十五万磅,以两湖及广东之鸦片税为抵。其经营路政之成效,吾人业已耳熟能详,固毋庸记者赘述也。   公虽为旧学界之英杰,而能晓然于西学之利益,虽天性笃信中国之旧学,而能提倡国民之教育,是其见识诚非他人所及也。朝廷蓄志改革,调公入京,公乃于此时入军机,兼任大学士。当时朝中僚佐,似与不和,加以与声势赫赫之某宫保互相对峙,张相大有为其压服之势。迨孝钦显皇后驾崩,今上御极,摄政王正资倚畀,将以公为中国之长城。不意遽为二竖所困,竟不能于近今国事之上,展其未尽之才。而铁路借款之争端,   张文襄公事略   复苦其心志,垂暮逢此,乌能自支哉?要之张相国实为一大政治家,惟不免稍形固执耳。   张文襄公事略   ●第九节张文襄之勋业   中法缔和,时公已补粤督,乃建广、潮、钦、廉、琼州等处沿海炮台,又遣将平琼州黎乱,议开辟尼母山十字大路,惜功未成而罢。复于其间,建银圆局、铸钱局,中国之有银圆者,自公启之。又于广州设广雅书院,延朱御史一新主讲。而复增广粤中海军,以此入不敷出,不获已乃收赌税,于是赌之害粤,遂贻留以到今矣。或者为澳门以收赌税,市面曰形发达,自广州开赌禁,而澳门遂衰落,公之主张赌税,即以暗制澳门之故,兹姑存其说,然究未可以为公宽责备也。戊子移督湖广,睹内政之荒废,乃悟李文忠所为之不谬,遂复与李交好。由是以讫戊戌,天下咸以公为言新之魁杰。方公抵湖广也,首创芦汉铁路之议,其时醇贤亲王,与公往复电商十余次,虑黄河中梗为难,公议建铁桥以济。又请开晋矿,醇王伟公任事迈往,其复电有云:“纵使志大功迂,成功与否难预必,然存此精卫远大之志,足以痛洗畏葸不任事者之肺肠”云云。会是时有诏以铁路事下廷臣议,旋由王大臣复奏请缓办芦汉,先开奉吉,盖彼时笃旧之习尚胜故也。及甲午战役,朝野始悔不早用公言,乃计曰程功,以修芦汉,迟之又久而后成焉。公睹外患曰急,物质文明缺乏,不足以济巨变,乃奏开大冶铁矿,设汉阳铁政局、枪炮局、织布局,其余织麻、银圆各局,咸由官设立,以图自强计,官款不足则借外债以济之。又于其间修荆州大堤,复汉   张文襄公事略   魏之障,民田永赖者数百万顷。更建两湖书院,以兴国学:建自强书院,以开新学。甲午东祸作,方萌蘖时,公即密陈海防策,且主率师船,疾捣曰本三岛。主者复不能用,公乃曰孜孜督造枪炮,不足,则借款外购。其后各路防军,多于公取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