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绎史 - 第 5 页/共 88 页

「御批通鉴辑览」、「四库全书提要」、「东华录」、「明史稿」、「绥寇纪略」(未刻编)、「贡举考」、「三朝备要」、「明季遗闻」、「甲乙编年」、「旧京志」、「扬州殉难觚」、「残明书」、「中兴金鉴」、「两朝识小录」、「三垣笔记」、「绥史」(后编)、「三藩纪事本末」、「金陵剩事」、「赣难纪实」、「江东事案」(正续编)、「浮海记」、「滇考」、「滇缅日记」、「劫灰录」、「孑遗录」、「三冈志略」、「湖录」。   以上书二十七种,皆一时参核征引者。所以附识于此,特明「勘本」、「摭遗」之事必有源、言必有据,非杜撰也。群书不分年代后先,示便也;不列作者姓氏,省文也。   续用书目   「皇朝武功纪盛」、「江南义师始末」、「福人录」、「续鉴」、「明季辑略」、「鲁乘」、「广见闻」、「舟山忠节表」、「闽小史」、「闰余逸事」、「梦华潭水榭丛录」、「澳门图志」、「浙东郡县新旧志」。   又,续见诸书,于纪传中随时轃损。难经排版印成,亦多案事翻改。并附识。   嗟夫!不才少务交游,绌于知己;名心独冷,侠骨空张。向维急人之急,每致累益加累。今而缵此故史,托骥尾、逐蝇头,亦计之末焉者矣。忆昨从事都转幕下,浮家西子湖边,月满一楼,花明四壁。诗酒壶矢之会,旬辄载举;亲疏依附之流,日繁有徒。及兹黄金散尽,白发渐生。鼓枻重来,入山小住,听万籁之既寂,对一镫而自孤。我因注史杜门,人亦弃交绝迹。抚今感昔,尚忍何言!   夫是书之初,助我借书考镜者,苕上坊友吴寿昌;助我贷泉始事于梓者,盘石九品官周剑堂。既而我子辛生来自芜湖,命之校字。楮本不足,则罄我行装投诸质库;又不足,则乞赀市侩,耐尽诽嘲。自夏历秋,工徒百有余指,岌岌欲溃;亦不啻尔时江上之防独守,我心散而复振。先尝驰书吴门幕中旧雨,或以危言相恐;间诣鹾政偕事诸人,几至叩关弗纳。竭智尽力,书乃有成。成之时,幸钱塘大令同里石敦夫(同福)、前汉阳观察富春周芸皋(凯)、前湖州太守赣榆董奕山(梁)、杭州别驾同郡吴兼山()先后分廉相饟;且不敷,则更得萧山蔡氏松町封翁(鹤)偕其妷孝廉篴椽年丈(聘珍)为之称贷以益之。是书初印计八十部,工阅二百四十余日,糜用平泉三十万有奇。   所以历识集事之难于此者,藉以示吾后人,知卖文为活之难乎其为难也!凡一江上下、十年前后之奉觞为寿、折简为盟及谊称世执而尝小受吾惠者,或呼之弗应、或望之辄走,非之笑之之不暇,而皆以冰炭视也。噫!   己丑秋吴山观潮日,七宝转轮藏主古高阳氏并记于十二峰寓楼。   补勘书目   「钦定胜朝殉节诸臣录」、「国殇事略」、「三朝闰余年表」、「国变难臣钞记」、「南渡录」(无名氏着,与李暎碧异)、「吴下旧闻」、「天南逸史」、「平定台海事略」、「国初七子遗书」、「明通事案」、「越中殉义传」、「越东郡县新旧志」、「鲒埼亭集内、外编」、「明文授读」、「西河合集」、「天都文类」、「诸名家专集」(凡集中一文一事于本史有所关合者,摘录之;不及备载其名)。   「绎史」既成之明年庚寅春,重事勘补。萧山蔡氏丈篴椽孝廉为之鸠工排版,传诸海内者又百部。凡续见之书,名列如上。夫温氏原史胪引书目仅四十余种,今就吴兴杨氏跋尾之所称及区区者一隅之所闻所见,则约略犹在百种以外;此温氏之所以不尽不详也。以上续引诸书,人名之备者,莫如「胜朝殉节录」;人事之详者,莫如全氏「内、外编」也。   庚寅闰夏,子玉氏并记。   ●温氏原序   「南疆佚史」者何?纪金陵、闽、粤三朝遗事也。何以不言朝?不成朝也。何以为之南疆?皆南土也。若曰一时疆此南疆也,然则何纪尔也?曰:土宇反复、攻守纷错,政令有得失、岁月有替兴,成败之迹不可冺也;忠佞杂陈、贤奸各出,奇才杰士之谋略、武夫猛师之忠勇、老成正直之持论、谗谄欺罔之诡辨及忠义奋发者有凌霜犯雪之操、叛逆残杀者有狐媚虎噬之状,概不可略也。事变愈繁,情态毕露,可以下拜、可以起舞、可以按剑裂眦、可以恸哭流涕,缺唾壶而抒悲愤者矣。   尝论明之亡也,始于朋党、成于奄竖,而终于盗贼。南渡以后,马、阮得志,借朋党以肆毒、合奄竖以固宠、假盗贼以张威;庙堂昏庸酣歌,勿恤忠贞黜落、贪黩横恣,纪纲倒置、是非混淆,以致穴中自斗,亡不旋踵。思文,贤主也;幅员偪仄,倚寇召寇。永明仁慈有余,英断不足;崎岖山海之间,播迁流离,收遗孽为腹心、托绝域为禁御,伤已!当其时坐而平章者,不乏道德声望、忠谅诚悃之儒;其捍御边圉、绸缪海外者,亦多英达敏练、遗艰投大之材。彼史、姜、刘、黄、袁、何、瞿、堵诸君子者,皆学究天人、忠贯日月;常变不渝,文武互济:亦可谓祖宗之留遗王国之桢干也。其如好爵虚糜,大权不畀;或外而不内,或尊而不亲。终于一木支倾、丸泥塞溃,碧血青磷,抗忠自信。悲夫、悲夫!天命不延,人心再坏。百六之会,又焉能逃!盖明之积弊,约有三端:一曰务虚名,不采实用。高谈性命,而以农田、军旅为麤;研志词华,而以刑法、钱榖为俗。至使吏治不修,武备全废;假钺于武夫、待成于胥吏:一弊也。二曰别流品,不求真才。古之求士,或在草泽、或在山林,甚至羁囚、饿隶、降卒、仇夫皆列置班联,畀膺宠任;未闻同朝之谤。今乃独尊甲第,鄙弃举质;即才怀管、葛,行同夷、惠,迁擢无期,排挤有自。楚材晋用,谁实贻之?二弊也。三曰争浮文,不念切效。以承平虚气抗大敌,以祖训浮言摄巨寇;欲使通和而反树之怨,欲令效忠而益滋之怒。迨至噬脐剥肤,影销烟散:三弊也。积此三弊,败亡不悟。则误国之罪,岂得独诿之小人哉!余所以不禁掩卷三叹也。   嗟乎!故国旧都,望之怅然。况乎姓氏以开业并垂,爵命与末流俱陨!其始其末,先臣实式凭之。俯仰今昔,回环感慕,不知涕泗之何从!亦自附于西台之纪云尔。   古高阳氏曰:右原序一首,凡千余言,间多语病处。不获已,而就其必不可存者,芟替百十字;以冀词归循谨,可以传世无议也。后之「原例」亦如之。「勘本」三十卷中,轃益多而芟替者十不逮于一;其所以芟之、替之者,亦徒以有必不可存之词也。并记。   ●原例   昔吾友万子季野方辑「明史」,语余曰:「鼎革之际,事变繁多。金陵、闽、粤播迁三所,历年二十。遗事零落,子盍辑而志之」?余曰:「是「明史」之所赅也。余何事为」!万子曰:「不然;「明史」以福、唐、鲁、桂附入「怀宗」,纪载寥寥,遗缺者多。倘专取三朝成一外史,及今故老犹存、遗文尚在,可网罗也。逡巡数十年,遗者尽矣。野史无刊本,日渐零落;后之人,有举隆、永之号而茫然者矣!我侪可听之乎」?余曰:「是则然矣。其间固有抗颜逆行、伏尸都市,非令甲之罪人乎?取之,似涉忌讳;删之,则曷以成书」!万子曰:「不然;国家兴废,何代无之,亦各为其主。凡在兴朝,必不恶也;不得已而遂其志尔。本朝初定鼎,首褒殉难诸臣,以示激扬。其在外者,或未暇及。褒与诔,可并行也。今且方开「明史」局,已奉有「各种野史悉行送部,不必忌讳为嫌」之令矣;采而辑之,庸何伤」!余固曰:「诺」。然世事拘牵,因循未果。其后录得野史数十种,方欲咨访、发凡起例,而万子溘然先逝;「明史」列传,甫脱稿,尚未订正也。念亡友惓惓之言,不忍违其雅意。闲居京邸,放废无事。荟蕞诸书,以消永日;颜曰「南疆佚史」。非敢附名山之藏,亦贤于博奕云尔。   野史中有兼纪三朝事者,吴伟业「绥寇纪略」、邹漪「明季遗闻」是也;有纪国变及南渡事者,夏允彝「幸存录」、文秉「甲乙事案」、许重熙「甲乙汇略」、李清「三垣笔记」是也;有专纪弘光事者,顾炎武「圣安本纪」、黄宗羲「弘光实录」、李清「南渡录」是也;有兼纪弘、永两朝事者,黄宗羲「行朝录」、钱秉镫「所知录」、瞿昌文「天南逸史」、刘湘客「行在阳秋」是也;有专纪隆武〔事〕者,闽人「思文大纪」是也;〔有〕专纪永历事者,沉佳「存信编」、鲁可藻「岭表纪年」、刘湘客、杨在、綦毋邃「象郡纪事」、冯苏「劫灰录」、某「南粤新书」、「粤纪事略」、邓凯「滇缅纪闻」、「滇缅日记」是也;有专纪一人一事者,应廷吉「青磷屑」、史得威「维扬殉节始末」、袁继咸「浔江纪事」、某「北使记」、康范生「虔事始末」、某「赣州乙丙纪略」、徐世溥「江变纪略」、章旷「楚事绝略」、沈荀蔚「蜀难叙略」、杨在「朱容藩乱蜀始末」、「武冈播迁始末」、「孙可望胁王始末」、「犯阙始末」、「安隆纪事」、邓凯「遗忠录」、「求野录」是也;有专纪鲁监国事者,黄宗羲「鲁纪年」、「四明山寨记」、「舟山兴废记」、「日本乞师记」、冯京第「浮海记」、鲍泽「甲子纪略」、陈睿思「闽海见闻纪略」是也:共四十余种。其间纪载有详略、年月有先后、是非有异同、毁誉有彼此;取万子季野明末诸传及徐阁学「明季忠烈纪实」诸传合而订之,正其错缪、删其繁芜、补其所阙、撰其未备,以成是编。其它未见之书,尚俟再考;然大略具是矣。   一、古史于帝皇则称「本纪」、诸臣则称「列传」者,「纪」举一时政令大纲,「列传」止载一人一事;故称「纪」以别之。然太史公于项羽亦称「本纪」;以号令一时,事多详载也。今金陵、闽、粤位虽不终,亦自王其地,各有政教,理合纪载。若拘「附入怀宗」之例,则「传」且不列,何有于「纪」;非一代史体也。兹首卷先「纪略」,不称「本纪」者,统于本朝也;其言「略」者,事固不得而详也。   一、古人作史,有专传、有合传、有附传;非以人有优劣也,事有烦简耳。专传,必其行迹之众多者也。合传,则其学同、其行同、其官同、其时同、其名同,其一事偶同。老庄、孟荀,其学同也;刺客、游侠、酷吏,其行同也;张苍、申屠嘉,其官同也;娄敬、叔孙通,其时同也;管婴、晏婴,其名同也;屈原、贾谊,以放逐一事偶同也。至附传者,以其人事迹少,不能成传,故附记之;非薄其人也。是编诸传,窃仿其意,以事、以时为类;或其人人品相悬,亦不及计耳。   一、诸臣有逮事崇祯者,其行事、奏章悉略之,以所重在南渡后,且已载于「明史」也;必列之者,以其终事在后也。然大节亦撮数语,不敢尽遗也。   一、诸传之序,先金陵、次闽、次浙东、次粤。诸臣有历事三朝者,则从其重者次之。吕大器终于粤,而先之者,迎主异议,大器为主,一朝之眉目也;其后事亦无所表见。   一、古人附传,例不列名;余独不然。盖惜其人忠义节烈,本属贤者;而行事冺没无可纪载,仅以一死成名。若复不列其姓氏,则观者且将忽之。故每篇大书、特书,令人耸然于贤者之名耳。若其人本不足重者,虽附载,不列名也。   一、徐阁学「忠烈纪实」,虽其人无事可书者,必另列一行大书姓名;余则不然。彼专纪忠烈,无可附书;余则一朝之人忠佞、贤奸悉列焉,间或附见;岂能掩其人之忠烈哉!此所以异也。无行事而但列姓名以为一传,古无此体也。   一、义士、义兵等传,古无其名;今无妨乎?曰:无害也。夷、齐叩马,而太公称其义士;出自兴朝佐命之口,非出自胜国也。况诸史各有忠义传:在胜国者为忠,则在兴朝为不忠;在胜国者为义,则在兴朝为不义。然史皆兴朝所修,而必不废「忠义」之名者,存其实焉耳。此之立名,犹是义也。   一、或谓黄陶庵学淳文高,「明史」置之儒学。侯通政、沈总督、邱巡抚、揭傅两太史、曾吏部等皆官位尊重,乃与方都司、茹参将等武夫并列义兵,其间更有布衣仗义者俱在焉;得毋不伦乎?余曰:固者,子之见也。夫名位有贵贱、忠义无贵贱也。能忠义,则匹夫贵矣;不能忠义,则卿相贱矣。汉人所谓「桀、纣至贵,而下士羞与为伍;夷、齐至贱,而王公不敢与抗」是也;岂在名位哉!哀公十一年郊之战,公叔务人与其嬖童汪锜乘皆死。鲁人欲勿殇汪锜,问于仲尼;仲尼曰:「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可无殇也」?夫童子也,而其名与国君之子并垂;鲁人礼之、圣人贤之,千载下凛凛有生气,较之鲁三卿更烈焉。非以其死义耻,而何不可并列之有?至如道学,正于舍生取义见之。陶庵以一书生枕干寝戈与武夫并奋,此正见其实在道学也;与夫口谈仁义而身怯国事者异矣。嗟乎!世衰道微,学术不明,人惟声利是趋;乃于纲常大义,亦先尚名位,岂不可叹哉!   一、周镳、周钟、雷演祚三人者,未尝官南渡也,南渡杀之耳;何传焉?曰:是南渡一大案也。马士英竭智尽力以起阮大铖而归其狱于从逆诸臣,从逆者不可得而诛而归其狱于周、雷。于是周、雷诛,大铖用;清流惧祸,酿成左镇之内犯而国以亡。则此三人者,乌乎不载也!   一、四镇,同功一体之人也。列黄、高而削二刘,以其不终也,其事则已附见矣。李成栋之事见于「李元胤传」,以其无始也;成栋不与声桓一例乎?曰:是有辨。粤中之不靖,成栋扰之也;迨其反正,而民生已涂炭矣、忠烈材干之士已夷灭矣。惟其小心听命以死勤事,较之借「内附」而仍暴横如「忠贞」诸人异焉。若夫声桓,始终一贼耳;归朝之后,不请吏、不纳土、不离窟穴,擅置官吏、私财赋、妄杀戮,稽其后来,全无王章,致烦天讨;故列「逆臣」。   一、孙可望事与粤相终始:粤中立国,而可望入滇矣;可望降,而粤亦以亡。且其邀王封、谋受禅、擅杀大臣、劫置安隆、称兵内犯,皆粤事之大者。不载,不可也;载之,则人已归降,例不得载。今详见于「李定国传」而杂见于同时诸臣,亦得大略矣。   一、诸史必有「儒学」、「孝友」、「独行」、「文苑」、「隐逸」、「方伎」等传;兹编为人无几,无从分晰。独「隐逸」欲列一传,而搜访殊寡。方明之末,诸洁身高蹈者,所在多有。然其人既不求名,而知交中或鲜好义、文学之士,不为传述,子孙式微,遂致湮没,岂不惜哉!广搜旁罗以发潜德,此亦四方君子之责也。   一、金陵之亡、闽有君矣;闽亡,粤有君矣。鲁监国纪不亦赘乎?曰:此以存诸遗臣也。诸臣之杂事唐、鲁、桂者多矣,若钱、张诸公,与鲁相终始者也;无鲁,何有诸臣。以诸臣之雄才大略、精忠烈志,皆与日月争光者,可以略乎?诸臣不得略,而监国乌乎不纪也?且闽亡之后,诸臣奉之长垣、奉之健跳、奉之中左、奉之舟山,闽中震动;独非国事乎?此皆不得附见于闽、粤者也。在昔梁未亡而萧詧自立称为「后梁」,史不得略彼并帝者,尚然;况于守监国之虚怀、无自王之骄志,吾以为贤于靖江、广州万万矣,故彼削而此纪。   一、明祖鉴胡、汪之祸,不复立宰相;以庶政归六部而大权独操,太阿不旁落,善矣!然后嗣难以遵也。成祖始兴学士参决机务,设有内阁矣;英宗冲年践祚,政在厂臣,始有票拟矣。其后皆以六卿加宫保衔,则权与宰相牟矣。怀宗英察,微有猜嫌;秉钧之地信任不专,十七年之间至五十人。于是内竖得而钳制之、台谏得而齮龁之,庙堂无政,海内崩离;岂非轻蔑大臣,有主而无辅之所致欤?南渡而后,贵阳煽虐,犹有承平权奸之势;故江左卒为所覆。至于闽、粤,则政府轻于庶官矣:片言合旨,立执化枢;节钺边帅,皆予阁衔。惟起二三遗老欲资筹策,而碌碌尸位,望不称职;然事则不可遗也,故人列一传。   一、明世宗支繁衍,歼于贼者已十之九。其后散处他方,义旅相为推戴;于是知列圣德泽在人,念其苗裔犹祖宗也。惜乎谫劣之材不足以胜鼎器;随起随仆,比之圣公、孺子犹或下焉。被其毒者,至侪之盗贼。呜呼!夫孰非天潢之支流也与?仇在君亲、祸及宗社,枕戈之志,孰得议之!虽其无成,亦足悲矣。而事在兵燹之余,无从掇拾;谋略不具、始末不完,间于别传存其梗概。   一、郑芝龙受明厚恩而不终、成功以子叛父,是何足志乎?曰:凡为传者,岂其人是为,亦以征国是焉。闽之立国,惟郑是依。国事取决于芝龙,而负恩丧国,计其罪合入叛逆之伍。成功痛父之不忠,矢心报国,奉粤朔不敢有二;迨至粤亡,犹依海角窃附,仍称「天复」之义。明之世勋宗戚与夫将相大臣,受累朝厚恩者未有效忠若是者也;是以君子深悲其志焉。或曰:其拒鲁王不纳,非有专恣心乎?曰:否。鲁与闽固不协也,交相诮矣。闽亡而奉鲁,思文有志,不含愠地下乎?附粤以明臣服之心、拒鲁以存故主之感,此英雄不得已之智也。然则何以不入粤?曰:地相隔也;此有土焉,势不得舍之以奉粤也。舍而奉粤,则亦壬寅一俘囚耳;安能就海角中延明之余气哉!故以其父子祖孙自为一传,如五代「吴越世家」例;为忠、为叛,读者评之!   或曰:佚史之异于正史者,正以轶事记载多耳。子于轶事往往略之:如德昌之疑非真也,大悲、童氏、太子之狱暗昧不明也,非当明辨之者欤?永明见系而神告真符、入寺而木偶起立,非有命之征欤?瞿留守之松山预定也,非管、郭之流欤?若是者,不可枚举。而子俱不载,何也?曰:德昌之事无从辨也,辨之而益疑;删之,而论定矣。永明之梦、松山之数近于禨祥,君子不道也。此编外史也,不敢悖乎史体。若琐琐是述,疵累笔端,故略之。略之,而人且以正史目之矣。   明至定陵,不独朝事遂弛,士大夫学术亦漓矣;其时绝少通经学古之士。驯至启、祯,半白腹耳。「野史」载:怀宗顾问阁臣:「宰相须用读书人,何谓也」?诸臣不能对。首辅徐奏曰:「容臣等至阁会议具奏」。内侍无不掩口而笑。呜呼!以不学之人徼幸得第,平章军国重事以支寇盗交错之会,冀其不亡,得乎?   「明史」自开国至嘉、隆,尽多佳传;即少事实,亦简洁有体。万历以后,冗芜矣。盖前此纂述尽出名手,而后之所本者不堪也。余取正史所遗、传闻甚的者,别为两编,曰「吾征录」、曰「南渡轶事」;附有论断,窃仿中垒「说苑」之例。他日归田,聊资笑噱,且以夸十余年游学锦囊也。   ●(附)温氏佚史考   佚史氏者,姓温氏,名睿临,字邻翼,一字哂园;湖州乌程人。康熙初,举于乡;为故辅体仁族孙也。赅贯群书,且熟于史;与鄞征士贞文先生万季野(斯同)交最善。时朝廷方开明史局,昆山徐大司寇召贞文主编纂。睿临以应礼部试赴都,得时过从,多所参论;贞文因以故明南渡而下三朝事迹属其自成一史焉。览贞文「纪元汇考」于康熙癸未睿临为之序云:「余来京师,与之游者十余年。见则问看何书,有何著述?勤勤以年老时迈,毋荒岁月为戒」。推此词气,与卷中原例相符。盖「佚史」一书,审即是时所作也。郑余庆「湖录」云:「温睿撰「南疆佚史」四十卷,并「吾征录」、「钧役全书」、「游西山吟稿」」。案「归安县志」:「余庆着「湖录」,考索二十年,称详备。顾以「睿临」作「睿」,奚说邪?今海内所觏「佚史」遗本仅二十卷,而不著作者姓氏;世几弗知其为温氏之本。语句讹沿、篇章脱落,殆以展转钞胥,一缪至斯。原其失名之故,当是初承禁令,子姓惧祸而抉去之;去之既久,遂无复与之表白耳。本言四十卷,而仅存二十卷者,今案诸事文,永明一朝则尽阙。准诸引跋、篇叶次叙,或弗然。近亦于藏书家见所谓足本者,乃就二十卷外,别为起讫;如四镇以旧文四百余字列于前,而后复分立黄、高诸传,而又与横云山人「史稿」多所吻合。不独辞非一气贯注,亦乌得有此体例;吾于此其不能无惑也已!「史稿」于三王诸臣各传原据斯编为蓝本,然决无雷同之文也。夫甲申后,纪事书聚至百十余种,胥出尔时局中人手,好恶不一、见闻有殊,自当弆斯编以为折衷云。   ●南疆绎史总目   勘本三十卷………………………………………………………………………………(一)   纪略六卷…………………………………………………………………………………(一)   列传二十四卷…………………………………………………………………………(九五)   摭遗十八卷…………………………………………………………………………(四二九)   恤谥考八卷…………………………………………………………………………(七二一)   附录南疆逸史跋(一至十二)…………………………………………………杨凤苞(八一七)   ●南疆绎史勘本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