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闻证误 - 第 1 页/共 2 页

旧闻证误 宋 李心传 ●卷一 建隆至天禧每朝廷大礼,二府必进宫。天圣二年南郊,吕许公恳言之乃止。自是止加恩而已。(出宋敏求《春明退朝录》)按《国史》,太祖四郊,二府加恩而已,未尝进宫。太宗六行大礼,惟雍熙南郊、端拱田,二府进秩,其四郊但加恩。真宗初郊,惟二相进秩。其后三郊,两府始迁官尔。宋所记差误。 太祖少亲戎事,性好艺文。即位未几,召山人郭无为于崇政殿说书,至今讲官所领阶衔犹曰崇政殿说书焉。(出张芸叟《画墁录》)按《国史》,仁宗用孙宣公之请,以贾文元等四人为崇政殿说书,崇政殿说书自此始。抱腹山人郭无为乃太原宰相也。崇政在太祖时为讲武殿,太宗太平兴国八年五月始改。 唐至五代,国初,京师皆不禁打伞,自祥符后始禁,惟亲王、宗室得打伞。其后通及宰相、枢密。(出叶梦得《石林燕语》)按《会要》,国初惟亲王得张盖。太宗时,始许宰相、枢密使用之。此云国初不禁,又云祥符后始及枢辅,皆误也。 乾德元年六月,命大理正奚屿知馆陶县,常参官知县自屿等始也。《注》、《实录》,建隆二年十一月,以祠部郎中王景逊为河南令,不知诸书何故乃言知县始此,岂令与知县不同乎?(出李焘《长编》)按,京朝官出为赤县令者不复带本官,自唐以来皆然。如建隆四年以水部员外郎李癸为浚仪令,兵部员外郎柴自牧为□□令之类。至是奚屿始带大理正出知馆陶县,故史臣云“常参官知县”自屿始也。然建隆二年六月甲寅,曹州冤句令曹陟以清干闻,擢左拾遗,知县事又在奚屿之前,则“常参官知县”不自屿始矣。岂非陟以就任改秩之故,不得为事始,而史臣特取“常参官自京都出知外县者”而记之耶?大抵国初之制,朝官出为县令则解内职,朝官出为知县则带本官。由此言之,令与知县不同甚明。 乾德三年春平蜀,蜀宫人有入掖庭者,太祖览其镜背云“乾德四年铸”,上大惊,以问陶、窦二内相,二人曰:“蜀少主尝有此号,镜必蜀中所铸。”上曰:“作宰相须是读书人。”自是大重儒臣。(出刘贡父《诗话》。脱心传按语。今本《中山诗话》阙) 王晋公祜事太祖为知制诰,太祖遣使魏州,以便宜付之,告之曰:“使还,与卿王溥官职”。时溥为相也,盖魏州节度使符彦卿,太宗夫人之父,有飞语闻于上。祜还,以百口保彦卿。帝怒,贬护国军行军司马,华州安置,七年不召。太宗即位,以兵部侍郎召,不及见而薨。初赴贬时,亲宾送于都门外,谓曰:“意公作王溥官职矣。”祜笑曰:“祜不做,儿子二郎必做。”二郎者,文正公旦也。(出邵伯温《闻见前录》)按《国史》,开宝二年二月,以知制诰王祜知潞州。七月,魏帅符中令彦卿移镇凤翔。八月,王公自潞州移守魏。此时王祁公罢相已六年。晋公实自上党徙魏,不应云“奉使还,与卿王溥官职也”。符令传云,行至河南,以在告满百日免。明年,李庄武继勋镇大名,即魏州,晋公移襄州、潭州,代还,知吏部选事。六年,坐忤参知,(此时卢多逊)贬华州司马。不应云“自魏州使还即贬也”。晋公本传,太平兴国三年,自华州起知河中府。六年,召为左司员外郎。八年,迁中书舍人。雍熙三年,知开封府。四年,以病罢为兵部侍郎。据此,则晋公自华阴再起恰十年。邵谓“太宗即位,以兵部侍郎召,不及见而薨”者,谬误尤甚。 本朝父子状元及第,张去华、子师德,梁灏、子固而已。(出王明清《挥麈前录》)按,开宝二年,安德裕状元及第,五年,子守亮继之,凡三家。仲言遗其一耳。 《石林燕语》云,国初取士犹用唐故事,礼部放榜。开宝六年,李文正知举,下第进士徐士廉击鼓自讼,诏卢多逊即讲武殿覆试。于是再取宋准而下二十六人。自是遂为故事。《辨》云,时以李莹、侯陟、郝益考试,通得一百二十七人,并放及第。此云卢多逊覆试,又云再取宋准而下二十六人,皆非。(出汪端明《辨石林燕语》)按,是举覆试,凡得进士二十六人,明经三十人,明礼十人,三史三人,学究十八人,明法五人,总诸科为百有二十七。叶公所云专指进士,汪公并诸科言之,是以不同也。 上命曹彬、潘美、曹翰收江南,以沈伦为判官,临行朝辞,赴小殿燕饯,酒半,出一黄帕文字,顾彬曰:“汝实儒将,潘美、曹翰桀悍,恐不能制。不用命者,望朕所在,焚香启之,自有处置。”诸人惶恐汗下。沿路或欲攻劫,及江南城破,李主出降,二人皆欲面缚之,曹王以所授敕欲宣读,事遂解。如此者数四。功成还朝,曹王面奏沿路及至军前将佐皆用命一心,乞纳所降特敕。后有旨宣赴后苑,酒半,诸人起纳敕,上令潘美启封,曹翰执读,执政环立。展示,乃一张白纸,众皆失色。上笑,再命饮,极欢而退,(出(建隆遗事》)按,此一事诸杂记多言之,互有不同。然以史考之,有可疑者:《太祖实录》,开宝七年九月癸亥,命颍州团练使曹翰率兵先赴荆南。丙寅,以宣徽南院使曹彬、马军都虞侯李汉琼、判四方馆事田钦祚,同率军赴荆南领战,棹兵沿江而下。丁卯,以山南东道节度使潘美、步军都虞候刘遇、东上阁门使梁迥,并领军赴荆南。十月壬辰,彬等离荆南。甲辰,以彬为升州西南面行营马步军战棹都部署,美为都监,翰为先锋都指挥使。当出军时,曹、潘二公盖先后受命。然武惠尝平岭南,为大将,恐太祖不应有是言。沈伦者,本名义伦,时已为集贤相,太宗即位,去义字。此云沈伦为判官,妄也。沈相乃伐西川时为转运使耳。江南既平,曹翰攻江州,尚未下,九年五月屠之,六月赏功,为桂州观察使,判颍州。盖翰未尝还朝。此云美启封,翰执读,亦误矣。意者太祖此旨为曹翰、田钦祚辈设,而传者失之,不可不辨。 太祖遣曹彬取江南,潘美为副。太祖知美有谋难制,召二人升殿,谓曰:“但大使斩得副使,取得江南。”美震怖而出,由是迄无败事。(出《祖宗独断》)按《国史》,曹彬以宣徽使行,潘美以山南东道节度使,美不过阙也。太祖所言,盖翰、彬之副田钦祚等尔。 曹彬、潘美伐太原,将下,曹麾兵稍却,潘力争进兵,曹终不许。即归至京,潘询曹何故退兵不进,曹徐语曰:“上尝亲征不能下,下之则我辈速死。”既入对,太祖诘之,曹曰:“陛下神武圣智,尚不能下,臣等安能必取?”帝颔之而已。太祖亲征太原不能下,开宝二年春也。时曹武惠实掌兵扈驾。明年,命潘武惠伐岭南。四年,岭南严,留知广州。五年,兼岭南转运使。六年,还朝。七年,与曹武惠同伐江南诸国,八年克之,九年还朝。是岁,太祖崩。二公未尝共伐太原也。(阙书名。出王巩《随手杂录》)按《史》开宝元年尝伐北汉,李继勋为大将,曹王为都监。然上亲征乃在次年,此谓“神武圣智尚不能下”,盖误也。太平兴国四年,曹王为枢密使,潘武惠为北面都招讨制置使,二公同行。然是岁太宗乃亲平太原,亦与此录不合。又按,平晋之岁,太宗亲征幽州,不能下。雍熙三年,曹、潘二王同出,亦无功。疑所云“神武圣智不能下者”指此。然是役也,曹出山前,潘出山后,潘克云中五郡,以曹失律,遂班师,实不同行。此云“曹麾兵稍却,潘力争”,亦非也。曹既失律,召还下吏,责为卫将军。潘屯雁门如故,久之,乃入朝。此云“既还京,曹语潘”云云亦谬。 开宝后,命中书、枢密皆书《时政记》以授史官。(出叶梦得《石林燕语》)按《实录》,景德三年五月丙午,枢密院始置《时政记》,月终送中书,用王文穆、陈文忠之请也。大中祥符中,又命直送史馆,非始于开宝后,叶误矣。 太祖即位后有旨,诸房子并称皇子、皇女。有言恐无差别,上曰:“犹子即子也。新得天下便生分别,朕不欲为也。”至太宗即位,分皇子、皇侄矣。(阙书名)按《史》,太平兴国七年以前,燕、秦二王及魏悼王之子皆称皇子,故魏悼王长子德恭初除贵州防御使,称皇第四子,与德昭、德芳同,而其长女亦封云阳公主,女婿韩崇业除右卫将军、驸马都尉,循故事也。七年夏,魏王得罪,下诏削其子女封爵,并云德恭、德隆宜称皇侄。于时,燕、秦二王已薨。此云“太宗即位,分皇子、皇侄”,盖误也。 国初取进士,循唐故事,每岁多不过三十人。太宗初即位,天下已定,有意于修文,特取一百九人,自唐以来未有也。辨云,国初取进士,每岁有不特三十人者。(出汪端明(辨石林燕语》)按,太祖一朝放进士十五榜:李肃榜六人,刘察榜七人,苏德祥、李景阳、张拱榜皆八人,刘蒙叟、柴成务、安德裕、安守亮榜皆十人,张去华、刘寅榜皆十一人,马适榜十五人,杨砺榜十九人,宋准榜二十六人。惟开宝八年王嗣宗一榜放三十一人,叶不误也。 太宗初即位,张齐贤方赴廷试,太宗欲其居上甲,而有司偶失抡选,置于丙科。帝不说,有旨,一榜尽与京官、通判。文定得将作监丞,通判衡州,不十年,位宰相矣。(出邵伯温《闻见前录》)按《会要》,太宗所取进士,太平兴国二年吕文穆蒙正榜凡五人,第一等除将作监丞,今之宣义郎;第二等除大理评事,今之承事郎,并通判诸州。三年,胡秘监旦榜七十三人;五年,苏参政易简榜百一十八人,皆仿此例。邵氏谓以文定故,一榜尽与京官、通判者,谬也。文定实吕文穆榜第一等及第。是时止分两等,安得有第三甲也?后十五年,文定乃拜相。 旧时见任官应进士举,虽中选止令迁官,而不赐科第,不中者则停见任,其爱惜科名如此。自淳化后,遂皆赐第。《辨》云,太平兴国五年,单饣束、周缮赐及第,余皆节度掌书记,非皆不赐第也。(出汪端明《辨石林燕语》)此所辨未尽。按《史》,不中者停见任,乃雍熙二年宋惠安、李文正两相之请,非旧皆如此也。真宗天禧二年,既申严其制,刘烨知制诰,又请已受荫者不许锁试,不行。明年,礼部贡院奏锁厅不及格人姓名,诏罚金十斤,今后不得应举。天圣四年,宋宣献为翰林学士,又请不及格人许再取应,从之。盖自雍熙至天圣四十余年未尝有停任者。 太平兴国六年九月,以石熙载充枢密使。《注》,熙载以文资正官充使,不知带检校官否。据《实录》、《会要》,不带检校官乃自钱惟演始。(出李焘《长编》)按,石公初自朝散大夫、刑部侍郎除中散大夫、户部尚书充使,又自金紫光禄大夫、户部尚书罢为仆射,皆不带检校官。盖前此文臣惟赵韩王尝充而不带正官,至是以尚书代检校官也。及祥符中,陈文忠、王文穆并使,真皇眷之厚,乃不去正官,而加检校太尉。自是寇莱公、丁晋公、冯魏公辈皆因之。文简谓“不带检校官自钱文僖始”,盖引祥符以来近例,失于参考耳。 太宗时,宋白、贾黄中、吕蒙正、李至、苏易简,五人同时拜翰林学士承旨。扈蒙赠之以诗曰:“五凤齐飞入翰林。”其后蒙正为宰相,黄中、至、易简参知政事,宋白官至尚书,老于承旨,皆为名臣。(出欧阳修《归田录》)按《国史》,此太平兴国八年五月事也。实李文恭穆与宋、贾、吕、李五公同入翰林,后二年,苏易简始为学士。 县吏受郡事而下之县者,今皆曰祗候典,讹也。《皇朝会要》,唐藩镇皆置邸京师,谓之上都留后院。大历十二年,改为上都知进奏院。《摭言》:夏侯孜仆曰,拟作西川留后官,以此言之,乃借唐藩镇留后吏目以为称,当曰知后典也。(阙书名。出程大昌《演繁露》。泰之,大昌字也)按《皇朝会要》,宋初缘旧制,藩镇皆置人为进奏官,军监、场务、转运使则差知后官,或副知掌之。太平兴国八年,汰进奏知后官,存百五十人,并充进奏官,罢知后官之名。咸平五年,复令进奏官各置守阙副知一名。泰之所云祗候典,当为知后者是矣,而以为法唐藩镇吏目以为称则误。盖知后官之名乃国初所创,下于进奏官一等,非唐之旧名也。 朱希真云,太平兴国中,诸降王死,其旧臣或宣怨言,太宗尽收用之,置之馆阁,使修群书。如《册府元龟》、《文苑英华》、《太平广记》之类,广其卷帙,厚其廪禄赡给,以役其心,多卒老于文字之间。(出王明清《挥麈后录》)按《会要》,太平兴国二年,命学士李明远、扈日用偕诸儒修《太平御览》一千卷、《广记》五百卷。明年,《广记》成。八年,《御览》成。九年,又命三公及诸儒修《文苑英华》一千卷,雍熙三年成。与修者乃李文恭穆、杨文安徽之、杨枢副砺、贾参政黄中、李参政至、吕文穆蒙正、宋文安白、赵舍人邻几,皆名臣也。杨文安虽贯浦城,然耻事伪廷,举后周进士第。江南旧臣之与选者,特汤光禄、张师黯、徐鼎臣、杜文周、吴正仪等数人。其后,汤、徐并直学士院,张参知政事,杜官至龙图阁直学士,吴知制诰,皆一时文人。此谓“多老于文字之间”者,误也。当修《御览》、《广记》时,李重光尚亡恙,今谓因“降王死而出怨言”,又误矣。《册府元龟》乃景德二年王文穆、杨文公奉诏修,朱说甚误。 张融自密直守蜀,归为枢密副使,建第差壮丽。太宗一日语融曰:“闻卿建第甚雄,朕方要一库未成,可辍之。”融即日迁居佛寺,今新衣库是也。(出王巩《闻见近录》)按,陈和叔《拜罢录》,太宗朝副枢密者凡十七人,但有张逊、张宏,无张融也。《成都知府题名记》,太宗时亦无张融,但有张忠定耳。定国恐误。 寇忠愍为执政,尚少。太宗尝语人曰:“寇准好宰相,但年尚少耳。”忠愍乃服何首乌,而食三白,须发遂变,于是拜相。(出王巩《闻见近录》)按,寇公以淳化二年入宥府,时年才三十一。四年,以与张逊不协,罢。五年,复为参知政事,至道二年又罢。真宗咸平六年除三司使,景德元年八月自三司拜相,时年四十四矣。此所记皆误。 钱公若水为枢密副使时,吕相端罢。太宗明日谓辅臣曰:“闻吕端命下哭泣不已。”钱公厉声曰:“安有此!”退谓诸公曰:“我辈眷恋爵禄,上见薄如此。”遂力请罢。(阙书名。出王巩《闻见近录》)此亦谬误。按,钱公以至道元年正月除同知枢密院事。四月,吕公相。三年三月,太宗崩。六月,钱公罢。咸平元年十月,吕公免相。皆与此不合。 唐有翰林侍书学士,柳公权尝为之。太宗以王著为卫尉寺丞、史馆祗候,使详定《急就章》等。后遂以为翰林侍书,而不加学士之名,盖惜之也。(出叶梦得《石林燕语》)按,柳诚悬书何进滔等碑,并云翰林学士承旨兼侍书,无学士字。《唐史》本传,诚悬初为侍书学士,耻以技进,求换散秩,改弘文馆学士。文宗立,复召侍书,充书诏学士。据此,则侍书带学士,或不带,未足为重轻。况国初翰林侍读、侍讲亦不带学士字,与侍书同,非谓靳之也。 咸平元年,上自即位以来,夜则召儒臣询问得失,或至夜分,其后率以为常法。《圣政录》云,召侍讲、侍读学士。二年七月,始置讲读学士,此时未有,今改为儒臣,庶不相妨。(出李焘《长编》)按,翰林侍读学士,唐开元中置,王涯、权德舆等尝为之,后废。太平兴国中,太宗复置翰林侍读,以吕文仲为之。寻又改为侍讲,迄真宗不易其任。石守道所谓讲读学士,即指此尔。 张忠定为御史中丞,弹奏张丞相齐贤,齐贤深以为恨。言于上曰:“张咏本无文,凡有申奏,皆婚家王禹代之。”禹前在翰林,作《齐贤罢相制》,其词丑诋,故并欲中伤之。公闻自辨,因以所为文进。上大说。(出王辟之《渑水燕谈录》。脱心传按语) 祖宗时虽有磨勘法,然自朝官以上悉中书行之,盖以别流品耳。至道二年,太宗祀南郊,百官皆进秩。时寇莱公参知政事,素所喜者多得台省清要官,所恶及不知者即序进之。广州左通判、右正言冯拯转虞部员外郎,右通判、太常博士彭惟节乃转屯田员外郎。惟节自以素居冯下,章奏列衔皆仍旧不易。莱公怒,特诏冯毋得乱经制。冯愤,因上疏极论寇公擅权。太宗由是怒,寻命出守。此《国史》所书也。仲言谓“磨勘吏部成法,非宰相所专”,乃元丰官制后事,岂可谓蔡书抵牾耶?(阙书名)按,今郎官二十四阶,易以三朝郎、右正言。太常国子博士阶易以一承义郎。故磨勘止在吏部而已。蔡书诚有抵牾者,不在此条。 王沂公青州发解,及南省、廷试皆为第一。中山刘子仪时为学士,戏语之曰:“状元试三场,一生吃着不尽。”公正色曰:“曾平生之志不在温饱。”(出魏泰《东轩笔录》)按《国史》,沂公以咸平五年第进士,后十八年,刘子仪始为学士。按刘子仪咸平元年及第,在沂公前四年耳。天禧四年,子仪为学士,此时沂公执政久矣。 寇忠愍公判天雄军,王文康公为转运使,奏公僭侈,太宗怒,问翰林承旨王明,明曰:“此耳。”太宗从之。公后以女适文康,及谪雷州,赖文康当国,故得不死。(出《蒋魏公逸史》)按,寇公在长安,走马,承受奏其僭侈,真宗以问王魏公旦。旦奏云云。及谪雷州,王文康为密直,亦坐累免。蒋误记也。又,《国史》,寇公判天雄乃祥符初事,是时晁文元、李昌武、杨大年在翰苑,亦无王明。明初自右职换礼部侍郎,未尝入北扉,不知蒋何以卤莽如此。 北虏讲和,王文正、李文定俱秉政,文定曰:“外宁必有内忧,三十年后东封西祀方在公等之手,吾不见也。”文正为相,果有东封西祀之事。(阙书名。出朱卉《曲洧旧闻》)按,契丹讲和在景德元年,后十二年,李公始自陕西都转运使入翰林为学士,此事当指李文靖。 真宗既与契丹和亲,王文正公问于李文靖公曰:“和亲何如?”文靖曰:“善则善矣,但恐人主侈心生耳。”文正亦未以为然。及真宗晚年,多事巡游,大修宫观,文正乃潜叹曰:“李公可谓有先见之明矣。”(阙书名。出司马光《涑水记闻》)按《国史》,景德元年十二月,契丹平,此时李文靖之薨久矣。 王沂公久在外,意求复用。宋宣献为参知政事,甚善吕许公,许公时为昭文相,为沂公言曰:“孝先求复相,公能容否?”吕公许诺。宣献曰:“孝先于公交契不浅,果许,则善待之,不宜如复古也。”(谓李文定)吕公笑然之。遂奏言王曾有意复入,上许之。吕公愿以首相处之,上不可,许以亚相。乃使宣献问其可否,沂公无所择。既至,吕公专决,事不少让,二公又不协。(出苏辙《龙川别志》)按《国史》,景元年八月癸亥,枢密使王文康公薨。是月庚午,召王沂公于河南,为枢密使。明年三月,李文定公自集贤相罢,沂公以次辅代其位,恐非求复入也。癸亥、庚午相去七日尔,岂容往来问可否耶?既因人而求相,又居右而不择,沂公决不然。文定所记,疑得之张宣徽,大不可据。 真宗大渐之夕,李文定与宰执以祈禳宿内殿。时仁宗幼冲,八大王元俨有威名,以问疾留禁中,累日不肯出,执政患之。偶翰林司以金盂贮熟水曰:“王所需也。”文定取案上墨笔搅水中,尽黑,令持去。王见之大惊,意其有毒也,即上马去。(出邵伯温《闻见前录》)按,真宗以乾兴元年二月崩,此时李文定得罪,黜知郓州久矣。 枢密使罢政降麻,熙宁间吕惠穆公弼因争新法求去,王安石阴沮之,令送舍人院命词,此恩例遂废。(阙书名)按,国朝故事,枢密使以使相若节度使罢。又,枢密使带平章事而罢为散官,则学士院降麻。若枢密使不带平章事而以散官罢,则止舍人院命词。考之《实录》,太平兴国六年,楚景襄罢为上将军;皇五年高文庄、嘉四年田宣简罢为观文殿学士,皆不降麻。惟太平兴国八年石元懿以仆射罢,太宗眷之厚,乃降麻耳。外此降麻者十八人:吴侍中、李元靖、曹武惠、王忠肃、寇忠愍、曹襄悼、钱文僖、张荣僖、杨恭毅、王康靖、夏文庄、狄武襄、王武恭、贾文元、宋元宪、张康节、富文忠、文忠烈,盖皆以使相若节度使罢,故诞告焉。大中祥符七年,王文穆、陈文忠罢为尚书;八年,陈文忠再罢为仆射,皆降麻者,以二公悉带平章事故也。若楚景襄等则皆不降麻。旧典明甚,岂特吕宣徽哉?况吕以观文殿学士罢,正与田、高二公所除官同,似非介甫沮之也。淳化三年,王显罢,苏易简草麻,盖以建节之故。 谏议大夫张师德谒向文简公曰:“师德两诣王相公门,皆不得见,恐为人轻毁,望公从容明之。”一日,方议知制诰,公曰:“可惜张师德。”向公曰:“何谓?”公曰:“累于上前说师德名家子,有士行,不意两及吾门。状元及第,荣进素定,但当静以待之耳。若复奔竞,使无阶而进者当何如也?”向公方以师德之意启之。公曰:“某处安得有人敢轻毁!”向公自称师德适有阙望,公弗遗。公曰:“第缓之,使师德知聊以戒贪进,激薄俗也。”(出《王文正遗事》)按《实录》,张尚贤以大中祥符四年十一月及第。《掖垣丛志》,尚贤以天禧二年十一月知制诰,此时及第才七年耳。前一年,王公已免相,是时阁下乃盛文肃度、刘子仪、陈知微、王章惠随、夏文庄竦,凡五人。若有阙,则尚贤资甚浅,恐亦未在议中。曾子固《隆平集》云,尚贤守道不回,执政不说,在西掖者九年。如此,则似非奔竞者。 真宗大中祥符六年十二月,张齐贤卒。齐贤以右仆射奉朝请,与宰相向敏中争娶薛惟吉妻,敏中坐此罢。(阙书名)按,此咸平五年十月事也。张公实判永兴军。今云仆射奉朝请,盖误。 杨文公在禁林,真宗欲立章献为后,朝议欲得公作册文,使丁晋公谕旨,召至中书。扣所坐之床曰:“幸得联此坐矣。”公曰:“相公失言。”竟不撰册,公亦罢去。王文正在中书时,已立章献为宸妃矣,公亦短之。(阙书名)按,本朝故事,中宫册文多命二府大臣为之,学士但草制耳。然章献为后时,实不受册,文公盖不草制也。况是时王文正为首相,丁崖州但参知政事,何以独召文公至中书谕旨耶?章献但为德妃。明道初始创宸妃之名,以封章懿。此亦误也。 刘子仪在南阳,以翰林学士召,中途改知成都。弥年,又召为学士,至西京,复加两学士,知郑州。《谢表》云:“蓬山已到,屡为风引而回;长安甚遥,但觉日边之近。”(阙书名。出洪遵《翰苑遗事》)按《国史》,刘子仪天禧四年自正字除翰林,明年出守合肥。乾兴元年复入翰林,顷之以中丞罢,又知汝阴。天圣五年,三入为学士承旨,六年知庐州,以老罢。八年薨。据此,子仪实三入翰林,未尝守南阳、成都及郑州,亦未尝“加两学士”。曾记误也。(按《遗事》引曾纡《南游纪旧》)据此谢表,乃宋子京。然宋实自真定移守成都,自成都召为三司使。以言者论列,改三学士,知郑州,亦与曾所记不合。 国朝宰执未有兼东宫职事者。天禧末,仁宗初立为皇太子,命宰相丁谓、冯拯兼少师、少傅,枢密使曹利用兼少保,而任中正、王曾为参政,钱惟演为枢副,皆兼宾客,前此所无也。(出叶梦得《石林燕语》)按,仁宗初立为太子,李文定以参政兼宾客。后二年,李迁集贤相兼少傅。其年十一月,皇太子听政,遂命宰执悉兼东宫官。叶所云误。 王沂公当轴,尤抑奔竞。张师德久次馆阁,博学有时望,而不事造请,最为鲁简肃公深知。一日,中书议除知制诰一人,鲁盛称张才德,沂公以未识为解。鲁屡讽张往见沂公,公辞不见。他日,谓鲁曰:“张君器识、德行足以为此,但尚有请谒耳。”逾年方命掌诰。沂公之取人如此。故当时士大夫务以冲晦自养。(出《渑水燕谈》)此尤谬误。按,张尚贤入西掖,戊午冬也。王孝先拜相,鲁贯文参大政,壬戌秋也,相去五年。 宋绶草丁谓贬辞,曰:“无将之戒,深著于鲁经;不道之诛,难逃于汉法。”天下快之。(出《丁谓传》)按,《实录》载谪词首云:“无将之戒,旧典甚明;不道之辜,常刑罔赦。”此承《龙川志》之误而不之考。 丁晋公自平江军节度使除兵部尚书、参知政事,节度使当降麻,而朝议惜之,遂止以制除。近者陈相执中罢使相除仆射,乃降麻;庞相籍罢节度使除观文殿大学士,又不降麻,盖无定制也。(出欧阳修《归田录》)按唐制,节度使除仆射、尚书、侍郎谓之纳节,皆不降麻,止舍人院出制。国朝故事,罢使相则降麻,赵韩王、陈恭公、富文忠、贾文元、王文公是也;罢节度使则不降麻,李从善、李元靖、丁晋公、庞庄敏是也,安得谓无定制哉!韩忠献自武康军节度使除三司,降麻,非旧制也。盖中书之误,而学士无正之者。又丁自保信军节度使除吏部尚书参政,此云自平江节度除兵部,亦误。 祖宗朝,宰相罢免,惟赵中令得使相,余多以本官归班,参、枢亦然。天禧中,张文节始以侍读学士知南京。天圣中,王文康以资政殿学士知陕州。自庆历后,解罢免率皆得职焉。(出宋敏求《春明退朝求》)按,参知政事罢政得职名,自景德二年王文穆始。庆历以前,执政若薛简肃、宋宣献、李康靖、晁文庄之流,皆得资政殿学士。盖祖宗故事,参、枢善罢,例皆进秩。太宗执政三十九人,惟王永图、陈晋公、李文靖、贾娲民、寇忠愍、温恭肃六人以本官罢,外此无不进秩者。 章郇公以侍郎为参知政事,吕申公鄙其为人,时宋宣献以尚书为枢密副使,申公即以为参知政事,欲以逼公。公之亲友皆劝公引去,公不为动。久之,宣献卒,乃求避位。申公深愧之,言于仁宗,留之不遣。及申公薨,公遂秉政。(阙书名)按,此一段谬误尤甚。据《国史》,章文宪,景三年自学士承旨除同知枢密院,宝元元年拜相,未尝为参政也。又章拜相乃继王章惠、陈文惠之后,此时吕文靖为北京留守,实未薨。章、吕未尝相继秉政。宋宣献明道二年以侍郎参知政事,是时章郇公才入翰苑。康定元年,宋宜献以尚书再为参政,是时章郇公已位丞相。宋公尝知枢密院事,亦未尝为副枢也。 ●卷二 仁宗天圣元年正月壬午,度支副使陈尧佐兼知制诰。故事,知制诰皆先召试于中书,尧佐预修《真宗实录》,特免试焉。(出李焘《长编》)按,叶梦得《避署录话》,本朝知制诰,循唐制不试。雍熙初,太宗以李文靖公沆与宋、王化基为之。化基上章辞不能,乃使中书并召试制诰二首,遂为故事。宋元宪撰《掖垣丛志》言,梁周翰老于文学,杨亿望实素著,尧佐以与修《实录》,皆免试焉。欧阳公谓有国百年,不试而命者才三人,盖误也。其后苏子瞻、刘贡父、许冲元、邓温伯亦不试而除。 章懿之崩,晏殊撰志文曰:“生女一人,早卒。无子。”仁宗恨之。及亲政,内出志文以示宰相,吕文靖解之,上默然,乃命殊出守金陵。如许公保全大臣,真宰相也。及殊作相,八王疾革,上往问疾。王曰:“叔久不见官家,不知今谁作宰相?”上曰:“晏殊也。”王曰:“此人名在图谶,胡为用之?”上并记志文事,欲重黜殊。宋祁草麻力争之,乃降二官,知颍州。词曰:“广营产以殖私,多役兵而规利。”以他事罪之,殊免深谴,祁之力也。(出苏辙《龙川别志》)按《国史),明道二年三月,章献崩。四月乙未,宰相吕夷简判澶州,执政晏殊等五人皆迁一官。罢恐非缘志文事也。是时,许公例罢去,安得救解元献耶?庆历四年正月,燕王薨。九月,晏公乃罢相,实用蔡君谟、孙之翰章疏也。“殖私”“规利”亦章疏中语。文定所记二事皆误。 曾布云,晏元献当国,宋子京为翰林学士,晏爱宋之才,雅欲旦夕相近,遂税一第于旁近,迁居之。遇中秋启宴,召宋,出妓,饮酒赋诗,达旦方罢。翌日,晏罢相,宋当草词,颇极诋斥,至有“殖私”、“规利”之语。方子京挥毫之际,宿酲尚在,左右观者亦骇叹。(阙书名,出魏泰《东轩笔录》)按,“殖秘”、“规利”章疏中语也。元献实以九月十二日罢,去中秋远矣。苏子由谓景文救解元献,曾子宣谓景文诋斥晏公,二者皆误。 明道二年七月,有诬谏官阴附宗室者。往时孙祖德知谏院,范仲淹为左司谏,不知宗室谓谁,当考。(出李焘《长编》)按,范文正自开封贬知饶州,吕夷简执政,以仲淹尝密请立皇太弟侄,此景三年四月事也,距明道才三年耳(《长编》宝元元年亦载此事)。岂谮者之言,久已先入耶? 往时学士入札子不著姓,但云学士臣某。先朝盛度、丁度并为学士,遂皆著姓以别之。其后遂以为故事。(出欧阳修《归田录》)按,《学士年表》,盛文肃景二年已迁参知政事,明年丁文简始入翰林,二公未尝并直也。 仁宗时一岁大旱,时相希温成旨(时相谓贾文元),请出宫人以弭灾,上从之,雨未应。上问台官李柬之,柬之曰:“惟策免之议未行耳。”是夕锁院,时相出判北京,雨遂霪。(出王巩《闻见近录》)按,贾文元之罢,用中丞高文庄之议也。文元与吴正肃公不协,数争事上前。文庄谓大臣廷争为不肃,则雨不时若,因而罢之。《国史》所载如此。 庆历中,郑天休诸公复会李氏第,既退,达晓,道遇李翰林造朝,事遂喧传,言者论之。宰相吕许公曰:“臣观赴会者姓名,皆举朝贤俊,安得许多人代之?愿召至中书戒励。”上从之。既召诸公,无一人至者。(出王巩《闻见近录》)按,庆历元年五月庚午,权三司使叶清臣知江宁府。辛未,参知政事宋庠知扬州,枢密副使郑戬知杭州。时宰相以庠、戬、清臣皆同年及第,而并据要地,以为朋党,故出之。此《仁宗实录》中语也。时吕公位昭文,定国之言为吕公地耳。然郑文肃、宋元宪皆已执政,可召之戒励耶? 张安道云,吕申公免相,晏元献为政,富郑公自西都留守入参知政事,深疾申公,乞多置谏官以广上听。上方向之,而晏公深为之助,乃用欧阳修、余靖、蔡襄、孙沔等为谏官,谏官之势自此日横,于是私说遂胜,而朝廷轻矣。(出苏辙《龙川别志》)按,庆历三年三月戊子,吕公罢,章郇公、晏元献并相,富郑公自侍读学士除副枢密,固辞。癸亥,王懿敏、欧阳公、余襄公并知谏院,此时富公未受命也。四月己酉,蔡君谟知谏院。八月丁未,富公始复枢密副使,孙威敏公庆历元年已知谏院,此时出为两浙提刑。张公误记矣。 庆历中,亲事官乘醉入禁中,仁宗皇帝遣谕皇后、贵妃闭阁勿出。后谨听命,张贵妃直趋上前。明日,上对辅臣泣下,辅臣亦泣。首相陈恭公毅然无改容,上谓“贵妃冒不测而来,斯可宠也”。枢相乘间启废立之议。张文定得其说,即诣恭公以为不可,恭公持议甚坚。久而上复问之,梁相适进曰:“一之已甚,其可再乎?”声甚厉。既退,上留适曰:“朕止欲稍加妃礼,本无他意,卿可安心。”群沦遂止。(出王巩《闻见近录》。脱心传按语) 陈恭公当国,曾鲁公由修注除待制。恭公弟妇,王冀公孙女,曾出也。恭公谓妇曰:“曾三徙官,喜否?”答曰:“三舅甚荷相公收录,但太夫人不乐。责三舅曰‘汝三人及第,必是全废学。丞相姻家备知之,故除待制也。’”恭公默然。未几,改知制诰。盖恭公不由科举,失于夷考耳。(阙书名。当出赵子崧《朝野遗事》)按,曾鲁公自修注当迁舍人,时首相贾文元,与曾皆陈崇公尧咨之婿,以亲嫌为请,乃除待制。庆历五年也。明年,文元罢,曾复为舍人。赵所记差误。 庆历八年三月甲寅,御史中丞鱼周询答手诏所问,居数日,复上对曰:“近枢密院改内省条令,似与曩者负罪之人预为复进之地,中外喧然,以为不可。”枢密院改内省条令不见于《实录》,当考。(出李焘《长编》)按,此月丙寅,诏枢密院内臣诸司使副在边五年而无过者,遇带御器械阙,以名次取旨带御器械。五年而无过者,遇内侍省押班阙,亦如之。其内侍押班以上,并听特旨,乃除。此《仁宗实录》所载也。丙寅在甲寅后十二日,周询所条对当在三数日后,其复上对又居数日,则所言必指此耳。 唐子方言文潞公,仁宗大怒,顾召宰相。时宰相晏殊、文彦博皆在,枢密使庞籍以使相在殿傍,闻语高,亦登对,叱令下殿。(阙书名)按,晏元献公庆历四年罢相,去此十年矣。庞庄敏时亦不带平章事。 皇二年二月丙寅,追封故相臣王曾妻南阳郡太君蔡氏为莒国夫人,继室赞皇县太君李氏为沂国夫人。曾弟天章阁待制、右谏议大夫子融辞一官,乞追封之。《注》,曾为宰相有年,何以妻无封,而子融为请,当考。(出李焘《长编》)按,国朝旧制,大臣封妻,则先亡者不得封。故宋子京为沂公《墓志》云,公始合姓于蔡,又合姓于李,继室以其妹,后夫人独偕老,故启许国享脂田焉。据《史》,蔡、李二夫人皆称太君,则必以其子升朝而加赠,是以未得国名也。仁宗以后,大臣妻存亡者皆得国封,视旧制为优,但未见所始耳。 皇四年二月,傅永为户部副使。初,关中用折十铁钱,盗铸不可胜计,公私患之。永请变钱法。至境问民所乏,贷以各种粮钱,令麦熟纳偿,而薄其息,民大说。永亟檄州县,凡散二百八十万缗大钱悉尽,乃以闻。已而朝廷变法,遂下令以小铁钱三折大铁钱一,民出不意,破产失业、自经死者甚众,而盗铸亦以衰止。《注》,永前贷民大钱,今但取小钱,又以小钱三折当大钱一,其名似优贷者,其实阴夺盗铸之利也。《永传》载此事殊不了了,今略加删润,使易晓。(出李焘《长编》)按,此傅永设策以罔民也,解之误矣。永初议废大钱,以官积大钱多,虑亏国计,故先以贷民而后更法。方其贷时,出大钱二百八十万,寻遂更制,则民间实止为八十四万缗尔。其后县官但按元籍取偿,故民不意破产失业,至于自经。使永出十而取三,则何用亟檄州县尽散大钱乃以上闻?使贷者得大钱万,而偿小钱三万,则当乐输矣,而何为失业、自经耶?故政和中改当十大钱为当三,先数日,执政争辇大钱市金银,既而敕下,中外传以为笑,即此比也。永之策大抵使官无所亏,而民受其患,实甚误矣。 至和元年八月,梁适除观文殿大学士。《注》,《碧云》言,适除大观文由内降。按,旧相除观文殿大学士,非异恩也。疑《碧云》毁适太甚,今不取。(出李焘《长编》)按,梁庄肃罢相,七月戊辰也;除观文殿大学士,八月丙午也,相去才三十几日。故事,宰相以言罢,其除职未有如此之遽者,当是内降不疑。以例考之,晏相殊罢政,后历三州,始除观文殿大学士。杜相衍终身不除职。庞相籍罢政后,二年始除节度使,知并州。皆十年内事耳。梅圣俞当有所据而云。 至和元年九月,吕溱、王洙并为翰林学士。故事,翰林学士六员,时杨察、赵概、杨伟、胡宿、欧阳修皆为学士,于是察加承旨,洙盖第七员也。温成皇后之丧,洙附会时事,钩摭非礼,陈执中、刘沆喜其助己,故擢洙员外,议者非之。(出李焘《长编》)按《学士年表》,太平兴国八年五月,在院学士李文恭、王文安、吕文穆、贾娲民、李言几,凡五人。而扈日用为承旨,徐鼎臣兼直院,盖七人也。庆历八年十二月至皇元年三月,在院学士王文安、孙文懿、赵康靖、钱修懿、叶道卿、彭利建及杨公伟,凡七人。嘉元年二月至二年七月,在院学士赵康靖、胡文恭、欧阳文忠、孙文懿、王文恭、曾宣靖及杨公伟,亦七人,非始于王原叔也。《三朝会要》云,学士无定员,焘所云盖据王岐公《续会要》所书尔。 仁宗至和中铸钱,文曰“至和元宝”、“至和通宝”,皆真篆书二品。“至和重宝”真书一品。嘉元年铸钱,文曰“嘉元宝”、“嘉通宝”,并真篆文二品。(阙书名。脱心传按语) 嘉元年,范镇请立皇嗣疏。《注》:周王薨,真宗养宗室子。当考。(出李焘《长编》)按,真宗皇帝圣嗣未立,尝以绿车髦节召濮安懿王养之宫中。蜀公所言盖指此也。 进退宰相,其帖例草仪皆出翰林学士。旧制,学士有阙,则第一厅舍人为之。嘉末,王荆公为阁老,会学士有阙,韩魏公素忌介甫,不欲使之入禁林,遂以张方平为承旨,盖用旧学士也。既而魏公罢政,议论皆出安道之手。(阙书名。出魏泰《东轩笔录》)按《内外制题名记》,雍熙二年,学士扈日用罢,苏太简自第三厅舍人代之,而赵昌言、宋准皆位太简上,不问也。淳化二年,学士阙,召韩丕谏议及毕文简为之,而躐向文简。四年,韩、毕罢,钱宣靖为第二厅舍人代之,而遗柴成务。至道初,钱公入宥府,宋持正、王元之以第三第四厅继之,而复遗吕之、和蒙。其后,若祥符中李相州、王沂公并入翰林,而躐朱阁老巽。天圣中,钱希白、蔡文忠、章文宪继除学士,而躐张阁老尚贤。如此者多矣。治平初,王荆公除内艰,累召不至。若便除北扉,恐无此例。韩公虽忌王,然以故事考之,未见其失。《仁宗实录》,天圣四年五月丁丑,蔡齐、章得象并为学士,时舍人院无知制诰,特诏学士夏竦草词。按,张师德此年闰五月辛未始以左谏议大夫出院,盖此时师德正移疾耳。 治平四年十一月,知谏院陈荐、杨绘皆请治薛向、种谔之罪,以安夏人,不听。(阙书名。出李焘《长编》)按,陈荐知谏院在熙宁元年正月,其二月,种谔乃贬,此不当附在四年,又云不听也。 熙宁元年七月戊戌,知谏院钱公辅言,祠部遇岁饥、河决,鬻度牒以佐一时之急,请自今恩赐度牒皆减半,从之。《注》,前此未尝书卖度牒,因公辅言,表而出之。鬻度牒盖始此年。(阙书名。出李焘《长编》)按《实录》,治平四年十月庚戌,赐陕西转运司度牒千,籴谷振济。此云始于熙宁元年,盖误。 龙衮著《江南野录》云,欧阳观义行颇忄典,先出其妇,有子登科,诣之,待以庶人。观乃文忠父,文忠自识其父墓,初无出妇之玷。衮与文忠为乡曲,岂非平时有宿憾与?夫祈望不至云尔。不可不为之辨。(出王明清《挥麈后录》)按欧阳公《泷冈阡表》,以熙宁二年立,而云既葬之六十年,逆数之,葬时公才四岁耳。《表》中虽不见出妇事,然以《志》考之,观年五十九卒官,而郑夫人年方二十九,必非元配。盖观已出妇,其子固难言之。欧阳公撰《族谱》云观二子,丙当是其前妇之子,所谓卒赖以葬者也。文忠后任丙之子嗣,立为庐陵尉,见焚黄祭文中。又文忠《贬滁州?谢上表》云,“同母之亲,惟有一妹”,足见丙为前母之子无疑。仲言虽欲为欧阳公讳之,其意甚美,然非事实。况观之前妇实有过,亦未可知。孔子、子思尚明言之,特欧阳公不可自言,他人何讳之有? 祖无择知杭州,王介甫恶之,监司承风旨,以赃滥闻。遣御史王子韶按治,锻炼无所得,坐遗游客酒三百小瓶,责节度副使安置,士大夫冤之。同时有知明州苗振,监司亦因观望发其赃罪,朝廷遣张横渠先生按治,悉平反之,罪止罚金。其幸不幸有如此。(出邵伯温《闻见前录》)按《实录》,熙宁二年九月,诏御史王子韶体量苗振不法事。闰十一月,命沈衡鞫祖无择于秀州,徐九思鞫振于明州,皆以王子韶得其不法事故也。寻改命张载劾振。明年七月,无择贬散官,居寿州。九月,振贬散官,居复州。邵实甚误。 王安石荐李定,陈襄弹之,未行,间除御史。宋次道、李大临、苏子容不草制,封还之。其后摄官修起居,章衡行下。贤不肖于此可见。(出韩编《器之语录》)按,李资深制,乃直舍人院蔡仲远行之,非章衡也。 国朝致仕官带职,欧阳公始以太子少师带观文殿学士致仕,示特恩也。故《谢表》曰:“道愧师儒,乃忝春官之峻秩;身居畎亩,犹兼书殿之隆名。”自是以为例。(出王明清《挥麈前录》)按,国朝臣僚带职致仕,自熙宁四年二月王仲仪始。是年六月欧阳公乃还政,非事始也。 熙宁四年十月庚申,利路转运判官、屯田郎中鲜于亻先权发遣转运副使。初,诏诸路监司各定助役钱数,转运使李瑜欲定四十万,亻先以为本路民贫,二十万足矣,与瑜议不合,各具利害奏。上是亻先议,因以为诸路率,仍罢瑜,而亻先有是命。又云,邓绾言瑜务聚敛,提刑周约同签书,乞重黜以警诸路,瑜、约皆坐责,寻复之。(出李焘《长编》)按《实录》,此年十月丁巳,利路转运判官鲜于亻先为副使,后二十日丁丑,利路转运使李瑜以判三司都理欠凭由司召,乃是美迁。明年四月戊午,御史张商英言,知州周永懿以赃败,转运使李瑜、提刑周约尝交章荐举,不可不惩。诏狱具,取旨后,瑜约及同提刑罗居中皆坐夺一官。据此,则初不缘役钱,二书皆误。 熙宁四年十一月,太学讲官六员:焦千之、王汝翼、梁师孟、颜复、卢侗皆罢,独留苏液。(出李焘《长编》)按《实录》,十一月戊申,判国子监常秩言,考定直讲焦千之、王汝翼为上等,梁师孟、颜复、卢侗为下等,诏悉罢之。是年十月丙辰,苏液已先除枢密院检详文字,未尝留液也。《元实录》差误,绍圣史臣已辨之,子贞复又误矣。据绍圣元年中书舍人、同修《国史》蔡卞奏,一,取到国子状苏液,熙宁三年离监,千之等系四年十一月罢职。今修《实录》官称留液,未悉凭何文字修纂。 熙宁五年三月戊戌,富弼授司空兼侍中,致仕。(阙书名)按,富公实以衮钺挂冠,此云左貂,盖误。 熙宁五年九月,先是检正官章使湖南,张商英为通川县主簿,嘉其才而荐之。(阙书名)按,章子厚以五年七月使湖北,张天觉四年十二月已除中书检正官。盖子厚四年三月使渝州时荐之,此误记也。商英时为武宁军节度推官,知渝州南川县。 熙宁六年,北人遣萧禧来议地界事,诏韩玉汝馆伴。至驿,神宗令李舜举以朱笔画一图子示禧,依此分拨。舜举初不与馆伴议,遽出图,韩急顾舜举,取置怀袖。禧果欲索看,韩云:“李御药自与某论它事。”即已,因入奏,面陈山川形势,纤悉皆系利害,不可轻许。神宗云:“卿言大是,朕思虑初不至此。”(阙书名。当出赵子崧《朝野遗事》。又《韩庄敏遗事》,见李焘《长编》注)按《史》,熙宁七年三月丙辰,辽主使兴复军节度使萧禧来求蔚、应、朔三州并边之田。先是,正月丁末,命知忻州萧士元、枢密院兵房检详文字吕大忠与北人议地界。禧既至,后五日,又命太常少卿刘忱同商量。癸亥,入辞。报书曰:“窃惟两朝抚有万宇,岂以尺土之地而轻累世之欢?当遣官司各加覆视,傥事由夙昔,固难徇从,或诚有侵逾,岂吝改正。”甲子,遣天章阁待制、河北都转运使韩缜报聘。大忠乞命枢密院录前后诏据文字,令缜赍至北庭,使辽主知本末。其后,缜至辽,不果致,但与押燕蕃相仲熙略相酬对而还。四月丁酉,辽主遂遣枢密副使、同平章事萧素来议地界于代州境上。素自以使相,欲主南面,忱等不许。事闻,九月戊申,诏忱与素等会于大黄平,用宾主礼相见。时大忠以忧去,诏忱持议。不谐,则许以南北堡铺中间为两不耕地;又不可,则以中间为界。素不从。朝议以士元失辞,十一月丙申,起复大忠阁门副使,知石州,代士元议事。忱与素三会于大黄平,素漫指分水岭为界,忱不许,相持久之。八年三月庚子,辽主再使禧来聘,书词不逊。于是王安石再入相,曰:“将欲取之,必姑予之。”辛丑,诏辅臣及忱、大忠同对资政殿。二人执不予,安石不然之,更遣缜及枢密都承旨张诚一乘传至河东,与辽人会议。大忠又言:“辽人所求地,西起雪山,东接双泉,为地五百里,不可听。”又言:“辽人利吾金帛,兵弱而惰,城池器械不精,民苦虐政,又虑西夏、鞑靼乘之,其不可动者五,请姑以五寨及治平中所侵十五铺予之。”安石不从。己酉,诏大忠持余服。缜将行,上遣禧复命,禧不听,又遣内侍李舜举谕以长城连六蕃岭许之,禧不受命。壬子,诏辅臣对资政殿。癸丑,命知制诰沈括报聘。戊午,括等对资政殿,时禧留京师已逾月,上许以辽人见开濠堑及置铺所在分水岭为界,又以报书示之。丙寅,禧乃辞去,括亦行。七月丙子,遣缜河东分书。戊寅,又遣四方馆使李评。十月己酉,又遣枢密承旨曾孝宽。十二月辛亥,缜画地界还,除群牧使。十年六月戊寅,缜以分画之劳,赐金带。十二月癸巳,上地图。盖自七年之春至十年之冬,前后历四年,而地界始毕,凡东西弃地七百余里。其后元间台谏累章劾缜奉使辱国而罢相者,此也。伯山谓玉汝馆客时持不许之论,上以为然,全失其实。 地界事久不决,神宗令近刘惟简赍手札责韩玉汝云:“疆事访问文彦博、曾公亮,皆言南北通好百年,生灵得以休息。有所求请,当且随宜应副。朝廷已许,而卿犹固执,万一北虏生事,卿家族可保否?”韩具奏:“敌情无厌,累朝以来常患应接太遽,致令得遂狡谋。臣不敢以家族为虑,上误国事。”上察其忠,赐以御眼貂裘。(阙书名。出《韩庄敏遗事》)按,熙宁七年十月壬申,上以北人诡词求地不已,遣使问韩、富、曾、文四公于外。韩忠献言:“北人见形生疑,谓我有复燕、蓟之意。其事有七。宜遣使报聘,谕以疆土素定,其可疑之形,如将官之类,则因而罢之。”富文忠言:“朝廷诸边用兵,敌所以先期启衅。不若委边臣持旧来图籍与之诘难。万一入寇,但严兵备之。”文忠烈言:“敌人之请,宜以誓书折之。若萌犯顺之心,当豫严兵备。”曾宣靖言:“宜遣人报聘,以不可侵越谕之。万一犯边,先绝其岁赐。”盖四公悉持不予之论。此云“文曾皆言宜随宜应副”,妄矣。 冯当世为枢密使,三司火,神宗御右掖门视之,顾近曰:“急促马步司,就近遣两指挥兵士救之。”当世奏曰:“故事,发兵须得枢密院宣旨,近臣传宣发兵,此事不可启。”上然之,即于榻前出宣,付近而出。神宗数嘉之,时论以为得体。(出王巩《闻见近录》)按《实录》,熙宁七年九月,三司火。考之《国史》,冯文简以熙宁三年六月自翰林除枢密副使,九月迁参知政事。九年十月,自成都召知枢密院事。元丰三年九月,迁使。当三司火时,文简实在政涂,陈成肃升之为枢密使,吴正宪充、蔡敏肃挺为副使。定国误也。是月,马帅贾逵、步帅宋守约皆坐不救三司火,逵降秩,守约罚金。定国谓“遣马步两指挥”,恐误矣。 熙宁中,王和甫尹开封,忽内降文字一纸,乃陈首有谋乱者姓名,凡数十人。内有一薛六郎者,居甜水巷,以典库为业。和甫以礼呼至,密问与何人为冤。薛言:“有族妹之子,近来贷负不从,怒骂而去。”和甫追其甥,方在瓦市观傀儡戏。失声曰:“岂非那事疏脱也?”既至,不讯而服。和甫曰:“小鬼头没三思至此,何必穷治?”杖而遣之,一府叹伏。(出王明清《挥麈后录》)按,蒋子礼所次其曾大父颖叔《逸史》,与此大意略同,但所告凡八十人,所呼乃张三郎,居城北,所怨乃刘永祚学究。和甫令永祚覆写其书,皆同。上遣内侍冯宗道监鞫,斩永祚于市。未几,和甫除右丞。心传按,蒋书首末最详,当以为正。考之《国史》,和甫以元丰五年自府尹拜右辖,熙宁中尚未尹开封。王《录》误也。况告数十人反,诏狱穷治不实,而但杖遣之,恐无此理。 京朝官四年磨勘,原无著令。熙宁中,审官院率行之,至今以为制。(出张芸叟《画墁集》)按,国朝旧制,百官无磨勘。遇郊赦则迁一官。真宗用孙汉公之议,始命京朝官三年一进秩。其后,天禧、天圣、明道、景、庆历之际,沿革不常。治平三年,始著令:待制以上六年迁二官,京朝官四年迁一官。芸叟误也。 元丰初,蔡确排吴充罢相,王畏之,引为执政。确谓曰:“上厌公矣。”曰:“奈何?”确曰:“上久欲收复灵武,公能任责,则相位可保也。”喜谢之。适江东漕张琬有违法事,帝语,欲遣官按治。以告都检正俞充,琬知之,上章自辨。帝以诘,谓充曰:“某与君俱得罪矣!然有一策当除,君帅环庆,亟上取灵武之章,上喜,罪可免。”乃除充待制,帅环庆。其后,遂有灵武之役。推其兵端,由王避漏泄上语之罪也。(阙书名。出邵伯温《闻见前录》)按《实录》,元丰三年五月,知庆州俞充罚铜三十斤,坐为都检正日,江东漕何琬劾知润州吕嘉问,充以语人。章未下,而嘉问上疏自理也。此时充帅环庆久矣。方蔡新州执政,吴正宪公尚在位,子文所记不必审。 诏议濮王典礼,王与礼官合奏,王宜称皇伯,三夫人当封大国,执政不以为然。其后,三夫人卒如议。(阙书名。出王傅《东都事略》)按《史》,三夫人未尝加封,故李邦直熙宁八年撰《韩魏公行状》曰:“英宗所生,迄今为仙游县君。”识者皆疑其非礼,意元丰二年五月,始诏三夫人并称曰王夫人,迁濮园,未尝封大国也。李邦直撰《禹五神道碑》亦云:“治平中,议追尊濮王,公执用封期亲尊属故事,执政以为不然,公持之,卒不夺。其后谏官、御史争论,久不决,帝以手诏裁定,多如其初。”邦直所云,但指不称皇耳,此谓三夫人卒如议者,实甚误。 近岁,前执政官到阙,止系御仙花带,从官非带学士亦不敢系。待制自如本品,无职则在庶官班中,皆系皂带。盖阁门之制,不知冲改始何时。《辨》云,元丰二年,元绛罢政,以本官知亳州,特令服金带如学士,则非特旨,虽学士,所谓金带亦不得矣。(阙书名。出汪端明《辨石林燕语》)按,大观初著令,前执政许服球文带。而此书所记近岁阁门之制又如此,何耶?元厚之许服带如学士,谓得系御仙花金带,仍佩鱼也。厚之以言罢,不带职,故以此优之。此云“非特旨,虽学士亦不得”盖误矣。淳熙中,王仲行罢吏部尚书,不带职,帅浙东。入辞,服金带佩鱼而入阁门,吏却之,乃去鱼;不可,则改红带;又不可,则卒改皂带。仲行甚不平。后数年,始有旨,前侍从不带职许服红呈黑犀带,仍佩鱼。遂为故事。 元丰五年十月壬申,发常平钱八百万缗,成元丰库。《注》,张舜民《小史》云,神宗于崇政殿后设二十四库,或即元丰库,当考。《实录》卷末云:“每库以诗一字目之,诗凡三十二字,又别置库,赋诗二十字。”但不知库名为何。(出李焘《长编》)按《国史?食货志》,上即景福殿库聚金帛。元丰元年,始更库名,凡三十二字。以《真宗实录》考之,景福殿库、崇政殿后库、内藏库皆一库也。盖艺祖始下诸国,聚其金帛于讲武殿后廊,谓之封桩库。太平兴国三年十月,改左藏北库为内藏库,改封桩为景福内库,并隶内藏,而讲武殿旋改为崇政。张芸叟所云,即内藏耳。元丰库,神宗所创,在太府寺南,非崇政殿后库明甚。 国初以来,开封府未尝三狱同空。元丰五年,王安礼知府,乃谋作“天府狱空”,以图进用。时有御史劾其诈妄,朝廷按视,狱皆空。御史以罪斥,安礼拜右丞。绍圣、崇宁以后,躁进之徒用此术,奏狱空者多矣,朝廷遂立迁一官为赏格。《长编》五年四月丁巳注,鲜于绰云:“中行坐论安礼狱空黜。”(阙书名。当出蔡〔此处有脱漏〕)按《实录》,元丰五年四月,开封府言三院狱空,诏知府王安礼进一等;大理卿崔台符言本寺狱空,诏台符减三年磨勘。会五月大改官制,安礼以翰林学士与同列蒲宗孟俱执政,蒲左丞,王右丞。时侍御史蒲中行以与安礼争盗贼名簿不实罢,非为劾狱空也。据《国史》,天禧四年、五年,开封府比岁狱空。蔡所记四者皆谬。 元丰六年六月丁巳,执政将劾大辟不应谳者,刑部郎中韩晋卿适白事省中,因曰:“谳而获戾,谳不至矣。”朝廷从之。(出《晋卿传》)按《实录》,是日,诏大理寺刑名疑虑及情法不称,奏裁公案送定断官看详,如非疑虑及情法不称,并免收坐。从本寺请也。此时晋卿为大理少卿,所书“刑中及因白事”皆小误。 元丰七年三月己巳,编敕成。自嘉后,立开封盗贼重法,后稍及曹、濮、澶、滑等州至元丰更定其法,于是河北、京东、淮南、福建等路用重法,郡县浸广矣。《注》,《刑法志》有“此不得其时,因编敕成附见”。(出李焘《长编》)按《会要》、《实录》,自嘉六年初命开封诸县盗贼囊橐之家立重法,治平二年九月,命开封府判官王靖提举捉杀府界及曹、濮、澶、滑州未获盗贼。三年四月五日,遂以开封之长垣、考城、东明县及曹、濮等四州为重法地分。熙宁四年正月丁未,淮南之宿州,京西之滑州,河北之澶州,京东之濮州,凡十三州,并行重法。十年五月八日,安厚卿以中书检正官体量河北、京东盗贼,又请之。六月壬午,诏山东、河北十七州皆行重法。(曹、澶、濮州仍在其中)十二月癸卯,又行之福建下四州。此云“不得其时”,何也?盖立盗贼重法自嘉至熙宁,而《刑法志》云元丰,盖史官之误。 韩魏公父谏议大夫国华尝仕于蜀,蜀中士人胡广善相术,见谏议而奇之,曰:“是必生贵子,请纳女焉。”后谏议守泉,生魏公于泉州州宅。(阙书名。出马永卿《懒真子》)按李邦直撰《魏公行状》云:“公之所生母胡氏,蜀士人觉之女,追封秦国太夫人。”此云名广,盖误。 故事,命相皆用上旬刚日。元丰八年拜蔡、韩二相,以五月二十六日,盖邓温伯失之。(阙书名。当出《蒋魏公逸史》)按《史》,神宗一朝命相,韩康公、王荆公以十二月十一日;韩康公再相以四月十九日;王荆公再相以二月十一日。吴冲公、王岐公拜相以十二月二十三日;蔡持正拜相以四月二十二日,皆在中下旬。且荆公、岐公、持正,制出皆柔日也。颖叔徒见熙宁中富郑公拜相以二月二日,故有上旬之论,不知亦偶然耳。如太祖初拜赵中令为相,乾德二年正月十三日也。仁宗庆历三年,改命二相,四月二十一日也。至和二年,并命文忠烈、富文忠,六月十一日也。此三者不为不审矣,然皆在中下旬。中兴后,秦会之、朱藏一、赵元镇、张德远、叶梦锡等亦以下旬大拜,初无所拘。此说抵牾。 孙叔易言,尝见监朱仟镇使臣云:“少日作吴冲卿丞相直省官,亲见元丰中郭逵讨交址,以重兵厌富良江,与交人止一水隔。冲卿忌其成功,堂帖令班师。逵逗遛不进,交人大入,全军皆覆。逵坐贬秩。侔储冲卿孙也,大观中以左道伏诛,盖天报之”云。(出王明清《挥麈后录》)按《国史》,郭仲通以南伐得罪,诏狱穷治,后得吴丞相书云:“安南事宜,以经久,省便为佳。”时丞相已病,由是忧畏而薨,未尝下堂帖也。盖冲卿本意不欲取交州地,为得之不足守而勤供费耳。使仲通成功,丞相必受上赏,又何忌邪?况班师大事,不得旨而下堂帖,丞相且获罪不轻。详见心传所著《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辽史?国语解》,辽制,宰相凡除拜,行头子堂帖权差,俟再取旨,出给告敕,故官有知头子事。(出《阴山杂录》。脱心传按语) ●卷三 哲宗登极,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惟朱妃称号未定。太皇太后曰:“母以子贵,朝廷宜详议,当优隆之。”时蔡确、章尚在朝,议久不决。谄谀者谓亦当为皇太后;守正者则曰“止合称皇妃太母”。曰:“自古无并为皇太后之礼,当尊为皇太妃。”凡百礼仪,并依皇后:乘行龙担子;服用伞扇等皆红;百僚称臣太母;又增月给在皇后之上。哲宗喜慰。皇太妃谢曰:“非太皇太后,妾何缘得此盛极。”(阙书名)按,此一段尤差误。德妃朱氏为皇太妃,当诸公议神宗遗制时,已增入矣。此云“议久不决”者,妄也。元丰八年六月甲戌,诏皇太妃出入许乘担子。七月甲辰,礼部尚书韩忠彦等言,皇太妃在三年服内,衣褥从物并浅淡,生日节序物色,依皇后例;庆贺用笺,百官不称臣。己巳,礼部又言,皇太妃生日节序物色,其冠服之属减皇后五分之一。此云“服用红,百僚称臣,月给在皇后之上”,皆误也。元三年秋,诏增议太妃典礼。礼官请担子饰以龙凤,伞用红,冠服如皇后。绍圣元年,宣仁圣烈皇后既葬,上中批付礼官,于是坐六舆,立宫殿名,伞红黄兼用,月费内中批出,他仪制如皇后。盖前后十年而始定其典礼。此所记误矣。 元初,两省以上官多内降差人,韩玉汝患之,帘前论列。宣仁云:“相公门知有吕夷简否?刘太后时多有内降,吕夷简亦如此奏。”陈章献云:“相公知否,一小孩儿与一妇人不与人些恩泽,怎生把握天下?夷简拜谢,非臣所及。”韩曰:“维持天下正须公议,不在私恩。”(阙书名)按,宣仁垂帘,内降差除两省以上官,盖范忠宣、范正献、苏文定、朱公之流也。章子厚尝奏云:“得非左右所荐。”后云:“皆大臣所荐,非左右。”玉汝为相,屡以除授私其子侄,为台谏所劾,而此乃以擢用忠贤为章献与人恩泽之比,其诬罔抑甚矣。 章、蔡卞起同文馆狱,刘挚、梁焘同时死于岭南贬所,人亦疑之。又杖杀内臣陈衍,、卞至作废宣仁后诏。时宣仁服未除,请哲宗于灵殿宣读施行。钦圣后闻之,号哭于宣仁灵前,哲宗乃已。(出邵子文《辨诬》)按,宣仁后以元八年九月崩,后四年,同文狱起。其十一月,梁况之卒。十二月,刘莘老薨。又明年三月,乃杀陈衍,此时宣仁除服久矣。子文所记不诬,但年月差误。 章初贬谪元臣僚,尽以白帖子行事。焘按,李清臣与争论不已,哲宗疑,亦恐。时郑左丞雍以尝为二王官僚,屡致人言,迹甚危,欲结为自安计,谓曰:“熙宁初,王荆公相,常用白贴子行事。”大喜,取其案牍,怀以白诸上,遂安。然郑竟罢政,寻被谪。(阙书名。当出邵子文《辨诬》)按,章将贬,元诸老先用林子中为中书舍人,李抡所编《丁未录》中载元诸公谪词甚备,是必有录黄,非用白帖子明矣。《范夫家传》云:“绍圣四年徙宾州。元符元年移化州。”所被受止是白札子,疑子文指此而云。然绍圣二年十月郑公肃先出知陈州;十一月安厚卿又出知河南;四年正月李邦直又出知北京,当用白札子。时此三人皆不在政府,此说恐误。 元名卿朱绂者,君子人也。尝登禁从。绍圣初,不幸坐党锢。崇宁间亦有朱绂者,苏州人。初登第,欲希进用,上疏自陈:与奸人同姓名,恐天下后世以为疑,遂易名曰谔,字圣予。蔡元长果大喜,不次峻擢,位至右丞。未及正谢,卒。(出王明清《挥麈前录》。脱心传按语) 韩相缜有心术,章畏之。凡元执政从官,必以事中之,不敢及缜。至缜死,方使叶祖洽言不与赠谥而已。(阙书名。当出邵子文《辨诬》)按《哲宗实录》、《韩玉汝附传》,缜守颍昌,再上章引年,未许。给事中叶祖洽论缜垂帘之初,首登相位,交结张茂,则梁简(当出梁惟简)谄事司马光,持禄养交,以太子太保,仍旧职致仕,薨,上为辍朝,成服,赠司空,但不定谥而已。《史》所书如此。子文所记畏缜及不与赠官皆差误。况玉汝乃元丰执政,虽递迁于垂帘之初,而俄与章、蔡并逐,岂可厕之元大臣耶? 绍圣初,治元党人,凡尝为宰执者无不坐贬,惟苏子容一人得免。《辨》云,元宰相韩缜,执政李清臣、许将,绍圣以前皆无他,李、许乃再执政。此云“独子容得免”,非也。(出汪端明《辨石林燕语》)按,韩玉汝元丰执政,垂帘初,但与蔡持正递迁至相位,既而为元诸公所击去位,非子容比也。李邦直首建“绍述之议”,许冲元依违两可,历符、、崇、靖之间,皆为执政。若概之元宰执之间,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