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戌公牍钞存 - 第 11 页/共 13 页
●营务处黎移台湾道
奉钦差大臣沈照会,募兵前往彰化水沙连、秀姑峦一带抚番搜匪,开路设防。当即派委熊游击、古都司就近招募宣义左右两营勇丁,以备调遣。兹据古都司禀称,宣义右营已于本年八月十五日招募成军。
●前南澳镇吴移台湾道
本镇雇定轮船,载勇起程,于十四日开舟,十七日辰刻抵泊台属之打狗地方。
●唐军门移咨
淮军二起五营,先后驰抵澎湖,即于十四、五、六等日均抵凤山,择地出扎。
●委员郑秉机探报
十九日,大风雨,倭营内兵房吹倒一十五间。至二十一日开晴,倭人即于龟山东南添盖兵房。
十九日至二十一日,后湾营倭兵死者十四人,其通事彭城中平亦于十七日申刻病故。
二十三日,到倭人轮船一号,内载倭兵七百名左右,于二十四日登岸。遂拨二百名赴枫港,添盖大小兵房二十六、七间。
●台湾道禀省宪
台地自夏秋以来,风台时作,为往年所未有。本月十九、二十两日,狂风陡发,海雨横飞,大雅轮船渡淮军登岸后,驶来安平,停泊海口,竟被风浪击沉,舵水人等淹毙十名,余幸泅水得生。现已饬地方文武,设法救护,多雇驳船竹筏,帮起物件。该船载有例制钱四千串,并饬捞检。又济安、安澜两号轮船,运载饷银来台,甫经起卸,饬令前赴东港,渡载戴镇德祥一营以赴台北。讵料十九日飓风作时,该两船开驶出洋,济安幸达澎湖,安澜驶往澎湖,不及收口,被风刮回,于二十日午刻漂至凤山县所辖凤鼻山地方,亦为涌浪击沉。
台郡城垣,夏间坍塌一千余丈,现甫修竣二百余丈。此次台风,又塌三十余丈。
安平炮台图式,已由洋将绘好,应俟钦宪核办。
熊镇暨澎湖副将吴奇勋所募粤勇,均已到齐。吴镇光亮昨亦抵台。黎道先拟前赴南路,现因该处番情已属安帖,仍当赴彰化办理搜匪抚番各事。
●钦差大臣沈葆桢等会奏
为淮军陆续到防,南北开山,恩威并用,恭折驰陈,仰祈圣鉴事。窃臣于七月二十九日,业将倭营动静,并开路情形奏明在案。八月十六日奉到七月二十五日上谕:军机处封发寄信谕旨,各省奉到后,自应加意慎密,况系中外交涉事件,岂容稍有漏泄?乃本年三月二十九日密寄沈葆桢等谕旨,上海新闻纸内竟行刊刻。究系何人泄漏,着李宗羲严密确查。嗣后各将军、督抚等奉到寄谕,务当格外严密,以昭慎重等因,钦此。臣等伏读之下,无任悚惶,敢弗祗遵,益求慎密。
八月初四日,倭将遣其酋吉利用通等六人,自琅■〈王乔〉来郡,递公文二件。其一覆臣等诘其兵伤乡民、阻我驿夫一案,诿诸言语不通,请以后遇有公差,给予执照,以敦和好。其一则覆臣等劝令退兵一节,谓柳原及大久保想能商定,彼兵进退,应须朝命等语。大抵借此一行,以窥我虚实。续据探称:初六日,倭营给附近奸民数人洋银七百元,以酬其前日招番及取琉球人首级之劳。而逐日仍复勾致近番,给以旗号、哔吱、白布等物。该营疫气流行,死者日四、五人,病者不计其数。其副都督川崎佑、通事官彭城中平、管粮官富田等俱相继染病。美国人机慎者,自得工银一千元,为入牡丹社绘图,亦病危而归。然内虽多故,外仍示强,买茅草盖兵房,日练枪炮,且称大兵万余将至,以耸吓居民。此倭营近日情形也。
淮军二起五营,于初五日即抵澎湖,以风浪暴作,寄椗守候。十四、十五、十六等日,始盘至旗后,现均抵凤山择地驻扎。镇臣张其光与前南澳镇吴光亮所招粤勇二千余人,亦雇轮船于十七日到旗后,虽已登岸,以风涛顾簸,人力饥疲,俟暂息一、二日调来郡城分扎。一时兵勇聚增,声势颇壮。台南开路,经同知袁闻柝亲督人夫,由赤山步步为营,披荆斩棘,已跨师头山,入鸡笼坑,离昆仑坳十余里。昆仑坳,盖诸山之脊也。卑南番目牙等陈安生等(?)已自率番众由本社循山辟路,出至昆仑坳相迎。其附近诸番,缴出倭旗多面,以示谕诚。八月初八日,有昆仑坳及内社番目率二百余人,来袁营请领开路器具,愿为前驱,均分别赏赍。讵旁有望祖力社凶番,其目名武甲与卑南社素仇,率众埋伏菁林,放枪截杀,卑南社番情急抵御,格杀武甲等三人。袁闻柝驰至晓谕,望祖力社番自知理屈,悔罪求和,尚于大局无碍。臣等恐该同知孤军深入,后援无资,札副将李光带勇三哨进扎双溪口,游击郑荣带勇一营进扎内埔庄,节节相衔,庶入山日深,后顾无虑。顷接报:十一、十二、十三等日,内山风雨大作,棚帐皆飞,为之停工数日。然一过昆仑坳,则近卑南地界,业经诸番垦荒辟秽,虽所开未必合法,然从而扩之,沿途尚易施功。北路准提臣罗大春函称:自七月二十四日由东澳起工,至八月初一日开到大南澳岭顶,计程二十余里而遥,大半缒幽凿险,苦费人功。初三日,有不知社名之凶番百余,出没灌莽间,窥我有备而退。初四日,正在刊木踰山,勇夫手口交瘁之际,突有凶番数百,各持刀标鸟枪,从林际前来扑犯。守备黄朋厚、千总王得凯、都司陈光华、军功陈辉煌等,率勇上前接仗,毙其一人,伤其数人,始兽骇而散。我兵亦被伤五人。自此以下为大南澳平埔,约广长四、五十里,中有竹围。闻凶番约计四十余社,丁壮数千,思截我前途,铲削巨木,创为望台,以凭高下瞰。罗大春现复遣人加意招徕,一面添募勇四旗,夫千名,以助士功,兼防不测。恐一时兵勇未齐,众寡悬绝,请臣拨台南一营赴之。现调东港总兵戴德祥一营前往。咨淮军总统唐定奎分营填扎东港,以为枋寮后援。近闻北路自初六日后,亦风雨交作,溪流四溢,途径不通,一切工程,想难措手。大抵台南番社,经倭人肆虐,知朝廷宽大之恩,故稍易招致。且山后番目,真心受抚,兵至则荷锸相迎,虽有伏莽狙击之徒,搜之即遁。北路则天荒未破,各社言语互异,官无从曲通其情,不得不诿诸通事。为通事者,向以欺番为利,号曰「番割」。生番积受其欺,无所控诉,愤不自胜,时报以杀。故通事亦以入番社为惴惴。其零星番社名目,通事且不能周知,进一步即扎一哨,以勇丁护夫役,即须以碉堡护勇丁,非刊除草莱即堪收效也。
台郡城垣,以灰砖必来诸内地,辗转需时,现只修成二百余丈。而风雨飘摇,旧者又塌数十丈。安平洋式炮台,绘图刚就。现已派候补知府凌定国会同洋匠督速。所呈图说,深合机宜。惟费巨工烦,非一时可竣。臣霨以月初亲往凤山巡视诸军,稽核练丁人数,清查番社户口,发给印牌,以固人心。该民番等均鼓舞欢欣,一律遵办。于本月二十六日始归郡城。兹谨将淮、粤两军到台及南北开路情形,合词恭折,附轮船到沪,交上海道由驿六百里驰奏,伏乞皇上圣鉴,训示遵行。再此折由臣葆桢主稿,合并声明。谨奏。
●委员郑秉机探报
琅■〈王乔〉探称:二十七日到倭人轮船一号,内载长夫、工人共三百余名。二十三日所到之轮船,于二十八日未刻开去,内载倭兵及病兵共三百余名,又长夫、工人三百余名。美国人机慎因病亦由此船而去。
二十七日所到之轮船,于初三日丑刻开去,内载倭兵及病兵共四百余名。
初七日,后湾倭营移布篷一架扎于新街后溪摆渡头。庄人张光清致信与其理论,并布告溪南各庄,每户出壮丁二人,随带鸟枪、军器,前赴新街防护。倭人即将布篷撤去。云扎此篷,本为看守晒(?)人,别无他意。
后湾倭营于初八日将大铜炮八尊、铁飞轮一尊、又二三百觔铜炮十余尊,分布路口,并添兵六十余名巡探,以防庄民。
初十日,后湾倭兵张贴告示,略云:顷我兵之新来者,瓜期为交替耳,并无他意。尔各庄人民,其安堵如故。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
为日本国续派使臣来京,与臣等屡次晤论台湾番社用兵一事,迄今仍未议有端倪,谨将大概情形,恭折密陈,仰祈圣鉴事。窃查日本国兵船,前赴台湾屯扎番社,曾经臣等于本年春夏间历次奏明,嗣因该国使臣柳原前光到京,与臣等往来辩论,该使臣多方狡辩,于本年七月二十四日将持论大略,并抄录往来照会信函,专折密陈在案。八月初一日,准柳原前光照会称,本国所派全权办理大臣大久保利通由津来京,请定日期拜晤。当即照覆,令该使臣于八月初四日来臣衙门会晤。是日,大久保利通偕柳原前光及郑永宁来见。该使臣面递条说二纸,大旨谓生番不服教化,地非中国所属;又生番屡害漂民,不曾惩办。并呈出领事福岛与番地土人笔话。经臣反复诘驳,谈论逾时,毫无归宿。嗣后彼此晤论数次,并互给照会节略,再三剖辩。该使臣狃定前见,词气之间,竟似番土非中国所辖。复以别有两便办法为请。且以数日间如无办法,即欲回国等语,希图要挟。臣等随覆以照会,将所辩各节,逐层驳覆,仍以如真欲求两便办法,自可详细熟商,函达去后,该使臣能否悔悟,尚未可定。而前来使臣柳原前光,于当日辩论时,复以稽搁国书为辞,照会备办展觏。臣等当以台事议定,即为奏请觐见答之。
伏查日本兵扎番社,已逾数月。柳原前光既经狡执于先,自大久保利通到京后,又复游移矫饰,百计强辩,以护其兴兵占地之非。臣等揣测该使臣用意,总执定面递条说为辞。其加兵生番,始终不肯认错,而或想踞地,或冀贴费,一时未能启口。此中谲计阴谋,殊难逆料。前接李鸿章信,谓闽省设防,非必欲与用武。沈葆桢来信,亦有兵端未开,宜防而未宜阻。沈葆桢等奏,又有联外交等语。而英国使臣威妥玛曾于台事初起之日,频来臣衙门传述日本派兵赴台信息,复呈递筹办略节。现法国使臣热福理自烟台回京,与臣等会晤,亦有愿为调处之意。臣等思兵端不可遽开,既与沈葆桢、李鸿章用意相符,而联外交一节,臣等亦早于六月间抄录臣衙门与日本来往各文函,通行照会各国使臣查照,刻下英、法两国使臣愿为调停,虽不无利人而兼利己之心,惟彼既愿代为斡旋,臣等亦只能一面密与委蛇,以免从中簸弄是非,一面谕以正理,使知非空词所能恫喝。纵将来如何收束,大局能否不至决裂,非臣等所能臆度,而理之所在,不敢曲徇,亦即从前沈葆桢等所奏坚持定见之意。至台湾各处海口,现俱分兵驻守,防务渐臻周密,彼或能知难而退,亦未可定。除由臣等向该使臣辩论,并密致沈葆桢等妥商筹备外,谨将日本续派使臣来京,与臣等晤论大概情形,缮折密陈,并抄录往来照会十六件,恭呈御览,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委员郑秉机探报
近日倭营令粤庄奸民赖加礼入内山,邀约各社生番,于十八日,射麻里、网率等社男女十余名,到后湾倭营会饮。倭人共给食盐、白米各五担。
●台湾道禀省宪
夏秋以来,疫气流行,倭人患病载回者固有一半,现来轮船所载之兵,多系换班补(缺)。淮军之扎凤山者,亦患病甚多。职道所部两营,病者竟有四成。至王开俊、李学祥均病甚危险,未知能否转机。淮军三起四营,本月十五日已抵澎湖,因连日风浪甚大,想未进旗后。
●浙江补用道刘照会台湾道
敝道于九月十六日径抵台郡。
●九月十九日上谕
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九月十九日奉上谕:沈葆桢等奏,淮、粤两军到台,及南北开路情形一折。倭人勾到近番,并盖兵房,练鎗炮,中虽怯弱,外仍示强,沈葆桢等惟当慎密防范,严申儆备,不得稍涉疏虞。现在淮、粤两军陆续到台,即着分别布置,择要扼扎,以壮声威。台南生番,尚易招致,北路各社,率多顽梗之徒。大南澳、平埔等处,有凶番纠集壮丁数千,意在抗违,沈葆桢等务宜悉心筹度,恩威并用,会同罗大春加意招徕,妥慎办理,不可轻易进扎,致为番族所乘,转碍招抚大局。台垣关系紧要,着督饬该地方官速行修葺,务期巩固。
沈葆桢另片奏大雅、安澜轮船遭风损坏,自请议处等语,此次损坏船只,即着分别设法修理,沈葆桢未能先事预防,殊属疏忽,着交部议处。制造轮船,工巨费繁,嗣后务当饬令该管驾等随时加慎。又片奏讯结屯番枪伤生番一案,即着照所议办理。将此由六百里密谕沈葆桢、文煜、李鹤年、王凯泰,并传谕潘霨知之,钦此。遵旨寄信前来。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
为日本国兵扰台湾番社一案,谨将近日辩论情形,并与该国使臣议定结案各款,恭折具陈,仰祈圣鉴事。臣等于本月初十日具奏日本国续派使臣来京,与臣等屡次晤论台湾番社用兵一事,未有端倪,将大概情形密陈一折,钦奉朱批:知道了,钦此。查日本使臣大久保利通自九月初二日呈递照会,执意狡辩,谓数日间如无办法,即欲回国。
经臣等照覆驳辩。并因该使臣照会中有两便办法等语,另函告以真欲求两便办法,自可详细熟商去后,旋经该使臣函订日期面议。至期,臣等与之会晤。该使臣欲由中国开议。臣等以该使臣照会有两便办法,应由该国先说两便办法。彼此推迫,至再至三。该使臣不觉真情流露,谓日本本以生番为无主野蛮,要一意办到底。因中国指为属地,欲行自办,日本若照前办法,非和好之道。拟将本国兵撤回,由中国自行办理。惟日本国民心兵心,难以压服,必须得有名目,方可退兵。该国于此事费尽财力,欲台番偿给,台番无此力量,须问中国如何令日兵不致空手而回等语。
先是日本中将西乡从道在台与藩司潘霨面议,即有索偿费用之说。自该国驻京使臣柳原前光到京,臣等屡次与剀切开谕,该使臣亦有使日本不致徒劳之请,虽未明言,意亦近是。迨闻日本续派大久保利通前来,各新闻纸每以该使臣此来,必欲索偿兵费四百万两,方能退兵,否则以兵扰中国各海口,或径攻天津等处,无稽游谈,不可枚举。臣等惟期理折力争,从不稍与迁就。至大久保利通到津时,曾经英副领事毕德格向李鸿章密陈该使臣来意,甚不和平,必须由中国先给照会,准予查办,将该国所谓属民被害之处,量加抚恤,随后再相机开导,经李鸿章录述毕德格所议,密致臣等备酌。
至该使臣到京,则以中国政教施以番境者若何为问,千回百折,至此乃吐出真款。臣等当以兵费一层,关系体制,万万无此办法。与两便之法,亦毫不相符。该使臣则谓非此不能告其本国退兵。旋又问中国所谓两便办法若何。遂告以中国敦念和好,只能不责日本此举不是,该国兵退之后,由中国自行查办,其被害之人酌量抚恤。该使臣仍执兵费为辞。臣等亦即决绝驳之。越日函询晤期,则复以该使臣所拟办法有碍难之处,并与定期再议。该使臣届时来署,面加晓谕,始据称中国碍难之处,已经会意,而于抚恤,必欲问数目。臣等告以必须日本退兵,中国方为查办。又恐其误会以抚恤代兵费之名,当告以中国实在只能办到抚恤,并非以此代兵费之名。复将前议中国自行查办各节,撮要示之,谓只能就此结案。该使臣请于此外给予另单,叙入抚恤银数,要求甚坚。并订于一、二日内示知确音而去。臣等不知该使臣所欲若何,因令该国书记官郑永宁来署问话,诘问实情。及该书记来署,不待详诘,即谓该使臣之意,须索洋银五百万圆,至少亦非银二百万两,不能再减。当经驳覆如前。该使臣于十五日赴臣衙门相晤,仍切切于允给银数,而所言皆指费用,殆已觑破抚恤二字之不能取盈矣。臣等严切回复,该使臣谓议无成绪,即欲回国。仍归到台番为无主野蛮,日本一意要办到底。臣等仍谓台番是中国地方,应由中国自主。彼此不合而散。
自大久保利通到京以来,该国驻京使臣柳原前光,于议台事则同在座中,旁参其说,遇议台事不合,则必于次日呈递照会,或来署而论,专以觐见为辞。此次大久保利通议论不合之次日,该使臣复诣臣衙门,以不准请觐为拒绝来使,即欲与大久保利通一同回国。嗣又据两使臣各递照会,皆作决裂之辞。其意由前之说,为日本永踞台番境地张本;由后之说,为日后称兵有名,扰我海口张本。臣等一切听之,任其去留。诚以该国贪狡无厌,其欲万不能偿。虽就抚恤办理,而为数过多,是无兵费之名,而有兵费之实,亦无容迁就也。
是役也,沈葆桢以外交为要议,李鸿章于法国使臣热福理由津来京,亦经加抚谕,该使臣有愿从中调停之说,上海沈秉成呈寄沪上官绅所上刍言,亦以邀请各国使臣评论曲直为计,而英国使臣威妥玛尤于此事始终关说,意欲居间。臣等亦曾将与日本来往文信,通行抄录照会各国使臣,与之委蛇虚与,在若即若离之间。即使各使臣欲为调停,亦系彼国所求,非出自中国之意。
十六、十七等日,日本两使臣已悻悻然作登车之计。威妥玛来臣衙门,初亦关切,继为恫喝之词,并谓日本所欲二百万两,数并不多,非此不能了局。臣等一以镇静处之。直至威妥玛辞去时,坚欲问中国允给之数。臣等权冲利害重轻,揆其情势迫切,若不稍与转机,不独日本挺而走险,事在意中,在我武备未有把握,随在堪虑。且令威妥玛无颜而去,转足坚彼之援,益我之敌。遂告以中国既允抚恤,只能实办抚恤,即使加优,数不能逾十万两。该国于此事轻举妄动,现时无以回国,自亦实在苦情,中国不乘人之急,再允该国在番社所有修道建屋等件,留为中国之用,给银四十万两,共不得逾五十万两之数。愿否听之。威妥玛旋至该使臣寓所,议论许久,复谓抚恤等费数目,日本使臣业经应允。嗣经议立结案办法三条,另立付银凭单一纸。该使臣欲付银后退兵,臣等则必须退兵后付银。往返相持,又经威妥玛居间,始得议就凭单,言明先付抚恤银十万两,其余修路、建房等件银四十万两,定于十一月十二日,即日本十二月二十日,日本兵全数退回,中国银两全数付给。并声明该国兵如不全退,中国银两亦不全给。奏明彼此画押,各执一纸凭单于本月二十一日定议。
伏查此案实由日本背盟兴师,如果各海疆武备均有足恃,事无待于辩论,势无虞乎决裂。今则明知彼之理曲,而苦于我之备虚。自台事起,屡经购买铁甲船,尚无成局。沈葆桢所谓兵端未开,宜防而未宜阻;李鸿章谓闽省设防,非必欲与用武;亦皆谓统筹目前大局,不能不姑示羁縻。且就日本一面设想,自该国有江藤新平之乱,虽就招抚,而乱民众多,无可安插。新闻纸中屡谓该国欲将此项人众安置台番境内,是以该使臣每以兵民难服为辞,此中实有难言之隐。今如一无所得,措置良难。若此辈留在中国边境,患亦不可胜言。然如该使臣原意要求各情,或有关国体,或其名则非而其实则是,亦不能因此通融,致有莫追之悔。既经英国使臣威妥玛从中说合,而所给抚恤银数尚能就我范围,不得不就此定议完案。而在我自强之计,益不可一日缓矣。所有臣等议办台事情形,谨缮折密陈,并将结案办法三条及凭单一件,抄录恭呈御览,是否有当,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同治十三年九月二十二日具奏,同日奉朱批:依议,钦此。
互换条约
为会议条款、互立办法文据事。照得各国人民有应保护不致受害之处,应由各国自行设法保全。如在何国有事,应由何国自行查办。兹以台湾生番,曾将日本国属民等妄为加害,日本国本意惟该番是问,遂遣兵往彼,向该生番等诘责。今与中国议明退兵,并善后办法,开列三条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