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省通志稿大事志 - 第 16 页/共 182 页
东海王越奉帝与成都王颖战于荡阴,败绩,奔下邳,徐州都督、东平王懋不纳,越径还东海。
八月戊辰,太弟颖杀东安王繇。
二年六月,东海中尉刘洽以张方劫迁车驾,劝东海王越起兵讨之。
七月,越传檄山东征、镇,州、郡云:“欲纠率义旅,奉迎天子,还复旧都。”东平王懋闻之,惧;长史王修说懋曰:“东海,宗室重望,今兴义兵,公宜举徐州以授之,则免于难。”懋从之。越乃以司空领徐州都督,诏即遣使者刘虔授之。范阳王琥及王溶等共推越为盟主。
八月辛丑,司空越以琅邪王睿为平东将军、监徐州诸军事,留守下邳。睿请王导为司马,委以军事。
扬州刺史曹虎,杀丹阳太守朱建。
十月,诏平南将军彭城王释,与刘乔并力共会许昌。
初,陈敏既克石冰,自谓勇略无敌,有割据江东之志。其父忧卒,敏以丧去职。司空越起为右将军、前锋都督。越为刘祐所败,敏请东归收兵,遂据历阳叛。吴王常侍甘卓弃官东归,至历阳。敏为子景取卓女,使卓假称皇太弟令,拜敏扬州刺史。敏使弟恢及别将钱端等南略江州,弟斌东略诸郡。扬州刺史刘机、丹阳本守王旷皆弃城走,敏遂据有江东。以顾荣为右将军,贺循为丹阳内使。凡江东豪杰名土,咸加收礼。为将军郡守者四十余人,或有老疾,就加秩命。循诈为狂疾得免。乃以荣领丹阳内史,敏命僚佐推己为都督江东诸军事、大司马,楚公、加九锡,列上尚书,称被中诏,自江入沔汉,奉迎銮驾。
怀帝永嘉元年二月,陈敏刑政无章,不为英俊所附。子弟凶暴,所在为患。顾荣、周圮等忧之。庐江内史华谭遗荣等书曰:“陈敏凶狡,七弟顽冗,欲蹑桓王之高踪,蹈大皇之绝轨,远度诸贤,犹当未许,皇舆东返,俊彦盈朝,将举六师以清建业,诸贤何面复见中州之土耶!”荣等素有图敏之心,及得书,甚惭,密遣使报征东大将军刘准,使发兵临江,己为内应,剪发为信。准遣扬州刺史刘机等出历阳讨敏,敏使其弟、广武将军昶将兵数万,屯乌江,历阳太守弘屯牛渚。敏弟虑顾荣等有贰心,劝敏杀之,敏不从。昶司马钱广,周玘同郡人也。玘密使广杀昶,宣言州下已杀敏。广勒兵朱雀桥南,敏遣甘卓讨广,坚甲利兵,悉以委之。顾荣虑敏之疑,故往就敏。敏曰:“卿当四出镇卫,岂得就我。”荣乃出,与周玘共说甘卓曰:“若江东之事可济,当共成之。然卿观兹事势,当有济理否?敏既常才,政令反复,计无所定,其子弟各已骄矜,其败必矣。”卓遂诈称疾,迎女断桥,收船南岸,与玘、荣及前松滋侯相丹阳纪瞻共攻敏。敏自率万人讨卓。军人隔水语敏众曰:“本所以戮力陈公者,正以顾丹阳、周安丰,今皆异矣。”敏众狐疑未决,荣以白羽扇挥之,众皆溃去。敏单骑走,追获之于江乘,斩于建业,夷三族。时平东将军周馥代刘准镇寿春。三月己未朔,馥传敏首至京师。诏征顾荣为侍中,纪瞻为尚书郎。太傅越辟周玘为参军,陆玩为掾。荣等至徐州,闻北方愈乱,疑不进。越与徐州刺史裴盾书曰:“若荣等顾望,以军礼发遣。”荣等惧,逃归。
七月己未,以琅邪王睿为安东将军、都督扬州、江南诸军事,镇建业。讨陈敏余党,廓清江表。因吴旧都城,修而居之,太初宫为府舍。
九月戊申,琅邪王睿至建业,睿以安东司马王导为谋主,推心敬信,每事咨焉。睿名论素轻,吴人不附,居久之,士大夫莫有至者,导患之。会睿出观禊,导使睿乘肩舆,具威仪,导与诸名士皆骑从。纪瞻、顾荣等惊异,相帅拜于道左。导因说睿曰:“顾荣、贺循,此土之望,宜引之以结人心;二子既至,则无不至。”睿乃使导躬造循、荣,二人皆应命而至。以循为吴国内史,荣为军司,凡军府政事,皆与之谋议。又以纪瞻为军咨祭酒,卞壶为从事中郎,周圮为仓曹属,刘超为舍人,张闾及鲁国孔衍为参军。王导说睿:“谦以接士,俭以足用,以清静为政,抚绥新旧。”故江东归心。
三年三月,太傅越以王敦为扬州刺史。
四年正月,太傅越征建威将军吴兴钱及扬州刺史王敦。谋杀敦以反,敦奔建业,告琅邪王睿。遂反,进寇阳羡。睿遣将军郭逸等讨之;周玘纠合乡里,与逸等共讨,斩之。玘已定江南,睿以玘为吴兴太守,于其乡里置义兴郡以旌之。(郡领有阳羡、临津、义乡、国山四县。临津、国山、分阳羡立。义乡兼分阳羡、长城两县立。)
十月,扬州都督周馥以洛阳孤危,上书请迁都寿春。太傅越以馥不先白己,召馥及淮南太守裴硕,馥不肯行,令硕率兵先进。硕诈称受越密旨,袭馥,为馥所败,退保东城。
五年正月,裴硕求救于琅邪王睿,睿使扬威将军甘卓等攻周馥于寿春,馥众溃,奔项。
扬州刺史刘陶卒,琅邪王睿复以安东军咨祭酒,王敦为扬州刺史。
三月丙子,东海孝献王越卒于项。
五月,以琅邪王睿为镇东大将军,兼督扬、江、湘、交、广五州诸军事。
十二月,周奔琅邪王睿,睿以为军咨祭酒。前骑都尉谯国桓彝亦避乱过江,见睿微弱,谓曰:“我以中州多故,来此求全,而单弱如此,将何以济!”既而见王导,共论世事,退谓曰:“向见管夷吾,无复忧矣!”诸名士相与登新亭游宴,周中坐叹曰:“风景不殊,举目有江河之异!”因相视流涕,王导愀然变色曰:“当共戮力,恢复神州,何至作楚囚对泣耶!”众皆收泪谢之。
六年二月,石勒筑垒于葛陂,课农造舟,将攻建业。琅邪王睿大集江南之众于寿春,以镇东将军纪瞻为扬威将军,都督诸军以讨之。会大雨,三月不止,勒军中饥疫,死者大半,闻晋军将至,集将佐议之。右长史刁膺请先送质于睿,求扫平河朔以自赎,俟其军退,徐更图之,勒愀然长啸。中坚将军夔安请登避水,勒曰:“将军何怯耶!”孔苌等三十余将,请各将兵分道夜攻寿春,斩吴将头,据其城,食其粟,要以今年破丹阳,定江南。勒笑曰:“是勇将之计也!”各赐铠马一匹。顾谓张宾曰:“于君意何如?”宾曰:“将军攻陷京师,囚执天子,杀害王公,妻略妃主,擢将军之发,不足以数将军之罪,奈何复相臣奉。去年既杀王弥,不当来此:今天降霖雨于数百里中,示将军不应留此。邺有三台之固,西接平阳,山河四塞,宜北徙据之,以径营河北,河北既定,天下无处将军之右。晋之保寿春,畏将军往攻之;彼闻吾去,喜于自全,何暇追袭吾后,为吾不利!将军宜使辎重从北道先发,将军引大兵向寿春。辎重既远,大兵徐还,何忧进退无地。”勒攘袂鼓髯曰:“张君计是也。”责刁膺曰:“君既相辅佐,当共成大功,奈何遽劝孤降,此策应斩。然素知君怯,特相宥耳。”于是黜膺为将军,擢宾为右长史生,号曰:“右侯。”勒引兵发葛陂,遣石虎帅骑二千向寿春,遇晋运船,虎将士争取之,为瞻所败。瞻追奔百里,前及勒军勒阵待之,瞻不敢击,退还寿春。
愍帝建兴元年二月,怀帝遇害于平阳。
四月,愍帝即位于长安。琅邪王睿录事参军陈頵出于寒微,数为正论,府中多恶之,出为谯郡太守。吴兴太守周玘,宗族强盛,琅邪王睿颇疑惮之。睿左右用事,多中州亡官失守之士,驾御吴人,吴人颇怨。玘自以失职,又为刁协所轻,耻恚愈甚,乃阴与其党谋诛执政,以诸南士代之。事泄,琅邪王睿秘之。召玘为镇东司马,改南郡太守,既行至芜湖,又进爵为公。玘忧愤发背而卒。
五月,加琅邪王睿左丞相、都督陕东诸军事,改建邺为建康。
七月,帝遣殿前都尉刘蜀诏左丞相睿以时进军,与乘舆会于中原。
八月癸亥,蜀至建康,睿以方平定江东,未暇北伐。以镇东长史刁协为丞相左长史,从事中郎彭城刘隗为司直,邵陵内史广陵戴邈为军咨祭酒,参军张闿为从事中郎,尚书郎钟雅为记室参军,桓宣为舍人,熊远为主簿,会稽孔愉为掾。刘隗雅习文史,善伺候睿意,故睿特亲爱之。
初,范阳祖逖,少有大志,与刘琨俱为司州主簿,同寝,中夜闻鸡声,蹴琨觉曰:“此非恶声也!”因起舞。及渡江,左丞相睿以为军咨祭酒。逖居京口,纠合骁健,言于睿曰:“晋室之乱,非上无道而下怨畔也,由宗室争权,自相鱼肉,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土。今遗民既遭残贼,人思自奋,大王诚能命将出师,使如逖者统之,以复中原,郡国豪杰,必有望风响应者!”睿素无北伐之志,以逖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给千人廪,布三千匹,不给铠仗,使自召募。逖将其部曲百余家渡江,中流击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遂屯推阴,起冶铸兵,募得二千余人而后进。
左丞相睿召荆州刺史周为军咨祭酒。
是岁,左丞相睿遣世子绍镇广陵,以丞相掾蔡谟为参军。
三年正月,周勰以其父遗言,因吴人之怨,谋作乱。使吴兴功曹徐馥矫称叔父从事中郎札之命,收合徒众,以讨王导、刁协,豪杰翕然附之。孙皓族人弼亦起兵于广德,以应之。徐馥杀吴兴太守袁绣,有众数千,欲奉周札为主。札闻大惊,以告义兴太守孔侃。勰知札意不同,不敢发。馥党惧,攻馥,杀之,孙弼亦死。札子续亦聚众应馥,左丞相睿议发兵讨之。王导曰:“今少发兵则不足以平寇,多发兵则根本空虚。续族弟黄门侍郎莛,忠果有谋,请独使莛往,足以诛续。”睿从之。莛昼夜兼行,至郡,将入,遇续于门曰:“当与兄共诣孔府君,有所论。”续不肯入,莛牵逼与俱。坐定,莛谓孔侃曰:“府君何为置贼在坐?”续衣中常置刀,即操刀逼莛,莛叱郡传教吴曾格杀之。莛因欲诛勰,札不听,委罪于从兄邵而诛之。睿以札为吴兴太守,莛为太子右卫率。以周氏吴之豪望,不穷治,抚勰如旧。
二月丙子,以琅邪王睿为丞相、大都督、都督中外诸军事。
四年十一月,愍帝降于刘曜。
十二月,丞相睿闻长安不守,出师露次,躬擐甲胄,移檄四方,刻日北征。以漕运稽期,斩督运令史淳于伯,刑者以刀拭柱,血逆流上,至柱末二丈余而下,观者咸以为冤。丞相司直刘隗上言:“伯罪不至死,请免从事中郎周莛等官。”于是右将军王导等上书引咎,请解职。睿曰:“政刑失中,皆吾暗塞致之。”一无所问。隗性刚讦,当时名士,多被弹劾,睿率加容贷,由是众怨皆归之。南中郎将王含,敦之兄也,以族强位显,骄傲自恣,一请参佐及守长至二十许人,多非其才,隗劾奏含,文致甚苦,事虽被寝,而王氏深忌嫉之。
●第四卷 晋(二)
元帝建武元年正月,汉兵东略弘农,太守宋哲奔江东。
二月辛巳,宋哲至建康,称受愍帝诏,令丞相琅邪王睿统摄万机。
三月,琅邪王素服出次,举哀三日。于是西阳王羕及官属等共上尊号,王不许。羕等固请不已,王慨然流涕曰:“孤罪人也,诸贤见逼不已,当归琅邪!”呼私奴,命驾将归国。羕等乃请依魏晋故事,称晋王,许之。辛卯,即晋王位,大赦改元,始备百官,立宗庙,建社稷。有司请立太子,王爱次子宣城公裒,欲立之,谓王导:“立子当以德。”导曰:“世子、宣城,俱有朗儁之美,而世子年长。”王从之。丙辰,立世子绍为太子,封裒为琅邪王,奉恭王后,仍以裒都督青、徐、兖三州诸军事,镇广陵。以西阳王羕为太保,封谯刚王逊之子承为谯王。又以征南大将军王敦为大将军、江州牧,扬州刺史王导为骠骑将军、都督、领中书监、录尚书事。丞相左长史刁协为尚书左仆射,右长史周为吏部尚书,军咨祭酒贺循为中书令,右司马戴渊、王邃为尚书,司直刘隗为御史中丞,行参军刘超为中书舍人,参军事孔愉长兼中书郎;自余参军悉拜奉车都尉,掾属拜驸马都尉,行参军舍人拜骑都尉。王敦辞州牧,王导以敦督六州,辞中外都督,贺循以老病辞中书令。皆许之;以循为太常。时承丧乱之后,刁协久宦中朝,谙练旧事,贺循为时世儒宗,明习礼学,凡有疑议,皆取决焉。
六月丙寅,太尉、豫州牧荀组,司空并州刺史、广武侯刘琨,幽州刺史、左贤王渤海公段匹,领乌桓校尉、镇北将军刘翰,单于、广宁公段辰,辽西公段眷,冀州刺史、祝阿子邵续,青州刺史、广饶侯曹嶷,兖州刺史、定襄侯刘演,宁州刺史王逊,东夷校尉崔毖,鲜卑大都督慕容等一百八十人劝进,上优令答之。
刘琨右司马温峤等至建康,王导、周、庾亮皆爱峤才,争与之交。
石勒将石虎围谯,平西将军祖逖击走之。己巳,晋王传檄曰:“今遣车骑将军、琅邪王裒等九军,锐卒三万,水陆四道,径造贼场,受逖节度。”寻复召裒还建康。
七月,大旱,散骑侍郎朱嵩、尚书郎顾球卒,晋王为之举哀。
十月丁未,琅邪王裒卒。以太尉苟组为司徒。
十一月丁卯,以刘琨为侍中、太尉。
十二月戊戌,愍帝遇害于平阳。
征南军司戴邈上疏,以为:“丧乱以来,庠序隳废。议者或谓平世尚文,遭乱尚武,此言似之,而实不然。夫儒道深奥,不可仓猝而成,比天下平泰,然后修之,则废坠已久。又,贵游之子,未必有斩将搴旗之才,从军征戍之役,不及盛年,使之讲肄道义,良可惜也。今王业肇建,万物权舆,谓宜笃道崇儒,以励风化。”王从之,始立太学。以干宝、王隐领国史。
是岁,晋陵内史张闿奏立曲阿新丰塘,溉田八百余顷。
太兴元年(是年三月方改元)三月癸丑,愍帝凶问至建康,王斩缞居庐,百官请上尊号,王不许。使殿中将军韩绩撤去御坐,纪瞻叱绩曰:“帝坐,上应列星,敢动者斩。”王为之改容。奉朝请周嵩上疏曰:“古之王者,义全而后取,让成而后得,是以享世长久,重光万载。今梓宫未返,旧京未清,义夫泣血,士女遑遑。宜开延嘉谋,训卒厉兵,先雪社稷大耻,副四海之心,则神器将安适哉!”由是忤旨,出为新安太守,又坐怨望抵罪。丙辰,晋王即皇帝位,百官皆陪列。帝令王导升御坐,导辞曰:“若太阳下同万物,苍生何由仰照!”帝乃止,大赦,改元,文武增位二等。赐诸吏投刺劝进者,加位一等。民投刺者,皆除吏,凡二十余万人。庚午,立王太子绍为皇太子。太子仁孝,喜文辞,善武艺,好贤礼士,容受规谏,与庾亮、温峤等为布衣之交。亮风格峻整,善谈老庄,帝器重之,聘亮妹为太子妃。帝以贺循为太傅,周为少傅,庾亮以中书郎侍讲东宫。帝好刑名家,以韩非书赐太子。庾亮谏曰:“申、韩刻薄伤化,不足留圣心!太子甚纳焉。”
四月,加王导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导遣八部从事行扬州郡国,还,同时俱见。诸从事各言二千石长官得失,独顾和无言。导问之,和日:“明公作辅,宁使网漏吞舟,何缘采听风闻,以察察为政。”导咨嗟称善。
六月,旱,亲雩。甲申,以刁协为尚书令,荀崧为左仆射。协性刚悍,与物多忤,与侍中刘隗俱为帝所宠任。欲矫时弊,每崇上抑下,排阻豪强,故为王氏所疾,诸刻碎之政,皆云隗、协所建。协又使酒放肆,侵毁公卿,见者皆侧目惮之。改丹阳内史为丹阳尹,以薛兼为之。戊戌,以封皇子晞为武陵王。初置谏鼓谤木。
七月戊申,诏曰:“二千石令长,当祗奉旧宪,正身明法,抑齐豪强,存恤孤独,隐实户口,劝课农桑。州牧刺史,当互相检察,不得顾私亏公。长吏有志在奉公而不见进用者,有贪惏秽浊而以财势自安者,若有不举,当受故纵蔽善之罪。有而不知,当受暗塞之责。各明慎奉行。”庚申,以雷震暴雨,诏群公卿士其各上封事,具陈得失,无有所讳。新作听讼观。故归命侯孙皓子璠谋反,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