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郑公谏录 - 第 2 页/共 6 页
刑部奏:“张君快、欧阳林谋杀苏志约取银,君快不下手。贞观九年三月赦:劫贼不伤财主,免死,配流。经门下奏定。”刑部郎中高敬言:“举断合死。”门下执依前奏,尚书任城王道宗录奏。太宗谓侍臣曰:“国有常典,事迹可明,何得各为意见,弄其文墨。”因令御史勘当。御史奏之,太宗曰:“君快等谋为劫杀,何得免死?”因令杀之。公进谏曰:“据律:劫贼伤财主者皆死;谋杀之条:元谋者斩,下手者绞,于皆配流。劫贼重谋杀,轻赦是一时之恩,劫贼不伤财主,免死配流。则君快従重,法被宽;而刑部于后従轻,法断死,臣实有疑。”太宗曰:“几人行劫?”公对曰:“三人,下手者处死罪。”太宗令议。议定奏闻,太宗曰:“三人谋,従二人之言。”因令配流。
○谏贵臣遇亲王下马
魏王师王珪奏:“准令,三品已上,遇亲王于道不下马。今皆失于仪准。”太宗怒曰:“尔等并自尊贵,卑下我子,此为非法,我不能行。”公谏曰:“自古迄今,亲王在京师者,班次三公,吏部、尚书、侍中、中书令,并三品也。若此等为王下马,王又不可安。然访诸故事,则无可准行之,于今自隳国法。”太宗曰:“国家所以立太子者,拟朕百年之后以为君也。然则人之存亡不在老幼,设无太子,则立嫡孙;若无嫡孙,即立诸子。以此而言,亦须崇敬。比孙于我,不亦近乎?”公曰:“殷家有兄终弟及之义,自周已降,立嫡必长,所以绝庶孽之觊觎,塞祸乱之源本,为国家者,所宜深慎。陛下向责王珪,乃忿怒肆情,不可以闻于臣庶。”太宗怒乃解。
○谏责显仁宫官司
太宗东巡,将入洛,次显仁宫,宫苑官司多被责罚。公进谏曰:“陛下今幸洛州,为是旧征行处,喜其安定,故欲加恩故老。城郭之人未蒙德泽,官司苑监多及罪辜。或以供奉之物不精,或以不为献食,此则不思止足,志存奢靡,既乖行幸本心,何以副百姓所望隋主每命在下多作献食,好为供奉,倘不好不多,则有威罚。上之所好,下必有甚,竞为无限,遂至灭亡。此非载籍所传,陛下目所亲见。为其无道,故天命陛下代之。当须战战兢兢,每事俭约,参踪盛烈,贻训子孙。奈何令在下之人,悔不为奢丽也陛下若以为足,今日不啻足矣;为不足,万此亦不足矣。”太宗大惊曰:“非公,朕安得闻此言而今而后,庶无此事。”
○谏河南安置突厥部落
伐国公李靖、英国公李勣等击突厥牙,破之,其部落或投延陁,或投西域,而多归降者。太宗欲于河南处之。公谏曰:“匈奴自古至今,未有如斯之破败也,此是上天剿绝,宗庙神武。且其积代为寇,百姓冤雠。陛下以其归降,不能诛灭,即宜遣还河北,居其故土。匈奴人面兽心,非我族类,强必寇盗,弱则卑服,不顾恩义,其天性也。秦汉患之若是,故发猛将以击之,收取河南以为郡县。陛下奈何以内地居之且今降者,几至十万,数年之间,滋息自倍。居我肘腋,甫迩王畿,心腹之疾将为后患,尤不可居以河南也。”温彦博曰:“不然。天子之于物也,天覆地载,有归我者则必养之。今突厥服灭,余落归附,陛下不加怜愍,弃而不纳,非天地之道,阻四夷之意。臣愚甚,谓不可遣居河南,初无所患。所谓死而生之,亡而存之,怀我德惠,终无叛逆。”公曰:“不然。晋代有魏,时番落分居近郡,郭钦、江统请逐塞北,武帝不纳钦统等言,数年之后遂倾瀍洛。前代覆车,殷鉴不远。陛下必用彦博之言,遣居河南,所谓养虎自遗患也。”彦博又曰:“不然。圣人之道,无不通古先哲,王有教无类。突厥余魂,以命归我,我受护之,使居内地,指麾教导,示以礼法。数载之后,自为农夫,选其酋首,遣居宿卫。畏威怀德,何患之有。且光武居南单于于内部,为汉藩翰,终乎一代,不有叛逆。”太宗遂用彦博计。
○谏出韦元方为华阴令
司门员外郎韦元方,给使过,所供迟晚,给使奏之,太宗大怒,出元方为华阴令。公进谏曰:“帝王震动若雷霆,怒须当罪,何得妄发前为给使夜行,遂出敕书,事似军期,谁不惊骇但宦者之徒,古来难狎,轻为言语,易生患害,独行远使,深非事宜,渐不可长,所宜深慎。”太宗深纳其言。
○谏平高昌以为州县
高昌平,太宗欲以为州县,公谏曰:“陛下初临天下,高昌主先来朝谒,自后屡有商胡。称其遏绝贡献,不礼大国,遂使王诛。再加若罪,止文泰斯亦可矣。未若因而抚之,而立其子,所谓伐罪吊人,威德被于遐外,为国之善者也。今若利其土壤以为州县,常须千于兵镇守,数年一易,每往交替,死者十有三四,遣办衣资,离别亲戚,十年之后,陇右空虚,陛下终不得高昌撮谷尺布以助中国。所谓散有用而事无用,臣未见其可。”太宗不従。
○谏高昌不失臣礼
太宗谓侍臣曰:“高昌不失臣礼,岂至灭亡朕平此一国,甚自内惧,今欲永隆功业,唯在上下不骄,进拔忠謇,以自匡正,黜贪残,用忠良,不以小人之言而议君子,以此三道守兹宝位。”公进言曰:“臣观古帝王拨乱创业,必自诫惧。采刍荛之言,従忠谠之策;天下既安,恣情肆欲,甘乐谄谀,恶闻正谏。张良,汉王画计之臣,及高祖为天子,废嫡立庶,良曰:‘今日之事,非口舌所能争也,’终不敢复言。况陛下功业之盛,以汉高祖方之,彼不足言,唯即位十有五年,圣泽光被;今又平殄高昌,屡以安危系意,方欲纳用忠良,开正言之路,天下幸甚。昔齐桓公、管仲、鲍叔牙、甯戚并饮,桓公谓叔牙曰:‘曷不起为寡人寿’叔牙奉觞而起曰:‘使公无忘出而在于莒也,使管仲无忘束缚在于鲁也,使甯戚无忘饭牛车下也。’桓公避席再拜曰:‘寡人与二大夫能无忘夫子之言,则社稷不危矣。’”太宗笑谓公曰:“朕不忘布衣,公不得忘叔牙之为人也。”
○谏封禅
贞观六年,匈奴克平,远夷入贡,符瑞日至,年谷频登。太宗欲封泰山,数与房玄龄等言及封禅;太宗欣然。于是群臣咸称述功德,以为时不可违,今日行之,臣等犹谓其晚。公谏以为不可。太宗曰:“朕欲公极言之,勿有所隐。朕功不高邪?”曰:“功高矣。”“德未厚邪?”曰:“德厚矣。”“华夏未乂安邪?”曰:“乂安矣。”“远夷不慕义邪?”曰:“慕义矣。”“嘉瑞不至邪?”曰:“至矣。”“年谷不登邪?”曰:“登矣。”“然则何为不可?”公对曰:“陛下功高矣,人未怀惠;德厚矣,泽未滂流;诸夏乂安矣,未足以供事;远夷慕义矣,无以供其求;符瑞虽臻而罻罗犹密,积岁丰稔而仓廪尚虚,此臣所以窃为未可。臣未能远譬,且借喻于人。今有人长患十年疼痛,不息医疗,且愈,皮骨仅存,便欲负米一石,日行百里,必不可得。隋氏之乱,非只十年,陛下为良医,除其疾,虽已乂安,未甚充实,告成天地,臣窃为疑。且陛下东封,万国咸萃;要荒之外,莫不奔走。今自伊洛已东,暨乎海岱,灌莽巨泽,茫茫千里,人烟断绝,鸡犬不闻道路,萧条进退艰阻,宁可引彼夷狄,示以虚弱乎竭财以赏,未厌远人之望;加年终复不偿百姓之劳。或遇水旱之灾,风雨之警,又庸夫横议,悔不可追。岂独臣之恳恳,亦有舆人之诵众无以夺。”于是乃止。
○谏西行诸将不得上考
太宗考三品已上,令公省其当否,有所疑者,辄于状傍注帖。西行诸将并不得考。公乃谏曰:“臣闻采尺璧者,弃其微瑕;录大功者,不论细过。西行诸将,虽无大功,君集万均,克平寇乱,不辱国命,跋涉艰阻,来往二年,考其勤劳,与在家者不异。若使人无怨讟,亦不可劝勉将来。臣愚以谓,西行诸将,君集万均以外,五品已上,有功勋、无罪殿者,其考请,更斟酌,匪唯一事得所,足以劝后人。”太宗従之。
○谏亲格猛兽晨出夜还
太宗幸同州,校猎,亲格猛兽,晨出夜还。公谏曰:“臣闻《书》美文王不敢盘于游田;《传》述虞箴,称夷羿以为诫。昔汉文临霸坂,欲驰下,袁盎揽辔曰:‘圣主不乘危,不徼幸。’今陛下驰六辔,飞驰不测,如有马惊车败,陛下若欲自轻,其奈高庙何孝武好格猛兽,相如谏曰:‘力称乌获,捷言庆忌,人诚有之,兽亦宜然。卒然遇逸才之兽,骇不存之地,虽有乌获之猛,逄蒙之伎,不可得用而枯木朽株尽为难矣。虽万全而无患,然本非天子所宜。’近孝元郊泰畤,因留射猎,薛广德奏称:‘窃见关东困极,人民流离,今日撞亡秦之钟,歌郑卫之乐,士卒暴露,従官劳倦,愿亟反宫。’上即日还。臣窃思此数帝之心,岂同木石,独不好驰骋之乐而割情屈已従臣下之言者,志存为国,不为身也。臣闻车驾近出,亲格猛兽,晨往夜还,以万乘之尊,暗行荒野,践深林,涉丰泽,甚非万全之计。愿陛下割私情之娱,释格兽之乐,上为宗庙社稷,下慰群寮兆庶。”太宗曰:“昨夜之事,偶属麈昏,非故然也。自今以后,深用为诫。”
○谏禁张士贵
太宗因教习不整,遣太将军张士贵杖中郎、郎将等,士贵坐杖轻,下吏。公谏曰:“臣在外窃闻大将军张士贵坐行杖阿纵,送付大理。臣以为教习不整,官司诚合重责,但将军之任,职在爪牙,委以心膂,取其诚效,行杖小有不称,未是将军之罪。且使将军执杖,已不可为后法。又以杖轻加责,弥复惊骇物情。假令推得阿私,终恐有亏圣德。”太宗大笑,遽令释之。
○谏案验告讦
太宗听告讦之言,案验多谬。公进曰:“凡欲致化,必在上下相亲,朝廷辑睦。今则告讦者进,遏恶者不齿,君子苟免,小人遂忘,莫相劝诫,任其是非,国俗如此,何以求化?”太宗纳之。
○谏内出高昌妇女与薛万均对事
或告大将军薛万均平高昌,日与高昌妇女有私,敕大理卿孙伏伽推鞫,万均不服,内出高昌妇女对问。公谏曰:“万均兄弟,诚款早著;奸私之事,虚实难明。若罪状显然,录付伏伽自了;若事无指的,万均必是有辞,遣大将军与破亡妇女对辨奸秽,辞既不伏,听者必疑。臣闻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实则所得者轻,虚则所失者重,故秦穆公饮盗马之酒,楚庄王赦绝缨之客,且楚庄秦穆,并夷狄之诸侯,列名五伯,垂芳千祀。况陛下以万乘之主,道高尧舜,作之不法,何以示远?”太宗纳其言而罢焉。
○谏新罗国献美女
新罗国献美女,公谏曰:“臣一昨在内,略闻新罗国重更进女,未委逗留计。蕃夷献女,诚不足怪,但今日受纳,实非其时,道路传闻,必生横议,若微亏圣德,悔不可追。且愿详择事谊,以礼告示,申其使人诚款;必不得已,然后遂其所欲,则远夷悦服,人无谤言。”太宗喜形于色而遣之。
○谏阉竖妄有所奏
阉竖使还,妄有所奏发,太宗甚怒,公进谏曰:“阉竖虽微,狎近左右,时有言语,轻而易信,浸润之谮,为患特深。以今日之明,必无所虑;为子孙教,不可不杜绝其原。”太宗笑曰:“非公,朕安得闻此言。”
○谏责房玄龄等
房玄龄、高士廉问少府少监窦德素,北门近有何营造,德素以闻,太宗大怒,谓玄龄等曰:“君但知南牙耳,北门小小营造,何预君事邪?”玄龄等拜谢。公进曰:“臣不解陛下所责,亦不解玄龄等谢。玄龄等并是大臣,即陛下股肱耳目,有何营造,何容不知责其访问,臣所不解;且所为有利害,役功有多少。陛下所为若是,当助陛下成之;所为若非,奏陛下罢之,此乃君使臣,臣事君之道也。玄龄等问既无事而陛下责之,玄龄等不识所守,但知拜谢,臣亦不解。”太宗深愧之。
○谏李弘节家人卖珠坐所举
桂州督李弘节身死之后,其家卖珠,太宗闻之,乃宣言于朝曰:“此人平生之日,宰相皆言其清,其家今既卖珠,所举者岂得无罪?”敕案之。公谏曰:“陛下生平疑此人浊,未见受财之所,今闻其卖珠,将过罪举者,臣不知所谓。自圣朝以来,为国尽忠、清贞自守、终始不渝者,屈突通、张道源而已。通子三人来选,共有一匹羸马;道源儿子不能存立,未见一言及之。今弘节为国立功,前后大蒙赏赍,居官终没不言贪残,妻子卖珠,未为有罪。审其清者,无所存问;疑其浊者,傍责举人,虽云疾恶情深,是亦好善不笃。臣窃思度,未见其可,恐有识闻之,必生横议。伏愿留心再思。”太宗抚掌曰:“造次下思,遂有此语,方知谈不容易。”
○谏上书多论绫锦
或有上书者,太宗览之,谓侍臣曰:“比来多论绫锦,却不言猎射。”公对曰:“绫锦虽陛下所好,比之犹差;従禽不强人所不能。古人有言曰:‘道所以不言,言亦知不可得。’”太宗笑曰:“理实当然,魏徵之言,亦何由可得。”
○谏移魏王居武德殿院
太宗移魏王于武德殿院,公谏曰:“此殿在内,处所宽闲,参奉往来,极为便近。王既是爱子,陛下常欲安全,每事抑其骄奢,不处嫌疑之地。今移此殿,便是东宫之西,海陵昔居,时人以为不可,虽时异事异,犹恐人之多言。又王之本心,亦不宁息。既能以宠为惧,伏愿成人之美。”太宗欣然従之。
卷三
○对突厥内大雪
北蕃归朝人奏称:“突厥境风大寒雪,人饥,羊马并死。中国人在彼者,皆入山作贼,其人情大恶。”太宗闻之,谓公曰:“观古来人君,行仁义、任贤良则理;行暴虐、任小人则乱。突厥所信任者,并共卿等见之,略无忠正可取者。颉利复不忧百姓,恣情所欲为,朕以人事观之,亦何可久,卿以为何如?”公对曰:“昔晋文侯问李克,诸侯谁先亡克曰:吴先亡。文侯曰:何故克曰:战数胜战。数则人疲,数胜则主骄,以骄主驭疲人,不亡何待颉利逢隋末中国丧乱,遂恃众内侵,今尚不息,此其必亡之道。”太宗然之。
○对北蕃扰乱须发兵
太宗谓公曰:“今北蕃扰乱,须发兵收取河南地。”公对曰:“突厥虽乱,未甚指的。必其牙所有事,自不敢住在河南。臣愚请更详审。”太宗曰:“古有好仁义而亡者,有好战伐而灭者,朕意止欲安静,得非病邪?”公对曰:“静者为化之本。”
○对大乱之后大可致化
太宗论自古政化得失,因曰:“当今大乱之后,造次不可致化。”公对曰:“不然。凡人居安乐则骄逸,骄逸则思乱,思乱则难化。在危困则忧死亡,忧死亡则思化,思化则易教。然则,乱后易教,犹饥人易食也。”太宗曰:“善人为邦百年,然后胜残去杀,大乱之后,将求致化,宁可造次而望乎?”公对曰:“此指常人,不在圣哲。若圣哲施化,上下同心,人应如响,不疾而速,期月而可,信不为过。三年成功,犹谓其晚。”太宗深纳其言。右仆射封德彝等,咸共非之曰:“三代以后,人渐浇讹。故秦任法律,汉杂霸道,皆欲化而不能,岂能化而不欲。魏徵书生,不识时务,若信其虚论,必败乱国家。”公曰:“五帝三王不易人而化,行帝道则帝行,王道则王,在于当时所化之而已。考之载籍,可得而知。昔黄帝与蚩尤七十于战,其乱甚矣,既胜之后,复致太平。九黎乱德,颛顼征之,既克之后,不失其化。桀为乱虐而汤放之,在汤之日则得太平。纣为无道,武王伐之,成王之日亦致太平。若言人渐浇讹,不返淳朴,至今应悉为鬼魅,宁可复得而教化邪?”德彝等无以难之,然咸以为不可。太宗力行不倦,三数年间,契丹、靺鞨内附,突厥破灭,部落列为编户。太宗每谓侍臣曰:“贞观之初,人皆异论云:当今必不可行帝王道,唯魏徵劝我而已。我従其言,不过数载,遂得华夏安宁,远夷宾服。突厥万代以来常为勍敌,今头首并带刀宿卫,部落皆袭衣冠,使我不动干弋,数年之间遂至于此,皆魏徵之力也。”又复谓公曰:“玉虽有美质,在石间,不值良工琢磨,与瓦砾不别;若遇良工,即为万代之宝。朕虽无美质为公所切磋,约我以仁义,弘我以道德,使朕功业至此,公亦足为良匠,唯惜不得使封德彝见之。”公再拜,谢曰:“匈奴破灭、海内康宁,自是陛下威德所加,实非群下之力;但喜逢明圣,不敢贪天之功。”太宗曰:“朕能任公,公称所委,其功独在朕乎何故饰让也。”
○对上封人请亲纳表奏
上封人多请太宗亲纳表奏,以防壅塞。太宗以问公,公对曰:“观此人意见,殊乖大体。若请陛下,不任百司亲庶事,岂唯朝堂一所,则州县之务亦须陛下亲断。”
○对隋日禁囚
太宗论隋日禁囚,公对曰:“臣昔在隋时,闻有盗发炀帝,令士澄捕之,但有疑即苦加拷掠,枉承贼者二千于人,并令同日斩决。大理丞张元济怪之,试寻其状,乃有六七人盗发之日,先禁他所,才被放出,亦遭推劾,不胜苦痛,虚以自诬。元济因此更事,寻究二千人内,唯有九人不明,又案验九人,四人非贼。有司不敢执奏,遂并杀之。”太宗曰:“非唯炀帝无道之君,臣下亦不尽忠。须相匡谏,不避诛戮。岂得苟行谄佞,求悦誉乎君臣如此,何能不败赖公等共相辅弼,遂得囹圄空虚。欲公等善始令终,常如今日。”
○对齐文宣何如人
太宗谓侍臣曰:“齐文宣何如人?”公对曰:“非常颠狂,然与人共争道理,自知短屈,即能従之。臣闻齐时,魏恺先任青州长史,尝使梁还,除光州长史,不就,杨遵彦奏之。文宣帝大怒,召而责之。恺曰:‘臣先任青州大藩长史,今有使劳,更无罪过,反授小州,所以不就。’乃顾谓遵彦曰:‘此汉有理。’因令舍之。”太宗曰:“往者卢祖尚不肯受官,朕遂杀之,宣帝虽颠狂,尚能容止,此事朕所不如也。祖尚不受处分,虽失人臣之礼,朕即杀之,大是伤急。一死不可再生,悔所无及,宜复其官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