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病正宗 - 第 10 页/共 17 页

历症以来,恒见大江以南,每逢冬令太温,一遇感冒,表分虽有外寒,内则竟多伏火,悉以伏火治之,丝毫不爽。故魏柳州曰:壮火为万病之贼。嘉约翰曰:炎症为百病之源。中医西医,其揆一也。虽然,同一伏火,而湿火与燥火判然不同。以治燥火之法治湿火,则湿欲遏而热愈伏,势必为痞满,为呕呃,为形寒,热不扬,为肠鸣泄泻,甚则蒙闭清窍,谵语神昏,自汗肢厥,或口噤不语,或手足拘挛;以治湿火之法治燥火,则以燥济燥,犹拨火使扬,势必为灼热,为消渴,为热盛昏狂,为风动痉厥,甚则鼻煽音哑,舌卷囊缩,阴竭阳越,内闭外脱。是以对症发药,必据燥火湿火之现症为凭。分际自清,误治自少。   下编·正宗辑要 第二章·分论   三十一、暑热与火而言   风暑湿燥寒,乃天地之气行于四时者也。惟夏令属火,日光最烈。《内经》云:岁火太过,炎暑流行。明指烈日之火而言。然春秋冬三时之暖燠,无非离照之光热,因皆不可以暑称。故轩岐于五气之下,赘一火字。且其言暑,明曰: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其性为暑。是暑 热与火二者而已,经旨已深切着明矣。而人之火病独多者,以风寒暑湿,悉能化火,五志过动,无不生火,则又天气与人性交合化火之大源也。   下编·正宗辑要 第二章·分论   三十二、暑命名之别   ,即暑也。变暑言 者,以暑病属诸伏寒,至夏至后发病之名,故曰中 。使不相混,此仲师法也。   下编·正宗辑要 第二章·分论   三十三、寒温暑湿汗解不同   伤寒非汗不解,最喜发汗;伤风亦非汗不解,最忌发汗,只宜解肌。此麻、桂之异其治,即异其法也。温病亦喜汗解,最忌发汗,只许辛凉解肌,辛温又不可用,妙在导邪外出。俾营卫气血调和,自然得汗,不必强责其汗也。若暑温湿温,则又不然。暑非汗不解,可用香薷发之。发汗之后,大汗不止,仍归白虎法,固不比伤寒伤风汗漏不止,而必欲桂附护阳实表。亦不可屡虚其表,致令厥脱也。观古人暑门,有生脉散(人参、麦冬、五味子)法,其义自见。   下编·正宗辑要 第二章·分论   三十四、风温湿温勿用发表攻里   外感不外六淫,民病当分四气。治伤寒家,徒守发表攻里之成方,不计辛热苦寒之贻害,遂使温热之旨,蒙昧不明。   仆不敏,博览群书,恍然于温热病之不可不讲也。《内经》云:冬不藏精,春必病温。盖谓冬时严寒,阳气内敛,人能顺天时而固密,则肾气内充,命门为三焦之别使,亦得固腠理而护皮毛,虽当春令升泄之时,而我身之真气,内外弥沦,不随升令之泄而告匮,纵有客邪,安能内侵?是《内经》所以明致病之原也。然但云冬不藏精,而不及他时者,以冬为水旺之时,属北方寒水之化,于时为冬,于人为肾,井水温而坚冰至,阴外阳内,有习坎之义,故立言归重于冬,非谓冬宜藏,而他时可不藏精也。即春必病温之语,亦是就近指点。总见里虚者表不固,一切时邪,皆易感受。学人可因此而悟及四时六气之为病矣。《难经》云:伤寒有五:有伤寒,有中风,有风温,有热病,有湿温。夫统此风寒湿热之邪,而皆名之曰伤寒者,亦早鉴于寒脏受伤,外邪得入,故探其本,而皆谓之伤寒也。大致西北风高土燥,风寒之为病居多;东南地界水湿,湿热之伤人独甚。从来风寒伤形,伤形者定从表入;湿热伤气,伤气者不尽从表入。风邪外束,则曰风温;湿邪内侵,则曰湿温;纵有微寒之兼袭,不同栗冽之严威,是以发表宜辛凉,不宜辛热;清里宜泄热,不宜逐热。   使概投以发表不远热,攻里不远寒诸法,则死亡接踵矣。   下编·正宗辑要 第二章·分论   三十五、温热燥证宜保津液   夫春温、夏热、秋燥,所伤皆阴液也。苟能时时预护,处处堤防,岂复有精竭人亡之虑?伤寒所伤者,阳气也。诚能保护得法,自无寒化热而伤阴,水负火而难救之虞。即使有受伤处,临证者知何者当护阳,何者当救阴,何者当先护阳,何者当先救阴,因端竟委,可备知终始,而超妙道之神。   下编·正宗辑要 第二章·分论   三十六、湿证非易治之病   湿伤脾阳,在中则不运痞满,传下则洞泄腹痛。伤胃阳,则呕逆不食,膈胀胸痛。两伤脾胃,既有脾证,又有胃证也。其伤脾胃之阴若何?湿久生热,热必伤阴,古称湿火者是也。伤胃阴,则口渴不饥;伤脾阴,则舌先灰滑,后反黄燥,大便坚结。湿为阴邪,其伤人之阳也,得理之正,故多而常见;其伤人之阴也,乃势之变,故罕而少见。治湿必须审在何经何脏,兼寒兼热,气分血分,而出辛凉、辛温、甘温、苦温、淡渗、苦渗之治。否则笼统混治,将见肿胀、黄疸、洞泄、衄血、便血诸症蜂起矣。盖土为杂气,兼证甚多,最难分析,岂可泛论湿气而已哉?   下编·正宗辑要 第二章·分论   三十七、湿温变证极多   湿温一证,盖土为杂气,寄旺四时,藏垢纳污,无所不受,其间错综变化,不可枚举。其在上焦也如伤寒,其在下焦也如内伤,其在中焦也如外感,或如内伤。至人之受病也,亦有外感,亦有内伤,使人心摇目眩,无从捉摸。其变证也,则有湿痹、水气、咳嗽、痰饮、黄汗、黄瘅、肿胀、疟痢、淋带、便血、痔疮、疝气、痈脓等证,较之风、火、燥、寒四门之中,倍而又倍。苟非条分缕析,体贴入微,未有不张冠李戴者。   下编·正宗辑要 第二章·分论   三十八、太阴阳明之表受邪湿热居多   湿热之邪,从表伤者十之一二,由口鼻入者十之八九。阳明为水谷之海,太阴为湿土之脏,故多阳明、太阴受病。   太阴之表,四肢也,阳明也;阳明之表,肌肉也,胸中也。故胸痞为湿热必有之证,四肢倦怠,肌肉烦疼,亦必并见。   下编·正宗辑要 第二章·分论   三十九、湿邪从膜原而入   膜原者,外通肌肉,内近胃腑,即三焦之门户,实一身之半表半里也。邪由上受,直趋中道,故病多归膜原。要之湿热之病,不独与伤寒不同,且与温病大异。温病乃少阴、太阳同病,湿热乃阳明、太阴同病也。言证而不言脉者,以湿热之候,脉无定体,或洪或缓,或伏或细,故难以一定之脉,拘定后人眼目也。   下编·正宗辑要 第二章·分论   四十、湿热证阳明必兼太阴   湿热之证,阳明必兼太阴者,徒知脏腑相连,湿土同气,而不知当与温病之必兼少阴比例。少阴不藏,木火内燔,风邪外袭,表里相应,故为温病;太阴内伤,湿饮停聚,客邪再至,内外相引,故病湿热。此皆先由内伤,再感客邪,非由腑及脏之谓。若湿热之证,不挟内伤,中气实者,其病必微。或有先因于湿,再因饥劳而病者,亦属内伤挟湿,标本同病。然劳倦伤脾为不足,湿饮停聚为有余,所以内伤外感,孰多孰少,孰虚孰实,又在临证时权衡矣。   下编·正宗辑要 第二章·分论   四十一、暑湿秽合邪   凡暑月霪雨之后,日气煦照,湿浊上蒸,人在湿热蒸腾中,感之则暑湿交受;兼溷秽浊之气,人中之,即痧毒也。   夫人之正气一虚,暑湿秽浊之邪,俱从口鼻吸入,流布三焦。上乘于心,为中痧;中入于胃,为霍乱;踞于募原,为寒热;归于肠胃,为泄泻。盖暑热之邪,骤发而重者,为湿温;迟发而轻者,为寒热如疟,为伏暑晚发;触邪随时即发者,为寒热,为泄泻;伏邪遇秋始发者,则为疟为痢矣。一邪之染,为病非一,临证者可不探本穷源以治哉?   下编·正宗辑要 第二章·分论   四十二、秋燥证治   按古方书,无秋燥之病。近代以来,惟喻嘉言始补《燥气论》,其方用甘润微寒。叶氏亦有燥气化火之论,其方用辛凉甘润。乃《素问》所谓燥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辛凉,佐以苦甘法也。   下编·正宗辑要 第二章·分论   四十三、秋燥证治论   春月地气动而湿胜,故春分以后,风湿暑湿之证多;秋月天气肃而燥胜,故秋分以后,风燥凉燥之证多;若天气晴暖,秋阳以曝,温燥之证反多于凉燥。前哲沈氏目南,谓《性理大全》燥属次寒,感其气者,遵《内经》燥淫所胜,平以苦温,佐以辛甘之法,主用香苏散(香附、紫苏、陈皮、甘草)加味,此治秋伤凉燥之方法也。   喻氏嘉言,谓《生气通天论》,秋伤于燥,上逆而咳,发为痿厥。燥病之要,一言而终,即诸气 郁,皆属于肺,诸痿喘呕,皆属于上,二条指燥病言明甚,更多属于肺之燥。至左 胁痛、不能转侧、嗌干面尘、身无膏泽、足外反热、腰痛、筋挛、惊骇、丈夫 疝、妇人少腹痛、目眯 疮、则又燥病之本于肝而散见不一者也,而要皆秋伤于燥之征也。   故治秋燥病,须分肺肝二脏,遵《内经》燥化于天,热反胜之之旨,一以甘寒为主,发明《内经》燥者润之之法,自制清燥救肺汤,用桑叶、石膏、甘草、人参、胡麻仁、真阿胶、麦门冬、杏仁、枇杷叶。痰多加贝母、栝蒌;血枯加生地黄;热甚加犀角、羚羊角、或牛黄。随证加药。此治秋伤温燥之方法也。   下编·正宗辑要 第二章·分论   四十四、新感秋燥说   凡治燥病,先辨凉温。王孟英曰:以五气而论,则燥为凉邪,阴凝则燥,乃其本气。但秋承夏后,火之余炎未息,若火既就之,阴竭则燥,是其标气。治分温润凉润二法。费晋卿曰:燥者干也,对湿言之也。立秋以后,湿气去而燥气来,初秋尚热,则燥而热,深秋既凉,则燥而凉,以燥为全体,而以热与凉为之用,兼此二义,方见燥字圆相,法当清润温润。   次辨虚实。叶香岩曰:秋燥一证,颇似春月风温。温自上受,燥自上伤,均是肺先受病。但春月为病,犹是冬令固密之余,秋令感伤,恰值夏月发泄之后,其体质之虚实不同。初起治肺为急,当以辛凉甘润之方,气燥自平而愈。若果有暴凉外束,只宜葱豉汤(葱白、香豉,服时加童便)加杏仁、苏梗、前胡、桔梗之属。延绵日久,病必入血分,须审体质证候。总之,上燥治气,下燥治血,慎勿用苦燥劫烁胃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