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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乳石专能化精。凡人精少者,最宜用之,然亦必须用之于补药中,始能奏效,否则亦徒然也。
或问钟乳石得火有大毒,先生谓入药必须制伏,经火 耶?不经火 耶?曰:钟乳石断不可经火,研极细末,另用牡丹皮煮汁泡三日,去汁用之最佳,无毒而获大益。
或问钟乳石以明亮者为佳乎?抑杂色者皆可用之乎?曰:用钟乳石,所以化精也。化精自取明亮者,始能入肾。其治诸病,虽杂色亦可用也。
或问石钟乳,其气剽疾,令阳气暴充,饮食暴进,世人未免恃之为淫佚之资。谁知精气暗损,石气独存,孤阳转肆,益精之谓何。李时珍戒人久嗜,有益于世不浅,而吾子不言及,何也?曰:人有强弱之不同。火衰之人,必须服钟乳以益精。而火盛者,不特不可久服,而并且不可暂服也。时珍备言之矣,余何必再宣哉。
卷之五(羽集)
代赭石
代赭石,味苦而甘,气寒,无毒。入少阳三焦及厥阴肝脏。治女人赤白崩漏带下,暨难产胎衣不下,疗小儿疳疾泻痢惊痫,并尿血遗溺惊风,入腹可愈。经曰:怯者,惊也。怯则气浮,重剂以镇之,代赭之重,以镇虚逆也。孕妇忌服,恐堕胎元。此物有旋转乾坤之力,药笼中以备急用,断难轻置。
代赭石虽能旋转逆气,然非旋复花助之,亦不能成功,二味必并用为佳。
或问代赭石体重以定逆,何以能转逆耶?曰:代赭石非能转逆也,旋复花实能转逆耳。然则转逆用旋复花足矣,何以又用代赭石乎?不知旋复花虽能止逆,而不能定逆。用旋复花以转其逆,复用代赭石以定之,则所转之气,不至再变为逆也。
卷之五(羽集)
滑石
滑石,味甘,气大寒,性沉重,降也,阴也,无毒。入足太阳。利九窍,津液频生。行六腑,积滞不阻。逐瘀血而解烦渴,分水道以实大肠,上气降火,实有奇功。此药功专滑利,凡有火积在膀胱者,非此不能除。故夏月犯暑口渴者,必须用之以解,似乎滑石乃止渴之圣药。然而,滑石非止渴之药也,藉其利膀胱而去湿热耳。夫湿热积于膀胱,则火必上升而作渴,利其湿热,则火随湿解,而膀胱之气化自行。膀胱之气化既行,则肺气清肃,不生火而生阴,而津液自润矣。此滑石所以利尿而止渴也。然而渴症不同,有内火而渴,有外火而渴。
犯暑而渴者,乃外来之火,而湿郁于膀胱也。阴虚而渴,乃内起之火,而湿流于膀胱也。倘亦用滑石以利其湿热,湿不能去,而转添其燥热矣。盖外火可泻,而内火宜补,未可概以滑石而轻利其湿也。否则,转利转虚,益犯虚虚之戒,不可不慎耳。
或疑滑石性急,甘草性缓,相合成散,缓急得宜,似乎泻火至神,消暑至易矣。然而有泻火而火愈增,消暑而暑益炽者,何也?夫天水、六一,本一方也。然而此方只可泻火之已燃,而不能泻火之未发,能消暑之既盛,而不能消暑之将残。盖滑石有形之物,安能泻火于无形。滑石甚重之物,安能消暑于不重。各有所长,即各有所短耳。
或疑滑石利水,何以伤寒热病亦用之,而得解其邪?盖滑石性速,最能逐邪从膀胱下泄,犹恐过于迅速,佐之以甘草之缓,使其少迟于逐邪,反能祛邪之尽出,从小便而下泄,水去而火亦去也。
或又问天水散逐邪最速,何以上焦之邪偏去之迟耶?曰:滑石下行而不上行者也,虽佐以甘草之缓,止能少留于中焦,而不能少留于上焦也。上焦既不能留,又何能逐邪哉?或又问滑石既能利水,则膀胱之邪必能迅逐之矣,何以有时逐膀胱之邪,反成胀满迫急之病乎?曰:此下焦之虚热,膀胱无水而强利之也。夫膀胱有水,则滑石利之可也,无水而强利之,不犹向无衣者而索衣,无食者而索食乎,其窘迫之状为何如哉。盖滑石只可泻实火之邪水,而不可泻虚火之邪水也。
卷之五(羽集)
朴硝(芒硝、皮硝、玄明粉)
朴硝,味苦、辛、咸,气寒,降也,阴也,有毒。青白者佳,黄赤杀人。诸石药毒能化,六腑积聚堪祛。润燥粪,推陈致新。消痈肿,排脓散毒,却天行疫痢,破留血闭藏,伤寒发狂,停痰作痞。凡有实热,悉可泻除。又善堕胎,孕妇忌用。
芒硝,即朴硝之再煎者。消痰癖,通月经延发,漆疮可敷,难产子胞可下,洗心肝明目,涤肠胃止疼,经云: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苦寒。仲景夫子所以用大黄、芒硝相须为使也。
皮硝,乃硝皮而出之者也。只可用之以洗目,则老眼可复明,洗阴囊可以去湿,洗痔疮可以却疼,余无可用。
玄明粉,微祛虚热,亦消老痰。以上四味,除皮硝乃外治之药,余俱内治之药也。硝性最紧,朴硝第一,芒硝次之,玄明粉又次之,俱宜救急而不可救缓,以之治实病则宜,以之治虚病则失。虽玄明粉能退虚热,似可治虚,然亦只可暂治虚热,而不可久治虚热也。
或疑朴硝不可用,用芒硝以佐大黄,似乎平善矣,而用之不得当,往往杀人。不识单用大黄而不用硝石,亦可乎?曰:大黄,下药也。用大黄,似可不用芒硝,然而伤寒之邪传在脏中,常有一刻不可再停之势。大黄不得芒硝,则其势不速,非好用芒硝也。用芒硝以助其迅扫之机,邪去而正始存,安可徒用大黄而不用硝石哉。
或问芒硝佐大黄,其势更急,使大黄迅逐趋下,吾恐邪气反不尽去也。曰:邪在上焦,用药宜缓;邪在下焦,用药宜急。肠中既有硬粪,不迅逐趋下,则谵语能定乎?子疑芒硝佐大黄,虑其势甚急,而余犹恐其不急,致邪之不去也。
或问芒硝佐大黄,不过助其急也,岂别有义乎?曰:芒硝佐大黄,亦能制大黄之猛。盖大黄性速,而芒硝之性更紧于大黄。大黄转不敢恃其威,而过于逐北,反有彼此牵制之益,故功成更神也。
或问芒硝佐大黄而成功,岂不能佐大黄而致败,何子但言其功,不言其过乎?曰:嗟乎。
孟贲、乌获之将,骁勇绝伦,用之不得其宜,有不跋扈者乎。唯是宜用而用之耳。用之得宜,则成功于扫荡。用之不得其宜,则致败于崩摧。谁谓芒硝但有功而无过哉。
卷之五(羽集)
花蕊石
花蕊石,治诸血证神效,最化瘀血,以酒调服,男女俱同。只可酒调服一分,瘀血即化为黄水,诚劫药之至神,化瘀血之至捷也。外调亦验极,金疮口敷上即合。产后血晕,舐舌即安,真有不可思议之妙。故特存之以备急用也。然用不可过二分,多则反有害矣。
花蕊石最难制,非研至无声,断不可轻用。盖此物愈细愈妙。若无瘀血停滞于腹者,不可服。不由内伤血凝,胸膈作痛如一片横住者,以致火炎血溢,因而吐血者,亦不可轻用之以内治也。
卷之五(羽集)
矾石
矾石,味酸,气寒,无毒。去鼻窍之肉,除骨髓之热,劫喉痹,止目痛,禁便泻,塞齿疼。
洗脱肛而涩肠,敷脓疮而收水,吐风痰而通窍,平痈肿而护膜。外治甚效,而内治亦神,然可暂而不可常者也。
或疑矾石味酸,宜敛毒而不宜化毒,何以痈疡之症用之,毒易化耶?不知矾石之化毒,正在味酸。矾石,有形之物也,然入之汤药之中,则有形化无形矣。存酸之味于散之中,即行散于酸之内,既消毒而又不散气,此功效之所以更神也。
或问岐伯有云:久服矾石,必伤人骨。有之乎?曰:矾性最急而且燥,能劫水,故不利骨与齿耳,盖齿亦骨之余也。肾水虚者,断不可轻用,恐已耗而又耗也。
卷之五(羽集)
磁石
磁石,味苦、咸,无毒。一云:平甘,温涩。乃铁之母也。火 七次,醋淬七次,研细,水飞过始可用。专杀铁毒,除大热烦满,去周痹酸疼。绵裹治耳聋,药和点目瞀。强骨益肾脏,通骨节,消痈疽,逐惊痫风邪,祛颈核喉痛。炼水旋饮,令人有娠。若误吞针入喉,急取系线服下,引上牵出其针,殊效。此物体重,乃去怯之剂也。药笼中亦不可缺,故存之。
磁石能治喉痛者,以喉乃足少阳、少阴二经之虚火上冲也。磁石咸以入肾,其性镇坠而下吸,则火易归原矣。火归于下,而上痛自失。夫肾乃至阴寒水之脏,磁石色黑而入水,故能益肾而坚骨,生精而开窍,闭气而固泄也。
卷之五(羽集)
铅(铅霜、黄丹、自然铜)
铅,味甘,无毒。禀北方壬癸阴极之精,性懦而滑,色黑而缁。镇心安神,主鬼疰瘿瘤,止反胃呕吐。蛇蝎伤毒,炙熨亦良。
铅霜,止惊怪呕逆,解酒毒,消痰,疗胸膈烦闷,逐中风痰实。
黄丹,膏敷金疮,生长肌肉住痛。入药治痫疾,收敛神气,镇惊除毒热,止反胃吐逆。
自然铜,亦铅之类,未炼矿者也。火 醋淬,研细末。治跌损,接骨续筋,疗折伤,散血止痛,热酒调服,立建奇功。若非 成,切勿误服。
以上四种,用之得宜,俱可活人,用之失宜,均能杀人。盖铅性至寒,非大热、实热之病不可用。铅霜更甚于铅,尤宜慎用。黄丹力轻于铅,然外科可以多用,而内治亦不宜多用也。
自然铜,乃治折伤之神药,然而老弱之人,亦宜少用。盖老人孤阳而少精,弱人气虚而少血。跌损之病,虽尚接续,然必以生地、当归、川芎、牛膝之类为君臣,少加自然铜为佐使,则取效既捷,而精血又复不伤。倘止投自然铜,以求速效,绝不加入补血、补精之味,则火之物,其性大燥,以燥助燥,必生大热,况又是老弱之人,何能胜此乎?骨虽接续,而变病即生,其祸有不可胜状者矣。
或问缪仲醇疏黑铅谓“天一生水,中含生气,为万物之先,金丹之母,八石之祖,五金之宝。壬金为清,癸水为浊。清为阳气,浊为阴质。阳气为生,阴质有毒。范以法象,招摄阴阳,烹炼得宜,是成丹药,饵之仙去”等语,是黑铅炼服,果可羽化乎?嗟乎!此缪仲醇误读丹经,私臆而妄注也。夫黑铅性沉,镇坠阳气,使火入阴分,或治阳气垂绝,阴阳将离等症,实有奇功。欲其换骨出神,飞霄冲汉,乌可得哉。(〔批〕天元服食,实有此理,未可尽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