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新编 - 第 19 页/共 41 页
卷之三(角集)
延胡索
延胡索,味辛、苦,气温,无毒。入肺、脾二经,又入肝足厥阴。调月水气滞血凝,止产后血晕,跌扑损伤,下血崩淋,心腹卒痛,小肠胀疼,皆能主治。及气血中佐使之品,可偶用见长者也。产后亦宜少用,非曰用之于补气、补血之内,便可肆然多用耳。
或问延胡索乃妇人所宜用,而子曰宜慎用者,何也?延胡索,破气、破血之药也。无气之滞,无血之瘀,用之能安然无恙乎。用之于补血、补气之内,补血而不能救其破血之伤,补气而不能救其破气之损,况全无补剂,其伤损之大,更何如哉。
卷之三(角集)
郁金
郁金,味苦,气寒,纯阴。无毒。入心、肺、肝三经。血家要药。又能开郁通滞气,故治郁需之,然而,终不可轻用也。因其气味寒凉,有损胃中生气,郁未必开,而胃气先弱,殊失养生之道矣。至于破血、禁血、止血,亦一时权宜之用,病去即已,而不可恃之为家常日用也。
或问郁金解郁,自然不宜多用,但入之补剂之内,不知可常服乎?夫郁金解郁,全恃补剂,无补剂则郁不能开,多补剂则郁且使闭。故郁金可暂用于补之中,而不可久用于补之内。
或问《范石湖文集》云:岭南有采生之害,于饮食中行厌胜法,致鱼肉生入腹而死胀,郁金可解毒得生。有之乎?此李巽岩侍即欺人语,不足信也。夫采生,即蛊毒也。郁金并非解毒之药,何能消之哉。
或问郁金为血家要药,而朱丹溪又有治血则误之语,何也?夫郁金乃入血分之气药,其治诸血症,正因血之上行,皆属于内热火炎。郁金能降气,而火自降矣,况性又入血分,故能降下火气,则血自安经而不妄动也。丹溪之论,唯真正阴虚火动,以致呕血、咳血,非关气分之拂逆者,则宜忌之耳。
卷之三(角集)
艾叶
艾叶,味苦,气温,阴中之阳,无毒。世人俱以蕲艾为佳。然野艾佳于蕲艾。盖蕲艾乃九牛草也,似艾而非艾,唯香过于艾,而功用殊不若野艾。入脾、肾、肺三经。祛寒气而逐湿痹,安疼痛而暖关元。胎漏可止,胎动可安,月经可调,子宫可孕,且炙经穴,可愈百病,无如世人舍近而求远,舍贱求贵,为可叹耳。
或问艾叶,取野而不取蕲,前人已论之,但未言野艾之何以佳于蕲艾耳?夫蕲艾依种而生者,野艾则天然自长于野者也,得天地至阳之气,故能逐鬼而辟邪,祛寒而散湿,其功实胜于蕲艾药,何舍此而取彼哉。十年之疾,求三年之艾,大抵即野艾,非取乎蕲也。但野艾实妙,余启冠而肩膊患风痛,用野艾而愈。
卷之三(角集)
地榆
地榆,味苦、酸,气微寒,阴中阳也,无毒。止妇人赤带、崩下及月经不断,却小儿疳热,止热痢,下瘀血,治肠风下血,愈金疮。但治热而不治寒,虚寒之人,不可轻用地榆凉血之品也。血热病,生用之凉血,正得其宜。然而血热则必动,动则必有散失之虞。血寒则又凝,凝则必有积滞之患。过用地榆以凉血,则热变为凉,而阴寒结于肠胃,将腹痛之症生,反致血崩下血而不可止,犹以为地榆之少也,更佐之以凉血之药,热必至死亡而后已,良可叹也!或问地榆治大肠之血,实有奇功,新久皆可用之否?曰:不可也。大肠有火,则新旧皆宜;无火,则新旧皆忌,此言其常也。大肠前有火而后无火,则前宜而后不宜;久无火而暂有火,则久当忌而暂不宜忌,此言其变也。审常变而察可否,岂特用地榆一味为然哉。
或问地榆凉大肠之血,单用一味,往往见功,而合用他药,反致无效,何也?盖单用一味,则功专而效速,合用他药,未免拘牵矣。倘所用他药尽入大肠之经,则调和于寒热之间,赞襄气血之中,功既速成,而身亦甚健。惟其所用之他药,非尽入于大肠经之味,则彼此异宜,上下违背,安能奏功乎。可见用药贵纯而不贵杂,不在单用与不单用也。
或疑地榆凉血,何以能止也?不知地榆亦能补血也,倘徒凉血,则血正不能骤止,惟其凉血又兼补血,所以单味亦成功耳。
卷之三(角集)
耳实(即苍耳子)
耳实,味苦、甘,气温,叶苦、辛、微寒,俱有小毒。善解大麻风之毒,余病禁用。
各《本草》称其效,皆不足信也。盖此物最利关节,凡邪物在脏腑者,服之无不外出。大麻风之毒,正苦其留于脏中,必借此引出于皮毛。他病原非脏毒,何必借重。况 耳子与叶,散尽真气,乌可轻服哉。若大麻风,亦畏散其气,然受毒甚炽,有病则病受之,尚不至十分尽耗,故用之无妨。然亦必入之活血、凉血之药中始得,非单用一味可恃之而取效也。
或问苍耳子,他病亦有用处,如治汗斑之去风,脚膝之去湿,未尝无效,而子只言其治大麻风,毋乃太过乎?非过也,苍耳子实只可治大麻风,而不可治他病。如汗斑,细病也,何必用此以耗元气。脚膝,下病也,何必用此升散。舍可用之药,而求之不可用之草,此世用药之好奇,非吾论之太过也。
卷之三(角集)
茜草
茜草,味苦,气寒,阴中微阳,无毒。入胃、脾二经。止下血崩漏,始跌折损伤,散瘀血。
女子经滞不行,妇人产后血晕,体黄成疸,皆能治之。但只行血而不补血,宜同补气之药以行血,不宜同补血之药以散气。至于各书言其能补虚热,且治劳伤后,虚语耳,吾未见其功也。
或问茜草色红,何以止血?夫茜草本行血之药,行血而反能止血者,引血之归经耳。当血之逆行也,少拂其性,而其势更逆。茜草之色与血色相同,入之血中,与血相合而同行,遂能引之归经,而相忘其非类,此治法之功也。但既引入于各经,即当以补阴之药继之,则血安而不再沸。否则,血症未尝有不再发者也。
卷之三(角集)
夏枯草
夏枯草,味苦,气温。曰寒者,误。入肺、脾、心三经。专散痰核鼠疮,尤通心气,头目之火可祛,胸膈之痞可降。世人弃而不收,谁知为药笼中必需之物乎。夫肺气为邪所壅,则清肃之令不行,而痰即结于胸膈之间而不得散。倘早用夏枯草,同二陈汤煎服,何至痰核之生。心火炎上,则头目肿痛,而痰即结于胸膈而成痞。早用夏枯草,入于芩、连、天花粉之内,何至头痛目肿乎。盖夏枯草直入心经,以通其气,而芩、连、花粉之类,得以解炎上之火也。尤妙心火一平,引火下生脾土,则脾气健旺,而痰更消亡,鼠疮从何而生乎,《本草》只言其破症坚、消寒热、祛湿痹,尚未深知夏枯草也。
或问夏枯草,近人亦知用之,但不能入之汤剂之内也,今欲用之,不知多寡宜若何耳?夫夏枯草,阴药也,阴药宜多用以出奇,而不可少用以待变也。
卷之三(角集)
百部
百部,味甘、苦,气微温而寒,无毒。专入肺经,亦入脾、胃。止肺热咳嗽上气,治传尸骨蒸,杀寸白蛔虫。洗衣除虱,烧汤洗牛马身,虱不生;烧烟薰树木,蛀虫即死;人家烧烬,尽逐蠓蝇。此物杀虫而不耗气血,尤有益于人。但其力甚微,用之不妨多也,然必于参、茯、、术、归、芎同用为佳。大约用百部自一钱为始,可用至三四钱止,既益肺、胃、脾之气,又能杀虫。倘痨病有传尸之虫者,须用地骨、沙参、丹皮、熟地、山药共用为妙矣。
或问百部,杀虫之药未有不耗气血者,而百部何以独异乎?夫百部原非补剂,不补则攻,然而,百部非攻药也,乃和解之药,而性亦杀虫,能入于虫之内,而虫不知其能杀也。杀虫之药,必与虫相斗,百部不特不斗,而并使虫之相忘其杀也,又何至有气血之耗哉。
或疑百部杀虫,何能使虫之不知?夫百部味甘,虫性喜甘,投其所好,妄甘味之能杀身也。
故食之而不知耳,及至已食百部,而虫之肠胃尽化为水,欲作祟而不能,有不知其何以死而死者矣。
卷之三(角集)
百合
百合,味甘,气平,无毒。入肺、脾、心三经。安心益志,定惊悸狂叫之邪,消浮肿痞满之气,止遍身疼痛,利大小便,辟鬼气时疫,除咳逆,杀虫毒,治痈疽、乳肿、喉痹,又治伤寒坏症,兼能补中益气。此物和平,有解纷之功,扶持弱锄强,祛邪助正。但气味甚薄,必须重用,其功必倍,是百合可为君主,而又可为佐使者也,用之可至一二两。若止用数钱,安能定狂定痛,逐鬼消痈。倘用之安心益志,益气补中,当与参、术同施,又不必多用也。
或问百合能止喘。百合非止喘之药也,但能消痞满耳。喘生于痞满,痞满消而喘胀除,故言痞满,而治喘在其中矣也。
或问伤寒证中有百合病,特用百合为汤治之,而子何以不言耶?曰:伤寒门中之百合病,即将成之坏证也。言坏症,而百合在其内矣。夫坏症何以用百合。正取其气味之和平,解各经之纷纭,即定各经之变乱也。百合有解纷之功,伤寒之变,然亦必须以他药佐之,未可全恃百合也。
卷之三(角集)
旋复花
旋复花,味酸、甘,气温,无毒。一云:冷利,有小毒。误也。入心、肝、大小肠。治头风,明目,逐水通便,去心满、噫气、痞坚,消胸结痰涎,定惊怪,止寒热。此物有旋转乾坤之象,凡气逆者,可使之重安,但只可一用,而不可再用。至虚弱之人,尤不宜轻用也。
或问旋复花治气逆甚神,为伤寒要药,但不识可于伤寒之外,而亦治之乎?夫气逆之症,不止伤寒,旋复花之治气,尤于伤寒之外见奇。但伤寒气逆,不必加入人参,而杂症门中之气逆,非人参不能奏功,必须共用耳。
或问旋复花不可独用见奇功,有之乎?旋复花固不可独用也,得代赭石,则能收旋转之功。
凡逆气而不能旋转者,必须用之,下喉而气即转矣。二者不止能转气,而且能安气,亦必须人参尤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