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医统大全 - 第 33 页/共 402 页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上)
医书
皇甫谧《黄帝世纪》曰:黄帝命雷公岐伯教别九针,着《内外经》、《素问》,书咸出焉。
《黄帝内传》曰:帝升为天子,《针经》、《脉诀》无不备也,故《金匮》、《甲乙》之书皆祖《内经》。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上)
内经素问
黄帝御极,坐明堂之上,临观八极,考建五常,以谓人生负阴而抱阳,食味而被色,寒暑相荡,喜怒交伤,乃与岐伯上穷天纪,下极地理,远取诸物,近取诸身,更相问难。雷公之伦,授业传之,而《内经》作矣。
苍周之兴,秦和述六气之论,具于左史。厥后越人得其一二,演述《难经》,西汉仓公传其旧业,东汉仲景撰其遗论,晋皇甫谧刺为《甲乙》,隋杨上善纂为《太素》,唐王冰笃好之,大为次注。
(林亿《素问序》)《内经素问》,世称黄帝岐伯问答之书,及观其旨意,殆非一时之言,其所撰述,亦非一人之手。刘向指为诸韩公子所着,程子谓出于战国之末。而其大略,正如《礼记》之萃于汉儒,而与孔子子思之言并传也。盖灵兰秘典、五常政、六元正纪等篇,无非阐明阴阳五行生制之理,配象合德,实切于人身。其诸色脉、病名、针刺、治要,皆推是理以广之。皇甫谧之《甲乙》,杨上善之《太素》,亦皆本之于此。按西汉《艺文志》有《内经》十八卷之目,至隋《经籍志》始有《素问》之名,而不指为《内经》。唐王冰乃以《灵枢》九卷率合《汉志》之数,而为之注释,后以《阴阳大论》托其为师张公所藏,以补其亡逸,其用心亦勤矣。惜乎朱墨混淆,玉石相乱,训诂失之于迂疏,援引或至于未切。至宋林亿、高若讷等正其误文而精其缺义,颇于冰为有功。(《医史》)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上)
难经
《帝王世纪》曰:黄帝命雷公岐伯论经脉,旁通问难八十一为《难经》。杨玄操《难经》序曰:《黄帝八十一难经》者,秦越人所作。按《黄帝内经》二帙,帙九卷,其义难究。越人乃采精要八十一章为《难经》。(《事物纪原》)《八十一难经》乃秦越人扁鹊祖述《内经》,设为问答之辞,以示学人。所引经言多非《灵》、《素》本文,盖古有其书而今亡之耳。隋时有吕博望注本不传,宋王唯一集五家之说,而醇 相乱。惟虞氏粗为可观,纪齐卿注稍密,乃附辨杨玄操。吕广、王宗正三子之非。周仲立、李子野、张洁古诸家注释,俱无所启发。近代王少卿演绎,目曰重玄。滑伯仁注释亦非诂训,大抵切于经旨而为要义者,不过数难而已矣。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上)
伤寒论
世传张仲景用《素问 热论》之说,广伊芳尹《汤液》而为之,至晋王叔和始因旧说重为撰次,宋成无己复为之注释。其后庞安常、朱肱、许叔微、韩祗和、王实之流固亦互有发明,而大纲大要无越乎汗吐下温四法而已。盖一证一药,万选万中,千载之下,如合符节。前修指为群方之祖,信矣。所可憾者,审脉时 王氏之言,三阴率多断简,况张经王传,亦往往反复后先,亥豕相杂。
自非字字句句,熟玩而精思之,未有能造其阃奥者。陈无择尝补三阴证药于三阴论,其意盖可见矣。近人徐止善作《伤寒补亡》,恐与先哲之意未尽合也。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上)
天元玉册
《天元玉册元诰》十卷,不知何人所作,历汉至唐,诸《艺文志》俱不载录,其文自与《内经》不类,非战国时书。其间有天皇真人昔书其文,若道正无为,先天有之,太易无名,先于道生等语,皆老氏遗意,意必老氏之徒所着。大要推原五运六气、上下临御、主客胜复、政化淫乘,及三元九宫、太乙司政之类,殊为详明,深足以羽翼《内经》六微旨、五常政等论。太玄君扁鹊为之注,犹郭象之于《南华》,非新学之所易晓。观其经注一律,似出一人之手,谓扁鹊为黄帝时人,则其书不古;谓扁鹊为秦越人,则传中无太玄君之号,医门仿托,率多类此。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上)
玄珠密语
《玄珠密语》十卷,乃启玄子王冰所述。其自序谓得遇玄珠子而师事之,与我启蒙,故自号启玄子,盖启问于玄珠也,目曰《玄珠密语》,乃玄珠子密而口授之言也。及考王氏《素问》序乃云:辞理秘密,难粗论述者,别撰《玄珠》,以陈其道。二序相戾,意者,《玄珠》之名,取诸蒙庄子所谓黄帝遗玄珠,使罔象得之之语,则师事玄珠子而号启玄者皆妄也。宋高保衡等校正《内经》乃云:详王氏《玄珠》,世无传者,今之《玄珠》,乃后人附托之文耳。虽非王氏之书,于《素问》十九卷至二十二四卷颇有发明,合《素问》观之,而《密语》所述乃六气之说,与高氏所指诸卷全不相侔,疑必刊传者所误也。原其所从,盖捃摭《内经》六微旨及至真要等五篇,洎《天元玉册》要言,而附会杂说,其诸纪述运气休祥之应,未必可征,实伪书也。苟启玄别撰果见于世,又岂止运气一端而已。览者取其长而去其短可也。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上)
中藏经
《中藏经》八卷,少室山邓处中云:华先生佗游公宜山古洞,值二老人,授以疗病之法,得石床上书一函,用以施试甚验。按《唐志》有吴普集《华氏药方》,别无中藏之名。普,其弟子,宜有所集。窃意诸论非普辈不能作,邓氏特附别方而更今名耳。盖其方有用太平钱并山药者,盖太平乃宋熙宁初年号,薯蓣以避浓陵偏讳而始名山药,其余可以类推。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上)
圣济经
《圣济经》十卷,宋徽宗所作,大要祖述《内素》而引援六经,旁及老氏之言,以阐轩岐遗旨。政和间颁是经于两学,辟雍生吴 为之解义,若达道、正纪等篇,皆足以裨益治道,启迪众工者也。(并出《医史》)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上)
医贵临机应变难于执方
学士商辂曰:医者意也,如对敌之将、操舟之工,贵乎临机应变。方固难于尽用,然非方则古人之心弗传,茫如望洋,如捕风,必有率意而失之者矣,方果可以弗用乎?虽然,方固良矣,然必熟之《素问》,以求其本;熟之《本草》,以究其用;熟之诊视,以察其证;熟之治疗,以通其变。始于用方,而终至于无俟于方,夫然后医之道成矣。昔许胤宗谓我善读仲景书而知其意,然未尝专用其方,诚名言哉!(《奇效良方 序》)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下)
医道
古医十四科中有脾胃科,而今亡之矣。《道藏经》中颇有是说,自宋元以来止用十三科。考医政,其一为风科,次伤寒科,次大方脉科,次小方脉科,次妇人胎产科,次针灸科,次眼科,次咽喉口齿科,次疮疡科,(即今之外科。)次正骨科,次金镞科,次养生科,(即今修养家导引按摩咽纳是也。)次祝由科。(经曰:移精变气者,可祝由而已。即今符咒禳祷道教是也。)国朝亦惟取十三科而已,其脾胃一科终莫之续。元李杲着《脾胃论》,极其精详,但不言十四科之阙此,不知其得旧本而加己意,抑尽为创着而得上古之同然欤?是诚医道之大幸也。
甫观今世医者,多不工于脾胃,只用反治之法攻击疾病,以治其标,惟知以寒治热,以热治寒,以通治塞,以塞治通而已。有寒因寒用,热因热用,通因通用,塞因塞用,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所谓从治之法,则漠然无所知也。及致脾胃损伤,犹不加察,元气一坏,变证多端。如脾虚而气短不能以续,变而似喘促,医尚用降气定喘之药;如脾虚卫气不行,变而为浮肿,医尚用耗气利水之药;如脾虚郁滞,变而作寒热,医尚谓外感,用发散之药,大段类此。虚而益虚,直以气尽身亡,始用人参汤、附子汤灌之于殒绝之后,岂有能生之理乎?自今观之,不足者十常八九,况其时势,竞驰驱于名利之途,劳思伤脾而致病者居其大半。若体实而竟为风寒暑湿之邪袭,则惟攻之而即愈者亦不多见矣。此故中医治之易成功也。及遇脾胃虚而致风寒暑湿之邪袭,同体实者而施治之,则大有间然者矣。攻之不已,则曰药不瞑眩,厥疾弗瘳,必大攻之,脾胃益伤而疾愈笃;技穷无措,则曰难医。时弊如斯,曷可胜纪?要皆不知本之故也。经曰:得谷者生,失谷者亡。又曰:有胃气者生,无胃气者死。然则胃气谷气得非人身之本欤?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下)
医道
凡为医者须略通古今,粗守仁义,绝驰骛利名之心,专博施救援之志。如此则心识自明,神物来相,又何戚戚沽名,龊龊求利也?如不然,则曷止姜抚沽誉之惭逮,华佗之矜能受戮乎?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下)
医道
五经四部,军国礼服,若讲用乖越者,止于事迹非宜耳。至于汤药一物,少有乖谬,便性命及之。千乘之君、百金之长,可不深思戒慎耶?昔许太子侍药不尝,加以杀君之罪;季康子馈药,仲尼有未达之辞,知其医药之不可轻也。晋时才人欲刊正《周易》,及诸药方,先与祖讷共论辩释。经典纵有异同,不足以伤风教,至于汤药,小小不达,便致寿夭所由,则后人受弊不少,何可轻以裁断?祖之此言可为仁识,足为龟鉴矣。(《医说》)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下)
医道
呜呼!医其难言乎!人之生也,与天地之气相为流通。养之得其道,则百顺集,百邪去;苟失其养,内伤于七情,外感于六气而疾生焉。医者从而治之,必察其根本枝末。其实也,从而损之;其虚也,从而益之。阴平阳秘,自适厥中。粗工或昧乎此,实实虚虚,损不足而益有余,病之能起者鲜矣。此其难,一也。
气血之运必有以疏载之。左右手足各备阴阳者三。阳既有太、少矣,而又有阳明者何?取两阳合明之义也;阴既有太、少矣,而又有厥阴者何?取两阴交尽之义也。何经受病?宜用何剂治之?治之固不难,又当知有引经之药。能循此法,则无疾弗瘳矣。粗工不辨十二经而一概施之,譬犹罗雀于江,罾鱼于林,万一或幸而得之,岂理也哉?此其难,二也。
岁气有不同,攻治亦异其宜,曰升降,曰浮沉,吾则顺而承之;曰寒热,曰温凉,吾则逆而反之,庶几能全其天和而不致颠倒错谬。粗工则伥伥然当顺则反逆,当逆则反顺,如言人适野,不辨乎东西。此其难,三也。
病有寒热,热者当投凉,寒者宜剂之以温,此恒理也。然寒热之势方剧,而遽欲反之,必扦格而难入。热因热用,寒因寒用,其始则同,其终则异,庶几能成其功。粗工则不察而混治之。
此其难,四也。
药性有阴阳而不专于阴阳,有所谓阳中之阴、阴中之阳,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粗工则不核重轻而妄投之。此其难,五也。(《宋学士文集》)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下)
医道
《物理论》曰:夫医者,非仁爱之士不可托也,非聪明达理不可任也,非廉洁淳良不可信也。
是以古之用医,必选明良,其德能仁恕博爱,其智能宣畅曲解,能知天地神祗之次,能明性命吉凶之数,处虚实之分,定顺逆之节,原疾病之轻重,而量药剂之多少,贯微通幽,不失细少。如此乃谓良医,岂区区俗学能之哉?(《初学记》)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下)
医道
俗云:明医不如时医,盖谓时医虽不读书明理,以其有时运造化,亦能侥效。常自云:趁我十年时,有病早来医。又云:饶你读熟王叔和,不如我见病证多。里谚有云:左心小肠肝胆贤,时来每日有千钱。所谓明医不如时医,良以此也。《卫生宝鉴》所谓福医:昔人病四肢困倦,躁热自汗气短,饮食少进,咳嗽痰涎,胸膈不利,大便秘,形羸,一岁更数医不愈。或曰:某处有时医,虽不精方书,不明脉候,看证极多,治无不效。患者信而延治,及至,诊之曰:此病食滞,予治之多矣。许必效,遂灸肺俞,药以蠲饮等丸并消导之剂,不数服,大便泻泄,加以腹痛,饮食不进而死。经曰:形气不足,病气不足,阴阳俱不足,泻之则重不足。此阴阳俱弱,血气皆尽,补之惟恐不及,反以小毒之剂泻之,虚之又虚,损之又损,不死何待?夫明医治病,先审岁运太过不及,察人形气勇怯之殊。病有虚实浅深,在脏在腑之别,治有缓急反正之异。孙真人云:凡为大医先通儒书,然后熟解《内经素问》、《本草》,仲景、东垣诸书,方可以为大医治疗司命。如正五音者必取师旷之律吕,成方圆者法公输之规矩。五音方圆,特末技耳,尚取精于事者,况医为人之司命,不精则杀人。今之患者不达此理,委命于时医,亦犹自暴自弃甘于沟壑者,何异哉?(本集)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下)
医道
医为司命之寄,不可权饰妄造,所以医不三世,不服其药,九折臂者,乃成良医,盖谓学功精深故也。今之承藉者,多恃KT 名价,不能精心研习。京邑诸人皆尚声誉,不取实学,闻风竞奖。其新学该博而名称未播,以为始习,多不信用,委命虚名,良可惜也。(陶氏序)支秉中曰:昔越人因鲁公扈志强气弱,足于谋而寡于断,赵齐婴志弱气强,少于虑而伤于专,乃饮以药酒,易置二人之心,使俱为名士。予观今之求医者,率以有时名者为重,初不计其书之读不读,脉之明不明,谓之时医、福医、名医。一承权贵所举,辄凭治疗,虽杀其身委命无怨。
故为医者往往奔走权门,谄容卑态以求荐,网利沽名,知者笑议,仁心仁闻毫蔑有也。安得饮以药酒而俱易其心乎?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下)
医道
医之为道,由来尚矣。原百病之起愈,本乎黄帝:辨百药之味性,本乎神农;汤液则本乎伊芳尹。此三圣人者,拯黎元之疾苦,赞天地之生育,其有功于万世大矣。万世之下,深于此道者,是亦圣人之徒也。贾谊曰:古之至人,不居朝廷,必隐于医卜。孰谓方技之士岂无豪杰者哉?(《续医说》)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下)
医道
《论语》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孔子叹人不可以无恒而善,其言之有理。朱子注云:巫所以交鬼神,医所以寄死生。歧而二之,似未当也。夫医之为道,始于神农,阐于黄帝,按某病用某药,着有《内经素问》,所谓圣人坟典之书,以援民命,安可与巫觋之流同日而语耶?但学医者有精粗不同,故名因之有异。精于医者曰明医,善于医者曰良医,寿君保相曰国医,粗工昧理曰庸医,击鼓舞趋,祈禳疾病曰巫医。(以巫而替医,故曰巫医也。)是则巫觋之徒,不知医药之理者也。
故南人谓之巫医者,此也。今世谓之端公太保,又称为夜行卜士,北方名之师婆。虽是一切虚诞之辈,则亦不可以无恒也,矧他乎?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下)
医道
陆宣公在忠州裒方书以度日,非特假此以避祸,盖君子之存心,无所不用其志也。前辈名士,往往能医,非止卫生,亦可及物,而今人反耻言之。近时士大夫家藏方或集验方,流布甚广,皆仁人之用心。《本事单方》近已刻于四明,及本朝诸公文集杂说中,名方尚多,未有见类而传之者。予屡欲为之,恨藏书不广。倘有能因予言集以传于人,亦济物之一端也。(《医说》)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下)
医道
宋 吕诲上神宗疏云:臣本无宿疾,偶值医者用术乖方,殊不知脉候有虚实,阴阳有逆顺,治疗有标本,用药有先后,妄投汤剂,率意任情,差之指下,祸延四肢, 危心腹之变。虽以身疾喻朝政,深切医之弊也,有生而业医者,可不为之戒哉?(《通鉴》)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下)
医道
治天下其犹医乎?医切脉以知证,审证以为方。证有阴阳虚实,脉有浮沉细大,而方有补泻针灼汤剂之宜,参苓姜桂硝黄之药,随其人之病而施焉。当则生,不当则死矣。是故知证知脉而不善为方,非医也。虽有扁鹊之识,徒哓哓而无用。不知证,不知脉,道听途说以为方,语人曰:我能医,是贼天下者也。故治乱,证也;纪纲,脉也;道德刑政,方与法也;人才,药也。夏之政尚忠,殷乘其弊而救之以质;殷之政尚质,周乘其弊而救之以文。秦用酷刑苛法以箝天下,天下苦之;而汉乘之以宽大,守之以宁壹。其方与证对,其用药也无舛,天下之病有不瘳者鲜矣。
又曰:一指之寒弗燠,则及于手足,一手足之寒弗燠,则困于四体。气脉之相贯也,忽于微而至大。故疾病之中人也,始于一腠理之不知,或知而惑之也,遂至于大而不可救以死,不亦悲夫!噫!若郁离子者,可谓深得医之情矣。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下)
医道
庆历中有进士沈常,为人廉洁方直,性寡合。后进多有推服,未尝省荐。每自叹曰:吾老倒场屋,尚未免穷困,岂不知天命也?乃入京师,别谋生计。因游看至东华门,偶见数朝士,跃马挥鞭,从者雄盛。询之市人:何官位也?人曰:翰林医官也。常又叹曰:吾穷孔圣之道,焉得不及知甘草大黄之辈也?始有意学医。次见市廛贷药者,巧言艰苦,复又耻为,疑贰不决。与同人共议曰:吾辈学则穷达方书,师必趋事名公,真非常流也。是时医官赵从古为太医医师,常辄以长书请见。从古迎候,非谓轻怠。常曰:此来穷蹇之人,因同人相勉令学医。闻君名公也,故来师问。从古曰:医术比之儒业,固其次也。盖动关性命,非谓等闲。学人若非性好专志,难臻其妙。足下既言穷蹇,是志未得遂,复却学医,深恐郁滞之性,未能精研。常愠色曰:吾虽穷蹇,乃自服儒,读孔孟之书,粗识历代君臣治国之道。今徒志学伎术,岂为高艺?从古曰:恐非浅尝能矣。未谕上古三皇医教且勿论如汉之张仲景、晋之葛洪、齐之褚澄、梁之陶隐居,非不服儒有才行辈。吾闻儒识礼义,医知损益。礼义之不修,唯昧孔孟之教;损益之不分,最害命之至,岂可轻哉?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下)
医道
医为儒者之一事,不知何代而两途之。父母至亲者有疾而委之他人,俾他人之无亲者反操父母之死生。一有误谬,则终身不复。平日以仁推于人者,独不能以仁推于父母乎?故于仁缺。朋友以义合,故赴其难,难虽水火兵革弗顾;故周其急,急虽金玉粟帛弗吝。或疾则曰素不审。他者曰甲审,遂求甲者;渠曰乙审,又更乙者,纷纷错扰,竟不能辨。此徒能周赴于疮痍,而不能携友于死生也,故于义缺。己身以爱为主,饮食滋味必欲美也,衣服玩好必欲佳也,嗣上续下不敢轻也;疾至而不识,任之妇人女子也,任之宗戚朋友也,任之狂巫瞽卜也,至危犹不能辨药误病焉也,故于知缺。夫五常之中,三缺而不备,故为儒者不可不兼夫医也,故曰:医为儒者之一事。(《原机启微 序》)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下)
医道
金华戴叔能曰:医以活人为务,与吾儒道最切近。自《唐书》列之技艺,而吾儒不屑为之。
世之习医者,不过诵一家之成说,守一定之方,以幸病之偶中,不复深探远索,上求圣贤之意,以明夫阴阳造化之会归,又不能博极群书,采择众议,以资论治之权变,甚者至于屏弃古方,附会臆见,展转以相迷,而其为患不少矣。是岂圣贤慈惠生民之盛意哉?(《九灵山房集》)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下)
医道
伤寒、内伤、妇女、小儿,皆医者通习也,不知何代而各科之。今世指某曰专某科,复指某者曰兼某科,又指某者曰非某科。殊不知古有扁鹊者,过邯郸贵妇女则为女医,过雒阳闻周人爱老人即为耳目痹医,入咸阳闻秦人爱小儿即为小儿医,随俗为变,曾不分异而为治也。既曰医药,则皆一理贯通,又云此长彼短,亦不善于穷理者也。
卷之三 翼医通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