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暇卮言 - 第 5 页/共 8 页
夜卧能使气降,昼卧能使气升。人至暮劳极,眼白昏而带赤,静卧一宵,诘朝对镜清彻如故,此气降之验也。昼倦当静坐片时,或散步玩物,睡态自解。若因而沉寝,则初觉之时,目白必赤,此因卧而气反升之验也。盖昼当与阳俱开,乃逆其候而闭之,譬如夜当与阴俱闭。乃故狂呼豪饮,皆伤寿源。古人云:夙兴夜寐,出作入息,天之命也,人之纪也,愚一生劝人夙兴,不劝人夜坐。
饮后卧宜侧左,食后卧宜侧右,大肠膀胱,各从其便。
升与逆不同,肝肾俱下宜升心肺皆上宜降。水火交,则无疾也。肝为风木,木生必升,风起必升,岂得为病?其太过则口苦头眩,是逆也。肾气逆则口作咸,亦逆也。非水升之谓也,故居下者宜升不宜逆,居上者宜降不宜陷。
卷下
子华子曰:夫混茫之中,是名太初,实生三气。上气曰始,中气曰元,三气曰玄。玄资于元,元资于始,始资于初。太真剖割,通二而为一,离之而为两,各有精专,是名阴阳。两端而三之,数登于九而究矣。是以栖三阴之正气于风轮,其专精之名曰太玄。栖三阳之正气于水枢,其专精之名曰太一。太一,正阳也。太玄,正阴也。阳之正气其色赤,阴之正气其色黑。水、阳也,而其伏为阴。风、阴也,而其发为阳。上赤下黑,左青右白,黄潜中宫,而五运流转,故有轮枢之象焉。水涵太一之中精,故能润泽百物而行乎地中。风涵太玄之中精,故能动化百物而行乎天上。上赤之象,其宫成离。下黑之象,其宫成坎。夫两端之所以平者,以中存乎其间故也。中名未立,两端之不形,是以坎离斡乎中气,中天地而立,生育万物,新新而不穷。阳之气为火,火胜,故冬至之日燥。阴之气为水,水胜,故夏至之日湿。火则上炎,水则下注,鸟飞而上,鱼动而下,物类相动,焱本相应,孰究其所以来,谁使其所以然。因其然也然,不然也不然,然乎然,不然乎不然,吾亦不知其所以然也。夫是之谓万化原,上决而成天,下决而成地,既已决矣,命之曰中。决必有所合也,命之曰和,中和玄同,万物所生,夫是之谓三三六六。
子华子曰:天地之大数,莫过乎五,莫中乎五。五居中宫,以制万品,谓之实也。冲气之守也,中之所以起也,中之所以止也,龟筮之所以灵也,神响之所以丰融也,通乎此。则条达而无碍者矣,是以二与四,抱九而上跻也;六与八,蹈一而下沉也,戴九而履一,据三而持七。五居中宫,数之所由生,一纵一横,数之所由成。故曰天地之大数,莫大乎五,莫中乎五,通乎此,则条达而无碍者矣。
子华子曰:医者,理也;理者,意也,药者,沦也;沦者,养也。腑脏之伏也,血气之留也,空 之塞也,关鬲之碍也,意其所未然也,意其所将然也。察于四然者,而谨训于理,夫是之谓医。以其所有余也,而养其所乏也;以其所益多也,而养其所损也,反其所养,则益者弥损矣;反其所养,则有余者弥乏矣。察于二尺者,而加疏沦焉,夫是之谓药。故曰:医者,理也;理者,意也;药者,沦也;沦者,养也。
(程叔本号子华子,晋人,程伯符之后朴之十六代祖也。孔子遇诸郯欢日天下之贤士也。详子华子二卷并家乘子书无叔字。)老子之言:大抵以无为无名为本,至于绝圣弃智。然所云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乃似于用机械而有心者,微言渊奥,固莫探其旨也。
太上老君十三虚无。
虚、无、清、静、微、寡、柔、弱、卑、损、时、和、啬。
一曰遗形忘体,恬然若无,谓之虚。
二曰损心弃意,废伪去欲,谓之无。
三曰专精积神,不与物杂,谓之清。
四曰反神服气,安而不动,谓之静。
五曰深居闲处,功名不显,谓之微。
六曰去妻离子,独与道游,谓之寡。
七曰呼吸中和,滑泽细微,谓之柔。
八曰缓形纵体,以奉百事,谓之弱。
九曰憎恶尊荣,安贫乐辱,谓之卑。
十曰遁盈逃满,衣食粗疏,谓之损。
十一曰静作随阳,应变却邪,谓之时。
十二曰不饥不渴,不寒不暑,不喜不怒,不哀不乐,不疾不迟,谓之和。
十三曰爱视爱听,爱言爱虑,坚固不费,精神内守,谓之啬。
道家有交梨火枣者,盖梨乃春花秋熟,外苍内白,有金木交互之义,故曰交梨。枣味甘而色赤,为阳,有阳土生物之义,故曰火枣。
为道者如披干草避火,爱欲人如执烈炬迎风。
不守庚申,都忘甲子。剪三尸内蠹,享六甲行厨。
名在丹台玉室,名在琼简赤书。
云笈琼函,神经怪牒。
仙丘绛露,见《山海经》;昆仑朱露,见《拾遗记》。
仙家三宝,有碧琼杯,红蕤枕,紫玉函。
仙家上药,有玄霜,绛雪。
佩五岳图,服三尸酒(石榴也。)不知上得不得,且怪悬之又悬。
佛有三不能,仙有三不过。
色香臭味,天之所生也。耳目鼻口,人之所具也。目知色,耳知声,鼻知臭,口知味,此四者,天人之相交也。使无耳目,则声色又乌用生之哉,则造化或几乎熄矣,此天地之所以善藏其用也。至于心,则又所以具此理而应此事者也,宰制四者于中,而各听命焉,此其所以官天地,役万物者也,故并于两间而为三。
夫咸者,生于火也。火然薪木,既已成灰,用水淋灌,即成灰卤。燥干之极,遇水即咸此其验也。地中得火,既多燥干,燥干遇水,即成咸味,咸者之性,尤多下坠。试观五味,辛甘酸苦,皆寄草木,独咸味寄于海水,足征四味浮轻,咸性沉重矣。今蜀道盐井,先凿得泉,悉是淡水,以桶隅之,更凿数丈,乃得卤焉。又盐池雨多,水味必淡。作为斗门,泄其淡水,下乃卤焉。咸重淡轻,亦其证也。海于地中,为最卑下,诸咸就之,积咸既多,淡入亦化,非独水也。海中山岛,或悉是咸,故咸重归海,海水为盐也。试观人汗,俱作咸味,亦由火故,理可类观。溺处生硝,硝为火药,亦一端也。或曰:咸既因火,火因于日,日遍大地,大地之下,悉有盐乎?曰:岂不然乎?蜀道盐井,三晋盐池。西国有海,名曰地中,实不通海,亦是咸水。西戎北狄,多有盐泽,彼以咸故,悉名为海。足征大地之下,无不有盐矣!或曰:大地之下既皆盐,缘何盐井以深,盐池盐泽以浅?曰:咸生于火,火浅咸浅,火深咸深也。又感能固物,使之不腐,却能敛物,使之不生。火在地中,藉温暖多所变化,倘居地上,任其焚烧,有何不灭。若火与咸俱令在地,动植之物,悉皆泯矣。故日生热,因热生火,旋用水土壅阏,恒使在下,助生万物,有时有处,间一发见,即归本所。因火生咸,亦令性重,归藏于海,为人作味,不令侵出地上,以为物害也。且海益于人,不止作味,咸水生物,美于淡水,故海中之鱼,旨于江河之鱼。咸水浓重,载物则强,故入江河而沉者,或入海而浮也。试以江河之舟,载物入海,载物不减,验其水痕,顿浅尺许,此理何故?盖缘燥热之情,本自坚劲,加有咸味,比之凡水,稠而密理,故载物独强也。又海水夜光,江河不光,江河之水灭火,海水入火,如益膏油,反加炽盛,则咸为火情彰彰着矣。(海盐)月中有形质微黑者,人以为山河之影,非也,其质有常,如玉之有瑕也。(蟾影)鱼生于水,人生于尘。人俯视知为水,鱼不知也,鱼仰视知为尘,人不知也。立于百仞之上,清虚之间而观之,尘水一也。大凡尘埃之中,皆气所冲也,人一息不食气则不生,鱼一息不食水则死。人入水,鱼抗尘,死不移时,违其所生之故也。水族入陆而不死者,鱼鳖之类,是彼其吭间有辟尘之穴焉。陆族入水而不死者,乌鬼鲛人之类是,彼其吻下有逆水之窍也。人当不语之时,食气从鼻入,而亦从鼻出。鱼当倦游之候,食水从腮入,而亦从腮出,及其食物也,口即为政,而鼻腮呼吸未尝间断也。鱼育于水,必借透尘中之气而后生,水一息不通尘,谓之水死,而鱼随之。试函水一匮,四隙弭之。经数刻之久,而起视其鱼,鱼死矣。人育于气,必旁通运旋之气而后不死,气一息不四通,谓之气死,而大命尽焉。试兀坐十笏阁中,周匝封糊,历三饭之久而视其人,人死矣。是故三日绝粗 之粮,淹然延命,十刻违正浩之养,溘尔捐躯。然则生人生长于气,犹鱼之于水也,通乎此。而子房辟谷之思,未甚怪诞矣。(水尘观)天地间非形即气,非气即形。杂于形与气之间者,水火是也,由气而化形,形复返于气,百姓日习而不知也。气聚而不复化形者,日月是也。形成而不复化气者,土石是也。气从数万里而坠,经历埃坷,奇候融结而为形者,星陨为石是也。气从数百仞而坠,化为形而不能固者,两雹是也。初由气化形,人见之,卒由形化气,人不见者,草木与生人禽兽虫鱼之类是也。气从地下催腾,一粒种性,小者为蓬,大者为蔽牛干霄之材,此一粒原本几何?其余则皆气所化也,当其蓊然于深山,蔚然于田野,人得而见之。即至斧斤伐之,制为宫室器用,与充饮食炊爨,人得而见之。及其得火而燃,积为灰烬,衡以向者之轻重,七十无一焉,量以多寡,五十无一焉。即枯枝榴茎,落叶凋芒,殒坠渍腐,而为涂泥者,失其生茂之形,不啻什之九,人犹见以为草木之形。至灰烬与涂泥而止矣,不复化矣。而不知灰烬枯败之归土,与随流而入壑也。会母无于黄泉,朝元精于冱穴,经年之后,潜化为气,而未尝为土与泥,此人所不见也。若灰烬涂泥,究竟积为土,生人岂复有卑处之域,沧海不尽为桑田乎?人身食草木之实,与禽兽之肉,不居然形耶,强饭之人,有日啖豚肩与斗粟,而脏腑燥结,甚至三日而通。量其所入而度所出,百无一焉。形之化气,只在昼夜之间,虽由人身火候,足以攒簇五行,而原其始初,则缘所食之物,皆气所化,故复返于气耳,或曰皆气所化。胡为不俱化,而犹存一分滓秽耶,此非形耶。曰:粪田而后,滓秽安在,其旨与灰烬之潜化,又何以异乎?人身从空来,亦从空化。佛经以皮毛骨肉归土,精血涕汗归水,其亦见肤之义。开数百年古墓而视之,石椁而外,有剩土余骸否?覆载之间,草木之朽烬,与血肉毛骨之委遗,积月而成寸,积岁而成尺积世而得寻,积运会而不知纪极,非其还返于虚无也。顼之颛丘陵,入土千仞,高辛之城郭,高出泰山之表矣。是故草木之由萌而修畅,人与禽兽虫鱼之自稚而壮强,其长也,无呼吸之候不长,此即离朱之善察,巧历之穷推,不能名状其分数,而况于凡民乎?故其消化而还虚,亦若是而已(形气化)。
谭子曰:蛇化为龟,雀化为蛤,彼忽然忘曲屈之状,而得蹒跚之质,此倏然失飞鸣之态,而得介甲之体。斫削不能加其功,绳尺不能定其象,何化之速也。且夫当空团块,见块而不见空,粉块求空,见空而不见块,形无妨而人自妨之,物无滞而人自滞之,悲哉!老枫化为羽人,朽麦化为蝴蝶,自无情而之有情也。贤女化为贞石,山蚯化为百合,自有情而之无情也。是故土木金石,皆有情性精魄,虚无所不至,神无所不通,气无所不同,形无所不类。孰为彼,孰为我,孰为有识,孰为无识,万物一物也,万神一神也,斯道之至矣!爪须者,我之形。何爪可割而无害?须可截而无痛?盖荣卫所不至也,则是我本无害,而筋骨为之害,我本无痛,而血肉为之痛。所以知喜怒非我作,哀乐非我动,我为形所昧,形为我所爱。达此理者,可以出生死之外。
蜩笑子曰:水其寒乎?火其炎乎?石其浮乎?羽其浮乎?然骊山有温泉,萧丘有寒火,南海有浮石, 不沉羽,名不可纪,而化不可穷。
《素问》云:霞拥朝阳,云奔雨府。《楚辞》云:虹 纷其朝霞,夕淫淫而淋雨。唐诗云:朝霞晴作雨。俗谚云:朝霞不出市。
举世皆梦也。梦,梦也;不梦,亦梦也。梦乎梦,不梦乎不梦,是故得失蕉鹿也,物我蝴蝶也,荣枯黄梁也。噫!通昼夜而醒者谁与?蜀僧湛然,注楞严及易,皆有名理,妙于谈论,指柳枝云,此物何以易生?盖柳星在二十八宿中,寄根于天,故栽之辄活。
心宿有男女二形,房宿具雌雄二状。
斫竹根以辰日,捕鱼 以亥日,栽种忌焦枯日。
易曰: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可见盈虚消息,自有主宰之者,虽天地亦不能违也。然除却天地,更有何物?此处见解,难以语人,亦不得不以语人也。
圣人之所谓知天者,岂有它哉?亦不过识得盈虚消息之理而已。说天者莫辩乎易一书,千言万语,总不出此四字。但天之盈虚消息,自然者也。圣人之知存亡进退,而不失其正,亦自然者也。世之高贤,亦有惧盛满而勇退者矣,亦有薄富贵而高蹈者矣,但以出处之间,未免有心,故又多一番魔障也。
心之虚灵知觉,虚是能包万事万物之理,灵是能通万事万物之理,知是识其理之所当然,觉是悟其理之所以然。
佛氏以性为自底,不涉于天,不知于何处求天,以山河大地为幻妄。有时破坏,不知于何处求地,以四大为假合,本来非有,不知于何处求人。
佛氏之徒,曰无生者,是畏死之论也。老氏之徒曰不死者,是贪生之说也。死生天地之常理,畏不可以苟免,贪者不可以苟得也。
梅花道人画骷髅一轴,其上题云:漏泄阳春,爹娘搬贩。至今未休,吐百种乡谈。
千般扭扮,一生人我。几许机谋,有限光阴。无穷活计,汲汲忙忙作马牛,何时了?觉来枕上试听更筹。古今多少风流,想蝇利蜗名谁到头。看昨日他非,今朝我是。三回拜相,两度封侯。采菊篱边,种瓜圃内,都只到邙山一土丘,惺惺汉,皮囊扯破。便是骷髅。
目视,太阳也,非日火不能自照,此离明外光也。乃木火之交,肝心之用,神魂之所以受役者也。耳听,少阴也,非风气不能自通,此坎暗内景也,乃金木之交,肺肾之用,精魄之所以受役者也。此两端者,是皆体实而用虚,外感而内应也。
鼻息,少阳也,非内气之出则不能接外气之入,此雷风相搏也,金木之交,脑髓之用,气脉之所以受役者也,乃生死之门乎。口食,太阴也,非己之液,不能滋外物之味,此山泽通气也,水火之交,脾胃之用,肉血之所以受役者也,乃兴败之基乎。此两端者,是皆体虚而用实,内感而外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