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日抄 - 第 6 页/共 162 页

陶复陶穴   古谓陶为窑复为重复之窑穴为陶其壤而穴之言土室也盖谓古公亶父居于窑灶土室之中如此愚按窑灶者陶瓦之地非人生所居之地也王雪山曰陶今之土也以陶为盖于其上谓之复以陶为基于其下谓之穴此言以土为居也戴岷隠曰先陶于复穴将以营室家此言以未有室家而陶瓦也二者视古説不同而稍近人情觉岷隠之说为尤近   榛楛济济   国语引此诗止言盛世气象   求福不回   古说回者邪也愚谓回非邪也回乃入于邪之所自始也人生平居何尝不正不直一旦祸福在前计较之心一萌即为回转若自谓枉尺直寻以茍济目前者不知正直之操一有回转即入于邪不可复返自昔防名败节之士如此类多矣学者读求福不回之诗可以铭心而誓之终身也   生民之什   履帝武敏歆   郑氏谓姜嫄履巨人迹歆动而生后稷近世大儒如晦庵东莱皆从之惟欧阳公尝斥其诞至华谷复力主欧阳之说然如诸儒之说姜嫄正因履巨迹而生子而惊异之也是以弃之隘巷弃之平林弃之氷是以名之曰弃是以曰上帝岂不寜乎岂不康我之禋祀乎何乃居然而生子也则其训释于上下经文皆协今华谷力排履武之说止以不难产为神异而亦袭用诸儒之语曰上帝岂不寜乎岂不康我之禋祀乎使之安然而生子也则其説不通矣盖不难产正可言获神之祐岂反以此疑天之不康禋祀耶不难产正人情之所喜岂反以为怪而弃其子耶难产者偶然不难产者皆是也岂独后稷而异之耶且无灾无害特诗人形容后稷始生之一事此诗岂专为不难产而作耶   有相之道   郑曰若有神助此语未为怪也诸家乃多不从之不知诗人形容铺张设为之辞如降神降种之类多矣此乃诗人之体虽今时亦然今恐其渉怪止以去草为相助此乃农人之常耳岂所以夸后稷   实发实秀   发者苖之长盛秀者苖之吐华   即有邰家室   古注谓邰为稷之母家先儒疑邰必自有其君或絶亡或他徙李迂仲曰此皆臆説无所考据今据此诗后稷封于邰其事甚明若以邰为稷之母家则未之敢信愚按李之说是矣然意先儒之为此説者以诗有即之语即者就也故以为就封为母家不知即乃遽然骤得之义稷乃始封故云尔   以祈黄耉   晦庵以为祝夀的矣诸家尚因继序以为乞言俗见传染之难回如此   令终   言善终如始者是言考终命者非   公尸   天子必取孙列之诸侯入为卿大夫者为尸故云公尸见孔氏礼记疏   假乐   诸家以六句为章岷隠华谷四句为章文义甚顺   泂酌   晦庵云行潦尚可餴饎岂弟君子岂不为民之父母乎此起兴也诗之本防也凡谓薄物可以格神由厚徳可以厚民者本继序之説也   卷阿岂弟君子   晦庵诸家皆以君子为指王严氏破其说谓若以指王则于来游来歌説不通然晦庵意召公从成王游歌而叙其事则亦未尝不通也此诗第五章有凭有翼方引入用贤之意第七章蔼蔼王多吉士方明叙用贤之事古人作文次叙不可诬也   戎虽小子   晦庵以戎为指同列雪山以小子为名少年合二说方备   荡之什   鬼方   古説鬼方逺夷也不知何方雪山谓楚俗多鬼指楚也愚按易言髙宗伐鬼方诗言髙宗伐荆楚则鬼方即荆楚可知矣   维徳之隅   毛曰隅亷也盖矜持修饬即此徳之方正形见者自郑氏取譬于宫室有由外知内之説诸家始多费辞晦庵止云隅亷角也视毛説尤精明   寜为荼毒   诸説皆云安为荼毒惟诗缉云民苦于虐政欲其乱亡故寜为荼毒而不之防愚按经文自明白因训寜为安而多事今诗缉得之   征以中垢   此句本难晓诗缉云良人本为善彼不顺者攻以内行汚垢之事于文义亦通   靡有孑遗   诸家皆泥説文以孑为无右臂之儿恐不若径以孑训独盖经文但云无复孑然而独遗者耳   无不能止   此句极难晓毛曰言无止不能也李曰未尝以不能之故而不敬也戴曰靡有不能而止者朱曰无有自言不能而遂止不为也严曰言毋谓不能而止不能也然于本文终未晓然或疑此言厯章羣臣尽力救旱故于章末结之云靡人之不周尽矣以其用力言之无不能止遏其旱势者不知上天云何而不感格也未知然否   维岳降神生甫及申   旧説皆谓姜氏之先主四岳之祀故岳神祐之既生穆王时之甫侯又生今日之申伯以申甫皆姜姓也诗缉非其説谓时不过设为神异之辞以形容仲山甫申伯之生此诗本为申伯作而借山甫以大申伯也岂有逺取周室始衰之甫侯以匹中兴之申伯耶此说觉于诗意寛平   徃近王舅   近郑音记诸家从之王雪山独云王舅非独申伯一人故云徃近王舅当是诸舅先有在谢者今与相近审如此说则近当如字读不必改音记矣   昭假于下   朱云昭假于上天而监在下严云有周之徳昭明假至于下愚按在天监而言则周徳之昭假在下似不必増字为説本文极明白矣   衮职有缺   方愽士解王制三公一命衮若有加则赐也云衮虽三公可服非有加则不赐诗言衮职有缺惟仲山甫补之盖谓是也此言衮者人臣之极常缺之而不服惟仲山甫加赐而得之是常时所缺而今则补之也此説有据而理通说诗者未有此故録之   溃溃回遹实靖夷我邦   诸家皆谓刺其以小人而任安邦之寄独雪山云靖夷寂寞也以为佳语者非   周颂   维天之命   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于乎不显三句言天文王之徳之纯以下始言文王中庸以于乎不显属之文王盖亦断章取义   彼徂矣   诗意似不过谓太王文王虽已徃而流风善政犹存耳郑氏以彼为指万民已觉多事晦庵又以下句之岐字缀彼徂矣共四字为句而云彼徂矣岐恐无闗大义但上云彼作矣下云彼徂矣自相对今以岐字缀徂矣之下恐惊俗也   成王不敢康   古注以成王为成此王功苏氏谓若以成王为成王诵之成王则下文云基命成王非基命之君李氏谓书云成王畏相亦非言周之成王然国语载叔向引此诗云道成王之徳也成王能明文昭能定武烈也此在古注未作之先晦庵力主国语之说欧阳公亦云以为成王诵则文理易通凡二説在学者详之   维天其右之   晦庵云神坐东向在馔之右然诸家皆本古说以为右助此亦非大义所系且合从众   雝   序以为禘太祖于诗文无之于礼于论语则彻祭之乐歌诗中烈考皇考或以为文王或以为武王华谷考以祭法考乃祖父之通称右烈考之右晦庵亦以为左右之右云尊也按古注亦以为右助之右未知孰是若雪山则曰右非尊也盖先也左静右动动者于用为先故汉右丞相先左丞相然非古义也   陟降庭止   古以庭训直晦庵以为若见其陟降在庭义极明白戴説同   酌   晦庵与诸家多谓酌即舞勺之勺也严华谷破其说谓勺者成王之乐若酌颂果为勺舞之勺当述成王继承之事今此诗言告成大武非舞勺之乐章矣愚甲午嵗游学姚江试时纯煕矣至载用有嗣五句题以载用有嗣为成王主司湛太博得之大喜以冠诸经此时愚方弱冠未考经书但据尚书成王四征弗庭与方行天下等语因谓成王初年天下犹未定未尝不继武王之武以定天下故创为此说耳乃今考阅诸家经解如晦庵则曰后人宠受此王者矫矫之造亦惟武王之事是师如雪山则曰遵飬时晦谓文王也我龙受之谓武王也载用有嗣谓成王也当时偶然之鄙说乃与暗合窃意此诗正为成王作也我亦主成王而言之也上文养时晦用大介皆推其本始以起之也文王之时如此武王之时如此今日所以嗣之者又如此此其所以为酌而序所谓酌先祖之道者也华谷谓非成王之勺岂未细考欤读者更详之   鲁颂   季孙行父请命于周而史克作是颂   愚按行父文公六年如陈如晋至襄公五年卒其见于经者凡五十四年使行父夀逾七十计其在文公时年方弱冠僖公者文公之父也行父安得迨事僖公而为之请命于周若史克又后行父十年方见于经恐亦未必迨事僖公也且序之为此説者以鲁有颂为僭而行父鲁名臣也谓其尝请命于周则鲁非僭耳然鲁之僭莫大于郊矣明堂位言成王赐伯禽以天子礼乐使世世以祀周公审如此说亦未必使之郊天行天子之事也况吕览明言鲁惠公请郊礼于平王而史角徃鲁吕览作于秦明堂位作于汉是成王赐天子礼乐之事未必有之故自伯禽至庄公十七世未闻有郊天者僖公三十一年始卜郊而卜不从继此若宣若成若定欲郊则牛輙伤礼之不可僭神之不歆其祀如此鲁人曽不知媿反以郊为盛事而张皇之序者尚欲避颂之为僭何异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耶且鲁颂非商周郊庙之颂也臣子祈其君而后世序诗者加颂之名以代列国之所谓羙耳郊僭也不以为僭诗非用之郊者反以为僭而请之乎且此诗作于谁而请之也谓作于僖公僖公不应自颂其美谓作于臣子臣子不应専达于朝然则序诗者之言特未可知也   刘元城尝言我艺祖不事虚文至太宗朝方用兵河东羣臣已作诗歌淮夷固鲁积患也僖公仅尝从齐威公会诸侯于淮反因此见止于齐明年乃得归可羞之甚者也鲁臣反作诗歌以夸大其功虽曰祈愿之辞然此亦鲁之所以不竞欤   商颂   汤孙   诸儒皆以汤孙为指时王之主祭者岷隠始谓诗曰于赫汤孙则汤孙不应自夸遂指为商世之先王然下文云汤孙之将则先王岂自奉祭祀耶乐以恱神故曰于赫汤孙穆穆厥声以侈言其乐之美如饮食云苾苾芬芬以侈言其饮食之羙凡以恱神非自夸也武王之祀山川也自称有道曽孙古人初无后世之嫌直以契合神心而已   骏厖   古说骏大也厖厚也是曰为下国大厚于文义既不通于前章为下国缀旒语例亦不叶董氏谓齐诗作骏谓马也晦庵取其说盖上章云为下国缀旒喻也为其系属下国之心也此章云为下国骏厖亦喻也为其负载下国之任也若曰马非所以为喻则旂旒亦何足为喻螽斯可以喻后妃鸿飞可以喻周公诗人托物取义固不嫌其防也   黄氏日抄卷四 <子部,儒家类,黄氏日抄>   钦定四库全书   黄氏日抄卷五      宋 黄震 撰读尚书   经解惟书最多至蔡九峯参合诸儒要说尝经朱文公订正其释文义既视汉唐为精其发指趣又视诸家为的书经至是而大明如揭日月矣今惟略记一二   尧典   钦明   按尧典始终皆主钦字   东作   说云春月嵗功方兴所当作起之事然以南讹西成朔易类之疑平秩主人事而言东作主时至气应物类兴起而言作如土膏坟起之类   朞三百六旬有六日   三百六十日一嵗之常数也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天行速常一日一周而过一度日行迟不及一度积三百六十五日有竒而与天会视三百六十日多五日有竒名气盈月行尤迟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有竒行一月始与日会十二会得全日三百四十八有竒视三百六十日亏四日有竒名朔虚合气盈朔虚而生闰蔡觧极精   舜典   人心惟危一章   此章即尧尝授舜之辞舜申之以授禹而加详焉耳尧之授舜曰允执厥中今舜加危微精一之语于允执厥中之上盖所以使之审择而能执中者也此训之之辞也皆主于尧之执中一语而发也尧之授舜曰四海困穷天禄永终今舜加无稽之言勿聼以至敬修其可愿于天禄永终之上又所以防警之使勿至于困穷而永终者也此戒之之辞也皆主于帝尧永终数语而发也执中之训正说也永终之戒反说也正反相因章防该贯盖舜以始初所得于尧之训戒并平日所尝用力于尧之训戒而自得之者尽以授禹使知所以执中而不至于永终耳岂为言心设哉近世喜言心学舍全章本防而独论人心道心甚者单摭道心二字而直谓即心是道盖防于禅学而不自知其去尧舜禹授受天下之本防逺矣蔡九峯之作书传尝述朱文公之言曰古之圣人将以天下与人未尝不以治之之法而并传之可谓深得此章之本防者九峯虽亦以是明帝王之心而心者治国平天下之本其说固理之正也其后进此书传于朝者乃因以三圣传心为说世之学者遂指此书十六字为传心之要而禅学者借以为据依矣愚按心不待传也流行天地间贯彻古今而无不同者理也理具于吾心而验于事物心者所以统宗此理而别白其是非人之贤否亊之得失天下之治乱皆于此乎判此圣人所以致察于危微精一之间而相传以执中之道使无一亊之不合乎理而皆无过不及之偏者也禅学源于庄列滑稽戱剧肆无忌惮之语惧理之形彼丑谬而凡圣贤经传之言理者皆害己之具也故以理为障而独指其心曰不立文字单传心印此盖不欲言理为此遁辞付之不可究诘云耳圣贤之学由一心而逹之天下国家之用无非至理之流行明白洞逹人人所同厯千载越宇宙有不期而同何传之云纵以舜之授禹有人心道心之说可曰传心若尧之授舜止云执中未尝言及于心也又安得以传心言哉俗说浸淫虽贤者或不能不袭用其语故僣书其所见如此   臯陶谟   无教逸欲有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