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日抄 - 第 4 页/共 162 页

有狐   绥绥毛以为匹行貌朱反之以为独行求匹貌李迂仲祖毛说云狐尚匹行而女乃无夫家戴岷隠以绥绥为安闲不迫似皆得诗意诸家祖朱説而反古説者特以狐非羙物不欲以绥绥为安闲言其善状耳然恐诗人托物起兴不以此拘也心之忧矣之子无裳诸家主古说以为妇人欲嫁之辞岷隠谓国人作也云未有妃耦犹之可也衣带之属无与治之此可念尔亦觉优游得诗人之意在彼淇厉传谓深可厉之厉恐不若王氏谓岸近危曰厉   木   议者律齐威以专封之罪李迂仲载刘内翰之言曰专封者天子黜之诸侯封之则为専封若戎人灭卫威公救之亦霸者之所当为也谓之小惠亦不可也愚按管仲处世变之极而能一正天下功莫大焉故夫子许之其后孟子辟之者盖劝时君以行王为万世立训耳自春秋而降惟汉髙祖功在管仲之上惟诸葛公义在管仲之上惟周世宗行事在管仲之上余皆在其下至我艺祖虽汤武未可比矣若管仲之可议者圣贤宁不为而仲则茍于为之耳管仲救世之功何可当也而世以其救卫为小惠且罪其专封耶王   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申   古注云是子独处乡里不与我来守申是思之言也疏云政教颇僻彼子在家不与我戍申是怨不均平也至欧阳程苏则以为国人怨诸侯不戍申言周人不当逺戍也诗记诗缉皆从之晦庵传独从古注云彼其之子戌人指室家而言夫室家岂有同戍之理而诗人云尔者思之情然也故曰懐哉懐哉曷月予还归哉盖若如众说以为怨诸侯不戍申即与下文懐哉不贯晦庵其亦味之矣   尚寐无吪   古注吪动也盖寤则忧寐则不知故欲无吪无觉无聪付世乱于不知耳近世释以为欲死者过也   葛藟   晦庵谓此去其乡里家族流离失所者自叹之辞雪山谓弃与他人或出继其旁族者华谷云旧说平王以他人之父为父者非也   采葛   古以为采葛去君侧故惧防特采葛非人臣之事于事情未通惟欧阳氏以积少成多为听谗之喻而李氏取之晦庵传以为滛奔者托以行然亦意之之辞至诗传折衷载晦庵新説仍以采葛比听防愚按晋风采苓之诗亦以比听谗则此说近人情而不反古説   大车谷则异室一章   晦庵传以为畏其大夫之辞于义为正诗记诗缉叚氏集解皆从古说以为能使男女有别者恐迂盖与前章畏子不奔之意不类   彼留子嗟   古以留为氏或以为滞留之留合两存之以俟知者郑   善善   黄云父子相继积善有素朱云武公有善而天子善之二説不同学者更详然窃意序谓明善善之功本不成文二説亦就其文而意之可   献于公所   晦庵以公为庄公华谷遂以为叔叚在郑从庄公出田暴虎以献气陵其兄愚恐叔段强恣于外未必入郑肯从庄公田叔叚君临大邑未必可身自襢裼若叚果从庄公之狩而献于公所正是退守人臣之分安得言相陵耶岷隠曰言勇力之士暴虎以献于叔也此诗御中节射中度既事而退意甚闲暇知暴虎者非指叔言也愚按公所之公非公侯之公也段为京城之主其所寓即公所也此句恐合依岷隠説此乃言叔叚在京城田狩之事故诗曰叔于田安得改释为庄公之田而叔从之以暴虎耶   狡童   王雪山曰郑忽言行盖亦近贤不可以成败论人所谓狡童当有他人当之非谓忽也严华谷曰忽以世子为郑君不得目以狡童正指忽所用之人耳晦庵则谓忽之辞昏未为不正有女同车山有扶苏萚兮狡童四诗皆非剌忽凢皆公议不惑于继序讲师之说者也   齐   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古説皆谓贤妃欲其夫之早起误以蝇声为鸡声晦庵云心常恐晚闻其似者而以为真至曹氏始谓哀公以鸡声为蝇声严氏宗之云蝇以天将明乃飞而有声鸡未鸣之前无蝇声也戴氏曰哀公荒滛鸡鸣矣乃托辞曰此苍蝇之声尔东方明矣乃托辞曰此月出之光尔一以为贤妃之言一以为哀公之言未知孰是然读者且当从古説庶三章之意聨贯   东方之日   诸家皆以日为喻君然诗中似无此意惟戴岷隠云男女相奔不夙则莫日出早也月出莫也此为近事情   魏   掺掺女手可以缝裳   古説谓女嫁三月庙见方执妇功女者未见庙之称而使之缝裳是为俭急晦庵亦从之特好人提提古説亦以为新昏之妇晦庵则以为大人云大人之仪容如此若无可刺惟褊心为可刺耳至雪山岷隠华谷三家则以古説为未然雪山云今细民草屦不问寒雪安有葛屦不可履霜又安得庙见三月方可执妇功女子亦有下衣安得女子不可缝下裳此诗言防嫁太速使夫力妇功以济其家而不虚度所以为而可刺也岷隠云谓葛屦可以履霜不计其厚薄谓女手可以缝裳不择其能否纎夫细儿矜情衣服顾影自喜时亦有之彼非不楚楚然可爱惟是褊心是以为刺也华谷云男子葛屦履霜祈寒奔走而不休未嫁女出为人缝裳而利其佣资皆急于趋利也愚按诗本文但言女手而毛郑指为已嫁未庙见之女若以为富贵家之女三月而后反马者则必无缝裳之事必不与葛屦并言若以为民间之女亦安得尽拘三月而后庙见庙见而后缝裳揆之人情似未允合今三家之説如此故録之以俟来者   园有桃其实之肴   毛以为喻国有民得其力是特释序文不能用其民之语诗中未见此意郑以为不取于民食园桃而已则天下无此理也惟晦庵不以为比喻而以为托兴诗意不过如此而已   硕防   郑笺以硕防为斥其君非矣华谷以为指聚敛之臣又不若晦庵谓托言大防害人而去之尤平易也唐   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   说谓桓叔将倾晋而民为之隠盖欲其成严华谷云自桓叔至武公屡得志矣而晋人终不服相与攻而去之其后更六世逾六七十载廹于王命而后不敢不听在昭公之初晋人之心岂从沃哉盖反辞以见意故泄其谋欲昭公知之忠之至也言有命者廹切之辞言不敢告人乃所以深告昭公也   如此良人何   诗传云如此良人何哉喜之甚而自庆之至也张横渠曰言国乱不得见也二说相反盖诗传去序而言也要之既曰变风合从张説东莱亦曰有感于男女失时故叹息而言   王事靡盬   盬字诸家皆训不攻致以盬与蛊字异义同但于靡字不曽总说惟李迂仲云王事靡盬者勤于王事而无不攻致也意方全   无衣   无衣之诗晋武公簒逆而赂周厘王以成其奸者也诗序以为美晋武公俗儒遂因为之曲说其所以党恶右奸开后世乱臣贼子之门甚矣惟朱文公之辨曰序以为美失其防矣且武公弑君簒国大逆不道乃王法之所必诛而不赦者虽曰尚知王命之重而能请之以自安是亦御人于白昼大都之中而自知其罪之甚重则分薄饵贪吏以求私有其重寳而免于刑戮是乃猾贼之尤耳以是为羙吾恐其奬奸诲盗而非所以为教也呜呼文公之辨足以植万世之纲常矣世有为朱文公诗传折者乃黜前说而载其新说曰武公簒逆之人徼求命服要君无上王法所当诛然此诗美之而孔子録焉何也曰当是时天下无主僭窃礼乐何所不至非复知有王命也请命之大夫独能推明诸侯之命服出于上则安是不以小善为无益而不为亦所以见王命之尊严为天下后世法也呜呼使此言果出于文公则亦恕矣然前说何可废也今不惟集折衷者独载新说凡集诗解者亦无不独载新说而尽黜前説正论湮防世俗惊惮乃如此至严华谷则并新旧说不载而自为之辨曰潘父弑昭侯迎桓叔晋兵攻桓叔而立孝侯是桓叔初举而国人不与也曲沃庄伯弑孝侯晋人又攻庄伯立孝侯之子鄂侯此庄伯再举而国人又不与也及鄂侯卒庄伯伐晋晋人共立鄂侯之子哀侯此庄伯三举而国人又不与也至武公虏哀侯晋人复立哀侯之子为小子侯此武公四举而国人又不与也及武公诱杀小子侯晋复立哀侯之弟缗此武公五举而国人终不与也最后武公灭晋尽以其寳器赂周僖王王命武公为诸侯晋人特迫于王命不得已而从之岂以武公为可美哉且武公有无王之心而后动于恶簒弑大恶也王法之所不容诛也彼其请于天子之使岂真知有王哉正以人心所不与非假王灵则终不能定晋也夫王不命焉而请之非礼也不闻请于王而请命于其使尤非礼也此正与唐藩镇戕其主帅而代之以坐邀旌节者无以异又以赂王而得之乌取其为美也圣人致严于名分之际陈成子之事至沐浴而请讨无衣之诗不删者所以着世变之穷而伤周之衰也武公之事国人所不与序言美之者特其大夫之意耳愚按华谷之辨论虽不若文公之激烈而事情则悉矣大夫为之谋而大夫自以为美此党贼者奸谋也彼自以为美天下万世不当以为羙也至若诗中之词则戴岷隠得之曰己不请命于天子其大夫乃为之请命乎天子之使盖武公自嫌强大不肯少屈使其大夫风天子之使而取之观其诗辞傲然可愤岂曰无衣自诡强盛也不如子之衣以敌体相轻也衣者天子之衣岂使臣之衣当是时晋犹未强非得天子之命服诚不可以乆安非武公谦辞也外示强大中实歉然真情所见不可掩也三味此説则晋不容不假重于周又不肯甘心输情于周周王之受赂正堕其奸谋无衣之诗尚足为美也哉呜呼以天子礼乐征伐之权而反为乱臣贼子弑君簒国之地使当时人心鬰闷而不可争后世议论沦染而不知非是则重可痛也已秦   载猃歇骄   诸家皆以为田犬名长喙曰猃短喙曰歇骄王雪山严华谷戴岷隠三家以为田毕而游园载猃于輶车以歇其骄逸王曰字不从犬也严曰田犬无短喙者也未知然否   矜其车甲   晦庵曰西戎者秦不共戴天之雠也秦人所以乐为之用戴岷隠曰襄公志在复雠妇人闵其君子无怨词焉叚氏昌武曰孔曰襄公以义兴师虽妇人亦知勇于赴敌而无怨   龙盾之合   传曰合而载之必载二者备破毁也愚按盾者今遮箭牌也盾狭而车广一盾不足为卫必以二盾比而合之乃足为卫非防其破毁也与二矛重弓意不同   权舆   权舆释文曰始也诗缉载陈氏曰造衡自权始造车自舆始   陈   宛丘   古説四方髙中央下曰宛丘郭氏谓中央隆起与古説背驰王雪山云如此恐是宛转之状补传以为地名愚按旁髙中下则于登游眺望非便今陈国于此聚游恐郭说为是而俗因其宛转之状以名其地也欤   子之汤兮   汤他浪反为是盖堂字去声至今俗亦有浪汤之说与下文上字望字叶韵○子字旧云斥幽公晦庵止以为指游荡者得之   市井   一井之地以二十畆为庐舍因为市以交易故称市井   谷旦于差   古説谷吉也差择也言择吉日也窃意其未然盖此诗指婆娑市井而言世未有择吉日而游市井者也果择吉日当曰差于谷旦今曰谷旦于差语倒不成文矣谨按差字有数义易差之毫厘差之言舛也孟子爱无差等差之言等也诗既差我马差之言择也庄子自差观之又曰差数覩矣差之言观也此诗刺游荡者也与下章谷旦于逝词义一同谷旦者如后世言良辰美景之良辰也谷旦于差谷旦于逝约以良辰而徃逰观也防以谷旦谓无隂云风雨盖近之也必如此说然后谷旦于差南方之原两句意聨桧   乐子之无知   晦庵诗传以子指苌楚言草木无知也然下章乐子之无室无家恐难指苌楚东菜曰所谓赤子之心也未有知识未有室家之时也此意得之以此知诗不可尽去序説也   匪风发兮一章   古説谓匪风非有道之风匪车非有道之车周道指周之政令王雪山谓风中车上最不安西北人畏之此言非风之飘忽非车之疾驱而使我心不安但顾趋周之路而伤心尔晦庵诗传之説同   曹   蜉蝣   蜉蝣朝生而暮死岷隠谓非朝生暮死乃生于土中朝出而暮死喻防有浮骄鲜不速亡者   掘阅   说谓掘地而出升腾游翔王雪山云管子曰掘阅得玉恐当时常谈如此掘阅挑拨貌   不遂其媾   张横渠以遂为称以媾为宠不称其恩宠也晦庵同合从此説与上章不称其服相应   下泉   古说皆谓寒泉而浸稂萧蓍为喻今隂雨而膏黍苗为喻古严华谷曰田野荒芜所见惟稂莠萧蓍之类因思周之盛时五谷熟而风雨时芃芃然盛之黍苗得隂雨以膏泽之四国既有明王又得郇侯为伯以劳来之伤今不复见也其説不必比喻而气象寛平矣然未及冽彼下泉之义也王雪山曰稂萧蓍皆陆草陆草畏水田禾喜水必是当时水涨因思盛时上有明王下有郇伯气皆正雨泽皆调盖君臣皆良故天人相应也愚按雪山去序言诗多无归宿而此説颇近人情故録之以辅前说   豳   周公遭变   郑氏谓管蔡流言周公避居东都愚按注传周公无避去之事而此时周家亦未有东都己于金縢书附其说矣晦庵诗传载黄氏曰先儒以七月为周公居东而作考其诗则陈后稷公刘所以治国者方风谕而成其徳是未居东也此亦足证郑説之非   一之日二之日   岷隠曰一日二日说者以为周正豳风先公之事周未建正也夫数穷于十自正月至十月数之穷也故诗人以十有一月谓之一日自一而数之避月而言日者惧其与月相乱也愚按晦翁云一之日谓斗建子一阳之月变月言日言是月之日也二说相参方备盖主于阳复而再起数雪山亦云一之日至四之日皆以阳长而言之   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岷隠曰此诗三言公子独以同归为女公子亦恐不然痴女子覩公子之贵庶几与之同归亦人情之想念也雪山曰公子适野随其后而还也凢皆嫌于以公子为女耳晦庵曰公子豳公之子也盖是时公子犹娶于国中而连姻公室者亦无不力于蚕桑之务故其许嫁之女预以将及公子同归而逺其父母为悲也此说不以公子为女公子矣然于同字之意差缓程子曰庶几得如富贵之子及时而行此说最平易近人情似不必过求   猗彼女桑   毛云角而束之曰猗孔以左传晋人角之诸戎猗之为证愚按掎角之掎从才猗彼女桑之猗从犭字义皆不同猗倚也就桑而取其叶不斩其条朱说为精女桑朱云小桑严云小者曰女如小墙亦曰女墙然则前云柔桑指桑叶之小者此云女桑指桑树之小者   陨萚   注萚落也然则与陨字之义何别当采说文之意干叶为萚   改歳   东莱曰十月而曰改歳三正之通于民俗尚矣岷隠曰十一月谓之改嵗者盖十二辰至于亥而止复起于子故谓之改歳非三正之谓也孔氏曰改歳者以仲冬阳气始萌可以为年之始愚恐诗意不过以年穷歳极大寒之将至故预为塞墐之计非必谓塞墐之时为改歳之时也   纳禾稼   雪山并纳之凌隂皆以为纳之公家云豳人遇事先公后私愚按此说不与众同姑録之   昼尔于茅宵尔索绹   程曰绹所用盖屋诸家并同惟严华谷谓茅不可索绹昼取茅草将以盖屋宵作索绹将以缚屋盖指田庐言之为明年又播百谷之地   豳风豳雅豳颂   郑氏以殆及公子同归以上为豳风以介眉夀以上为豳雅万夀无疆以上为豳颂周礼籥章逆暑迎寒龡豳诗祈年于田祖龡豳雅祭蜡则龡豳颂故郑氏之分如此王雪山谓一诗如何分为三籥章所谓豳诗以鼔钟琴瑟四器之声合籥也礼笙师龡竽笙埙籥箫箎篴管防牍应雅凡十二器以雅器之声合籥也礼眡了播鼗撃颂声笙磬凡四器以颂器之声合籥也凡为乐器以十有二律为之数度以十有二声为之齐量凡和乐亦如之故逆暑迎寒祈年祭蜡皆全用七月之诗特以器和声有不同尔至晦庵则有三说一说豳诗吹之其调可风可雅可颂一说楚茨诸诗是豳之雅噫嘻诸诗是豳之颂一说王介甫谓豳自有雅颂今皆亡矣愚按楚茨诸诗于今为刺幽王之诗噫嘻诸诗于今为成周郊社之诗未易遽指以为豳若如介甫谓豳诗别自有雅颂则豳乃先公方自奋于戎狄之地此时安得有所谓天子之雅颂耶惟前一説谓吹豳之声可雅可颂为得之而其详则雪山之考订精矣   东山   金縢云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东山云周公东征三年而归劳归士诸儒以为居东二年暨归则三年矣郑氏独以为其初居东二年避流言于东都也其后东征三年定三监淮夷之乱也愚按居东二年而罪人斯得是即东征之役也若止避地何云罪人斯得耶必如郑说居东避地者二年其徃来已及三年既归而后三监叛既叛而后出东征又复三年如此则周公摄政七年之间无非奔走道涂之日更于何时辅成王致太平而制礼作乐耶   伐柯九罭   晦庵以伐柯为东人喜见周公之辞九罭为东人愿留周公之辞东人终始之情如此而朝廷之不知在其中矣诸家因朝廷不知之语谓伐柯之笾豆为朝廷当待公以此礼谓九罭之衮衣朝廷当被公以此服然迎公之礼岂在笾豆而衮衣固周公之所素被者也前未尝有褫今安用以为迎耶   鹿鸣之什   燕羣臣嘉賔   严曰仪礼注云鹿鸣君与臣下及四方賔燕之乐歌也故序以羣臣嘉賔兼言之朱曰于朝曰君臣焉于燕曰賔主焉先王以礼使臣之厚于此见矣   视民不恌   诸家本郑氏皆以视为示曹氏曰视民与视民如伤同义严曰其视民则不薄之此説免改视为示而理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