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文衡 - 第 18 页/共 40 页

论文王敬止之义   大学或问   此段谓圣人之心无一毫之蔽故连续光明自无不敬   曰引文王之诗而继以君臣父子与国人交之所止何也曰此因圣人之止以明至善之所在也盖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是以万物庶事莫不各有当止之所但所居之位不同则所止之善不一故爲人君则其所当止者在于仁爲人臣则其所当止者在于敬爲人子则其所当止者在于孝爲人父则其所当止者在于慈与国人交则其所当止者在于信是皆天理人伦之极致发于人心之不容己者而文王之所以爲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者亦不能加毫末于是焉但众人类爲气禀物欲之所昏故不能常敬而失其所止惟圣人之心表里洞然无有一毫之蔽故连续光明自无不敬而所止者莫非至善不待知所止而后得所止也故传引此诗而厯陈所止之实使天下后世得以取法焉学者于此诚有以见其发于本心之不容己者而缉熈之使其连续光明无少间断则其敬止之功是亦文王而已矣诗所谓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正此意也   论文王望道未见之义   文集读余隐之辩李公常语下   此段谓孟子此句是与上文视民如伤爲对   望道而未之见古人多通用此句与上文视民如伤爲对孟子之意曰文王保民之至而视之犹如伤体道之极而望之犹如未之见其纯亦不已如是愚意谓然不审隐之以爲如何   武王类   论武王封康叔之辞   大学或问   此段谓康诰是武王之书   曰康诰之言作新民何也曰武王之封康叔也以商之余民染纣汚俗而失其本心也故作康诰之书而告之以此欲其有以鼔舞而作兴之使之振奋踊跃以去其恶而迁于善舍其旧而进乎新也然此岂声色号令之所及哉曰孔氏小序以康诰爲成王周公之书吾子以武王言之何也曰此五峰胡氏之说也盖尝因而考之其曰朕弟寡兄者皆爲武王之自言乃得事理之实而其他证亦多小序之言不足深信于此可见然非此书大义所关故不暇致详当别爲读者言之尔   文武类   论文武事商伐商之义   答陈安卿【淳】   此段谓此等处正夫子所谓未可与权者   问曰泰伯篇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尝因是而推设使文王当武王之时则革命之事亦爲之否乎武王处文王之地则事商之礼亦如文王否乎窃恐此处皆繋乎天不由乎人使天果欲有爲则亦不容文王不欲爲天果未欲有爲则亦不容武王必欲爲圣人之心廓然大公如衡之平彼此一无所偏惟其来而顺权以应之耳初何容心预安排指拟于其间文王武王易地则皆然不审是否【此非本章正义但欲因事变以观圣人心耳】张氏谓一日天命未絶则爲君当日天命絶则爲独夫天命絶否视之人情而已不审一夫之心未解还得爲天命犹未絶否抑许大公天下之命岂偏在一夫上到此则圣人用权之地惟几微义精者乃可以决之自不容以常法论也   文公答曰详考诗书则文武之心可见若使文王漠然无心于天下敛然终守臣节即三分之二亦不当有矣然此等处正夫子所谓未可与权者食肉不食马肝未爲不知味也   再论文武事商伐商之义   答范伯崇   此段谓文王惟知以臣事君武王是应天顺人   尝谓文王之事纣惟知以臣事君而已不见其他兹其所以爲至德也若谓三分天下纣尚有其一未忍轻去臣位以商之先王德泽未忘厯数未终纣恶未甚圣人若之何而取之则是文王之事纣非其本心盖有不得已焉耳若是则安得谓之至德哉至于武王之伐纣观政于商亦岂有取之之心而纣防有悛心武王灼见天命人心之归已也不得不顺而应之故曰予弗顺天厥罪惟均以此观之足见武王之伐纣顺乎天而应乎人无可疑矣来书【云云】固不多争但此处不容有毫髪之差天理人欲王道伯术之所以分其端特在于此耳来书以谓文武之心初无异旨固是如此但恐此处不分明即所谓无异旨者乃是一时差却耳孟子论取之而燕民不悦则勿取文王是也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武王是也此亦止爲齐王欲取燕故引之于文武之道非谓文王欲取商以商人不悦而止而武王见商人之悦而归已而遂往取之也如言仲尼不有天下益伊尹周公不有天下岂益伊尹周公仲尼皆有有天下之愿而以无天子荐之与天意未有所废而不得乎直是论其理如此耳凡此类皆须研穷体味见得圣人之心脱落自在无丝毫惹绊处方见义理之精微于日用中自然得力所谓知至而意诚也盖几微之间众理昭晰虽欲自欺而不可得矣至此方可说言外见意得意忘言不然止是鑚故纸耳   再论文武事商伐商之义   答徐元聘   此段谓文武之心皆无私意视天与人而已   文王无伐纣之心而天与之人归之其势必诛纣而后已故有肃将天威大勲未集之语但纣恶未盈天命未改文王犹得以三分之二而服事纣使文王未崩十二三年纣恶不悛天命已絶则孟津之事文王亦岂得而辞哉以此见文武之心未尝不同皆无私意视天与人而已   经济文衡后集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五   宋 滕珙 撰   五霸类   论五霸假仁之说   文集读余隐之辩温公疑孟子下   此段谓五霸于仁义亦彼善于此之谓   隐之以五霸爲困知勉行者愚谓此七十子之事非五霸所及也假之之情与勉行固异而彼于仁义亦习闻其号云尔岂真知之者哉温公云假者文具而实不从之谓也文具而实不从其国家且不可保况于霸乎虽久假而不归犹非其有也愚谓当时诸侯之于仁义文实俱丧惟五霸能具其文耳亦彼善于此之谓也又有大国资强辅因窃仁义之号以令诸侯则孰敢不从之也哉使其有王者作而以仁义之实施焉则爝火之光其息久矣孟子谓久假不归乌知其非有止谓当时之人不能察其假之之情而遂以爲真有之耳此正温公所惑而反以病孟子不亦误哉   再论五霸假仁之说   答蔡西山   此段谓孟子非予五霸之辞   道间思久假之说欲下语云五霸假之而至于功施当时名显后世则是久假而不归矣人亦安能知其本非真有哉孟子之言盖疾矫僞之乱真伤时人之易惑而非予五霸之辞也烦爲呈似元礼可大二兄商量看如何今日因思此义偶得一法大抵思索义理到纷乱窒塞处须是一切扫去放敎胷中空荡地了却举起一看自觉得有下落处此说向见李先生曾说来今日方真实验得如此非虚说也   论霸者刑政德礼之事   答叶贺孙   此段谓霸者只是借德礼之名   或问侯氏云政刑霸者之事曰专用刑政只是霸者事问威文亦须有德礼如左传所云曰他只是借德礼之名如大搜以示之礼伐原以示之信出定襄王以示之义他那曾有躬行德礼之实正是有所爲而爲之也圣人只见得自家合着恁地躬行那待临时去做些又如汉高祖爲义帝发丧那曾出于诚心只是因董公说分明这些欺天下看他本意也只要项羽杀了他却一意与项羽做头底   春秋类   论卫蒯聩父子之义   答范伯崇   此段谓卫辄之心但当以父子之亲爲大   蒯聩父子之事其进退可否只看辄之心如何尔若辄有拒父之心则固无可论若有避父之心则卫之臣子以君臣之义当拒蒯聩而辅之若其必辞则请命而更立君可矣试或辄贤而国人不听其去则爲辄者又当权轻重而处之使君臣父子之间道并行而不相悖亦必有道茍不能然则逃之而已矣义至于此已极精微但不可有毫髪私意于其间耳来喻以谓蒯聩之来诸大夫当身任其责请命于天子而以逆命讨之是矣【已尝有天子之命而蒯聩违之则不请命亦可】但又云辄不与谋其事避位而听于天子则恐不免有假手于大夫以拒父而隂幸天子之与己之心焉掩耳盗钟爲罪愈大【许多私意都在只是免得自家犯手情理尤不好也】又云遽然兴师以脇其父于人子之心安乎自卫国言之则兴师以拒父得罪于先君而不当立之世子义也自辄言之则其己不与谋而听大夫之所爲请命于天子而讨之亦何心哉来意本欲臣子之义两得立意甚善但推而言之便有此病似是于辄之处心要处看得未甚洒落所以如此【孟子所谓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者此也】故愚窃谓辄之心但当见父子之亲爲大而不可一日立乎其位自始至终自表至里只是一个逃而去之便无事都不见其他方是直截   论楚越吴相破之由   答叶贺孙   此段谓楚地最广皆越之部落散在诸处   越栖会稽本在平江楚破越史记其种散落故后号爲百越此间处处有之山上多有小小城郭故垒皆是诸越旧都邑也春秋末楚地最广盖自初间并吞诸蛮而有其地如淮南之舒宿亳六蓼皆是初间若不得齐威管仲看他气势定是并吞周室以此观之孔子称管仲之功岂溢美哉吴所以得破楚也是楚平以后日就衰削又恰限使得伍子胥如此先又有申公巫臣往吴敎之射御战陈两人所以不向齐晋那边去也是见得齐晋都破壊了兼那时如阖闾夫差勾践几人皆是蛮夷中之豪杰今浙间是瓯越地平多旷闽越东越地狭多阻南丰送李栁州谓栁爲南越史记南越居南海番禺战国类   论孟子答伐燕之言   文集读余隐之辩温公疑孟子上   此段谓孟子之言惟决于燕民之悦与否而已   圣贤之心如明镜止水来者照之然亦照其面我者而已矣固不能探其背而还照之也沈同之问以私而不及公问燕而不及齐惟以私而问燕故燕之可伐孟子之所宜知也惟不以公而问齐故齐之不可伐孟子之所不宜对也温公疑孟子坐视齐伐燕而不谏隐之以爲孟子恐不免贻祸故不谏温公之疑固未当而隐之又大失之观孟子言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取之而燕民不悦则勿取然燕之可取不可取惟决于民之悦否而已使齐能诛其君吊其民拯之于水火之中则乌乎而不可取哉   秦类   论六国当强自治之防   文集古史余论   此段谓苏子论战国及秦皆善但爲六国之计未当   苏子论战国之势以爲当是之时虽有桓文之君假仁义挟天子以令之其势将有所不行必得至诚之君子自修而不争如商周之先王庶几可以服之其爲秦计则曰因秦之地用秦之民按兵自守修德以来天下之民彼将襁负其子而至谁与共守此其言皆善矣其视史迁六国年表之云不啻美玉之视碔砆也然其爲六国计但以齐魏之不受兵爲验则是不知文侯之时秦方以戎翟见摈于中国固未能窥兵于山东君王后之时秦方用逺交近攻之术日以三晋荆楚爲事故爲二国者得以少安而无患若孝公商鞅之后始皇李斯之时如楚用子兰齐用后胜召之防则防劫之朝则朝今日割五城明日献十邑其事秦岂不甚谨而不争哉而卒以危亡之不暇苏子之防亦不足以支矣然则宜奈何曰其亦强于自治厚于养民博求圣贤之佐以自辅使德之修于已者秦一己百秦十己千固守四封交邻以道使其势出可以征而入可以守汲汲乎以一世生民涂炭防溺爲己任而不专以求利于吾国则亦庶乎其可也若姑以自修者借口而实专主于不争以事秦吾恐区区之杯水不足以救焦邑灭都之火而所谓不争者乃所以稔子兰后胜之祸也彼孟子之所以告齐梁之君者其本末次第之详爲何如其终也又未尝不以无敌于天下爲效岂若苏子荀简备数之言而已哉   经济文衡后集卷五 <子部,儒家类,经济文衡>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六   宋 滕珙 撰   汉高祖唐太宗类   论汉祖唐宗只是暗合于道   答陈同父   此段谓汉唐之君全体却只在利欲上   夫人只是这个人道只是这个道岂有三代汉唐之别但以儒者之学不传而尧舜禹汤文武以来转相授受之心不明于天下故汉唐之君虽或不能无暗合之时而其全体却只在利欲上此其所以尧舜三代自尧舜三代汉祖唐宗自汉祖唐宗终不能合而爲一也今若必欲撤去限隔无古无今则莫若深考尧舜相传之心法汤武反之之功夫以爲准则而求诸身却就汉祖唐宗心术微处痛加绳削取其偶合而察其所自来黜其悖戾而防其所从起庶几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有以得之于我不当坐谈既往之迹追饰已然之非便指其偶同者以爲全体而谓其真不异于古之圣贤也且如约法三章固善矣而卒不能除三族之令一时功臣无不夷灭除乱之志固善矣而不免窃取宫人私侍其父其他乱伦逆理之事往往皆身犯之盖举其始终而言其合于义理者常少而其不合者常多合于义理者常小而不合者常大但后之观者于此根本功夫自有欠阙故不知其非而以爲无害于理抑或以爲虽害于理而不害其获禽之多也   再论古今汉唐之异   答陈同父   此段谓后世只是随其分数多少以有所立   古之圣贤从根本上便有惟精惟一功夫所以能执其中彻头彻尾无不尽善后来所谓英雄则未尝有此功夫但在利欲塲中头出头没其质美者乃能有所暗合而随其分数之多少以有所立然其或中或否不能尽善则一而已来喻所谓三代做得尽汉唐做得不尽者正谓此也然但论其尽与不尽而不论其所以尽与不尽却将圣人事业去就利欲塲中比并较量见得彷佛相似便爲圣人様子不过如此则所谓毫厘之差千里之缪者其在此矣且如管仲之功伊吕以下谁能及之但其心乃利欲之心迹乃利欲之迹是以圣人虽称其功而孟子董子皆秉法义以裁之不少假借盖圣人之目固大心固平然于本根亲切之地天理人欲之分则有毫厘必计丝髪不差者此在后之贤所以密传谨守以待后来惟恐其一旦舍吾道义之正以狥彼利欲之私也今不讲此而遽欲大其目平其心以断千古之是非宜其指铁爲金认贼爲子而不自知其非也若夫防铁成金之譬施之有敎无类迁善改过之事则可至于古人已往之迹则其爲金爲铁固有定形而非后人口舌议论所能改易久矣今乃欲追防功利之铁以成道义之金不惟费却闲心力无补于既往正恐碍却正知见有害于方来也若谓汉唐以下便是真金则固无待于防化而其实又有大不然者盖圣人者金中之金也学圣人而不至者金中犹有鐡也汉祖唐宗用心行事之合理者鐡中之金也曹操刘裕之徒则鐡而已矣夫金中之金乃天命之固然非由外铄淘择不尽犹有可憾今乃无故必欲弃舍自家光明宝藏而奔走道路向鐡炉边查矿中拨取零金不亦悮乎   论汉祖唐宗之起不同   答沈僴   此段谓高祖起自匹夫唐是爲隋之官   汉高祖与唐太宗之起不同髙祖是起自匹夫取秦所以无愧唐却是爲隋之官因其资而取之所以负愧也要之自秦汉而下须用作两节看如太宗都莫看他初起一节只取他那边济世安民之志他这意思又却多若要检防他初起时事更不通看或曰若以义理看太宗更无三两分人曰然   论汉文帝除田租之令   文集井田类说   此段谓汉収百一之税逾足以优豪强   汉文帝十三年六月除田租荀氏论曰古者什一而税以爲天下之中正也今汉民或百一而税可谓鲜矣然豪强富人占田逾侈【此处疑有阙字】输其赋大半官收百一之税民收大半之赋官家之惠优于三代豪强之暴酷于亡秦是上惠不通威福分于豪强也今不正其本而务除租税适足以资富强夫土地者天下之大本也春秋之义诸侯不得专封大夫不得专地今豪民占田或至数百千顷富过王侯是自专封也买卖由已是自专其地也孝武时董仲舒尝言宜限民占田至哀帝时乃限民占田不得过三十顷虽有其制卒不得施然三十顷有不平矣且夫井田之制宜于民众之时地广民稀勿爲可也然欲废之于寡立之于众土地既富列在豪强卒而规之并起怨心则生纷乱制度难行由是观之若高帝初定天下及光武中兴之后民人稀少立之易矣就未悉备井田之法宜以口数占田爲立科限民得耕种不得买卖以赡贫弱以防兼并且爲制度张本不亦宜乎虽古今异制损益随时然纪纲大略其致一也汉景帝类   论文帝敎景帝术数之失   答叶贺孙   此段谓文帝用鼂错敎景帝术数卒啓七国之变   黄老之术文帝犹善用之如南越反则卑辞厚礼以诱之吴王不朝赐以几杖等事都是术数到他敎太子鼂错爲家令他谓太子亦好学只欠识术数故以鼂错辅之到后来七国之变弄成一塲纷乱看文景许多慈祥恺悌处都只是术数然景帝用得不好如削之则反不削亦反者是也   经济文衡后集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