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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蔡京何故得全首领,卒于潭州?」曰:「当时执政大臣皆他门下客,如吴元忠辈亦其荐引,不无牵制处。虏人物一番退时,是甚时节!台谏却别不曾理会得事,三五个月,只反倒得京,逐数百里,慢慢移去,结末方移儋州。及到潭州,遂死。」问:「李伯纪后来当国时,京想已死否?不然,则必如张邦昌,想已正典刑矣。」曰:「靖康名流,多是蔡京晚年牢笼出来底人才,伯纪亦所不免。如李泰发是甚次第硬底人,亦为京所罗致,他可知矣。」今衡州所刊刘谏议文集中有一帖与泰发,盖微讽之。按遗史,京之爱妾二:曰慕容夫人,曰小李夫人。又童贯之子童五十者,认以为妹,生子翛,复尚主。小李出其下,怏怏求出,遂嫁宣赞舍人曹济,后为湖南兵马都监。京死潭州,李氏殡之于一僧寺。儒用。
蔡京靖康方贬死于潭州。八十余岁,自病死,初不曾有行遣。后张国安守潭,治迭此等,为埋之。然有人见其无头,后来朝廷取看也。
蔡攸,字居安,京长子也。王师入燕,以功进少师,领枢密院事,封英国公、燕国公。后欲相之,既而悔之,但进太保。上将谋内禅,亲书「传立东宫」字,以授李邦彦。邦彦却立,不敢承白。时中辈皆在列,上踌躇四顾,以付攸。攸退,属其客给事中吴敏,敏即约李纲共为之,议遂定。渊圣既贬之,又欲诛之,乃命陈述持诏即所在斩之。述且行,上又取诏书从旁批三字曰:『翛亦然。』于是兄弟及诛。」
蔡绦又有铁围山语录。绦与攸虽不同,然其用志又自乖。攸只是亵狎,绦欲窃国柄。
许右丞在宣政间,见奉上极于侈靡,亦如龟山意,归咎于王氏凫鹥之说,因别解此诗以进云:「泾水是浊,浊者所以厚民。」当时花石纲正盛,许乃要张此等文字去拦截,不知拦得住否?
范致虚初间本因同县道士徐知常皆建阳人。荐之于徽宗,遂擢为右正言。徐本一庸凡人,不知因甚得幸。徽宗喜其会说话,遂亲幸之。致虚未到,即首疏云:「陛下若欲绍述熙丰之政,非用蔡京为政不可。」京一到,这许多事一变,更遏捺不下。虽为曾子宣论列一番,然如何遏得蔡京之势!呼啸群小之党,以致乱天下。范一到,便为惊世骇俗之论,取他人之不敢言者,无所忌惮而言之。
范某,蜀公族人,入宜州,见鲁直。又见张怀素,甚爱之。一夜与之观星,曰:「荧惑如贯索,东南必有狱。」范以告,得官。汤东野资之入京,亦得官。
宣政间,郓州有数子弟,好议论士大夫长短,常聚州前邸店中。每士大夫过,但以嘴舒缩,便是长短他。时人目为「猪嘴」,以其状似猪以嘴掘土。此数子弟因戏以其号自标,为甚「猪嘴大夫」「猪嘴郎」之属。少间为人告以私置官属,有谋反之意,兴大狱锻炼。旧见一策子载,今记不得。近看长编有一段:徽宗一日问执政:「东州逆党何不为处分了?」都无事之首尾。若是大反逆事,合有首尾。今看来,只是此事。想李焘也不曾见此事,只大略闻得此一项语言。
宣政末年,论元佑学术事,如徐秉哲孙觌辈,说得更好。后来全是此等人作过,故曰:「天下有道,盗其先变乎!」
因论贾生治安策中「深计者谓之妖言」,曰:「宣政间,凡『危』、『亡』、『乱』字,皆不得用,安得无后来之祸!」又云:「世间有一种却是妖言。如叶梦得宇文虚中二人所为,极是乱道,平日持论却甚正。每进言,必劝人主以正心,修身为先。其言之辨裁,虽前辈有说不及处。正如鬼出来念大悲咒相似,正所谓『妖言』也。」又曰:「此等人多是有才,会说底。若使有好人在上,收拾将去,岂不做好人?只缘时节不好,义理之心不足以胜其利欲之心,遂由径捷出,无所不若逢治世,他择利而行,知为君子之为美,亦必知所趋向。治世之才,亦那得个个是好人?但是好人多,自是相夹持在里面,不敢为非耳。」又问:「邢和叔章子厚之才,使其遇治世,能为好人否?」曰:「好人多,须不至如此狼狈。然邢亦难识,虽以富韩马吕邵程,亦看他不破。」曰:「康节亦识得他。」曰:「亦只是就他皮肤上略点他耳。」又曰:「他家自有一本言行录,记他平日做作好处。顷于沧峡见其家有子弟在彼作税官,以一本见遗,看来当初亦有得他力处。盖元丰末,邢恕尝说蔡持正变熙丰法,召马吕,故言行录多记此等事。尝见徐端立侍郎说,邢和叔之于元佑,犹陈胜吴广之于汉,以其首事而先起也。」儒用。
因言:「宇文虚中尝从童贯开燕山,随童贯亦多年,未尝有一言谏童贯之失。后来徽宗与其弟粹中说:『闻卿云,虚中也极善料事。朕方欲令在政府,而执政不可,不得已出之。』虚中后为奉使,虏人留之,尊为国师,凡事必咨问,甚敬信之。凡虏人制礼作乐,创法建置,皆虚中教之。后来取其家眷,秦桧尽发与之,以其子某为河南安抚。或者谓虚中虽在虏中,乃为朝廷尝探伺虏动静来报这下,多结豪杰,欲为内应,因其子为帅。又,兀朮是时往蒙国,国中空虚,虚中遂欲叛,克日欲发。兀朮闻之,遂亟走归,杀虚中,而尽灭其族。或者以为秦桧知虚中消息,密令人报虏中,云虚中欲叛,故虏人得先其未发诛之。」
徽宗时郭药师,其人甚狡狯。靖康之难,正原于此。如李宗嗣,此人只是会说,却不似那郭底有谋。那个甚乖。
因论靖康执政,曰:「徐处仁曾忤蔡京来。旧做方面亦有声,后却如此错缪。孙傅略得,却又好六甲神兵。时节不好,人材往往如此。」又曰:「张孝纯守太原,被围甚急,朝廷遗其子灏摠师往救,却徘徊不进,坐视其父之危急而不恤,以至城陷。时节不好时,首先是无了那三纲。」按封氏编年载此甚详。或曰:「京师再被围时,张叔夜首领勤王之师以入。叔夜为人亦好。」曰:「他当时亦不合领兵入城,只当驻在旁近以为牵制,且伸缩自如。一入城后,便有许多掣肘处,所以迄无成功,至于扈从北狩。」儒用。
徐处仁,字择之,南京人,靖康间执政。旧尝作帅时,早间理会公事,饭后与属官相见,皆要穿执如法。各人禀职事了,相与久坐说话议论,又各随其人问难教戒,所以鞭策者甚至,故有人为其属者无不有所知晓事。吕居仁亦尝事之。凡作事,无不有规模,虽小事亦然,无苟作者。只如支官吏酒,当其支日,以酒缸盛厅前,自往各尝之。或差出外处,或辞去,或初来官,按历令各人以瓶来取,如数给之。从小至大一样,无分毫私偏。先生又云,小处好,作州郡极佳,不甚知大体。尝作疏上道君,论太后不居禁中事,如骂然。道君曰:「徐许多问目,教朕如何答他!」李伯纪乞得去后,于今太上处纳了。
张孝纯,靖康间守太原,虏人围其城。凡抵当半年,守得极好,虏人攻之不能下。本自好了,后来却去降番人,做他官职。是时渊圣以其围急,遣孝纯之子张灏为河北招讨使之属,令自招义兵往援之。以言君命,则甚急而不可违;以言北河之地,则国家所恃以为根本;以言其父,则正在危难,有垂亡之厄,当晨夕倍道以救之。灏受命了,自走了。世界不好,都生得这般人出来,可叹!
问:「围城时,李伯纪如何?」曰:「当时不使他,更使谁?士气至此,消索无余,它人皆不肯向前。惟有渠尚不顾死,且得倚仗之。」问:「姚平仲劫寨事,是谁发?」曰:「人皆归罪伯纪,此乃是平仲之谋。姚种皆西方将家。师道已立功,平仲耻之,故欲以奇功取胜。及劫不胜,钦庙亲批,令伯纪策应。或云,当时若再劫,可胜,但无人敢主张。」问:「种师中河东之死,或者亦归罪伯纪。」曰:「不然。尝亲见一将官说师中之败,乃是为流矢所中,非战败,渠亲见之,甚可怪。如种师道方为枢密,朝廷倚重,遽死,亦是气数。伯纪初管御营,钦庙受以空名告身,自观察使以下使之自补。师退,只用一二小使臣告。御批云:『大臣作福作威,渐不可长!』及遣救河东,伯纪度事势不可,辞不行,御批云:『身为大臣,迁延避事!』是时许松老为右丞,与伯纪善,书『杜邮』二字与之,伯纪悟,遂行。当危急时,反为奸臣所使,岂能做事?」问:「种师道果可倚仗否?」曰:「师道为人口讷,语言不能出。上问和亲,曰:『臣执干戈以卫社稷,不知其它。』遂去,不能反复力执。大抵是时在上者无定说,朝变夕改,纵有好人,亦做不得事。」
论李仁甫通鉴长编,曰:「近得周益公书,亦疑其间考订未甚精密,因寄得数条来某看。他书靖康间事最疏略,如姚平仲劫寨,则以为出于李纲之谋;种师中赴敌而死,则以为迫于许翰之令。不知二事俱有曲折,劫寨一事,决于姚平仲侥幸之举,纲实不知。按,纲除知密院,辞免札子云:「方修战具,严守备,以俟援师,乘便迫虏,使进不得攻,退无所掠,势穷而遁。候其渡河,半济而击,胜可万全。而平仲引众出城,几败乃事。然平仲受节制于宣抚,不关白于行营二月。八日夜半平仲之出,种师道亦不知之,在微臣实无所与。」时执政如耿南仲辈,方极力沮纲,幸其有以借口,遂合为一辞,谓平仲之出,纲为其谋。师中之死,亦非翰之故。按,中兴遗史云:「河北制置副使种师中军真定,进兵解太原围。去榆次三十里,金人乘间来突。师中欲取银赏军,而辎重未到,故士心离散。又尝约姚古张灏两军同进,二人不至,师中身被数创,裹创力战又一时,死之。朝廷议失律兵将,中军统制官王从道朝服而斩于马行市。脱如所书,则翰不度事宜,移文督战,固为有罪。师中身为大将,握重兵,岂有见枢府一纸书,不量可否,遂忿然赴敌以死!此二事盖出于孙觌所纪,故多失实。」问:「觌何如人?」曰:「觌初间亦说好话。夷考其行,不为诸公所与,遂与王及之王时雍刘观诸人附阿耿南仲,以主和议。后窜岭表,尤衔诸公,见李伯纪辈,望风恶之。洪景卢在史馆时,没意思,谓靖康诸臣,觌尚无恙,必知其事之详,奏乞下觌具所见闻进呈。秉笔之际,遂因而诬其素所不乐之人,如此二事是也。仁甫不审,多采其说,遂作正文书之。其它纪载有可信者,反为小字以疏其下,殊无统纪,遂令观者信之不疑,极是害事。昔王允之杀蔡邕,也谓『不可使佞臣执笔在幼主旁,使吾党蒙讪议。』允之用心,固自可诛,然佞臣不可执笔,则是不易之论。」儒用。
姚平仲劫寨事,李伯纪不知。当时庙堂问老种如何处置,种云:「合再劫。」诸公不从。种再云拜告。种老将不会说,盖虏人不支吾再劫也。当时欲俟立春出战者,待种师中来也。
姚平仲出城劫寨,不胜。或问计于种师道,曰:「再劫。」时不能从。使再劫,未必不胜也。曾有人问尹和靖:「靖康中孰可以为将?」曰:「种师道。」又问:「孰可以为相?」良久,曰:「也只教他做。」
因论姚平仲劫寨,种师道令更劫,曰:「虏人以其不再来了,再劫却是。」因说,虏怕人劫寨,他那大势定相杀时,却不怕。此中人轻佻,劫寨时却会,相杀却易困。那人三四月,只吃火烧之类。此人半日不食,便软了。后魏帝常言「吴儿长于斫营,吾但三四十里下寨」云云。斫营便是劫寨,是他最怕此也。汪丈帅福时,某亦在。逆亮来时,一日送刘宝去用兵。汪丈问云:「今太尉去时如何?」曰:「与虏人战时,第一阵决胜,第二阵未可知,第三阵杀他不去矣。盖此中只有些精锐在前,彼敌不得;他顽不动,第三四阵已困于彼矣。」汪丈云:「刘大将,如此说了,却如何!」
种师道字彝叔,赠太傅世衡之孙也。少从横渠学,练古今事宜。上曰:「今日之事,卿意如何?」师道曰:「女真不知兵,岂有孤军深入人境而能善其归乎!」上曰:「业以讲和矣。」对曰:「臣以军旅之事事陛下,余非所敢知也。」拜检校少傅,同知枢密院事,为京畿、河北、河东路宣抚使,以姚平仲为都统制,诸道兵悉隶之。师道时被病,特命毋拜,许乘肩舆入朝,家人掖升殿。虏使王芮素颉颃,方入对,望见师道,拜跪稍如礼,上顾笑曰:「彼为卿故也。」又请缓与金币,禁游骑,使不得远接,俟彼堕归,扼而歼诸河。公薨于第,年七十六。阅月,京师复受围。城陷,上恸哭曰:「朕不用种师道言,以至于此!」初,虏之去也,师道劝上乘其半渡击之,不从。曰:「异日必为国患!」故上嗟叹之。建炎加赠少保。
昔人尝问尹和靖:「世难如此,孰可以当之者?」尹曰:「种师道可。」曰:「将则可矣,孰可以相?」久之,曰:「亦只令师道做,也好。」一日,召师道来,全不能言,遂不用。许翰时为谏议,为徽宗言:「当今之世,岂可令闲而不用?」上曰:「种老,不堪用矣。卿可自见种问之,如何?」往见之,种亦不言。许曰「上令某问公,公无以某为书生。某以为今日之兵」云云,要从其去而击之意。种方应,谓彼云云。「今不可击,候其过河击之。」许为上备言其意,方用之。种,关西人,其性寡默,与中朝士大夫不合。一日因对,渊圣曰:「朕已与和矣。」种于此,全不能有所论,但曰:「臣以甲兵之事事陛下,其它非臣所与闻。」
「靖康之祸,纵元城了翁诸人在,亦了不得。」伯谟曰:「心腹溃了!」
问:「靖康之祸,若得前辈者一二人,莫可主张否?」曰:「也难主张。胡文定谓龟山云:『当时若早用其言,也须救得一半。』说得极公道。」
天下不可谓之无人才,如靖康建炎间,未论士大夫,只如盗贼中,是有多少人!宗泽在东京收拾得诸路豪杰甚多,力请车驾至京图恢复。只缘汪黄一力沮挠,后既无粮食供应,泽又死,遂散而为盗,非其本心。自是当时不曾收拾得他,致为饥寒所迫,以苟旦夕之命。后来诸将立功名者,往往皆是此时招降底人。所以成汤说:「万方有罪,在予一人!」圣人见得意思直如此。儒用。卓录云:「因言靖康绍兴间事,曰:『天下不可谓之无人才。如高宗初兴,天下多少人才!自是高宗不能尽举而用之。未说士大夫,只盗贼中有几个人才,朝廷既不能用,皆散而为盗贼,可惜!宗泽在东京,煞招收得诸路豪杰、盗贼,力请高宗还都,亦以图恢复。被汪黄谗谮,一面放散了,皆去而为盗贼。当初高宗能听宗泽李伯纪辈,犹有少进步处。所以古人云:『万方有罪,在予一人!』怪他不得,你既不能用他,又无粮食与他吃,教他何如得?其势只得散为群贼,以苟旦夕之命而已。其中有多少人才,可惜!可惜!』」
因论人物,云:「浙人极弱,却生得一宗汝霖,至刚果。」某云:「明州近印忠简遗事,读之使人感愤流涕!如请驾还都之事,皆备载,当时只是为汪黄所沮。」曰:「宗公奏札云:『陛下于近处,偶得二人为相。』当时驾既南下,中原群盗四起。宗公使人招之,闻其名,皆来隶麾下。欲请驾还都,自将往河北讨伐金虏。庙堂却行下,问所招人是何等色,以沮其策,遂至发病而死。旧常见知宗子焘,云高宗在南京时,有宗室十五太尉者,名叔向,起兵于汝州,有数万人,其谋主曰陈烈,叔向自称『大王』。已而下诏召之,令以兵属大将某人,身赴行在。叔向愿以兵属宗泽。陈烈曰:『朝廷不令属宗泽,而自欲属之,不可。』叔向曰:『然则何以为策?』烈曰:『某有一策,提兵过河北,乃萧王之举。』是时诏下补烈通直郎。叔向既就召,烈不受官而去,终身不知所之。子焘云,向见叔向时,有一人常着道服随之,疑即是陈烈。」
问今日事,因及石子重,是以其官召者,时为福州抚干。因史直翁荐,被召。知庙堂不肯休,须着去。先生曰:「虽是如此,然亦济得甚事!」因举孟子言:「或远或近,或去或不去,归洁其身而已。」又举了翁云:「在彼者是『举尔所知』,在我者是『为仁由己』。」遂言:「靖康初,张邦昌僭位,吕舜徒为其门下侍郎。当时有言他人不足惜,只舜徒可惜者。胡文定记其事云:『舜徒虽为邦昌官,却能劝邦昌收回伪赦,迎太后垂帘,皆其力也。其人云,终是难分雪。』文定记此,只到『终是难分雪』处便住,更无它语。」问:「只如狄梁公在武后时,当时若无梁公,更害事。」曰:「梁公只是荐得张柬之数人,它已先死。如梁公为周朝相,舜徒为邦昌官,皆不可以训。伊川论平勃,谓当以王陵为正,是也。如舜徒辈一生践履,适遭变故,不幸有此事。今人合下便如此,却不得。」
刘聘君言,在太学时,传写伊洛文字者,皆就帐中写,以当时法禁重也。
靖康间,士人陈规守德安府城,虏人群盗皆攻不破。朝野佥载有规跋,甚好。
陈规唐弼父也。守顺昌,先教市人做泥团,如今叙棚样,阁之于上。虏人来一齐放下,满街泥团,马陷,皆不能动矣。
和州有官本忠义录,刻靖康以来忠义死节之人。从实录编出。
张以道曰:「京西漕魏安行计口括牛,每四人共田百亩,只得一牛,由是大扰。时颍州倅李椿之摄郡,与议不合,遂和归去来词,休官,归作『见一亭』,而魏竟追官勒停。李字彭年,岳州人。」
朱子语类卷第一百三十一
本朝五
中兴至今日人物上李赵张汪黄秦。
李伯纪,徽庙时,因论京城水灾被出。后复召用,遂约吴敏劝行内禅事。李恐吴做不得,乃自作文,于袖中入,吴已为之矣。后钦宗即位,用之。一日,闻金人来,殿上臣寮都失措,皆欲作窜计。李叩合门入论,合门止之。钦宗闻之,令引见。力陈御戎之策,忠义慨然。上大喜,即擢知枢密院事。李英爽奋发,然性疏,用术。钦庙用督太原师,适种师中败,遂得罪。太上登极,建炎初召。汪黄辈云:「李好用兵,今召用,恐金人不乐。」上曰:「朕立于此,想彼亦不乐矣!」遂用为相。后汪黄竟使言官去之,在相位止百余日。许右丞作陈少阳哀词,亦各见其出处。
李丞相不甚知人;所用多轻浮。相于南京时,建议三事,借民间钱。二云云。三云云。宋齐愈言之。其时正诛叛人,遂以宋尝令立张邦昌,戮之。当时人多知是立张邦昌。间有未知者,宋书以示之。及刑,人多冤之。张魏公深言宋甚好人。宋,蜀人。当时模样,亦是汪黄所使人。魏公亦汪黄荐。李罢相,乃魏公言罢也。
黄仲本言于先生曰:「李伯纪一再召,乃黄潜善荐也。途中见颜岐言章,遂疑潜善为之。李入国门,潜善率百官迓之,李默不一语,因此二公生隙。」又曰:「上云:『李纲孩视朕!』」先生曰:「李丞相有大名,当时谁不追咎其不用,以至于此?上意亦须向之。潜善因而推之,背后却令颜岐言之,情理必是如此。仲本是其族人,不欲辩之。」
问:「魏公何故亦尝论列李丞相?」曰:「魏公初赴南京,亦主汪黄,后以其人之不足主也,意思都转。后居福州李公家,于彼相得甚欢。是时李公亦尝荐魏公,曾惹言语。」又问:「魏公论李丞相章疏中,有『修怨专杀』等语,似指诛宋齐愈而言,何故?」曰:「宋齐愈旧曾论李公来,但他那罪过亦非小小刑杖断遣得了。」又曰:「当时议论,自是一般好笑。方召李丞相时,颜岐之徒论列,谓张邦昌虏人所厚,不宜疏远;李纲虏人所恶,不宜再用。幸而高宗语极好,云:『如朕之立,恐亦非虏人所乐!』遂得命召不寝。」曰:「方南京建国时,全无纪纲。自李公入来整顿一番,方略成个朝廷模样。如僭窃及尝受伪命之臣,方行诛窜;死节之臣,方行旌恤。然李公亦以此去位矣。」又曰:「便是天下事难得恰好。是时恰限撞着汪黄用事,二人事事无能,却会专杀。如置马伸于死地,陈东欧阳彻之死,皆二人为之。」传中兴诏令,御史台劝札。宋齐愈外至会议处,于卓子上取笔写「张邦昌」三字,坐皆失色!儒用。
陈少阳之死,黄潜善害之也,其详见于许右丞哀词中。同时死者欧阳彻。彻,楚州人。某族叔祖时居高邮,一日,使一人往楚州盐城小村中买物事,久而不归,后问之,乃云,彼村中三四日大雪。叔祖甚怪之,云:「八月二十间,安得有雪!」亦且据其仆云记之。后有人自彼中来,问之,果然,乃欧阳死时也。
舜举十六相,诛「四凶」,如此方恰好,两边方停匀。后世都不然,惟小人得志耳。方天下无事之时,则端人正士行义谨饬之士为小人排摈,不能一日安于朝廷,迁窜贬谪。及扰攘多故之秋,所谓忠臣义士者,犯水火,蹈白刃,以捐其躯;而小人者,平世固是他享富贵,及乱世亦是他独宽,纵横颠倒,无非是他得志之日。君子者常不幸,而小人者常幸也!如汪黄在高宗初年为宰相,后来窜广中,正中原多故之日,却是好好送他去广中避盗。及事稍定,依旧取他出来为官。高宗初启中兴,而此等人为宰相,如何有恢复之望!在维扬时,番人兵矢簇在胸前了,他犹自不管,世间有此愚人!
问中兴诸相。曰:「张魏公才极短,虽大义极分明,而全不晓事。扶得东边,倒了西边;知得这里,忘了那里。赵忠简却晓事,有才,好贤乐善,处置得好,而大义不甚分明。李丞相大义分明,极有才,做事有终始,本末昭然可晓。只是中间粗,不甚谨密,此是他病。然他纲领大,规模宏阔,照管得始终本末,才极大,诸公皆不及,只可惜太粗耳。朱丞相秀水闲居录自夸其功太过,以复辟之事皆由他做,不公道。」魏公有镇江录。又问吕颐浩。曰:「这人粗,胡乱一时间得他用,不足道。」
魏公才短。然中兴以来,要为者只李张二公。
李伯纪大节好,败兵事,乃当时为其所治者附会滋益之,不足尽信。
李伯纪请诛张邦昌并畔者,后以结余睹事过海。
李伯纪丞相为宣抚使时,幕下宾客尽一时之秀。胡德辉何晋之翁士特诸人,皆有文名,德辉尤蒙特顾。诸将每有禀议,正纷拏辨说之际,诸公必厉声曰:「且听大丞相处分!」诸将遂无语。看来文士也是误人,盖真个能者未必能言。文士虽未必能,却又口中说得,笔下写得,真足以动人闻听,多至败事者,此也。儒用。
因语李忠定,曰:「君子能勤小物,故无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