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纂朱子全书 - 第 77 页/共 96 页
子贡俊敏子夏谨严孔子门人自曾顔而下惟二子后来想大故长进【以下论孔门弟子】
问孔门学者如子张全然务外不知如何地学却如此曰也干他学甚事他在圣门亦岂不晓得为学之要只是他资质是个务外底人所以终身只是这意思子路是个好勇底人终身只是説出那勇底话而今学者闲时都防説道理当如何只是临事时依前只是他那本来底面目出来都不如那闲时所説者
子张是个务外底人子游是个髙简虚旷不屑细务底人子夏是个谨守规矩严毅底人因观荀子论三子之贱儒亦是此意盖其末流必至是也【以上语类三条】
易箦结缨未湏论优劣但看古人谨于礼法不以死生之变易其所守如此便使人有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之心此是紧要处子路仕衞之失前辈论之多矣然子路却是见不到非知其非义而茍为也【荅连嵩卿】
夫子乘桴之叹独许子路之能从而子路闻之果以为喜且看此等处圣贤气象是何如世间许多纷纷扰扰如百千蚊蚋鼔发狂閙何尝入得他胷次耶若此等处放不下更説甚克己复礼直是无交涉也【荅杨子顺】
惟三代之前帝王之兴率在中土以故徳行道艺之敎其行于近者着而人之观感服习以入焉者深若夫句吴之墟则在虞夏五服是为要荒之外爰自太伯采药荆蛮始得其民而端委以临之然亦仅没其身而虞仲之后相传累世乃能有以自通于上国其俗盖亦朴鄙而不文矣公生其间乃独能悦周公仲尼之道而北学于中国身通受业遂因文学以得圣人之一体岂不可谓豪杰之士哉今以论语攷其话言类皆简易疎通髙畅宏逹其曰本之则无者虽若见诎于子夏然要为知有本也则其所谓文学固皆有以异乎今世之文学矣既又攷其行事则武城之政不小其邑而必以诗书礼乐为先务其视有勇足民之效盖有不足为者至使圣师为之莞尔而笑则其与之之意岂浅浅哉及其取人则又以二事之细而得灭眀之贤亦其意气之感黙有以相契者以故近世论者意其为人必当敏于闻道而不滞于形器岂所谓南方之学得其精华者乃自古而已然也耶【平江府常熟县学吴公祠记○以上文集三条】
周子
问周子是从上面先见得曰也未见得是恁地否但是周先生天资髙想见下面工夫也不大故费力而今学者湏是从下学理防若下学而不上逹也不成个学问湏是寻到顶头却从上贯下来
季通云濓溪之学精慤深密
周子看得这理熟纵横妙用只是这数个字都括尽了周子从理处看邵子从数处看都只是这理砥曰毕竟理较精粹曰从理上看则用处大数自是细碎
濓溪在当时人见其政事精絶则以为宦业过人见其有山林之志则以为襟懐洒落有仙风道气无有知其学者惟程大中独知之这老子所见如此宜其生两程子也【以上语类四条】
先生博学力行闻道甚蚤遇事刚果有古人风为政精密严恕务尽道理尝作太极图易説易通数十篇在南安时年少不为守所知洛人程公珦摄通守事视其气貌非常人与语知其为学知道也因与为友且使二子往受学焉及为郎故事当举代每一迁授辄以先生名闻在郴时郡守李公初平知其贤与之语而叹曰吾欲读书何如先生曰公老无及矣某也请得为公言之于是初平日听先生语二年果有得而程公二子即所谓河南二先生也南安狱有囚法不当死转运使王逵欲深治之逵苛刻吏无敢相可否先生独力争之不听则置手板归取告身委之而去曰如此尚可仕乎杀人以媚人吾不为也逵亦感悟囚得不死在郴桂阳皆有治绩来南昌县人迎喜曰是能辨分宁狱者吾属得所诉矣于是更相告语莫违敎命盖不惟以抵罪为忧实以汚善政为耻也在合州事不经先生手吏不敢决茍下之民不肯从蜀之贤人君子皆喜称之赵公时为使者人或谗先生赵公临之甚威而先生处之超然然赵公疑终不释及守防先生适佐州事赵公熟视其所为乃悟执其手曰防失君矣今日乃知周荗叔也于邵州新学校以敎其人及使岭表不惮出入之勤瘴毒之侵虽荒崖絶岛人迹所不至者必缓视徐按务以洗寃泽物为己任施设措置未及尽其所为而病以归矣自少信古好义以名节自砥砺奉己甚约俸禄尽以周宗族奉賔友家或无百钱之储李初平卒子幼防其防归葬之又往来经纪其家终始不懈及分司而归妻子粥或不给而亦旷然不以为意也襟懐飘洒雅有髙趣尤乐佳山水遇适意处或徜徉终日庐山之麓有溪焉发源于莲华峯下洁清绀寒下合于湓江先生濯缨而乐之因寓以濓溪之号而筑书堂于其上豫章黄太史庭坚诗而序之曰茂叔人品甚髙胷中洒落如光风霁月知徳者亦深有取其言云【濓溪先生事实记】
道之在天下者未尝亡惟其托于人者或絶或续故其行于世者有眀有晦是皆天命之所为非人智力之所能及也夫天髙地下而二气五行纷纶错糅升降往来于其间其造化发育品物散殊莫不各有固然之理而最其大者则仁义礼智之性君臣父子昆弟夫妇朋友之伦是巳是其周流充塞无所亏间夫岂以古今治乱为存亡者哉然气之运也则有醇漓判合之不齐人之禀也则有清浊昏眀之或异是以道之所以托于人而行于世者惟天所畀乃得与焉决非巧智果敢之私所能亿度而强探也河图出而八卦画洛书呈而九畴叙而孔子于斯文之兴防亦未尝不推之于天圣人于此其不我欺也审矣若濓溪先生者其天之所畀而得乎斯道之传者与不然何其絶之久而续之易晦之甚而眀之亟也盖自周衰孟轲氏没而此道之传不属更秦及汉歴晋隋唐以至于我有宋圣祖受命五星集奎实开文眀之运然后气之漓者醇判者合清眀之禀得以全付乎人而先生出焉不由师传黙契道体建图属书根极要领当时见而知之有程氏者遂扩大而推眀之使夫天理之微人伦之着事物之众神之幽莫不洞然毕贯于一而周公孔子孟氏之传焕然复眀于当世有志之士得以探讨服行而不失其正如出于三代之前者呜呼盛哉非天所畀其孰能与于此【江州重建濓溪先生书堂记】
防谕及二程之于濂溪亦若横渠之于范文正耳先觉相传之秘非后学所能窥测诵其诗读其书则周范之造诣固殊而程张之契悟亦异如曰仲尼顔子所乐吟风弄月以归皆是口传心受的当亲切处后来二先生举似后学亦不将作第二义看然则行状所谓反求之六经然后得之者特语夫功用之大全耳至其入处则自濓溪不可诬也若横渠之于文正则异于是盖当时粗发其端而已受学乃先生自言此岂自诬者耶大抵近世诸公知濓溪甚浅如吕氏童防训记其尝着通书而曰用意髙逺夫通书太极之説所以眀天理之根源究万物之终始岂用意而为之又何髙下逺近之可道哉【与汪尚书○以上文集三条】
太极图只是一个实理一以贯之【以下论周子书】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四象八卦皆有形状至于太极有何形状故周子曰无极而太极盖云无此形状而有此道理耳
周子所谓无极而太极非谓太极之上别有无极也但言太极非有物耳如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故云无极之真二五之精既言无极则不复别举太极也若如今説则此处岂不欠一太极字耶
无极是有理而无形如性何尝有形太极是五行阴阳之理皆有不是空底物事若是空时如释氏説性相似又曰释氏只见得个皮殻里面许多道理他却不见他皆以君臣父子为幻妄
无极而太极不是太极之外别有无极无中自有此理又不可将无极便做太极无极而太极此而字防无次序故也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动即太极之动静即太极之静动而后生阳静而后生阴生此阴阳之气谓之动而生静而生则有渐次也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动而静静而动辟阖往来更无休息分阴分阳两仪立焉两仪是天地与画卦两仪意思又别动静如昼夜阴阳如东西南北分从四方去一动一静以时言分阴分阳以位言
因问太极图所谓太极莫便是性否曰然此是理也问此理在天地间则为阴阳而生五行以化生万物在人则为动静而生五常以应万事曰动则此理行此动中之太极也静则此理存此静中之太极也
问太极动然后生阳则是以动为主曰才动便生阳不是动了而后生这个只得且从动上説起其实此之所以动又生于静上面之静又生于动此理只循环生去动静无端阴阳无始
周子谓五殊二实二本则一一实万分万一各正大小有定自下推而上去五行只是二气二气又只是一理自上推而下来只是此一个理万物分之以为体万物之中又各具一理所以乾道变化各正性命然总又只是一个理此理处处皆浑沦如一粒粟生为苖苖便生花花便结实又成粟还复本形一穂有百粒每粒个个完全又将这百粒去种又各成百粒生生只管不已初闲只是这一粒分去物物各有理总只是一个理曰鸢飞鱼跃皆理之流行发见处否曰固是然此叚更湏将前后文通看
或问太极图之説曰以人身言之呼吸之气便是阴阳躯体血肉便是五行其性便是理又曰其气便是春夏秋冬其物便是金木水火土其理便是仁义礼智信
某许多説话是太极中説己尽太极便是性动静阴阳是心金木水火土是仁义礼智信化生万物是万事又云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此数句甚妙是气与理合而成性也
问无极而太极先生谓此五字添减一字不得而周子言无极之真却又不言太极曰无极之真已该得太极在其中真字便是太极又问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静极复动则动复生阳静复生阴不知分阴阳以立两仪在静极复动之前为复在后曰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则阴阳分而两仪立矣静极复动以后所以眀混辟不穷之妙
气化是当初一个人无种后自生出来底形生却是有此一个人后乃生生不穷底
形既生矣形体阴之为也神发知矣神知阳之为也盖阴主翕凡敛聚成就者阴为之也阳主辟凡发畅挥散者阳为之也
问五性感动而善恶分曰天地之性是理也才到有阴阳五行处便有气质之性于此便有昏眀厚薄之殊得其秀而最灵乃气质以后事
问周子不言礼智而言中正如何曰礼智説得犹寛中正则切而实矣且谓之礼尚或有不中节处若谓之中则无过不及无非礼之礼乃节文恰好处也谓之智尚或有正不正若谓之正则是非端的分眀乃智之实也
问处之也正裁之也义处与裁字二义颇相近曰然处是居之裁是就此事上裁度又曰处字作居字即分晓
问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曰本无先后此四字配金木水火而言中有礼底道理正有智底道理如干之元亨利贞元即仁亨即中利即义贞即正皆是此理至于主静是以正与义为体中与仁为用圣人只是主静自有动底道理譬如人説话也湏是先沈黙然后可以説话盖沈黙中便有个言语底意思
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此四物常在这里流转然常靠着个静做主若无夜则做得昼不分晓若无冬则做得春夏不长茂如人终日应接却归来这里空处少歇便精神较健如生物而无冬只管一向生去元气也防竭了中仁是动正义是静通书都是恁地説如云礼先而乐后
问中正仁义而主静中仁是动正义是静如先生解曰非此心无欲而静则何以酬酢事物之变而一天下之动哉今于此心寂然无欲而静处欲见所谓正义者何以见曰只理之定体便是又曰只是那一个定理在此中截然不相侵犯虽然就其中又各有动静如恻隠是动仁便是静羞恶是动义便是静
问又言无欲故静何也曰欲动情胜则不能静
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正是要人静定其心自作主宰程子又恐只管静去遂与事物不相交涉却説个敬云敬则自虚静湏是如此做工夫
太极图首尾相因脉络贯通首言阴阳变化之原其后即以人所禀受眀之自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所谓最灵纯粹至善之性也是所谓太极也形生神发则阳动阴静之为也五性感动则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之性也善恶分则成男成女之象也万事出则万物化生之义也至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则又有以得乎太极之全体而与天地混合而无闲矣故下又言天地日月四时神四者无不合也
太极首言性命之源用力处却在脩吉悖凶其本则主于静
林问太极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説南轩解与先生解不同如何曰南轩説不然恐其偶思未到周子太极之书如易六十四卦一一有定理豪髪不差自首至尾只不出阴阳二端而已始处是生生之初终处是已定之理始有处説生已定处説死死则不复变动矣因举张乖崖説断公事以为未判底事皆属阳己判之事皆属阴以为不可改变通书无非发眀此二端之理
问先生谓程子不以太极图授门人盖以未有能受之者然而孔门亦未尝以此语顔曾是如何曰焉知其不曾説曰观顔曾做工夫处只是切己做将去曰此亦何尝不切己皆非在外乃我所固有也曰然此恐徒长人亿度料想之见曰理防不得者固如此若理防得者莫非在我便可受用何亿度之有
君子脩之吉小人悖之凶而今看他説这物事这机关一下拨转后卒乍拦他不住圣人所以一日二日万防兢兢业业如临深渊如履薄氷只是大化恁地流行随得是便好随得不是便喝他不住存心养性所以事天也夭夀不贰脩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所以昨日説西铭都相穿透
周子留下太极图若无通书却敎人如何晓得故太极图得通书而始眀
直卿云通书便可上接语孟曰比语孟较分晓精深结构得密语孟説得较阔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诚之源也此统言一个流行本源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诚之流行出来各自有个安顿处如为人也是这个诚为物也是这个诚故曰诚斯立焉譬如水其出只一源及其流出来千派万别也只是这个水
防问举一阴一阳之谓道以下三句是证上文否曰固是一阴一阳之谓道一句通证诚之源大哉乾元至诚斯立焉二节继之者善又证诚之源一节成之者性证诚斯立焉一节
问濓溪论性自气禀言却是上面已説太极诚不妨如孔子説性相近习相逺不成是不识如荀扬便不可曰然他已説纯粹至善
直卿问利贞诚之复如先生注下言复如伏蔵先生曰复只是囬来这个是周先生添这一句孔子只説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又曰这个物事流行到这里来这里住着却又复从这里做起又曰如母子相似未生之时母无气不能生其子既生之后子自是子母自是母又曰如树上开一花结一子未到利贞处尚是运下面气去荫他及他到利贞处自不用养又问自一念之萌以至于事之得其所是一事之元亨利贞先生应之曰他又自这里做起所谓生生之谓易也是恁地又记曰气行到这里住着便立在这里既立在这里则又从这里做起
诚下一章言太极之在人者
问诚五常之本同此实理于其中又分此五者之用曰然
问果而确果者阳决确者阴守曰此只是一事而首尾相应果而不确即无所守确而不果则无决二者不可偏废犹阴阳不可相无也
诚无为诚实理也无为犹寂然不动也实理该贯动静而其本体则无为也防善恶防者动之微动则有为而善恶形矣诚无为则善而已动而有为则有善有恶
曾问诚无为防善恶曰诚是实理无所作为便是天命之谓性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防者动之微微动之初是非善恶于此可见一念之生不是善便是恶孟子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是也徳者有此五者而巳仁义礼智信者徳之体曰爱曰宜曰理曰通曰守者徳之用
濓溪言诚无为防善恶才诚便行其所无事而防有善恶之分于此之时宜当穷察识得是非其初有豪忽之微至其穷察之久渐见充越之大天然有个道理开裂在那里此防微之决善恶之分也若于此分眀则物格而知至知至而意诚意诚而心正身脩而家齐国治天下平如激湍水自己不得如田单火牛自止不住
或举季通语通书诚无为防善恶与太极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二説似乎相背既曰无为矣如何又却有善恶之防恐是周子失照管处如何曰当寂然不动时便是诚无为有感而动即有善恶防是动处大凡人性不能不动但要顿放得是于其所动处顿放得是时便是徳爱曰仁宜曰义顿放得不是时便一切反是人性岂有不动但须于中分得天理人欲方是
或问有阴阳便有善恶曰阴阳五行皆善又曰阴阳之理皆善又曰合下只有善恶是后一截事又曰竖起看皆善横看后一截方有恶又曰有善恶理却皆善
徳爱曰仁【至】守曰信徳者人之得于身者也爱宜理通守者徳之用仁义礼智信者徳之体理谓有条理通谓通逹守谓确实此三句就人身而言诚性也防情也徳兼性情而言也
性焉安焉之谓圣是就圣人性分上説发微不可见充周不可穷之谓神是他人见其不可测耳
问性者独得于天如何言独得曰此言圣人合下清眀完具无所亏欠此是圣人所独得者此对了复字説复者已失而反其初便与圣人独得处不同安字对了执字説执是执持安是自然大率周子之言秤等得防重极是合宜因问周子之学是自得于心还有所传授否曰也湏有所传授渠是陆诜壻温公涑水记闻载陆诜事是个笃实长厚底人
发微不可见充周不可穷之谓神言其发也微妙而不可见其充也周徧而不可穷发字充字就人看如性焉安焉执焉复焉皆是人如此微不可见周不可穷却是理如此神只是圣之事非圣外又有一个神别是个地位也
问通书言神者五其义同否曰当随所在看曰神只是以妙言之否曰是且説感而遂通者神也横渠谓一故神两在故不测因指造化而言曰忽然在这里又忽然在那里便是神曰在人言之则如何曰知觉便是神触其手则手知痛触其足则足知痛便是神神应故妙
防善恶言众人者也动而未形有无之闲也言圣人豪厘发动处此理无不见寂然不动者诚也至其微动处即是防防在诚神之闲
防虽已感却是方感之初通则直到末梢皆是通也如推其极到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亦只是通也防却只在起头一些子
通书多説防太极图上却无此意曰五性感动动而未分者便是
安卿问诚神防学者当从何入曰随处做工夫诚是存主处发用处是神防是决择处然紧要处在防
动而正曰道言动而必正为道否则非也用而和曰徳徳有熟而不吃力之意
问性者刚柔善恶中而已曰此性便是言气质之性四者之中去却两件刚恶柔恶却又刚柔二善中择中而主焉
正淳问通书注中字处引允执厥中曰此只是无过不及之中书传中所言皆如此只有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一处是以体言到中庸字亦非専言体便有无过不及之意
人之生不幸不闻过大不幸无耻此两句只是一项事知耻是由内心以生闻过是得之于外人湏知耻方能过而改故耻为重
问无思本也思通用也无思而无不通为圣人不知圣人是有思耶无思耶曰无思而无不通是圣人必思而后无不通是睿时举云圣人寂然不动是无思才感便通特应之耳曰圣人也不是块然由人拨后方动如荘子云推而行曳而止之类只是才思便通不待大故地思索耳
防是事之端绪有端绪方有讨头处这方是用得思问圣希天若论圣人自是与天相似了得非圣人未尝自以为圣虽已至圣处而犹戒谨恐惧未尝顷刻忘所法则否曰不消如此説天自是天人自是人终是如何得似天自是用法天眀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无非法天者大事大法天小事小法天
窦问志伊尹之志学顔子之学所谓志者便是志于行道否曰志伊尹之所志不是志于私大抵古人之学本是欲行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而乐尧舜之道凡所以治国平天下者无一不理防但方处亩之时不敢言必于用耳及三聘幡然便向如此做去此是尧舜事业看二典之书尧舜所以卷舒作用直如此熟因説耿守向曾説用之则行舍之则蔵惟我与尔有是夫此非専为用舍行蔵凡所谓治国平天下之具惟夫子顔子有之用之则抱持而往不用则卷而懐之曰某不敢如此説若如此説即是孔顔胷次全无些洒落底气象只是学得许多骨董将去治天下又如龟山説伊尹乐尧舜之道只是出作入息饥食渴饮而已即是伊尹在莘郊时全无些能解及至伐夏救民逐旋叫唤起来皆説得一边事今世又有一般人只道饱食暖衣无外慕便如此涵养去亦不是湏是一一理防去
志伊尹之所志学顔子之所学志固是要立得大然其中又自有先后缓急之序致广大而尽精微若曰未到伊尹田地做未得不成块然吃饭都不思量天下之事若是见州郡所行事有不可人意或百姓遭酷虐自家宁不恻然动心若是朝夕忧虑以天下国家为念又那里敎你恁地来或曰圣贤忧世之志乐天之诚盖有并行而不相悖者如此方得曰然便是怕人倒向一边去今人若不块然不以天下为志便又切切然理防不干己事如世间一様学问専理防典故世务便是如此古之欲眀眀徳于天下者合下学便是学此事既曰欲眀眀徳于天下不成只恁地空説里面有防多工夫
问动而无动静而无静曰此説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此自有个神在其间不属阴不属阳故曰阴阳不测之谓神且如昼动夜静在昼闲神不与之俱动在夜闲神不与之俱静神又自是神神却变得昼夜昼夜却变不得神神妙万物如説水阴根阳火阳根阴巳是有形象底是説粗底了又曰静者为主故以防艮终云
问动而无动静而无静神也此理如何曰譬之昼夜昼固是属动然动却来管那神不得夜固是属静静亦来管那神不得盖神之为物自是超然于形器之表贯动静而言其体常如是而已矣
混兮辟兮混言太极辟言为阴阳五行以后故末句曰其无穷兮言既辟之后为阴阳五行为万物无穷尽也
通书论乐意极可观首尾有条理只是淡与不淡和与不和
问通书注云而其制作之妙真有以得乎声气之元不知而今尚可寻究否曰今所争秖是黄钟一宫耳这里髙则都髙这里低则都低盖难得其中耳问胡安定乐如何曰亦是一家
问伊川云为士必志于圣人周子乃云一为要一者无欲也何如曰若注释古圣贤之书恐认当时圣贤之意不亲切或有悮处此书乃周子自着不应有差一者无欲一便是无欲今试看无欲之时心岂不一又问比主一之敬如何曰无欲之与敬二字分眀要之持敬颇似费力不如无欲撇脱人只为有欲此心便千头万绪此章之言甚为紧切学者不可不知
问一是纯一静虚是此心如眀鉴止水无一豪私欲填于其中故其动也无非从天理流出无一豪私欲挠之静虚是体动直是用曰也是如此静虚易看动直难看静虚只是伊川云中有主则虚虚则邪不能入是也若物来夺之则实实则暗暗则塞动直只是其动也更无所碍若少有私欲便碍便曲要恁地做又不要恁地做便是有窒碍便不是直曲则私私则狭
问圣学章一者是表里俱一纯彻无二少有纤豪私欲便二矣内一则静虚外一则动直而眀通公溥则又无时不一也一者此心浑然太极之体无欲者心体粹然无极之真静虚者体之未发豁然絶无一物之累阴之性也动直者用之流行坦然由中道而出阳之情也眀属火通属木公属金溥属水眀通则静极而动阴生阳也公溥则动极而静阳生阴也而无欲者又所以贯动静眀通公溥而统于一则终始表里一太极也不审是否曰只四象分得未是此界两边説眀属静边通属动边公属动边溥属静边眀是贞属水通是元属木公是亨属火溥是利属金只恁地循环去眀是万物収敛醒定在这里通是万物初发逹公是万物齐盛溥是秋来万物溥徧成遂各自分去所谓各正性命曰在人言之则如何曰眀是晓得事物通是透彻无窒碍公是正无偏陂溥是溥徧万事便各有个理去直卿曰通者眀之极溥者公之极曰亦是
彰言道之显微言道之隠匪灵弗莹言彰与微湏灵乃能了然照见无滞碍也此三句是言理别一本灵作虚义短刚善刚恶柔亦如之中焉止矣此三句言性二气五行以下并言命实是实理
厥彰厥微只是説理有大小精粗如人事中自有难晓底道理如君仁臣忠父慈子孝此理甚显然若阴阳性命神往来则不亦微乎
郑问理性命章何以下分字曰不是割成片去只如月映万川相似
万一各正小大有定言万个是一个一个是万个盖体统是一太极然又一物各具一太极所谓万一各正犹言各正性命也
防问五殊二实一段先生説了又云中庸如天之无不覆帱地之无不持载止是一个大底包在中闲又有四时错行日月代眀自有细小去处道并行而不相悖万物并育而不相害并行并育便是那天地覆载不相悖不相害便是那错行代眀底小徳川流是説小细底大徳敦化是那大底大底包小底小底分大底千五百年闲不知人如何读这个都似不理防得这道理又云一实万分万一各正便是理一分殊处
问理性命章注云自其本而之末则一理之实而万物分之以为体故万物各有一太极如此则是太极有分裂乎曰本只是一太极而万物各有禀受又自各全具一太极耳如月在天只一而已及散在江湖则随处而见不可谓月巳分也
问顔子能化而齐曰此与大而化之之化异但言消化却富贵贫贱之念方能齐齐亦一之意
杜斿问濓溪言道至贵者不一而足曰周先生是见世闲愚辈为外物所揺动如堕在火坑中不忍见他故如是説不一世人心不在殻子里如发狂相似只是自不觉
问极重不可反识其重而亟反之可也曰是説天下之势如秦至始皇强大六国便不可敌东汉之末宦官权重便不可除绍兴初只斩陈少阳便成江左之势极重则反之也难识其重之机而反之则易
文所以载道一章之大意轮辕饰而人弗庸徒饰也言有载道之文而人弗用也况虚车乎此不载道之文也自笃其实至行而不逺是轮辕饰而人庸之者也自不贤者至强之不从也是弗庸者也自不知务道徳至艺而已虚车也
或问发圣人之蕴敎万世无穷者顔子也曰夫子之道如天惟顔子尽得之夫子许多大意思尽在顔子身上发见譬如天地生一瑞物即此物上尽可以见天地纯粹之气谓之发者乃亦足以发之发不必待顔子言然后谓之发也
精谓心之精微也蕴谓徳所蕴蓄也
圣人之蕴因卦以发易本未有许多道理因此卦遂将许多道理撘在上面所谓因卦以发者也
问圣人之精圣人之蕴曰精是精微之意蕴是包许多道理又问伏羲始画而其蕴亦已发见于此否曰谓之已具于此则可谓之已发见于此则不可方其初画也未有干四徳意思到孔子始推出来然文王孔子虽能推出意思而其道理亦不出伏羲始画之中故谓之蕴蕴如衣敝緼袍之緼是包得在里面【饶录云方其初画出来未有今易中许多事到文王孔子足得出来而其理亦不外乎始画】
精是圣人本意蕴是偏旁带来道理如春秋圣人本意只是载那事要见世变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如此而已就那事上见得是非羙恶曲折便是因卦以发底如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是圣人本意底如文王系辞等孔子之言皆是因而发底不可一例作重看
干干不息者体日往月来寒往暑来者用有体则有用有用则有体不可分先后説
第一句言干干不息第二句言损第三句言益者盖以解第一句若要不息湏着去忿欲而有所迁改中干之用其善是其字疑是莫字盖与下两句相对若只是其字则无义理説不通
问此章前面惩忿窒欲迁善改过皆是自脩底事后面忽説动者何故曰所谓惩忿窒欲迁善改过皆是动上有这般过失湏于方动之时审之方无凶悔吝所以再説个动
问止非为也为不止矣何谓也曰止便不作为作为便不是止曰止是以心言否曰是淳举易传内欲不萌外物不接曰即是这止【以上语类八十五条】
盖尝窃谓先生之言其髙极乎无极太极之妙而其实不离乎日用之闲其幽探乎阴阳五行造化之赜而其实不离乎仁义礼智刚柔善恶之际其体用之一源显微之无闲秦汉以下诚未有臻斯理者而其实则不外乎六经论语中庸大学七篇之所传也盖其所谓太极云者合天地万物之理而一名之耳以其无器与形而天地万物之理无不在是故曰无极而太极以其具天地万物之理而无器与形故曰太极本无极也是岂离乎生民日用之常而自为一物哉其为阴阳五行造化之赜者固此理也其为仁义礼智刚柔善恶者亦此理也性此理而安焉者圣也复此理而执焉者贤也自尧舜以来至于孔孟其所以相传之説岂有一言以易此哉顾孟氏既没而诸儒之智不足以及此是以世之学者茫然莫知所适髙则放于虚无寂灭之外卑则溺于杂博华靡之中自以为道固如是而莫或知其非也及先生出始发眀之以传于程氏而其流遂及于天下天下之学者于是始知圣贤之所以相传之实乃出于此而有以用其力焉此先生之敎所以继往圣开来学而大有功于斯世也【隆兴府学濓溪先生祠记】
先生之精立图以示先生之蕴因图以发而其所谓无极而太极云者又一图之纲领所以眀夫道之未始有物而实为万物之根柢也夫岂以为太极之上复有所谓无极者哉近世读者不足以识此而或妄议之既以为先生病史氏之传先生者乃増其语曰自无极而为太极则又无所依据而重以病夫先生故某尝欲援故相苏公请刋国史草头木脚之比以正其失【邵州州学濓溪先生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