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鱼堂剩言 - 第 6 页/共 8 页

以六经为圣人糟粕者犹以虚无之见置在六经外以六经为我注脚者直以虚无之见置在六经内故王弼之易何晏之论语犹有可取而象山之解经必不可从也      阅儒宗理要内绪言觉其踈浅      黄太冲撰周海门传云性理也心气也阳明言无善无恶心之体非言性无善无不善以无善无不善为性者海门之咎也然阳明不曰心即理乎何可掩也大抵昔之为王学者乐其病今之为王学者掩其病      刁蒙吉辨道录载罗文庄之言曰理一分殊四字本程子论西铭之言其言至简而推之天下之理无所不尽持此以论性自不湏立天命气质之两名按整庵尊理一分殊之语可也而便欲以此破除天命气质之名则非矣但知理气之合而不知理气之分可乎      陈迁鹤言闽中从来不染于姚江之学惟一李贽出仕于外与王龙溪交遂习为横议      朱陆皆以镜喻心然一是真明镜一是含糊之镜辨学术异同若在经书文义上辨之则彼此胶执葛藤无已矣且舍文义而单论下手工夫则得失自见      今之回护姚江者有二一则以程朱之意解姚江之语此不过欲寛姚江其病犹小一则以姚江之意解程朱之语此则直欲诬程朱其罪大      昔人云进思尽忠退思补过此与夫子主忠信徙义之意同我人存一至诚无伪之心进而有为可谓忠矣然其间轻重缓急过差而不合于义者尽多故进思尽忠者必退思补过主忠信者必徙义阳明以致良知三字为学岂知此也哉      姚江一派学术日异而月不同正嘉之际其词诐嘉隆之际其词滛万厯以后其词邪至今日其词遁      日求去过而过不能去者一则起于欲根未尽一则起于习气未除一则起于见识未真      一篇朱子行状即是一篇太极图说一篇太极图说即是一篇朱子行状      人之喜怒各有气象程子欲人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愚更欲人忘其怒而观怒之气象尽有怒得是而气象不好者      人生处处要树立一界限事事要斟酌一分寸      天下道理只得一个旋相为宫之法在医家则谓之君臣佐使      大人言熊见可之讲书但自讲一番而不能使其委曲入于童子之耳予因悟圣人言忠又必言恕盖能尽心而不能推己其弊如此      春秋之义不责下责上不责小人责君子大易之义不忧衰而忧盛以此思之人生何时可不戒谨      三鱼堂剩言卷九      初学读战国策不如将纲目自威烈王至秦始皇并天下熟读      纲目序知伯之事于威烈王二十三年序子思之言于显王二十三年皆是追叙法知伯子思皆纲目前人      纲目书法于孝恵四年帝冠条下云于是帝生十五年矣查荀悦汉纪髙祖崩年孝恵已年十六安得如书法所云又纲目髙祖十年分注内东园公绮里季夏黄公甪里先生正误因杜诗黄绮终辞汉之句遂云绮里季夏一人也黄公一人也今查汉纪四人曰东园公夏黄公甪里先生绮里季安得如正误之言又查孝恵四年立皇后张氏汉纪纲目俱云是鲁元公主女然恐非鲁元所亲生观髙帝七年上欲以鲁元许匃奴此时尚未归张敖也安得至孝恵四年遂有如此长女荀悦议其非礼恐亦未考      汉武纲目跅弛二字跅是跅落乃不顾利害之意弛是弛废乃不循规矩之意注不甚明      纲目虽极与严光然不载足加帝腹之事盖不予其傲也      阅桓帝延熹三年纲目赵岐为皮氏长以宦者左悺兄为河东太守耻之即日弃官而归可谓危行矣惜未能言孙以至家属受祸此李固之女文姬所以戒其弟也玩纲目言孔北海才踈意广只是大纲好细目未尽      看国语三川震篇因思后世地震之变多矣不必皆亡伯阳父何以知幽王之亡大抵天变与人事相叅人事不爽天变偶至不至于亡如元气壮盛之人偶感风寒也人事既壊天变又至其亡必矣如元气衰弱之人复遭风寒也观其言周徳若二代之季可知      国语管子对桓公曰设象以为民纪式权以相应比缀以度竱本肇未设象者立为一定之法也式权者用其变通之宜所以善此法也比缀以度以人之众寡言人有众寡难以一法治比校之连缀之宜分则分宜合则合各有度焉竱本肇末以事之本末言事有本末难以一法理等量之匡正之宜重而重宜轻而轻亦各有度焉是皆所谓权也国语夙沙厘云吾委质于翟之鼓非委质于晋之鼓也韦昭注云质贽也左传狐突云策名委质杜注孔疏云质身体也二说不同说异而不妨并存者此类是      史记赵世家献侯即位治中牟瓉注中牟应在相州非郑中牟辨地里志之失最是项羽纪宋义留安阳索隠谓应在宋州非相州之安阳辨师古之非最是      公孙弘尽有好处如诛郭解抑卜式杀主父偃皆不可谓不是特阻汲黯董仲舒则不能为之解      史记公孙弘传不载其开东合事亦是太史公恶而不知其羙处      阅汲郑传郑侠而和汲侠而清      读李斯传以督责为王道以申商为圣人何异指鹿为马      史记相如传序上林八川而云东注太湖何谬至此注不能正而反附会之何也      郭解之谦让只是一个克字与万石君之气味全别      读货殖传太史公只知人心不知道心只知气质之性不知义理之性      汉书武帝纪不载轮台之悔可谓不知要      阅汉书鼌错传峭直刻深四字直与深本是美字峭刻便成病痛      萧望之不悦丙吉而非耿寿昌常平议君子与君子不能尽合从古有之      汉书儒林传叙易独详而于毛诗及春秋三传甚略毛公及公羊榖梁子皆不载其名及其授受尚书自伏生以上亦絶不知其授受不知其何故汉书循吏儒林二传学者不可不读      荀恱三游论可与班史游侠论同读游字不知当作何解疑是浮也查纲目班荀二论俱采附于诛郭解之下光武纪王莽和戎卒正邳肜及考肜传则作和成未详孰是      阅黄子鸿所订晋地里志于青州济南郡有三疑云按二汉志及宋魏诸志济南所领如歴城朝阳着土鼓于陵等县皆同未尝云有所移徙省废今此志所领皆北海之县而本郡故县槩无一见可疑一也又按汉志有北海郡景帝置后汉不改魏晋纪中皆有北海王宋魏皆有北海郡今本志济南所领五县前后志皆属北海未尝云有更置独此志县存而郡改可疑二也又按本志晋凡郡国一百七十三今止一百七十二计失一郡疑即北海也但通典不详通考亦仍之盖其沿误久矣今当于济南郡下改正曰领平陵厯城朝阳着土鼓于陵等县另増北海郡汉置统县五始列平寿下密胶东即墨祝阿五县于其下其考证甚详然愚取左传杜注查之其言济南当有厯城平陵朝阳及平寿即墨当属北海见于桓十八年庄十年襄四年六年二十七年之注信矣但昭二十五年齐侯唁公于野井注云济南祝阿县东有野井亭则祝阿在晋固属济南也又庄元年齐师迁纪郱鄑郚注云北海都昌县西有霅城则北海又有都昌也此则又可疑查子鸿草木原云本志济南所属五县其四县皆旧属北海      子鸿言晋书地里志张氏所置凉州十一郡乃落去西海郡查魏书张轨传始得之胡三省通鉴注亦以为亡一郡盖刻板之讹久矣胡却不知查魏书耳又沙州内落髙昌一郡戊巳校尉戊巳二字讹作张茂以三字亦查魏书挍正      叶石君言晋书李特载记中<角牛>字音触诸本多讹作二字      隋刘炫与牛弘论令史之言读周礼者不可不知此与李谔之论文体王通之答杨素皆隋代之至言      黄俞邵言元史之踈畧甚有一人而前后重出者如艺文志则竟不作当时纂修者皆名儒而踈畧如此岂非政令严刻诸儒迫于期限遂不及详慎与元史不作艺文志恐其陋不在史而在元      元史祭祀志言汉承秦敝郊庙之制置周礼不用谋议巡守封禅而方士祠官之说兴兄弟相继共为一代而统绪乱迨其季世乃合南北二郊为一虽以唐宋盛时皆莫之正按此则古者兄弟相继各为一代当考      看元史不忽木传叹许鲁斋成就人材之功不可及也次焉者王鹗之于阔阔萧<奭斗>之于孛术鲁翀乎      传掌雷明书笔力颇弱以张孚敬等置佞幸传张居正置权臣传李贽置异教传其识甚卓      明书张居正赞云居正祖申韩之余习结曹王之奥援器满而骄没身之后名臭家灭明之相本实拨于此万死莫赎此论甚卓又佞幸传云桂萼之为吏部尤私其所厚善而修睚眦怨独以名荐魏校为国子祭酒属使代疏草其条对经学时政徃徃精深当上意而校与新建伯王守仁争名不相下萼为之构守仁夺世封而校入侍经筵忤旨改补太常萼不能救此一段说得庄渠甚无色      明书以张玉入乱贼传而谓髙拱夏言皆不学无术妙极      明之赋役有夏税秋粮即唐之租有均徭即唐之庸有里甲即唐之调其夏税秋粮之名虽似本杨炎却与杨炎不同杨炎之法是并均徭里甲总入夏税秋粮之内      三鱼堂剩言卷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