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鱼堂剩言 - 第 3 页/共 8 页
左传昭元年子产曰君子有四时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以安身于是乎节宣其气勿使有所壅闭湫底以露其体疏解之曰凡人形神有限不可久用神久用则竭形太劳则敝不可以久劳也神不用则钝形不用则痿不可以久逸也固当劳逸更逓以宣散其气朝则听政久则疲疲则易之以访问访问久则倦倦则易之以修令修令久则怠怠则易之以安身安身久则滞滞则易之以听政以后事改前心则亦所以散其气也此一段可与寛猛相济之理同看而太史公自序所言苏子曕御试策所论皆偏矣又露其体下即接以兹心不爽而昏乱百度疏云神随形而盛衰既露其体则神识亦弱
申丰论雹孔疏引郑康成云国之失政君子知其大者其次知其小者夫深山穷谷固阴冱寒极阴之处冰冻所聚不取其氷则气蓄不泄结凝而为伏阴雨水而伏阴薄之则凝而为雹详载申丰之言以着藏氷之礼不可废其实雹不是尽由氷亦政失所致也吾于此知所谓不贤者识其小者执其一隅之见而未知道之大端然道未始不在此也又于此知古人之燮理阴阳周宻无遗
观毁中军于施氏成诸臧氏知季氏之巧于卸罪欲名实兼收
女叔齐之论仪与北宫文子之论仪浅深不同而各极其妙
叔向论铸刑书孔疏有二意其前则曰伊训云先王肇修人纪制官刑穆王作吕刑周礼司刑掌五刑之法皆是豫制刑矣而云临事制刑不豫设法者圣王虽制刑法举其大纲但共犯一法情有浅深或轻而难原或重而可恕听其时事议其轻重虽依凖旧条而断有出入不豫设定法告示下民令不测其浅深常畏威而惧罪也其后则曰子产铸刑书而叔向责之赵鞅铸刑鼎而仲尼讥之如此传文则刑之轻重不可使民知也而李悝作法萧何造律颁于天下莫之能革以今观之不可一日而无律也斯有旨矣古者分地建国奕世相承知国为吾土众实吾民不生残贼之意故得临事议罪秦汉以来长吏以时迁代其民非复已有若任其纵舍必将喜怒变常爱憎改意不得不作法以齐之此又是一意前说胜愚常云律可定而例不可定前说正是愚意白狄有二有在晋之东者昭十二年注所谓鲜虞白狄别种是也有在晋之西者成十三年所谓白狄及君同州是也
孔疏解三坟五典不偏主一说及解禆灶所论陈灾婺女则皆云非吾徒所能测絶不穿凿最是得体
相疑相忌之际为祸最速观于栾髙陈鲍之事可不惧哉
子产处驷乞之事此与邲之战孙叔敖初则南辕终则曰寜我薄人同一无我
昭二十一年鲁待范鞅十一牢据疏因十四年鲁人失礼为鲍国七牢遂致范鞅之怒其后哀七年吴遂征百牢一失礼遂无有底止益叹子产之善事大国
叔孙穆子不肯行赂于乐王鲋昭子不肯行赂于范献子同一正气
晏子论和同疏云说和羮而不言豉古人未有豉也疏亦不言豉为何物疑即今之酱据疏谓急就篇乃有盐豉秦汉以来始为之
昭二十一年梓愼曰二分二至日有食之不为灾日月之行也分同道也至相过也注云二分日夜等二至长短极然不言日夜等长短极何以便宜日食孔疏亦不甚明
孔疏子太叔论礼条下云既言天之经不可复言地之经故变文称义既言则天之明不可复言则地之性故变文言因因之与则互相通也正是变文使相避耳此可想古人换字之法又太叔云人之能自曲直以赴礼者谓之成人疏云性曲者以礼直之性直者以礼曲之此意亦最精
后夔有子伯封此与尧舜之朱均同
昭二十九年孔疏论重黎烈山只援引经传絶不武断最得不知为不知之意
定四年楚子渉雎济江入于云中奔郧又奔随疏云郢都在江北雎东王走西渉雎又南济江乃入于云中知此云在江南昭三年王与郑伯佃于江南之梦谓此也言江南之梦则江北亦有梦矣相如子虚赋云云梦者方九百里则此泽跨江南北又云随义阳随县其国在楚之东也郧江夏云杜县则是楚之西南吴师犹尚在楚更东奔随国者盖谓楚与随有恩谓可保守故也今按一统志徳安府治唐为安州春秋时为郧子国鬬辛为郧公即此则此郧在楚都东北矣又郧阳府郧县古麇国则又在楚都西北矣又荆州府有郧城在府城南二百里楚昭王时所筑此则在楚都西南矣又似与江夏无干又沔阳州景陵县则古之江夏云杜然又在楚都东南而非西南未知孰是孙北海据沈存中说谓楚子入云是江北之云恐难信但沈氏定以江北之监利景陵江南之公安石首为云梦此则近之大抵此泽在江南者迤而西在洞庭之右在江北者迤而东与洞庭遥对矣胡三省通鉴注据汉阳志云云在江北梦在江南见威烈王三十三年鉴断
定九年晋军在中牟孔疏疑此与论语之中牟当在河北而非河南之中牟最是定四年辨豫章在江北而非江南之豫章亦是
哀元年传有田一成有众一旅杜注云方十里为成五百人为旅孔疏谓方十里应有九百夫而止五百人者以井衍沃牧隰皋之法推之二牧而当一井盖其一百夫授上地不易者其四百夫授一易二而当一则为五百夫矣最精细
齐国夏卫石曼姑帅师围戚公羊之说最害义注疏从榖梁而排公羊最是
观董安于不能免于晋苌弘不能免于周春秋之末至于如此可叹哉
陈乞伪事髙国一段叹世途有如此崄巇辕涛涂之谮申侯又不足言矣可畏哉
古书之参错也如一黄池之会国语则吴先晋左传则晋先吴一敬王元王史记周本纪十二诸侯年表则以为敬王崩子元王仁立元王八年崩子定王介立定王元年是鲁哀之二十七年世本则以为敬王崩贞王介立贞王崩元王赤立此但可传疑难武断也
孔疏言仲尼感麟而作春秋所以感者以圣人之生非其时道无所施与麟相类故为感也杜以获麟之义惟此而已深讥公羊反袂拭面称吾道穷之说若谓麟应孔子而至则丘明子思孟轲荀卿皆尊崇孔徳何以不言此说最大雅
哀廿七年传云君子之谋也始中终皆举之而后入焉注云所谓君子三思此不是始中终皆举只是一思
孔疏卫在汲郡朝歌文公迁楚丘成公迁帝丘则在东郡濮阳则朝歌已为狄有后又入于晋然疏未明言
三鱼堂剩言卷五
看张尔公大全辨见其于朱子分析处必强辨其合如大学三纲领至善在明新外朱子或问云虑其礼虽粗复而有不纯己虽粗克而有不尽其说精矣而必辨之曰有不尽不可谓之克有不纯便不可谓之复粗克粗复之说似是而非八条目正修在诚意外朱子小注云在官街上差了路其说精矣而必辨之曰信如朱子所云则是诚意尚有缺陷幸有正修两段可以补其不足果尔则子思孟子之言诚身而不及正修其差错宁有己乎正修两传虽属身心工夫仍在诚意噫是未知朱子所谓必析之有以极其精而不乱然后合之有以尽其大而无余也
阅黄太冲文知山阴之学其病只在不知朱子所谓析之极其精合之尽其大二语故朱子分八条目而山阴则以诚意为了义曰致知致此也格物格此也朱子以主敬置八条目之外而山阴则以诚意当主敬太冲与姜定庵书云致知之外乃澄然未发之体因觳觫而不忍因乍见而恻隠此知之已发者吾之所致者在澄然之体由澄然而发见发见者无所容吾致也噫如此说则朱子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一语如何解乎
先儒谓格物之外无致知工夫此言有味盖舍格物而言致知工夫则惟有良知耳良知不可恃也惟有主静耳主静亦不可恃也
讲致知格物见朱子言用力之方云或考之事为之着或察之念虑之微或求之文字之中或索之讲论之际愚意此四句中皆有学问思辨在
宋昆友以所作致知格物文示余曰学术异同俱自此句始故欲借此以正世之谬其文大抵谓格物工夫紧接小学小学之后知识渐开亦渐淆故格物者所以扩充其聪明范围其知识者也岂无生知良知而生知不恒有良知不可恃也做格物工夫似偏似涣而不厌其偏不厌其涣循其缓急轻重审其难易浅深由其当然以及其所以然由勉而几于安此所以为小学之终而大学之始也致知在格物犹曰致知者必教之格物云耳全在教者主张其论甚正
鱼裳兄弟来予举盘铭及切磋琢磨之义商之旗公谓茍日新三句内句句皆有切磋琢磨工夫予首肯之
讲如保赤子节因思天下事皆不可不学而能此只指一点诚心说耳即保赤子中亦有许多事须学而能此縁在致知格物后故只重一点诚心说讲论语序说辨孔子始生之日查春秋大全公羊言襄公二十一年十有一月庚子孔子生谷梁则书庚子于十月之后以此年十月庚辰朔考之则十一月无庚子庚子乃十月二十一日也谷梁是而公羊非周十月今八月是孔子生日为八月二十一日无疑也然以史记考之则孔子之生乃在襄公二十二年杜预亦主之朱子论语序说用史记生年而序公羊月日于下于是说者自二十一年十月庚辰朔推之除朔虚六日则以二十二年十月二十七日庚子为孔子生日寔今之八月二十七日也二说未详孰是通考吴氏程取索隠之说谓史记以周正十一月为属明年故误而朱子因之当再考大抵以为二十一日生则当是己酉岁生七十四歳以为二十七日生则当是庚戌歳生七十三岁
宋昆友论人不知而不愠云人非必君相一家之中父子兄弟亦人也如舜之处顽嚚而克谐以孝即所谓人不知而不愠也
无友不如己者湏先看道之同不同若道先不同了又不必论如不如又湏看心术之同不同若心术不同矣亦不必论如不如此不如己者与损者三友及道不同二章有别
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此特自其一边言之耳有必闻者亦有必不闻者如横征暴敛之事岂肯使夫子知之
不失其亲一句工夫最难一有所失费许多深思逺虑只救得一半
评奚士柱由诲女一节文见得注中所谓自欺不是掩饰只是气粗不能自知
看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二句文觉得此章即是一贯道理
魏庸斋疑好仁恶不仁隠居求志行义逹道见过内自讼好徳如好色颜曾漆雕开仲弓子路南容尽足以当之何云未见张篑山答之有二意一则云夫子所叹未见或偶以此勉人或有所感而云非竟以为空谷足音一则云夫子生平无一日非望道未见之心则是数者尚不能以信诸己安能以信诸人此又是就其极而言当合看末又言此仍非必不可几之事诚能从内自讼做起由勉归熟安知不将旦暮遇之尤妙
与学生论子出一题宜主教不躐等说时文多乱拈
忠只是一心恕则千变万化做得未熟忠自忠恕自恕做得熟了忠自能恕忠信亦然忠是一心之诚信是随事之诚忠到熟时自无不信未到熟时固有忠而不信者
喻义喻利皆有一贯气象君子之心融洽于义发出来无非是义小人之心融洽于利发出来无非是利
吾斯之未能信一语意味深长盖大纲之信犹易节目之信最难知处信犹易行处信最难顺处信犹易逆处信最难
漆雕开已见大意而能谦退精进所以子说如陈清澜学蔀通辨亦可谓已见大意但少此一段气象
心有已发未发之分其发也又有存心处事之分当理而无私心乃是合存心处事言之
不贰过之境界其难处有二一则因循怠忽牵制过将复生一则虽有心改过而见识未到如因噎废食矫枉过正亦是贰过
张篑山集内有与魏庸斋论寻孔颜乐处庸斋云舍功问效如舍舟渡水舍梯登屋终日寻不能得否则讲说髙妙动渉禅机茫无把捉不若溯流穷源从切实下手处寻去水到渠成自有乐地篑山云乐者即吾之本体成之性得之天非从外面搀和非从后来添设独恐为境迁为物挠为欲蔽遂举本来乐体被无端怨尤填胸满膺非用一番工夫一番寻求便说旷逹放诞总非向来真乐又云识本体固难复本体尤难二先生说寻字最好皆本集注朱子之意庸斋又云从何寻曰下学上逹克己复礼篑山又自述其山房旧有扁命云寻孔颜乐处聨云问孔子何以乐曰发愤忘食问颜子何以乐曰既竭吾才又云言孔颜乐处即知思孟乐处皆足补集注所未及
博施济众修己以敬二章一是顺说一是逆说合看可见体用之妙
亡而为有三句无忌惮之小人如此乡愿亦如此此二种人皆与有恒相反一则务以惊人一则务以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