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礼记义疏 - 第 86 页/共 122 页
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释文行下盂反】
郑氏康成曰今孔子谓其时
孔氏颖逹曰今天下车同轨者今谓孔子时车同轨覆上不制度书同文覆上不考文行同伦伦道也言人所行之行皆同道理覆上不议礼当孔子时礼壊乐崩家殊国异而云此者欲明已虽有徳身无其位不敢造作礼乐故极行而虚已先说以自谦也朱子曰今子思自谓当时也轨辙迹之度伦次序之体三者皆同言天下一统也
虽有其位茍无其徳不敢作礼乐焉虽有其徳茍无其位亦不敢作礼乐焉
郑氏康成曰言作礼乐者必圣人在天子之位朱子曰郑氏曰言作礼乐者必圣人在天子之位
子曰吾说夏礼杞不足征也吾学殷礼有宋存焉吾学周礼今用之吾从周【释文杞音起】
郑氏康成曰征犹明也吾能说夏礼顾杞之君不足与明之也吾从周行今之道
孔氏颖达曰子曰至者也以上文孔子身无其位不敢制作二代之礼夏殷不足可从所以独从周礼之意因明君子行道须本于身建诸天地质诸神使动则为天下之道行则为后世之法故能早有名誉于天下盖孔子微自明己之意 子曰吾说夏礼杞不足征也征成也明也孔子言我欲明说夏代之礼须行夏礼之国赞而成之杞虽行夏礼其君暗弱不足赞而成之 吾学殷礼有宋存焉者宋行殷礼故云有宋存焉但宋君暗弱欲共赞明殷礼亦不足以成故论语云宋不足征也此云杞不足征即宋亦不足征此云有宋存焉则杞亦存焉互文见义 吾学周礼今用之吾从周者既杞宋二国不足明已当不复行前代之礼故云吾从周按赵商问孔子称吾学周礼今用之吾从周檀弓曰今丘也殷人也两楹奠殡哭师之处皆所法于殷礼未必由周而云吾从周者何也郑答曰今用之者鲁与诸侯皆用周之礼法非专自施于巳在宋冠章甫之冠在鲁衣逢掖之衣何必纯用之吾从周者言周礼法其为殷周事岂一也如郑此言诸侯礼法则从周身之所行杂用殷礼也
朱子曰此又引孔子之言杞夏之后征证也宋殷之后三代之礼孔子皆尝学之而能言其意但夏礼既不可考证殷礼虽存又非当世之法惟周礼乃时王之制今日所用孔子既不得位则从周而已 右第二十八章承上章为下不倍而言亦人道也
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过矣乎【释文王于况反又如字】
郑氏康成曰三重三王之礼
孔氏颖逹曰言为君王有天下者有三种之重焉谓夏殷周三王之礼其事尊重若能行之寡少于过矣朱子曰吕氏曰三重谓议礼制度考文惟天子得以行之则国不异政家不殊俗而人得寡过矣
上焉者虽善无征无征不信不信民弗从下焉者虽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从
郑氏康成曰上谓君也君虽善善无明征则其善不信也下谓臣也臣虽善善而不尊君则其善亦不信也征或为证
孔氏颖逹曰上焉者虽善无征无征不信不信民弗从上谓君也言为君虽有善行无分明征騐则不信着于下既不信着则民不从 下焉者虽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从下谓臣也言臣所行之事虽有善行而不尊不尊敬于君则善不信着于下既不信着则民不从故下云征诸庶民谓行善须有征騐于庶民也皇氏云无征谓无符应之征其义非也
朱子曰上焉者谓时王以前如夏商之礼虽善而皆不可考下焉者谓圣人在下如孔子虽善于礼而不在尊位也
故君子之道本诸身征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释文缪音谬悖布内反 案朱本分上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节知人也节作二节缪作谬】郑氏康成曰知天知人谓知其道也神从天地者也易曰故知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圣人则之百世同道征或为证【孔疏以经云知天知人故郑引经总结之云知其道者以天道隂阳生成万物今能正诸隂阳神而不有疑惑是知天道也以圣人之道虽相去百世其归一揆今能百世以待圣人而不有疑惑是知圣人之道也云鬼神从天地者也觧所以质诸神之徳知天道之意引易曰故知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者证神从天地之意按易系辞云精气为物游魂为变郑云木火之神生物金水之成物以七八之神生物九六之成物是神以生成为功天地亦以生成为务是神之状与天地相似云圣人则之百世同道觧经知人之道以前世圣人既能垂法以俟待后世圣人是识知圣人之道百世不殊故圣人则之百世同道也】
孔氏颖达曰故君子之道者言君臣为善须有征验民乃顺从故明之也 本诸身者言君子行道先从身起是本诸身也 征诸庶民者征验也诸于也谓立身行善使有征验于庻民若晋文公出定防王示民尊上也伐原示民以信之类是也 考诸三王而不缪者缪乱也谓巳所行之事考校与三王合同不有错缪也 建诸天地而不悖者悖逆也言已所行之道建逹于天地而不有悖逆谓与天地合也 质诸神而无疑知天也者质正也谓已所行之行正诸神不有疑惑是识知天道也此神是隂阳七八九六之神生成万物者此是天地所为既能质正隂阳不有疑惑是识知天道也 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者以圣人身有圣人之徳垂法于后虽在后百世亦堪俟待后世世之圣人其道不异故云知人也
朱子曰此君子指王天下者而言其道即议礼制度考文之事也本诸身有其徳也征诸庶民验其所信从也建立也立于此而参于彼也天地者道也神者造化之迹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所谓圣人复起不易吾言者也 知天知人知其理也
是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远之则有望近之则不厌【释文远如字又于万反近如字又附近之近厌于艶反】
郑氏康成曰用其法度想思若其将来也
孔氏颖达曰逺之则有望近之则不厌者言圣人之道为世法则若逺离之则有企望思慕之深也若附近之则不厌倦言人爱之无已
朱子曰动兼言行而言道兼法则而言法法度也则凖则也
诗曰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庶几夙夜以永终誉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誉于天下者也【释文射音亦蚤音早朱注恶去声射音妒诗作斁】
郑氏康成曰射厌也永长也
孔氏颖逹曰诗云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庶防夙夜以永终誉此引周颂振鹭之篇言微子来朝身有羙徳在彼宋国之内民无恶之在此来朝人无厌倦故庶几夙夜以长永终竟美善声誉言君子之徳亦能如此故引诗以结成之 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誉于天下者也言欲蚤有名誉防须如此未尝有不行如此而蚤得有声誉者也
朱子曰诗周颂振鹭之篇射厌也所谓此者指本诸身以下六事而言 右第二十九章承上章居上不骄而言亦人道也
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
郑氏康成曰此以春秋之义说孔子之徳孔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二经固足以明之孔子祖述尧舜之道而制春秋而防以文王武王之法度春秋传曰君子曷为为春秋拨乱世反诸正莫近诸春秋其诸君子乐道尧舜之道与末不亦乐乎尧舜之知君子也又曰是子也文王之体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无求而求故讥之也又曰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此孔子兼包尧舜文武之盛徳而着之春秋以俟后圣者也律述也述天时谓编年四时具也袭因也因水土谓记诸夏之事山川之异【孔疏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者孝经纬文言褒贬诸侯善恶志在于春秋人伦尊卑之行在于孝经云二经固足以明之者此是郑语言春秋孝经足以显明先祖述宪章之事云孔子祖述尧舜之道而制春秋者则下文所引公羊传云君子乐道尧舜之道与是也云防以文王武王之法度者则下文引公羊云王者孰谓谓文王是也云春秋传日至尧舜之知君子也哀十四年公羊传文引之者证祖述尧舜之事君子曷为为春秋曷何也君子谓孔子传曰孔子何为作春秋云拨乱世反诸正莫近诸春秋者此传之文答孔子为春秋之意何休云拨犹治也言欲治于乱世使反归正道莫近莫过也言余书莫过于春秋言治乱世者春秋近之也云其诸君子乐道尧舜之道与者上道论道下道谓道徳与语辞言君子孔子也言孔子乐欲论道尧舜之道与也云末不亦乐乎尧舜之知君子也者末谓终末谓孔子末圣汉之初岂不亦爱乐尧舜之知君子也按何休云得麟之后天下血书鲁端门曰趋作法孔圣没周姬亡彗东出秦政起胡破术书记散孔不絶子夏明日徃视之血书飞为赤鸟化为白书汉当大乱之后故作拨乱之法是其事也云又曰是子也文王之体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无求而求故讥之也者此文九年公羊传文八年天王崩谓周防王也九年春毛伯来求金传云是子文王之体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无求而求故讥之是子谓嗣位之王在丧未合称王故称是子嗣位之王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度无所求也谓三分有二以服事殷谓在丧之内无合求金之法度今遣毛伯来求金是无求而求也故书以讥之彼传云是子俗本云子是者误也云又曰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此隐元年公羊传文按传云元年春王正月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武王道同举文王可知也云着之春秋以俟后圣者也哀十四年公羊传云制春秋之义以俟后圣何休云待圣汉之王以为法也云述天时谓编年四时具也按合成图云皇帝立五始制以天道元命包云诸侯不上奉王之正则不得即位正不由王出不得为正王不承于天以制号令则无法天不得正其元则不得成其化也 五始者元年一也春二也王三也正月四也公即位五也此春秋元年即当尧典钦若昊天也春秋四时即当尧典日中星鸟日永星火宵中星虚日短星昴之类是也春秋麟则当益稷百兽率舞凰来仪是也此皆祖述尧舜之事言春秋四时皆具桓四年及七年不书秋七月冬十月成十年不书冬十月桓十七年直云五月不云夏昭十年直云十二月不云冬如此不具者贾服之义若登防而不视朔则书时不书月若视朔而不登台则书月不书时若虽无事视朔登台则空书时月若杜元凯之意凡时月不具者皆史阙文其公羊谷梁之义各为曲说今畧而不取也袭因也因水土谓记诸夏之事山川之异者诸夏之事谓诸侯征伐防盟所在之地山川之异若僖十四年沙鹿崩成五年梁山崩之属是也】孔氏颖逹曰仲尼至声以色此一节明子思申明夫子之徳与天地相似堪以配天地而育万物伤有圣徳无其位也今各随文觧之 仲尼祖述尧舜者祖始也言仲尼祖述始行尧舜之道也 宪章文武者宪法也章明也言夫子明文武之徳 上律天时者律述也言夫子上则述行天时以与言隂阳时候也 下袭水土者袭因也下则因袭诸侯之事水土所在此言子思赞圣祖之徳以仲尼脩春秋而有此等之事也
朱子曰祖述者逺宗其道宪章者近守其法律天时者法其自然之运袭水土者因其一定之理皆兼内外该本末而言也
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徳川流大徳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释文辟音譬帱徒报反错七各反 案朱本分日月之代明节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节作二节】
郑氏康成曰圣人制作其徳配天地如此唯五始可以当焉帱亦覆也小徳川流浸润萌芽喻诸侯也大徳敦化厚生万物喻天子也帱或作焘
孔氏颖逹曰譬如至大也此明孔子之徳与天地日月相似与天子诸侯徳化无异 小徳川流大徳敦化者言孔子所作春秋若以诸侯小徳言之如川水之流浸润萌芽若以天子大徳言之则仁爱敦厚化生万物也 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言夫子之徳比并天地所以为大不可测也
朱子曰错犹迭也此言圣人之徳 悖犹背也天覆地载万物并育于其间而不相害四时日月错行代明而不相悖所以不害不悖者小徳之川流所以并育并行者大德之敦化小徳者全体之分大徳者万殊之本川流者如川之流脉络分明而徃不息也敦化者敦厚其化根本盛大而出无穷也此言天地之道以见上文取譬之意也 右第三十章言天道也
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寛温柔足以有容也强刚毅足以有执也齐庄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释文睿音锐知音智齐侧皆反别彼列反】
郑氏康成曰言徳不如此不可以君天下也盖伤孔子有其徳而无其命
孔氏颖达曰唯天至别也此又申明夫子之徳聪明寛裕足以容飬天下伤其有圣徳而无位也 寛温柔足以有容也言夫子寛性善温克和柔足以包容也 强刚毅足以有执也起也执犹防也言孔子起志意坚强刚毅足以防决事物也朱子曰聪明睿知生知之质临谓居上而临下也其下四者乃仁义礼知之徳文文章也理条理也宻详细也察明辨也
溥博渊泉而时出之【释文溥音普】
郑氏康成曰言其临下普徧思虑深重非得其时不出政教
孔氏颖逹曰溥博至配天此节更申明夫子蕴畜圣徳俟时而出日月所照之处无不尊仰 溥博渊泉者溥谓无不周徧博谓所及广逺以其浸润之泽如似渊泉溥大也既思虑深重非得其时不出政教必以俟时而出
朱子曰博周徧而广濶也渊泉静深而有本也出见也言五者之徳充积于中而以时见于外也
博如天渊泉如渊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说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施及蛮貊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队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故曰配天【释文见贤遍反説音悦施以防反貊本又作貉武伯反说文云北方人也队直类反 案朱本分行而民莫不说节故曰配天节作二节】郑氏康成曰如天取其运照不已也如渊取其清深不测也尊亲尊而亲之
孔氏颖逹曰溥博如天者言似天无不覆帱 渊泉如渊言润泽深厚如川水之流
朱子曰言其充积极其盛而见当其可也 舟车所至以下盖极言之配天言其徳之所及广大如天也 右第三十一章承上章而言小徳之川流亦天道也
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释文纶本又作论同音伦 案朱本合下夫焉有所句作一节】
郑氏康成曰至诚性至诚谓孔子也大经谓六艺而指春秋也大本孝经也
夫焉有所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释文焉于防反依绮于二反肫依注音之淳反浩胡老反朱注夫音扶 案朱本分肫肫其仁以下三句作一节】郑氏康成曰安有所言无所偏也人人自以被徳尤厚似偏颇者肫肫读如诲尔忳忳之忳【孔疏此大雅抑之篇刺厉王之诗言诗人诲尔厉王忳忳然恳诚不巳厉王听我藐藐然而不入也】忳忳恳诚貌也肫肫或为纯纯
孔氏颖逹曰夫焉有所至浩浩其天以前经赞明夫子之徳此又云夫子无所偏而仁徳自然盛大也谓偏有所近言夫子之徳普被于人何有独近于一人言不待有偏颇也 肫肫其仁肫肫恳诚之貌仁谓施惠仁厚言又能肫肫然恳诚行此仁厚尔 渊渊其渊渊水深之貌也言夫子之徳渊渊然若水之深也 浩浩其天言夫子之徳浩浩盛大其若如天也
朱子曰经纶皆治丝之事经者理其绪而分之纶者比其类而合之也经常也大经者五品之人伦大本者所性之全体也惟圣人之徳极诚无妄故于人伦各尽其当然之实而皆可以为天下后世法所谓经纶之也其于所性之全体无一毫人欲之伪以杂之而天下之道千变万化皆由此出所谓立之也其于天地之化育则亦其极诚无妄者有黙契焉非但闻见之知而已此皆至诚无妄自然之功用夫岂有所着于物而后能哉 肫肫恳至貌以经纶而言也渊渊静深貌以立本而言也浩浩广大貌以知化而言也其渊其天则非特如之而己
茍不固聪明圣知逹天徳者其孰能知之【朱注圣知之知去声】郑氏康成曰言唯圣人乃能知圣人也春秋传曰末不亦乐乎尧舜之知君子明凡人不知
孔氏颖达曰茍不固聪明圣知逹天徳者其孰能知之者上经论夫子之徳大如天此经论唯至圣乃知夫子之徳茍诚也固坚固也言帝诚不坚固聪明睿圣通知暁逹天徳者其谁能识知夫子之徳故注引公羊传云尧舜之知君子者言有尧舜之徳乃知夫子明凡人不知也
朱子曰固犹实也郑氏曰唯圣人能知圣人也 右第三十二章承上章而言大徳之敦化亦天道也前章言至圣之徳此章言至诚之道然至诚之道非至圣不能知至圣之徳非至诚不能为则亦非二物矣此篇言圣人天道之极致至此而无以加矣
诗曰衣锦尚防恶其文之着也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朱注衣去声释文防本又作颖诗作褧同口迥反徐口定反一音口颖反恶乌路反着张虑反闇于感反又如字日而一反的丁歴反 案朱本合下节作一节】郑氏康成曰言君子深逺难知小人浅近易知人所以不知孔子以其深逺襌为防锦衣之羙而君子以防表之为其文章露见似小人也
孔氏颖达曰诗曰衣锦尚防恶其文之着也以前经论夫子之徳难知故此经因明君子小人隐显不同之事此诗卫风硕人之篇羙荘姜之诗言荘姜初嫁在衣着锦衣为其文之大着尚着禅防加于锦衣之上防祥也以单縠为衣尚以覆锦衣也按诗本文云衣锦褧衣此云尚防者断截诗文也又俗本云衣锦褧裳又与定本不同者记人欲明君子谦退恶其文之彰著故引诗以结之 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者章明也言君子以其道徳深逺谦退初视不见故曰闇然其后明着故曰日章明也 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者若小人好自矜大故初视时的然以其才艺浅近后无所取故曰日益亡
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徳矣【释文淡徒暂反又大敢反厌于艶反】
郑氏康成曰淡其味似薄也简而文温而理犹简而辨直而温也自谓所从来也三知者皆言其睹末察本探端知绪也入徳入圣人之徳
孔氏頴逹曰君子至徳矣此一经明君子之道察微知著故能入徳 淡而不厌者言不媚悦于人初似淡薄乆而愈敬无恶可厌也 简而文者性无嗜欲故简静才艺明辨故有文也 温而理气性和润故温也正直不违故脩理也【案脩疑当作条】 知远之近言欲知远处必先之适于近乃后及远 知风之自自谓所从来处言见目前之风则知之适所从来处故郑注云睹末察本逺是近之末风是所从来之末也知微之显此初时所微之事乆乃适于显明微是初端显是纵绪故郑注云探端知绪 可与入徳矣言君子或探末以知本或睹本而知末察微知著终始皆知故可以入圣人之徳矣
朱子曰前章言圣人之徳极其盛矣此复自下学立心之始言之而下文又推之以至其极也诗国风卫硕人郑之丰皆作衣锦褧衣褧防同禅衣也尚加也古之学者为已故其立心如此尚防故闇然衣锦故有日章之实淡简温防之袭于外也不厌而文且理焉锦之羙在中也小人反是则暴于外而无实以之是以的然而日亡也远之近见于彼者由于此也风之自着乎外者本乎内也微之显有诸内者形诸外也有为已之心而又知此三者则知所谨而可入徳矣故下文引诗言谨独之事
诗云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释文昭本又作炤同之召反又章遥反疚九又反案朱本合下君子所不可及者二句作一节】郑氏康成曰孔甚也【孔疏尔雅释言文】昭明也言圣人虽隐遁其徳亦甚明矣疚病也君子自省身无愆病虽不遇世亦无损害于已志
孔氏颖逹曰诗曰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此明君子其身虽隐其徳昭著所引者小雅正月之篇刺幽王之诗诗之本文以幽王无道喻贤人君子虽隐其身徳亦甚明着不能免祸害犹如鱼伏于水亦甚着见被人采捕记者断章取义言贤人君子身虽藏隐犹如鱼伏于水其道徳亦甚彰矣 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者疚病也言君子虽不遇世内自省身不有愆病则亦不损害于已志言守志弥坚固也
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释文相息亮反愧本又作媿同九位反朱注恶去声 案朱本分诗辞合下不动而敬二句作一节】
郑氏康成曰言君子虽隐居不失其君子之容徳也相视也室西北隅谓之屋漏视女在室独居耳犹不愧于屋漏屋漏非有人也况有人乎【孔疏言君子虽隐居不失其君子之容徳也者隐居谓在室独居犹不愧畏无人之处又常能恭敬是不失其君子之容徳也云西北隅谓之屋漏者尔雅释宫文以户明漏照其处故称屋漏屋漏非有人者言人之所居多近于戸屋漏深邃之处非人所居故云非有人也云况有人乎者言无人之处尚不愧之况有人之处不愧之可知也言君子无问有人无人恒能畏惧也】
孔氏颖逹曰君子至屋漏此明君子之闲居独处不敢为非故云君子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此大雅抑之篇刺
厉王之诗诗人意称王朝小人不敬神瞻视女在庙堂之中犹尚不愧畏于屋漏之神记者引之断章取义言君子之人在室之中屋漏虽无人之处不敢为非犹愧惧于屋漏之神况有人之处君子愧惧可知也言君子虽独居常能恭敬
朱子曰诗小雅正月之篇承上文言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也疚病也无恶于志犹言无愧于心此君子谨独之事也
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诗曰奏假无言时靡有争【释文奏如字诗作鬷子公反假古雅反 案朱本分诗辞合下不赏而民劝二句作一节】
郑氏康成曰假大也【孔疏尔雅释诂文】此颂也言奏大乐于宗庙之中人皆肃敬金声玉色无有言者以时太平和合无所争也
孔氏颖逹曰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者以君子敬惧如是故不动而民敬之不言而民信之 诗曰奏假无言时靡有争此商颂烈祖之篇美成汤之诗诗本文云鬷假无言此云奏假者与诗文异也假大也言祭成汤之时奏此大乐于宗庙之中人皆肃敬无有諠哗之言所以然者时既太平无有争讼之事故无言也引证君子不言而民信
朱子曰诗大雅抑之篇相视也屋漏室西北隅也承上文又言君子之戒谨恐惧无时不然不待言动而后敬信则其为己之功益加密矣故下文引诗并言其效
是故君子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鈇钺诗曰不显惟徳百辟其刑之【释文鈇方于反又音斧钺音越辟音璧朱注假格同 案朱本分诗辞合下笃恭而天下平句作一节】
郑氏康成曰不显言显也辟君也【孔疏尔雅释诂文】此颂也言不显乎文王之徳百君尽刑之诸侯法之也孔氏颖逹曰诗曰不显惟徳百辟其刑之此周颂烈文之篇美文王之徳不显乎文王之徳言其显矣以道徳显著故天下百辟诸侯皆刑法之引之者证君子之徳犹若文王其徳显明在外明众人皆刑法之朱子曰诗商颂烈祖之篇奏进也承上文而遂及其效言进而感格于神明之际极其诚敬无有言说而人自化之也威畏也鈇莝斫刀也斧也
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诗曰予怀明徳不大声以色【案朱本分诗辞合下二节作一节曰作云】
郑氏康成曰予我也懐归也言我归有明徳者以其不大声为严厉之色以威我也
孔氏颖逹曰诗曰予懐明徳不大声以色此大雅皇矣之篇美文王之诗予我也懐归也言天谓文王曰我归就尔之明徳所以归之者以文王不大作音声以为严厉之色故归之记者引之证君子亦不大作音声以为严厉之色与文王同也
朱子曰诗周颂烈文之篇不显说见二十六章此借引以为幽深远之意承上文言天子有不显之徳而诸侯法之则其徳愈深而效愈远矣笃厚也笃恭言不显其敬也笃恭而天下平乃圣人至徳渊微自然之应中庸之极功也
子曰声色之于以化民末也诗曰徳輶如毛【释文末亡葛反輶音酉一音由】
郑氏康成曰輶轻也言化民当以徳徳之易举而用其轻如毛耳
孔氏颖逹曰子曰至至矣此一节是夫子之言子思既说君子之徳不大声以色引夫子旧语声色之事以接之言化民之法当以徳为本不用声色以化民也若用声色化民是其末事故云化民末也 诗曰徳輶如毛者此大雅烝民之篇美宣王之诗輶轻也言用徳化民举行甚易其轻如毛也
毛犹有伦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释文载依注读曰栽音灾生也诗音再】
郑氏康成曰伦犹比也载读曰栽谓生物也言毛虽轻尚有所比有所比则有重上天之造生万物人无闻其声音亦无知其臭气者化民之徳清明如神渊渊浩浩然后善【孔疏案文以载为事此读为栽者言其生物故读载为栽也云毛虽轻尚有所比则有重言毛虽轻物尚有形体以他物来比有可比之形则是有重毛在虚中犹得坠下是有重也云化民之徳清明如神渊渊浩浩则上文渊渊其渊浩浩其天是也】
孔氏颖逹曰毛犹有伦伦比也既引诗文徳輶如毛又言徳之至极本自无体何直如毛毛虽细物犹有形体可比也故云毛犹有伦也 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载生也言天之生物无音声无臭气寂然无象而物自生言圣人用徳化民亦无声音亦无臭气而人自化是圣人之徳至极与天地同此二句是大雅文王之诗羙文王之徳不言诗云者孔子略而不言直取诗之文尔此亦断章为义
朱子曰诗大雅皇矣之篇引之以明上文所谓不显之徳者正以其不大声与色也又引孔子之言以为声色乃化民之末务今但言不大之而已则犹有声色者存是未足以形容不显之妙不若烝民之诗所言徳輶如毛则庶乎可以形容矣而又自以为谓之毛则犹有可比者是亦未尽其妙不若文王之诗所言上天之载无声无臭然后乃为不显之至耳盖声臭有气无形在物为微妙而犹曰无之故唯此可以形容不显笃恭之妙非此徳之外又别有是三等然后为至也 右第三十三章子思因前章极致之言反求其本复自下学为己谨独之事推而言之以驯致乎笃恭而天下平之盛又赞其妙至于无声无臭而后已焉盖举一篇之要而约言之其反复丁宁示人之意至深切矣学者其可不尽心乎
案小戴记之有中庸大学也自朱子章句出而陈澔集说四十九篇中遂只列其目而不载其文夫汉儒长于数其学得圣人之博宋儒邃于理其学得圣人之精二者得兼乃见圣人之全经自宋儒之说盛行遂庋注疏于高阁君子未尝不深惜之攷朱子章句去小戴删定之年千有余嵗矣中间异学争鸣羣言淆乱借使莫为之前字栉句梳以饷遗乎将来俾学士羣相考信乌知其不为齐论之无与冬官之莫购也然则二书之得表章于朱子者注疏羽翼之功又安可没也哉明季张氏溥尝兼辑成书矣顾録朱注则全而于注疏从节未免有阙略之憾兹用编次注疏与朱注同其详备不厌其文之繁辞之复与其义之各出而不相谋非杂也夫亦主于脩古不忘其初而已存古于后人所不存尤欲存古于后人所共存此注疏暨朱注两相存而不悖也说者谓三礼之脩凡例有六兹何以置勿用也曰以有朱子章句在故也章句所定岂有所择于其间哉若夫郑注孔疏则自朱子所取数条外余皆不相脗合也又择之不胜择矣抑将置之存疑存异则歴千余年名儒辈出何以至今不刋也此六条之所以不必拘也第各存其原文俟夫好学深思者参伍之以备考焉可乎然则三家之外别无可采与自宋元明以来讲说林立其可采者已囊括于大全一书又其为说要皆与朱注相为表里第读朱注其说之相表里者可知也惟兹郑注为觧经之权舆孔疏为释注之墨守皆为大全所未载即为诸讲家所未采及谨全録而存之俾与朱子章句并垂不朽云
钦定礼记义疏巻六十七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钦定礼记义疏>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礼记义疏卷六十八
表记第三十二
正义孔氏颖达曰案郑目録云名曰表记者以其记君子之徳见于仪表也此于别録属通论 又曰称子言之凡八所皇氏云皆端起义事之头首下更广开其事或曲说其理则直称子曰 方氏慤曰表者里之外也凡欲自眀于外而期物之取正者皆谓之表孔子体道而不行乎世无以自眀而莫之取正于是立言以表之则弟子不可不记也故曰表记 朱氏申曰仁者天下之表也此篇记孔子言仁为详故以表记名篇
案表者测日之臬居中而为四方所取正坊记示人以所当戒表记示人以所当法也表莫尊于仁而义以辅之信以成之若敬则又所以求仁之方也今从皇氏分为八支
子言之归乎君子隐而显不矜而庄不厉而威不言而信
正义郑氏康成曰此孔子行应聘诸侯莫能用巳心厌倦之辞也矜谓自尊大也厉谓严顔色 孔氏颖逹曰孔子身在他国不被任用故称归乎隐而显者言君子身虽幽隐而道徳潜通声名显著也不自尊大而人尊敬不自严厉而人威服不须出言而人体信以其积徳咸通故所致如此 马氏睎孟曰隐者其迹显者其名徳蕴于中辉光发于外不矜不厉不言所谓隐也庄威信所谓显也
子曰君子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是故君子貌足畏也色足惮也言足信也甫刑曰敬忌而罔有择言在躬【躬今尚书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