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礼记义疏 - 第 82 页/共 122 页
子云礼之先币帛也欲民之先事而后禄也先财而后礼则民利无辞而行情则民争故君子于有馈者弗能见则不视其馈易曰不耕获不葘畬凶以此坊民民犹贵禄而贱行【先后并去声葘音缁畬音余贱行之行去声】
正义郑氏康成曰礼谓所执之贽以见者也既相见乃奉币帛以脩好也或云礼之先辞而后币帛财币帛也利犹贪也辞辞让也情主利欲也馈遗也不能见谓有疾也不视犹不内也易言必先种之乃得获若先葘乃得畬也安有无事而取利者乎行犹事也言务得其禄不务其事 孔氏颖达曰此明坊民使轻财重礼贵行贱禄之事先行相见之礼是先事乃后用币帛是后禄也先用财而后行礼民则化之贪于利也与人相见无辞让之礼直行已情则有利欲故民争君子于人之馈已者已若疾病不能见其所馈之人则不纳其所馈之物也易无妄六二爻辞六二居中得位合事九五被六三所隔不得往仕是道之不行虽食其禄犹不耕而获割不葘而畬田无功得物是其凶也引之者证贪财之事 方氏慤曰礼之先币帛言物以礼为先也孟子谓恭敬者币之未将是矣礼者事之象币帛者禄之象故曰欲民之先事而后禄也先财而后礼则徇利而忘义故曰则民利无辞与表记无辞不相接也之无辞同行情则檀弓所谓直情而径行是也无辞则失取与之名行情则失利欲之节是非廉让之道也故曰则民争辞必相见而后伸故主人有故而弗能见馈者则不视其馈虑其无名故也盖凡纳物者必视其多寡是否而后纳之故贵禄而贱行者不以行事为先也案郑注云或作礼之先辞而后币帛今以下文考之甚是盖辞者行礼之辞如辞曰餽赆辞曰闻戒有所处则礼也若无辞而以币帛来是货之也弗能见不可见而以疾辞也今易作不耕获不葘畬则利有攸往此直言凶以义断之也
存疑郑氏康成曰田一岁曰葘二岁曰畬三岁曰新田
辨正孔氏颖达曰尔雅作二岁曰新田三岁曰畬孙炎云葘始杀草木新田新成柔田畬舒缓也此注误
子云君子不尽利以遗民诗云彼有遗秉此有不敛穧伊寡妇之利故君子仕则不稼田则不渔食时不力珍大夫不坐羊士不坐犬诗云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以此坊民民犹忘义而争利以亡其身【穧音剂葑芳容反菲芳尾反】
正义郑氏康成曰谓不与民争利也诗言获者之遗余捃拾所以为利食时谓食四时之膳也力犹务也天子诸侯有秩膳古者杀牲食其肉坐其皮不坐犬羊是无故不杀之葑蔓菁也陈宋闲谓之葑菲防类也下体谓其根也采葑菲之菜者采其叶而可食无以其根美则并取之苦则弃之并取之是尽利也【案朱子曰葑菲根茎皆可食根有时而美恶故孔疏云根善无并取其根不尽利也根恶无并弃其叶不求备也诗有二义此只重不尽利】 孔氏颖达曰此明贵义轻利以坊民之事言君子不尽竭其利当以余利遗与民也诗小雅大田之诗刺幽王无道矜寡不能自存故陈明王之时田稼既多有遗秉与寡妇捃拾以为利引证以利遗民者也人君食四时之膳不更用力求珍羞大夫无故不得杀羊坐其皮士无故不得杀犬坐其皮皆谓不贪其利以厚己也诗邶风谷风篇记者断章云采此葑菲之菜但采其叶无得并采其下体之根茎则是不尽取其利也 王氏安石曰于物有所遗则为不尽利于事有所遗则为不尽察贵者之道也 陈氏澔曰谷风诗意与此所引之意不同此引以为不尽利之喻
存疑郑氏康成曰此诗乃故亲今疏者言人之交当如采葑采菲取一善而已君子不求备于一人能如此则德美之音不离令名我愿与女同死矣
辨正孔氏颖达曰记引诗本明无尽利之事当云上无尽利于民则道德之音无有乖违己可及君同至于死郑注记时未见毛传乃别生一义以为交友相于故云故亲
子云夫礼坊民所章民之别使民无嫌以为民纪者也故男女无媒不交无币不相见恐男女之无别也以此坊民民犹有自献其身诗云伐柯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蓺麻如之何横从其亩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别并必列反取七树反从子容反告音谷 陈氏澔曰以此坊民以下十一字旧本在诗云之上今以类推之当在所引诗下】
正义郑氏康成曰淫犹贪也章明也嫌嫌疑也重男女之防所以远别之于禽兽也有币者必有媒有媒者不必有币仲春之月会男女之时不必待币也献犹进也【孔疏自进其身以求男】伐柯伐木以为柯也克能也蓺犹树也言取妻之法必有媒如伐柯之必须斧也取妻之道必告父母如树麻当先易治其田 孔氏颖达曰诗齐风南山篇刺齐襄公与妹文姜通淫之事【案今齐风作析薪如之何伐柯在豳风或引者误】
存疑郑氏康成曰横从横行治其田也
案从直也诗东南其亩南其亩为从东其亩为横总论孔氏颖达曰自此至篇末总坊男女淫奔之事夫妇重慎之义
子云取妻不取同姓以厚别也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以此坊民鲁春秋犹去夫人之姓曰吴其死曰孟子卒【取七树反去起吕反】
正义郑氏康成曰厚犹远也妾言买者贱之也士庶之妾多有不知其姓者吴太伯之后鲁同姓也昭公取焉去姬曰吴而已至其死亦略云孟子卒不书夫人某氏薨孟子盖其且字【孔疏既筓而字当云伯姬季姬今云孟子故知且字案且者聊苟之意姑为此字】 孔氏颖达曰此坊民取同姓为妻
之事妾贱不知其所生本姓但卜其姓吉乃取之依春秋例此吴女当云夫人姬氏至自吴薨当云夫人姬氏薨以讳取同姓故不称夫人之姓而但曰吴又没其薨也
子云礼非祭男女不交爵以此坊民阳侯犹杀缪侯而窃其夫人故大飨废夫人之礼【缪与穆通】
正义郑氏康成曰交爵谓相献酢阳侯缪侯其国未闻大飨飨诸侯来朝者也夫人之礼使人摄【孔疏王飨诸侯及诸侯自相飨同姓后夫人亲献异姓则使人摄】 孔氏颖达曰此坊男女非因祭祀不得相聚会也唯祭时男女乃得交爵故特牲馈食礼云主妇献尸尸酢主妇是交爵也阳侯缪侯是两君之諡【案阳一作諡法好内违礼曰名与实爽曰缪】未闻是何国君大飨之时夫人与君同飨宾缪侯及夫人共出飨宾阳侯见缪侯夫人之美乃杀缪侯而取其夫人故大飨废此礼不使夫人得与也以此言之则阳侯以前大飨夫人出飨邻国之君得男女交爵此云非祭男女不交爵者谓侯伯子男及卿大夫士祭乃交爵若王于上公及上公相飨时后与夫人亦男女交爵与祼同也故大行人云上公之礼王礼再祼而酢是也
存疑郑氏康成曰阳侯缪侯同姓也以贪夫人之色至杀君而立【孔疏谓簒其君而自立也】
案阳侯杀缪侯而窃其夫人但辨其同姓与否犹肤末也此直小説家不经语耳阳之与缪为当飨时杀之与杀其君窃其夫人缪之臣民安然听之一国之众不敌一夫非情也如异时而杀之必先灭其国然后君可得而杀夫人可得而取若楚成灭息以息妫归是矣此又非飨之罪也且大飨有二焉两君相见男女杂沓古有是礼乎无也岂谓惩阳缪哉至庙中大飨古未有同为国君而来朝助祭者设或有是必其强弱大小万万不敌而后屈体事之杀与窃恶乎敢万一果杀与窃矣庙中之礼夫妇同之所以备外内之官孝子所以飨亲也马或偾车而驾车者不废马因阳缪而废夫人之礼是惩噎而废食也可乎哉大抵春秋而后战国及秦礼失而祭愈弛飨废夫人由怠于祭祀致之作书者不考本末附会不经又使若出于夫子之言其勇于诬圣明矣此数者不可以不辨
子云寡妇之子不有见焉则弗友也君子以辟远也故朋友之交主人不在不有大故则不入其门以此坊民民犹以色厚于德【见贤遍反辟读避远于万反】
正义郑氏康成曰有见谓睹其材艺也同志为友大故丧病也 徐氏师曾曰以避远者以避嫌故远之也朋友之交以下谓凡朋友皆然不止谓寡妇之子也
总论孔氏颖达曰自此至于族一节更申明男女相远又坊人同姓淫泆之事
子云好德如好色诸侯不下渔色故君子远色以为民纪故男女授受不亲御妇人则进左手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男子不与同席而坐寡妇不夜哭妇人疾问之不问其疾以此坊民民犹淫佚而乱于族【好下并去声佚音逸远去声】
正义郑氏康成曰好德如好色此句似不足论语曰未见好德如好色疾时人厚于色之甚而薄于德也不下渔色谓不内取于国中也内取国中为下渔色昏礼始纳采谓采择其可者国君而内取象捕鱼然中网取之是无所择也不亲者不以手相与也内则曰非祭非丧不相授器其相授则女受以篚其无篚则皆坐奠之而后取之御者在右前左手则身微偝之也女子十年不出嫁及成人可以出矣犹不与男子共席而坐远别也【案此男子谓父及兄弟兄弟之子也反谓归宁时】不夜哭嫌思人道也不问其疾嫌媚略之也问增损而已乱族犯非妃匹也
子云昏礼壻亲迎见于舅姑舅姑承子以授壻恐事之违也以此坊民妇犹有不至者【迎鱼敬反见音现】
正义郑氏康成曰舅姑妻之父母也妻之父为外舅妻之母为外姑父戒女曰夙夜毋违命母戒女曰毋违宫事不至不亲夫以孝舅姑也春秋成公九年春二月伯姬归于宋夏五月季孙行父如宋致女是时宋共公不亲迎恐其有违而致之也 孔氏颖达曰恐事之违恐此女于昏事乖违 成氏伯璵曰妇人谓夫之父母曰舅姑男子谓妻之父母亦曰舅姑但加外字耳此即假借其名非正也
案恐事之违重父母敬恭顺命以示敎上与男家币必诚辞无不腆告之以直信同义郑单举戒辞孔谓恐女与昏事乖违似未尽此上六章皆记男女之坊也坊记而以男女之道终归本造端之义也
钦定礼记义疏卷六十五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钦定礼记义疏>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礼记义疏卷六十六
中庸第三十一之一【陆氏徳明曰郑云以其记中和之为用也庸用也孔子之孙子思作之以昭明圣祖之徳也】
孔氏颖达曰案郑目録云名曰中庸者以其记中和之为用也庸用也孔子之孙子思伋作之以昭明圣祖之徳此于别録属通论
朱子曰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庸平常也子程子曰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此篇乃孔门授心法子思恐其久而差也故笔之于书以授孟子其书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其味无穷皆实学也善读者玩索而有得焉则终身用之有不能尽者矣案戴记四十九篇其四十七篇并用正义等六条编纂之例独大学中庸二篇不拘诸例但全録注疏于前编次朱注于后者一以示不遗古本之源一以示特尊朱子之义全録注疏古本方识郑孔羽翼圣籍之功方见朱子之精心邃密而注疏之是非得失读者自一目了然故不拘诸例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脩道之谓敎【释文率所律反】
郑氏康成曰天命谓天所命生人者也是谓性命木神则仁金神则义火神则礼水神则信土神则知孝经说曰性者生之质命人所禀受度也率循也循性行之之谓道脩治也治而广之人放效之是曰敎【孔疏天命谓天所命生人者也是谓性命案易干彖云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是也云木神则仁者皇氏云东方春春主施生仁亦主施生云金神则义者秋为金金主严杀义亦果敢断决也云火神则礼者夏为火火主照物而有分别礼亦主分别云水神则信冬主闭藏充实不虚水有内明不欺于物信亦不虚诈也云土神则知者金木水火土无所不载土所含义者多知亦所含者众故云土神则知云孝经说曰性者生之质命人所禀受度也不云命者郑以通解性命为一故不复言命但性情之义说者不通亦畧言之贺玚云性之与情犹波之与水静时是水动则是波静时是性动则是情左传云天有六气降而生五行至于含生之类皆感五行生矣惟人独禀秀气故礼运云人者五行之秀气被色而生旣有五常仁义礼知信因五常而有六情则性之与情似金与镮印镮印之用非金亦因金而有镮印情之所用非性亦因性而有情则性者静情者动故乐记云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故诗序云情动于中是也但感五行在人为五常得其清气备者则为圣人得其浊气简者则为愚人降圣以下愚人以上所禀或多或少不可言一故分为九等孔子云唯上智与下愚不移二者之外逐物移矣故论语云性相近习相远也亦据中人七等也】
孔氏颖达曰天命至育焉此节明中庸之德必脩道而行谓子思欲明中庸先本于道 天命之谓性者天本无体亦无言语之命但人感自然而生有贤愚吉凶若天之付命遣使之然故云天命老子云道本无名强名之曰道但人自然感生有刚柔好恶或仁或义或礼或知或信是天命自然故云之谓性 率性之谓道率循也道者通物之名言依循性之所感而行不令违越是之曰道感仁行仁感义行义之属不失其常合于道理使得通逹是率性之谓道 脩道之谓敎谓人君在上脩行此道以敎于下是脩道之谓敎也
朱子曰命犹令也性即理也天以隂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犹命令也于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德所谓性也率循也道犹路也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则其日用事物之闲莫不各有当行之路是则所谓道也脩品节之也性道虽同而气禀或异故不能无过不及之差圣人因人物之所当行者而品节之以为法于天下则谓之敎若礼乐刑政之属是也盖人知己之有性而不知其出于天知事之有道而不知其由于性知圣人之有敎而不知其因吾之所固有者裁之也故子思于此首发明之而董子所谓道之大原出于天亦此意也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释文离力智反案朱本合下节作一节 篇内大文有郑本数节而朱本合作一节者不使割裂朱注分贴大文其上节注语同见下节大文之下大学仿此】
郑氏康成曰道犹道路也出入动作由之离之恶乎从也
孔氏颖达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者此谓圣人脩行仁义礼知信以为敎化道犹道路也道者开通性命犹如道路开通于人人行于道路不可须臾离也若离道则碍难不通犹善道须臾离弃则身有患害而生也可离非道也者若荒梗塞涩之处是可离弃以非道路之所由犹如凶恶邪僻之行是可离弃以亦非善道之行故云可离非道也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释文睹丁古反恐匡勇反 案篇内朱本释音与陆本多异同其同者概不重出大学仿此】
郑氏康成曰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也君子则不然虽视之无人听之无声犹戒慎恐惧自脩正是其不须臾离道
孔氏颖达曰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者言君子行道先虑其微若微能先虑则必合于道故君子恒常戒于其所不睹之处人虽目不睹之处犹戒慎况其恶事睹见而肯犯乎故君子恒常戒慎之 恐惧乎其所不闻者言君子恒恐迫畏惧于所不闻之处言虽耳所不闻恒懐恐惧之不睹不闻犹须慎惧况睹闻之处恐惧可知也
朱子曰道者日用事物当行之理皆性之徳而具于心无物不有无时不然所以不可须臾离也若其可离则岂率性之谓哉是以君子之心常存敬畏虽不见闻亦不敢忽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离于须臾之顷也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释文见贤遍反一音如字朱注见音现】
郑氏康成曰慎独者慎其闲居之所为小人于隐者动作言语自以为不见睹不见闻则必肆尽其情也若有觇聼之者是为显见甚于众人之中为之孔氏颖达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者莫无也言凡在众人之中犹知所畏及至幽隐之处谓人不见便即恣情人皆觇听察见罪状甚于众人之中所以恒须慎惧如此以罪过愆失无见于幽隐之处无显露于细微之所也 故君子慎其独也者以其隐微之处恐其罪恶彰显故君子之人恒慎其独居言虽曰独居能谨慎守道也
朱子曰隐暗处也微细事也独者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之地也言幽暗之中细微之事迹虽未形而几则已动人虽不知而已独知之则是天下之事无有着见明显而过于此者是以君子既常戒惧而于此尤加谨焉所以遏人欲于将萌而不使其潜滋暗长于隐微之中以至离道之远也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逹道也【释文乐音洛中节之中丁仲反】郑氏康成曰中为大本者以其含喜怒哀乐礼之所由生政敎自此出也
孔氏颖逹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者言喜怒哀乐縁事而生未发之时澹然虚静心无所虑而当于理故谓之中 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者不能寂静而有喜怒哀乐之情虽复动发皆中节限犹如盐梅相得性行和谐故云谓之和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者言情欲未发是人性初本故曰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者言情欲虽发而能和合道理可通达流行故曰天下之逹道也
朱子曰喜怒哀乐情也其未发则性也无所偏倚故谓之中发皆中节情之正也无所乖戾故谓之和大本者天命之性天下之理皆由此出道之体也逹道者循性之谓天下古今之所共由道之用也此言性情之徳以明道不可离之意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郑氏康成曰致行之至也位犹正也育生也长也孔氏颖达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者致至也位正也育生长也言人君所能致极中和使隂阳不错则天地得其正位焉生成得理故万物其养育焉朱子曰致推而极之也位者安其所也育者遂其生也自戒惧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无少偏倚而其守不失则极其中而天地位矣自谨独而精之以至于应物之处无少差谬而无适不然则极其和而万物育矣盖天地万物本吾一体吾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矣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矣故其效验至于如此此学问之极功圣人之能事初非有待于外而脩道之敎亦在其中矣是其一体一用虽有动静之殊然必其体立而后用有以行则其实亦非有两事也故于此合而言之以结上文之意 右第一章子思述所传之意以立言首明道之本原出于天而不可易其实体备于己而不可离次言存养省察之要终言圣神功化之极盖欲学者于此反求诸身而自得之以去夫外诱之私而充其本然之善杨氏所谓一篇之体要是也其下十章盖子思引夫子之言以终此章之义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释文小人之中庸也王肃本作小人之反中庸也惮徒旦反朱注王肃本作小人之反中庸也程子亦以为然今从之 案朱本分小人反中庸节小人而无忌惮也节作二节 篇内大文有郑本一节而朱子分作二节或数节者朱本各节注语同见一处仍于各节注末空一字界断以存朱子分节之意大学仿此】
郑氏康成曰庸常也用中为常道也反中庸者所行非中庸然亦自以为中庸也君子而时中者其容貌君子而又时节其中也小人而无忌惮其容貌小人又以无畏难为常行是其反中庸也【孔疏反中庸者所行非中庸者言用非中以为常是反中庸故云所行非中庸然亦自以为中庸也解经小人之中庸虽行恶事亦自谓为中庸云其容貌君子而又时节其中也解经君子而时中云其容貌小人又以无畏难为常行者解经小人而无忌惮则不时节其中庸也】
孔氏颖达曰仲尼至矣夫 此一节是子思引仲尼之言广明中庸之行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中庸之道鲜能行之 君子中庸者庸常也君子之人用中以为常故云君子中庸 小人反中庸者小人则不用中为常是反中庸也 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者此覆说君子中庸之事言君子之为中庸容貌为君子心行而时节其中谓喜怒不过节也故云君子而时中 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者此覆说小人反中庸之事言小人为中庸形貌为小人而心行无所忌惮故云小人而无忌惮也小人将此以为常亦以为中庸故云小人之中庸也
朱子曰中庸者不偏不无过不及而平常之理乃天命所当然精微之极致也唯君子为能体之小人反是 君子之所以为中庸者以其有君子之徳而又能随时以处中也小人之所以反中庸者以其有小人之心而又无所忌惮也盖中无定体随时而在是乃平常之理也君子知其在我故能戒谨不睹恐惧不闻而无时不中小人不知有此则肆欲妄行而无所忌惮矣 右第二章此下十章皆论中庸以释首章之义文虽不属而意实相承也变和言庸者游氏曰以性情言之则曰中和以徳行言之则曰中庸是也然中庸之中实兼中和之义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释文中庸其至矣乎一本作中庸之为徳其至矣乎鲜息浅反下同】
郑氏康成曰鲜罕也言中庸为道至美顾人罕能久行
孔氏颖逹曰子曰中庸其至矣乎前既言君子小人不同此又叹中庸之美人寡能久行其中庸之徳至极美乎 民鲜能久矣者但寡能长久而行鲜罕也言中庸为至美故人罕能久行之
朱子曰过则失中不及则未至故惟中庸之徳为至然亦人所同得初无难事但世敎衰民不兴行故鲜能之今已久矣论语无能字 右第三章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释文肖音笑朱注知者之知去声案朱本分不肖者不及也节鲜能知味也节作二节】
郑氏康成曰罕知其味谓愚者所以不及也过与不及使道不行唯礼能为之中
孔氏颖逹曰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者此覆说人寡能行中庸之事道之所以不行者言我知其道之不行所由故曰我知之矣 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以轻于道故过之以远于道故不及 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者言道之所以不显明我亦知其所由也 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言道之不行为易故知者过之愚者不及道之不明为难故云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是以变知称贤变愚称不肖是贤胜于知不肖胜于愚也 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者言饮食易也知味难也犹言人莫不行中庸但鲜能久行之言知之者易行之者难所谓愚者不能及中庸也案异义云张华辨鲊师旷别薪苻朗为青州刺史善能知味食鸡知栖半露食鵞知其黑白此皆晋书文也
朱子曰道者天理之当然中而已矣知愚贤不肖之过不及则生禀之异而失其中也知者知之过既以道爲不足行愚者不及知又不知所以行此道之所以常不行也贤者行之过既以道为不足知不肖者不及行又不求所以知此道之所以常不明也 道不可离人自不察是以有过不及之弊 右第四章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释文夫音扶】
郑氏康成曰悯无明君敎之
孔氏颖达曰道其不行矣夫者夫子既伤道之不行又哀悯伤之云时无明君其道不复行也
朱子曰由不明故不行 右第五章此章承上章而举其不行之端以起下章之意
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释文与音余下强与皆同好呼报反朱注知去声】
郑氏康成曰迩近也近言而善易以进又察而行之也两端过与不及也用其中于民贤与不肖皆能行之也斯此也其徳如此乃号为舜舜之言充也【孔疏案諡法云受禅成功曰舜又云仁义盛明曰舜皆是道徳充满之意故言舜为充也】
孔氏颖达曰子曰至舜乎此一经明舜能行中庸之行先察近言而后至于中庸也 舜其大知也与者既能包于大道又能察于近言即是大知也 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者端谓头绪谓知者过之愚者不及言舜能执持愚知两端用其中道于民使愚知俱能行之 其斯以为舜乎者斯此也以其徳化如此故号之为舜
朱子曰舜之所以为大知者以其不自用而取诸人也迩言者浅近之言犹必察焉其无遗善可知然于其言之未善者则隐而不宣其善者则播而不匿其广大光明又如此则人孰不乐告以善哉两端谓众论不同之极致盖凡物皆有两端如小大厚薄之类于善之中又执其两端而量度以取中然后用之则其择之审而行之至矣然非在我之权度精切不差何以与此此知之所以无过不及而道之所以行也右第六章
子曰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释文罟音古网之总名擭胡化反尚书传云捕兽机槛陷陷没之陷阱才性反本或作穽同阱穿地陷兽也辟音避期音基朱注予知之知去声】
郑氏康成曰予我也言凡人自谓有知人使之入罟不知辟也自谓择中庸而为之亦不能久行言其实愚又无恒
孔氏颖达曰子曰至守也此一经明无知之人行中庸之事予我也世之愚人皆自谓言我有知 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者此为无知之人设譬也罟网也擭谓柞防也陷阱谓坑也穿地为坎竖锋刃于中以陷兽也言禽兽被人所驱纳于罟网擭陷阱之中而不知违辟似无知之人为嗜欲所驱入罪祸之中而不知辟即下文是也 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者郑云自谓择中庸而为之亦不能久行言其实愚又无恒也小人自谓选择中庸而心行亦非中庸假令偶有中庸亦不能期帀一月而守之如入陷阱也
朱子曰罟网也擭机槛也陷阱坑坎也皆所以揜取禽兽者也择乎中庸辨别众理以求所谓中庸即上章好问用中之事也期月匝一月也言知祸而不知辟以况能择而不能守皆不得为知也 右第七章承上章大知而言又举不明之端以起下章也
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释文拳音权又起阮反徐羌权反膺徐音应又于陵反】
郑氏康成曰拳拳奉持之貌
孔氏颖逹曰子曰至能也此一节是夫子明颜回能行中庸言中庸之难也 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者言顔回选择中庸而行得一善事则形貌拳拳然奉持之膺谓胸膺言奉持守于善道弗敢弃失
朱子曰回孔子弟子顔渊名拳拳奉持之貌服犹着也膺胸也奉持而着之心胸之闲言能守也顔子盖真知之故能择能守如此此行之所以无过不及而道之所以明也 右第八章
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释文蹈音悼又徒报反】
郑氏康成曰言中庸难为之难
孔氏颖达曰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天下谓天子国谓诸侯家谓卿大夫也 白刃可蹈也者言白刃虽利尚可履蹈而行之 中庸不可能也言在上诸事虽难犹可为之唯中庸之道不可能也为知者过之愚者不及言中庸难为之难也
朱子曰均平治也三者亦知仁勇之事天下之至难也然皆于一偏故资之近而力能勉者皆足以能之至于中庸虽若易能然非义精仁熟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及也三者难而易中庸易而难此民之所以鲜能也 右第九章亦承上章以起下章
子路问强【释文强其良反】
郑氏康成曰强勇者所好也
孔氏颖逹曰子路至哉矫此一节明中庸之道亦兼中国之强子路闻孔子美顔回能择中庸言己有强故问之问强中亦兼有中庸否庾氏云问强中之中庸者然此问之亦如论语云子谓顔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之类是也
朱子曰子路孔子弟子仲由也子路好勇故问强
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朱注与平声】郑氏康成曰言三者所以为强者异也抑辞也而之言女也谓中国也
孔氏颖达曰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者抑语助也而之言女也女子路也夫子将答子路之问且先反问子路言强有多种女今所问问何者之强为南方为北方为中国女所能之强也子路之强行中国之强也
朱子曰抑语辞而女也
寛柔以敎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
郑氏康成曰南方以舒缓为强不报无道谓犯而不校也
孔氏颖达曰寛柔以敎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者反问既竟夫子遂为厯解之南方谓荆之南其地多阳阳气舒散人情寛缓和柔假令人有无道加己己亦不报和柔为君子之道故云君子居之朱子曰寛柔以敎谓含容防顺以诲人之不及也不报无道谓横逆之来直受之而不报也南方风气柔弱故以含忍之力胜人为强君子之道也
祍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释文祍而审反又而鸩反厌于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