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注疏 - 第 99 页/共 187 页
[疏]注“师田”至“肥健”
○释曰:云“致禽於虞中,使获者各以其禽来致於所表之处”者,若田猎在山,山虞植旗;田猎在泽,泽虞植旌,各植旗为表。故解致禽于虞中者,使获者各以其禽来致於所表之处也。云“属禽,别其种类”者,禽兽既致於旌旗之所,甸祝分别其种类,麋鹿之类,各为一所。云“饣盍,馈也。以所获兽馈於郊,荐于四方群兆”者,按《小宗伯》“兆五帝於四郊,四类四望亦如之,兆山川丘陵,各於其方”。是以四郊皆群神之兆。今田猎在四郊之外,还国必过群兆,故将此禽兽荐於群兆,直以禽祭之,无祭事。云“入又以奠於祖祢,荐且告反也”者,上经舍奠於祖庙,谓出田,今此舍奠在饣盍兽之下,是告反也。言荐者,又以所获禽牲荐庙也。云“敛禽,谓取三十”者,按《梁》云禽择取三十。知入腊人者,按《腊人》云:“掌凡田兽之脯腊。”按《王制》“一为乾豆,二为宾客,三为充君之庖”,此入腊人者,按上杀者,乾之以为豆实,供祭祀,其馀入宾客、庖厨。直入腊人者,据祭祀重者而言。脯非豆实,而言乾豆者,以脯为醢,故《醢人》注云“作醢及者,先膊乾其肉,乃後之,杂以粱麴及盐,渍以美酒,涂置瓶中,百日则成矣”是也。杜子春云“礻周,祷也。为马祷无疾”已下,後郑皆不从者,以凡言牲者,卜日曰牲,据祭祀之牲,不得据田猎之兽。又礻周不得为祷祈字。“玄谓礻周读如伏诛之诛”者,此俗读也。时有人甘心恶伏诛,故云伏诛之诛,此从音为诛。云“今诛大字也”者,今汉时人傍侏是侏大之字,此取肥大之意,故云“为牲祭,求肥充”,解经“礻周牲”。云“为马祭,求肥健”,释经“礻周马”。郑既解礻周为大,知此皆有祭者,以其言“皆掌其祝号”,是有祭事。
诅祝掌盟、诅、类、造、攻、说、礻会、之祝号。(八者之辞,皆所以告神明也。盟诅主於要誓,大事曰盟,小事曰诅。)
[疏]注“八者,”至“曰诅”
○释曰:此八者之内,“类造”已下是《大祝》六祈,大祝不掌祝号,故此诅祝与盟同为祝号。秋官自有司盟之官,此诅祝兼言之者,司盟直掌盟载之法,不掌祝号与载辞,故使诅祝掌之。云“大事曰盟,小事曰诅”者,盟者,盟将来。《春秋》诸侯会,有盟无诅。诅者,诅往过,不因会而为之。故云大事曰盟小事曰诅也。
作盟诅之载辞,以叙国之信用,以质邦国之剂信。(载辞,为辞而载之於策,坎,用牲,加书于其上也。国,谓王之国;邦国,诸侯国也。质,正也,成也。文王德而虞、芮质厥成。郑司农云:“载辞以《春秋传》曰‘使祝为载书’。”)
[疏]“作盟”至“剂信”
○释曰:云“作盟诅之载辞”者,为要誓之辞,载之於策,人多无信,故为辞对神要之,使用信。故云以叙国之信用。云“以质邦国之剂信”者,质,正也,成也。亦为此盟诅之载辞,以成正诸侯。邦国之剂,谓要券,故对神成正之,使不犯。
○注“载辞”至“载书”
○释曰:言“为辞而载之于策”者,若然,则策载此辞谓之载。云“坎用牲,加书于其上也”者,按襄二十六年《左氏传》云,“宋寺人伊戾,坎用牲,加书,为世子痤伪与楚客盟”,《司盟》注具引此文,於此注略也。引《春秋》者,据载书而言,知者,按《司盟》“掌盟载之法”,彼注云:“载,盟辞也。盟者书其辞於策。”即是此载辞也。又注云:“杀牲取血,坎其牲,加书於上而埋之,谓之载书。”即引《春秋》宋寺人之事,明此坎用牲加书於其上,据载书而言。以此言之,则书辞於策谓之载辞,加书於牲上谓之载书。司盟掌载书,诅祝掌载辞。此注兼言坎用牲加书之事者,事相因,故兼解之。云“国,谓王之国,邦国,诸侯国也”者,《周礼》体例,单言国者皆据王国,邦国连言者皆据诸侯,故为此解。云“文王德而虞、芮质厥成”者,《大雅 文王》诗也。彼训质为成,成为平,谓成其平和之事。引之者,证质为成义。先郑引“《春秋传》曰”者,按哀二十六年《左氏传》云:“宋大尹使祝为载书。”司农之意,以载辞与载书为一,得通一义,故引之在下。
司巫掌群巫之政令。若国大旱,则帅巫而舞雩。(雩,旱祭也。天子於上帝,诸侯於上公之神。郑司农云:“鲁僖公欲焚巫,以其舞雩不得雨。”
○,音汪。)
[疏]“司巫”至“舞雩”
○释曰:“掌群巫之政令”者,下文男巫、女巫皆掌之。云“若国大旱,则帅巫而舞雩”者,谓帅女巫已下,是以《女巫职》云“旱则舞”,震亦据雩而言也。
○注“雩旱”至“得雨”
○释曰:“舞雩旱祭也”者,经云国大旱而舞雩,明雩是旱祭,是以《春秋纬 考异邮》云:“雩者,呼嗟求雨之祭。”云“天子於上帝,诸侯於上公之神”,知者,按《礼记 月令》“大雩帝,习盛乐”,据天子雩五帝。按彼下文“命百县,雩祀百辟卿士”,百县,谓畿内乡遂,明畿外诸侯亦雩祀百辟卿士,即古上公句龙、柱、弃之等。是天子祀上帝,诸侯祀上公。若鲁与二王之後得祀天者,亦得雩祭天。郑司农云“鲁僖公欲焚巫。以其舞雩不得雨”者,按僖二十一年,夏,大旱,公欲焚巫。不必舞雩,故《檀弓》云:鲁穆公云“吾欲暴而奚若?”又云:“吾欲暴巫而奚若?”县子曰:“天则不雨,而暴人之疾子,虐,无乃不可与。”郑注云:“者,面乡天,觊天哀而雨之。”明非舞雩之人。司农兼引者,挟句连引之,其实非舞者。若四月正雩,非直有男巫、女巫。按《论语》,曾云“春服既成,童子六七人,冠者五六人”,兼有此等,故《舞师》云“教皇舞,帅而舞旱之祀”。舞师,谓野人能舞者,明知兼有童子、冠者可知。
国有大灾,则帅巫而造巫恒。(杜子春云:“司巫师巫官之属,会聚常处以待命也。”玄谓恒,久也。巫久者,先巫之故事。造之,当按视所施为。)
[疏]注“杜子”至“施为”
○释曰:子春之意,帅巫者,巫则女巫。“恒”训为“常”,故云“会聚常处”。後郑不从,“玄谓恒,久也。巫久者,先巫之故事”。後郑之意,以恒为先世之巫,久故所行之事。今司巫见国大灾,则帅领女巫等,往造所行之事,按视旧所施为而法之。
祭祀,则共<匚单>主及道布及{艹租}馆。(杜子春云:“{艹租}读为Θ。<匚单>,器名。主,谓木主也。道布,新布三尺也。Θ,藉也。馆,神所馆止也。书或为{艹租}馆,或为{艹租}饱。或曰:布者,以为席也。租饱,茅里肉也。”玄谓道布者,为神所设巾,《中ニ礼》曰“以功布为道布,属于几”也。{艹租}之言藉也,祭食有当藉者。馆所以承{艹租},谓若今筐也。主先<匚单>,{艹租}後馆,互言之者,明共主以<匚单>,共{艹租}以筐,大祝取其主、{艹租},陈之,器则退也。《士虞礼》曰:“苴寸刂茅长五寸,实于筐,馔于西坫主。”又曰:“祝盥,取苴降,洗之,升,入设于几东席上,东缩。”
○<匚单>,音丹。{艹租},于都反。Θ,子都反,下同。藉,慈夜反,下同。租,刘音纟取,又音卷,沈音子馀反。饱,音庖,又音弭。裹,音果。为,于伪反。寸刂,音寸。)
[疏]注“杜子”至“东缩”
○释曰:子春所解及读字,惟解“<匚单>器名”一事,後郑从之,自馀并义无所取,後郑不从。“玄谓道布者,为神所设中”,即引《中ニ礼》“以功布为道布,属於几”是也。云“{艹租}之言藉也,祭食有当藉”者,谓常藉所当之食。云“馆所以承{艹租},谓若今筐也”者,筐所以盛{艹租}者也。云“主先<匚单>,{艹租}後馆,互言之”者,谓主先<匚单>器在上者,欲见以<匚单>器盛主来向祭所,大祝取得主,<匚单>器即退。{艹租}後言馆器,欲见大祝取得{艹租},馆器退,明亦初以馆盛{艹租}来。互言之,是以郑云“明共主以<匚单>,共{艹租}以筐,大祝取其主、{艹租},陈之,器则退也”。二事双解之。引《士虞礼》曰“苴,寸刂茅长五寸,实於筐,馔于西坫上”者,寸刂,切也,切之长五寸。又陈之西坫者,堂西南隅谓之坫。馔陈於此,未用前。又曰“祝盥,升取苴降,洗之,升设於几东席上,东缩”者,《士虞礼》设席於奥礼神,东面右几,放设于几东席上。东缩,缩,纵也。据神东面为正,东西设之,故言东缩。引之者,见苴是藉祭之物。
凡祭事,守瘗。(瘗,谓若祭地祗有埋牲玉者也。守之者,以祭礼未毕,若有事然”。祭礼毕则去之。
○瘗,於例反。)
[疏]注“瘗谓”至“去之”
○释曰:按《尔雅》“祭天曰燔柴,祭地曰瘗埋”,又按《肆师》立大祀,用玉帛牲,故郑云“瘗谓若祭地祗有埋牲玉者也”。郑不言帛,亦有帛可知。云“守之者,以祭礼未毕,若有事然”者,但祭地埋牲与祀同节,作乐下神之後,即有埋牲之事,以後更有祭祀之节事,故使司巫守埋,是以郑云“有祭事然”。云“祭礼毕即去之”者,以其无事,故去之不复守也。
凡丧事,掌巫降之礼。(降,下也。巫下神之礼。今世或死既敛,就巫下礻,其遗礼。
○礻,音伤。)
[疏]注“降下”至“遗礼”
○释曰:人死,骨肉下沈於地,精魂上归於天,天地与神人通,故使巫下神。云“今世或死既敛,就巫下礻,其遗礼”者,按《郊特牲》“乡人礻”,郑注云:“礻,︹鬼。”彼逐疫疠之事,故以礻为︹鬼。此礻,当家之鬼,非︹鬼也。
男巫掌望祀望衍授号,旁招以茅。(杜子春云:“望衍,谓衍祭也。授号,以所祭之名号授之。旁招以茅,招四方之所望祭者。”玄谓衍读为延,声之误也。望祀,谓有牲粢盛者。延,进也,谓但用币致其神。二者诅祝所授类造攻说礻会之神号,男巫为之招。
○衍,音延,下同。为,于伪反。)
[疏]“男巫”至“以茅”
○释曰:云“望祀”者,类造礻会,遥望而祝之。云“望衍”者,衍,延也。是攻说之礼。遥望延其神,以言语责之。云“授号”者,此二者皆诅祝授以神号。云“旁招以茅”者,旁,谓四方,此男巫於地官祭此神时,则以茅招之於四方也。
○注“杜子”至“之招”
○释曰:子春所云,皆无依据,故後郑不从。“玄谓”破衍为延者,衍字於内祈义无所取,故破从延。云“望祀,谓有牲粢盛”者,注《大祝》已云“类造礻会皆有牲,攻说用币而已”。有牲则有黍稷,故此兼云粢盛者也。云“延,进也,谓但用币致其神”者,此即攻说用币而已是也。云“二者诅祝所授类造攻说礻会之神号,男巫为之招”者,以其授号文故二者之下,故知此六神皆授之号之。授号知是诅祝者,按诅祝而知也。
冬堂赠,无方无。(故书“赠”为“”,杜子春云:“当为赠。堂赠,谓逐疫也。无方,四方为可也。无,道里无数,远益善也。”玄谓冬岁终,以礼送不祥及恶梦,皆是也。其行必由堂始。巫与神通言,当东则东,当西则西,可近则近,可远则远,无常数。
○,音曾。)
[疏]注“故书”至“常数”
○释曰:子春以堂赠为逐疫,後郑不从者,逐疫《方相氏》及《占梦》,不合在此,故不从。云“无,道里无数,远益善也”,後郑不从者,既言无数,远近由人,不得云远益善,故不从。玄谓知堂赠是送不祥及恶梦者,见《占梦》云“舍萌于四方,以赠恶梦”,故知。郑云“当东则东,当西则西”,不言南北,举东西可知。此解无方。“可近则近,可远则远,无常数”,此解无。
春招弭,以除疾病。(招,招福也。杜子春读“弭”如“弥兵”之弥。玄谓“弭”读为“敉”,字之误也。敉,安也,安凶祸也。招、敉,皆有祀衍之礼。
○弭,与弥同,及下“敉”,皆亡氏反。)
[疏]注“招招”至“之礼”
○释曰:子春读“弭”如“弥兵”之弥,读从《小祝》“弥灾兵”之弥。玄谓弭读为敉,字之误也。按《小祝》後郑注“弥读曰敉”,於此云为敉,从子春之说。云“敉,安也,安凶祸也”者,以经云“除疾病”,故知所安者凶祸。知“招、敉皆有祀敉之礼”者,此招、敉为招福安祸,与侯禳意同,侯禳在六祝有祭之法,故知此二者亦有望祀、望衍之礼可知。
王吊,则与祝前。(巫祝前王也。故书“前”为“先”。郑司农云:“为先,非是也。”)
[疏]注“巫祝”至“是也”
○释曰:按上《丧祝》云“王吊,则与巫前”,此男巫与祝前,故二官俱在王前。
女巫掌岁时祓除、衅浴。(岁时祓除,如今三月上巳如水上之类。衅浴,谓以香熏草药沐浴。
○巳,音祀。)
[疏]注“岁时”至“沐浴”
○释曰:“岁时祓除”者,非谓岁之四时,惟谓岁之三月之时,故郑君云“如今三月上巳”解之。一月有三巳,据上旬之巳而为祓除之事,见今三月三日水上戒浴是也。云“衅浴,谓以香薰草药沐浴”者,若直言浴,则惟有汤,今兼言衅,明沐浴之物必和香草,故云以香薰草药。经直云浴,兼言沐者,凡静者沐浴相将,故知亦有沐也。
旱,则舞雩。(使女巫舞早祭,崇阴也。郑司农云:“求雨以女巫,故《檀弓》曰:岁旱,缪公召县子而问焉,曰:‘吾欲暴巫而奚若?’曰:‘天则不雨,而望之愚妇人,无乃已疏乎!’”
○,呼旱反。缪,音穆。县,音玄。暴,蒲卜反。)
[疏]“旱”则“舞雩”
○释曰:此谓五月已後雩,故有旱之事。旱而言者,谓热气也。
○注“使女”至“疏乎”
○释曰:司农引缪公者,鲁缪公,春秋後事。县子者,鲁大夫。欲暴巫者,以其舞雩不得雨。引之者,证使女巫舞雩之事。
若王后吊,则与祝前。(女巫与祝前后,如王礼。)
[疏]“若王”至“祝前”
○释曰:此《女巫》云“与祝前”,则与《天官》女祝前后。
○注“女巫”至“王礼”
○释曰:云“女巫与祝前后,如王礼”者,按:前男巫与丧祝前王,执桃。此女巫与女祝前后,亦巫执桃,祝执,故云如王礼。
凡邦之大灾,歌哭而请。(有歌者,有哭者,冀以悲哀感神灵也。)
[疏]“凡邦”至“而请”
○释曰:大灾言歌哭而请,则大玄谓旱者。
○注“有歌”至“灵也”
○释曰:按临硕难曰:“凡国有大灾,歌哭而请。鲁人有日食而哭。《传》曰,非所哭。哭者哀也,歌者是乐也。有哭而歌,是以乐灾。灾而乐之,将何以请?哀乐失所,礼又丧矣。孔子曰:‘哭则不歌。’歌哭而请,道将何为?”玄谓日食,异者也,於民无困,哭之为非。其所灾害,不害物,故歌必礼也。董仲舒曰:“雩,求雨之术,呼嗟之歌。”《国风 周南》、《小雅 鹿鸣》,燕礼、乡饮酒、大射之歌焉。然则《云汉》之篇,亦大旱之歌。《考异邮》曰《集二十四旱志》“玄服而雩缓,云刑理察,挺罪赦过,呼嗟哭泣,以成发气”。此数者,非大灾歌哭之证也。多灾哀也,歌者乐也,今丧家挽歌,亦谓乐非?“孔子哭则不歌”,是出何经?《论语》曰:“子於是日哭则不歌。”谓一日之中,既以哀事哭,又以乐而歌,是为哀乐之心无常,非所以讥此礼。若然,此云歌者,忧愁之歌,若《云汉》之诗是也。
大史掌建邦之六典,以逆邦国之治,掌法以逆官府之治,掌则以逆都鄙之治。(典、则,亦法也。逆,迎也。六典、八法、八则,冢宰所建,以治百官,大史又建焉,以为王迎受其治也。大史,日官也。《春秋传》曰:“天子有日官,诸侯有日御,日官居卿以日,礼也。日御不失日,以授百官于朝。”居犹处也。言建六典以处六卿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