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传辨疑 - 第 46 页/共 48 页
以字岂有不以之义
晋赵鞅归于晋
公羊曰此叛也其言归何以地正国也其以地正国奈何晋赵鞅取晋阳之甲以逐荀寅与士吉射荀寅与士吉射者曷为者也君侧之恶人也此逐君侧之恶人曷为以叛言之无君命也
康侯胡氏曰三子之叛其辠一也鞅以有援故得复寅吉射以无助故终叛春秋书鞅归于晋非与之也以辠晋侯纵失有辠无政刑耳叛逆人臣之大恶既不能致辟于鞅奉行天罚以警乱臣又亢不衷徇韩魏之请而许之复无政刑矣其能国乎先儒或谓言归者以地正国也鞅取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人则其説误矣以地正国而可是人主可得而胁人臣擅兴无辠以兵谏者真爱君也使后世贼臣称兵向阙以诛君侧恶人为名而实欲胁君取国者则此説启之也大失春秋之意矣
谷梁曰此叛也其以归言之何也贵其以地反也贵其以地反则是大利也非大利也许悔过也许悔过则何以言叛也以地正国也以地正国则何以言叛其入无君命也
石氏曰二传以为以地正国逐君侧之恶人此后世跋扈之臣得以借口而兴祸乱也圣人之意岂然哉髙氏曰叛者人臣之大恶脱使鞅所以初入晋阳本拒范中行氏而非有叛君之心然人臣无君命輙遽兴士兵此岂可救乎
十有四年夏五月于越败呉于檇李
左氏曰吴伐越越子勾践御之陈于檇李勾践患呉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动使罪人三行属劒于颈而辞曰二君有治臣奸旗鼓不敏于君之行前不敢逃刑敢归死遂自刭也师属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败之灵姑浮以戈击阖庐伤将指取其一屦还卒于陉去檇李七里夫差使人立于庭苟出入必谓已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杀而父乎则对曰唯不敢忘三年乃报越哀公元年呉王夫差败越于夫椒报檇李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防稽使大夫种因呉太宰嚭以行成呉子将许之伍员曰不可臣闻之树徳莫如滋去疾莫如尽勾践能亲而务施施不失人亲不弃劳与我同壤而世为仇雠于是乎克而弗取将又存之违天而长寇雠后虽悔之不可食已姬之衰也日可俟也介在蛮夷而长寇雠以是求霸必不行矣弗听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训二十年之外呉其为沼乎三月越及呉平
石氏曰不言爵不言师不书战皆夷狄之略之也左氏未陈之例不取愚按左氏凡书败某师必为诈战之説以实之愚于庄十年长勺乘丘辨疑或问既言之矣今考之经书呉子光卒略不见越所杀伤事迹而哀元年经亦不书呉入越事皆所不可据者也先儒谓夫椒之战为复父雠非报怨春秋以为常事削而不书夫吴光之死于经既无所见未必为越所伤设使有之亦吴来伐越自取之也圣人必不许呉之报怨而不书也且王纲不振夷狄相为强弱迭为中国患圣人安得许呉之伐越而遂不书乎
公防齐侯衞侯于牵
左氏曰晋人围朝歌公防齐侯衞侯于脾上梁之间谋救范中行氏析成鲋小王桃甲率狄师以袭晋战于绛中不克而还士鲋奔周小王桃甲入于朝歌秋齐侯宋公防于洮范氏故也
晋大夫率狄师袭晋事经无所见而牵与洮之防未必为救范中行氏皆不録
天王使石尚来归脤
谷梁曰脤者何也俎实也祭肉也生曰脤熟曰膰其辞石尚士也何以知其士也天子之大夫不名石尚欲书春秋谏曰久矣周之不行礼于鲁也请行脤贵复正也
刘氏曰不知石尚欲书孔子之春秋乎鲁国之春秋乎若孔子之春秋也孔子是时未作春秋石尚安得书于鲁国之春秋也王人至则书之矣何足以为荣邪凡人之欲书春秋者以有殊功异徳欲使后世见也石尚何有而欲书乎是殆不然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邾子来朝
左氏曰邾隠公来朝子贡观焉邾子执玉髙其容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贡曰以礼观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夫礼死生存亡之体也将左右周旋进退俯仰于是乎取之朝祀丧戎于是乎观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心已亡矣嘉事不体何以能久髙仰骄也卑俯替也骄近乱替近疾君为主其先亡乎夏五月壬申公薨仲尼曰赐不幸言而中是使赐多言者也此虽格言非本义不録
鼷鼠食郊牛牛死改卜牛
公羊曰曷为不言其所食漫也
范氏曰漫者徧食其身灾不敬也愚谓不言所食范氏近之见于本义矣未必徧食其身也
谷梁曰不敬莫大焉
此説近之
夏五月辛亥郊
公羊曰曷为以夏五月郊三卜之运也
何氏曰运转也已卜春三正不吉复转卜夏陈岳氏曰苟卜必书如成十五年书五卜郊襄七年书三卜郊之类是也稽其防上书鼷鼠食郊牛而死改卜牛次书五月辛亥郊耳
壬申公薨于髙寝
谷梁曰髙寝非正也
此説得之
郑罕达帅师伐宋
左氏曰郑罕达败宋师于老丘
经不言败
齐侯卫侯次于渠蒢
左氏曰齐侯衞侯次于蘧拏谋救宋也
此葢左氏见齐衞次于伐宋之后而意之耳未必谋救宋也
邾子来奔丧
公羊曰奔丧非礼也
此説得之
谷梁曰丧急故以奔言之
解字义而不解文义
秋七月壬申姒氏卒
左氏曰不称夫人不赴且不祔也
刘氏曰非也安有夫人卒而不书夫人者乎凡夫入始卒则史书之书之固云夫人矣不待赴祔而书其夫人也此姒氏要为哀公之母定公之妾哀公未成君故亦不敢谓其母为夫人耳石氏曰惟其君妾也故其死不薨不諡而不小君左氏之説不取
公羊曰姒氏者何哀公之母也何以不称夫人哀未君也
不称夫人本妾母之称尔非以哀为君便得称夫人也
丁巳我君定公雨不克戊午日下昃乃克左氏曰定公雨不克襄事礼也
雨不克襄事乃无备也失礼而为礼过矣
谷梁曰既有日不为雨止礼也雨不克丧不以制也乃急辞也不足乎日之辞也
此説得之独乃为急辞少未安耳已见宣八年此不复録
辛巳定姒
左氏曰定姒不称小君不成丧也
刘氏曰非若姒氏实夫人固当书夫人薨已而曰定姒不称小君明不成丧以责臣子可见也今曰姒氏卒此非夫人也非夫人而书定姒宜矣何足以见不成丧乎欲责不成丧而薨不称夫人是适足以贬小君之尊而不足见臣子之辠也
公羊曰何以书未逾年之君也有子则庙庙则书
此亦公羊母以子贵之意非知礼者之言也
三传辨疑卷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三传辨疑卷二十
元 程端学 撰
哀公
元年春鼷防食郊牛改卜牛夏四月辛巳郊
谷梁曰此该郊之变而道之也于变之中又有言焉鼷防食郊牛角改卜牛志不敬也郊牛日展斛角而知伤展道尽矣郊自正月至于三月郊之时也夏四月郊不时也五月郊不时也夏之始可以承春以秋之末承春之始盖不可矣九月用郊用者不宜用者也郊三卜礼也四卜非礼也五卜强也卜免牲者吉则免之不吉则否牛伤不言伤之者伤自牛作也故其辞缓全曰牲伤曰牛未牲曰牛其牛一也其所以为牛者异有变而不郊故卜免牛也已牛矣其尚卜免之何也礼与其亡也宁有尝置之上帝矣故卜而后免之不敢专也卜之不吉则如之何不免安置之系而待六月上甲始庀牲然后左右之子之所言者牲之变也而曰我一该郊之变而道之何也我以六月上甲始庀牲十月上甲始系牲十一月十二月牲虽有变不道也待正月然后言牲之变此乃所以该郊郊享道也贵其时大其礼其养牲虽小不备可也子不志三月卜郊何也郊自正月至于三月郊之时也我以十二月下辛卜正月上辛如不从则以正月下辛卜二月上辛如不从则以二月下辛卜三月上辛如不从则不郊矣
此一章纯疵相半如起语云该郊之变而道之也固已不然又六月始庀牲虽有变而不道待正月然后言牲之变万无是理也又如夏之始可以承春秋之末不可承春等语皆不切之辞又如全曰牲伤曰牛等语亦不可据独三卜郊礼也四卜非礼也与三月卜郊之説疑其有所受故附于成七年本义云
秋齐侯卫侯伐晋
左氏曰齐侯卫侯防于干侯救范氏也师及齐师衞孔圉鲜虞人伐晋取棘蒲
据经无鲁师本衞侯而非孔圉又无鲜虞人又不书取邑传不足信也杜氏谓鲁师不书非公命也鲜虞狄帅贱故不书皆附防之辞
二年春王二月季孙斯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伐邾取漷东田及沂西田
谷梁曰取漷东田漷东未尽也及沂西田沂西未尽也
按漷东沂西田者指邾田之在漷东沂西者尔非谓漷东沂西更有邾田而鲁取之未尽也且谷梁不责鲁取邾田之辠而犹云取之未尽乎
癸巳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及邾子盟于句绎
谷梁曰三人伐而二人盟何也各盟其得也
师氏曰非也三子之中季孙为强岂有同伐而季孙独不得田邪议者以季孙推二子而不取是又不然盖季孙无意于取田则不与之同伐矣但二子要邾而盟之季孙不与故因书其实耳
晋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聩于戚
公羊曰曷为不言入于衞父有子子不得有父也刘氏曰何休曰据弗克纳而言纳于邾娄非也彼以弗克纳故得言于邾娄耳此但入戚未得入衞亦其理自然何以见父不得有子乎凡父得有子子不得有父岂不诚道乎然于此经则害于义故其言则是也其于説经则非也
谷梁曰纳者内弗受也帅师而后纳者有伐也何用弗受也以輙不受也以輙不受父之命受之王父也信父而辞王父则是不尊王父也其弗受以尊王父也
范氏曰不达此义江熙曰若灵公废蒯聩立輙则蒯聩不复称曩日世子也称蒯聩为世子则灵公不命輙审矣此矛楯之喻然则从王父之言传似失矣经云纳衞世子郑世子忽复归于郑称世子明正也明正则拒之者非也叶氏曰灵公卒南子欲立公子郢为太子以为君命郢辞曰亡人之子輙在灵公未尝立輙也安得谓受命于王父乎康侯胡氏曰輙虽嫡孙当立然非有灵公之命安得云受之王父辞父命哉故冉有谓子贡曰夫子为衞君乎子贡问之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为也伯夷以父命为尊而让其弟叔齐以天伦为重而让其兄仲尼以为求仁而得仁者然则为輙者柰何宜辞于国曰若以为父有辠将从王父之命则有社稷之镇公子在我焉得为君以为无辠则国乃世子所有也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而使立乎其位如此则言顺而事成矣輙利其位以拒父则衞之臣子舎爵禄而去之可也焉有父不慈子不孝争利其国灭天理而可为者乎师氏曰于此复称世子明其当复輙不当拒之明矣而谷梁以为不以父命废王父命伤教败义之言也呜呼父子之道礼教之大经也圣人虽以父不父子不子为言而责子之意常重责父之义常轻故蒯聩在灵公之世可以废之而在輙之世不可以拒书曰纳于戚而輙拒父之恶不言自着矣愚谓设使灵公已废蒯聩輙犹当返国于其父此亦叔齐以天伦为重而让国于其兄之意也况輙处父子之间乎谷梁之説不可以训明矣
秋八月甲戌晋赵鞅帅师及郑罕达帅师战于铁郑师败绩
左氏曰秋八月齐人输范氏粟郑子姚子般送之士吉射逆之赵鞅御之遇于戚阳虎曰吾车少以兵车之斾与罕驷兵车先陈罕驷自后随而从之彼见吾貌必有惧心于是乎防之必大败之从之卜战焦乐丁曰诗曰爰始爰谋爰契我谋协以故兆询可也简子誓曰范氏中行氏反易天明斩艾百姓欲擅晋国而灭其君寡君恃郑而保焉今郑为不道弃君助臣二三子顺天明从君命经徳义除诟耻在此行也克敌者上大夫受县下大夫受郡士田十万庶人工商遂人臣圉免志父无罪君实图之若其有罪绞缢以戮桐棺三寸不设属辟素车朴马无入于兆下卿之罚也甲戌将战邮无恤御简子卫太子为右登铁上望见郑师众太子惧自投于车下子良授太子绥而乗之曰妇人也简子巡列曰毕万匹夫也七战皆获有马百乗死于牖下羣子勉之死不在寇繁羽御赵罗宋勇为右罗无勇麇之吏诘之御对曰痁作而伏衞太子祷曰曽孙蒯聩敢昭告皇祖文王烈祖康叔文祖襄公郑胜乱从晋午在难不能治乱使鞅讨之蒯聩不敢自佚备持矛焉敢告无絶筋无折骨无面伤以集大事无作三祖羞大命不敢请佩玉不敢爱郑人击简子中肩毙于车中获其蠭旗太子救之以戈郑师北获温大夫赵罗太子复伐之郑师大败获齐粟千车赵孟喜曰可矣傅傁曰虽克郑犹有知在忧未艾也初周人与范氏田公孙尨税焉赵氏得而献之吏请杀之赵孟曰为其主也何罪止而与之田及铁之战以徒五百人宵攻郑师取蠭旗于子姚之幕下献曰请报主德追郑师姚般公孙林殿而射前列多死赵孟曰国无小既战简子曰吾伏弢呕血鼓音不衰今日我上也太子曰吾救主于车退敌于下我右之上也邮良曰我两靷将絶吾能止之我御之上也驾而乗材两靷皆絶
按经言郑罕达帅师则是用大众也而左氏以为送齐人之粟使寔送粟不应用大众也以经考传之伪谓此类也余非本义不録
蔡杀其大夫公子驷
左氏曰吴泄庸如蔡纳聘而稍纳师师毕入众知之蔡侯告大夫杀公子驷以説哭而迁墓冬蔡迁于州来
叶氏曰经书迁州来在杀公子驷之上则驷之死未必以谢吴也
三年春齐国夏卫石曼姑帅师围戚
左氏曰齐卫围戚求援于中山
君臣父子之道至此极矣而左氏于经全无所发亦可见其不知义也
公羊曰齐国夏曷为与卫石曼姑帅师围戚伯讨也此其为伯讨柰何曼姑受命乎灵公而立輙以曼姑之义为固可以拒之也輙者曷为者也蒯聩之子也然则曷为不立蒯聩而立輙蒯聩为无道灵公逐蒯聩而立輙然则輙之义可以立乎曰可其可奈何不以父命辞王父命以王父命辞父命是父之行乎子也不以家事辞王事以王事辞家事是上之行乎下也
刘氏曰公羊以为可立已有能辨之者矣叶氏曰蒯聩始以南子召宋朝闻宋人之歌而丑之其归必有正南子愧焉故欲加之辠诬以杀巳尔戏阳速附之者也公羊乃以輙为受命于灵公而为不以父命辞王父命之説灵公卒南子欲立公子郢为太子以为君命郢辞曰亡人之子輙在灵公未尝立輙也安得为受命于王父乎愚谓使果受命于王父至此亦当如叔齐以天伦为重而让伯夷也况处父子之间乎此又晓然而公羊昧之何足与议春秋哉髙氏曰先儒乃以輙之拒父为尊祖以齐卫围戚为伯讨呜呼启后世乱人伦贼父子之教者盖此言也且蒯聩不过以疑似之迹奔逃于外以待父之察耳父子之恩未絶也輙为蒯聩之子岂不知之见蒯聩出奔而遂以其父为辠人则輙之为人子已不免乎辠矣况又据国以拒其父乎以已之大夫防外之大夫帅师以围其父则君臣之义父子之恩皆自此絶矣
谷梁曰此卫事也其先国夏何也子不围父也不系戚于衞者子不有父也
谷梁知子不可以围父而许子可以拒父失其本心矣
五月辛夘桓宫僖宫灾
左氏曰夏五月辛夘司铎火火逾公宫桓僖灾救火者皆曰顾府南宫敬叔至命周人出御书俟于宫曰庀女而不在死子服景伯至命宰人出礼书以待命命不共有常刑校人乗马巾车脂辖百官官备府库慎守官人肃给济濡帷幕鬰攸从之防葺公屋自太庙始内外以悛助所不给有不用命则有常刑无赦公父文伯至命校人驾乗车季桓子至御公立于象魏之外命救火者伤人则止财可为也命藏象魏曰旧章不可亡也富公槐至曰无备而官办者犹拾沈也于是乎去表之稾道还公宫
非本义不録
公羊曰此皆毁庙也其言灾何复立也曷为不言其复立春秋见者不复见也何以不言及敌也何以书记灾也刘氏曰非也古之人岂无所省文哉亦不若是而省之耳且必若云襄公作三军舍中军曷为独书哉石氏曰公羊非也
谷梁曰言及则祖有尊卑由我言之则一也
谷梁云祖有尊卑由我言之则一也固也然桓公者僖公祖也亦岂无尊卑于此亦公羊敌也之意当以本义髙氏为正
四年春王二月庚戌盗杀蔡侯申
左氏曰蔡昭侯将如吴诸大夫恐其又迁也承【音惩】公孙翩逐而射之入于家人而卒以两矢门之众莫敢进文之锴【音楷】后至曰如墙而进多而杀二人锴执弓而先翩射之中肘锴遂杀之故逐公孙辰而杀公孙姓公孙盱
石氏曰史迁以盗为贼利是以左右谓为大夫公孙翩者似非愚谓公孙翩为大夫而弑其君而圣人改曰盗且不书其名则是蔽弑逆之贼也何以为春秋余见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