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纂言 - 第 14 页/共 14 页
狱成而孚输而孚其刑上备有并两刑
狱既成于下而无疑输于上而无疑治狱有司于其刑达上之时必备载其情节有可轻可重者并载两刑听君国者之自裁不敢专决也
王曰呜呼敬之哉官伯族姓朕言多惧朕敬于刑有德惟刑今天相民作配在下明清于单辞民之乱罔不中听狱之两辞无或私家于狱之两辞狱货非宝惟府辜功报以庶尤永畏惟罚非天不中惟人在命天罚不极庶民罔有令政在于天下
卿大夫从诸侯而来朝故又呼其大官大姓而戒之穆王惟恐用刑之或误故言之而多惧惟其敬于刑故欲有德者司刑今天相佑斯民有四方司政典狱之诸侯爲天牧民作天子之配而在下单辞无佐证者听之尤难其明之所照当如清水之照影表里洞彻无毫发之不见故曰明清于单辞民之所以治由典狱者之无偏私中听听之不偏也家者人之所私私家谓私之如家然府主案牍者辜功以入人之罪爲功也报如报虐以威之报庶众言之也尤殃咎也不中听狱者所见之偏尔私家于狱者必受货赂也然狱之所以私亦有非以财宝爲货者惟主吏欲以人之罪爲己之功则故以陷人治狱而私天必报之以庶尤今虽未报终乆可畏者惟天罚也非天不中而偏罚之盖以人之爲人在于有生之命陷人命以至于死天岂容之哉若天之罚不如此其极则狱吏将无所畏恣爲深刻而施之庶民者皆酷虐之政无复有令善之政在于天下矣
王曰呜呼嗣孙今徃何监非德于民之中尚明听之哉哲人惟刑无疆之辞属于五极咸中有庆受王嘉师监于兹祥刑
嗣孙诸侯嗣世之子孙盖诸侯或有世子代君来朝者自今以徃将何所监视岂非德于民之中乎谓以德用刑于民而得其中也我之言如此汝尚明听之哉属犹附着也哲人明理审法其于用刑也虽两造之辞纷纷无有穷尽皆使附着于五刑之极处极谓得其至当故刑咸适中而已亦有福庆也凡受王之良民而治之者不可虐之以不祥之刑当监视于此之祥刑祥刑者以德爲刑也
文侯之命
文侯晋君姬姓武王子唐叔虞之后史记幽王娶于申生太子宜臼后幽王嬖襃姒废申后逐太子宜臼宜臼奔申申侯与犬戎杀幽王晋文侯与郑武公及申侯共立宜臼是爲平王东迁于洛平王赐文侯秬鬯弓矢命爲侯伯此其命书也
王若曰父义和丕显文武克慎明德昭升于上敷闻在下惟时上帝集厥命于文王亦惟先正克左右昭事厥辟越小大谋猷罔不率从肆先祖怀在位
同姓故称父文侯名仇义和其字不名尊之也文武之德昭明而上升于天广布而下闻于民惟以是之故天集其命于文王之身周家之命集于文王定于武王故集命则以文王言明德则兼文武言先正文武之臣也能于左右昭事其君及小大谋猷之事皆率循从顺以此贻后故文武而下诸君爲平王之祖者得以安于其位
呜呼闵予小子嗣造天丕愆殄资泽于下民侵戎我国家纯即我御事罔或耆寿俊在厥服予则罔克曰惟祖惟父其伊恤朕躬呜呼有绩予一人永绥在位
叹而自伤言己嗣位父死国败爲天下之大罪戾夫犬戎之祸幽王实致之平王过则称己故以天丕愆爲己所造也戎犹寇也纯语辞俊大也王室中圯资用惠泽及于下民者殄絶诗所谓丧乱蔑资曾莫惠我师是也资泽殄则民心去故夷狄乗间侵寇我国家即我治事之臣无或有耆宿寿考之人尚在其所服之官既无可以付托而内顾己才则不能胜其任惟曰四方诸侯在祖行父行者其谁能忧恤朕躬乎又叹而言诸侯若有功于我一人则我可以永安在位矣盖悲无人如先正之能使先祖得以安于位者也
父义和汝克昭乃显祖汝肇刑文武用防绍乃辟追孝于前文人汝多脩扞我于艰若汝予嘉
乃汝也显祖唐叔也乃辟平王自谓唐叔有功周室今汝有功于我是汝能光昭其祖也幽王失信诸侯莫有至者文侯始以身爲天下倡取法文武之道以勤王室用以防合诸侯继绍汝君使不絶其世追孝于前时文德之人谓使己不失天下以祀其先王也汝多所脩完捍衞我于艰难如汝之功我所嘉也
王曰父义和其归视尔师宁尔邦用赉尔秬鬯一卣彤弓一彤矢百卢弓一卢矢百马四匹父徃哉柔逺能迩惠康小民无荒宁简恤尔都用成尔显德
师众也彤赤卢黑也诸侯受赐命当告其始祖故赐鬯有大功赐弓矢然后得专征伐马供武用四匹曰乗徃者徃归晋国简者简阅其士恤者惠恤其民都者国之都鄙苏氏曰宗周倾覆祸败极矣平王宜若衞文公越勾践然今其书乃旋旋焉与平康之世无异春秋传曰厉王之祸诸侯释位以间王室宣王有志而后效官读文侯之命知平王之无志也吕氏曰东迁之初大雠未报王略未复正卧薪尝胆之时奔亡之余仅得苟安释然遽以爲足呜呼此周之所以终于东乎
费誓
费地名后爲季氏邑鲁侯伯禽征徐戎之时誓师于费也案史记周本纪鲁世家武王克殷封周公旦于曲阜曰鲁公不就封留佐王王崩管叔及羣弟流言公相成王而使子伯禽代就封于鲁管蔡武庚反公奉王命东伐淮夷徐戎亦反伯禽率师伐之作肹誓遂平徐戎定鲁肹即费字传写不同尔
公曰嗟人无哗听命
戒勅之使无諠哗欲其静听誓命也
徂兹淮夷徐戎并兴善敹乃甲胄敿乃干无敢不吊备乃弓矢鍜乃戈矛砺乃锋刃无敢不善
徂兹犹曰徃者敹整治之也敿施楯纷也纷如组而小系于楯以持之吊精至也备具也每弓百矢又有重弓以防损折鍜链砺磨也锋刃刀劒之属甲衞身胄衞首干楯以捍敌皆自衞者战伐所用长兵则弓矢短兵则戈矛与凡可以击刺之锋刃皆攻人者先自衞之器后攻人之器言之序也鲁侯谓徃者至国之初已有淮夷徐戎并起叛乱其时已尝俾汝脩戎备无敢有不精好者矣今徃征徐戎且筑垒壁有当敎戒之事如下文所云故又誓众也
今惟淫舍牿牛马杜乃擭敜乃穽无敢伤牿牿之伤汝则有常刑
今谓今出征之时也滛大舍放牿牢言放牧杜塞擭捕兽机槛敜塞穽穿地陷兽伤牿谓伤牿之牛马牛马在牿遂以牿爲牛马之名
马牛其风臣妾逋逃勿敢越逐祗复之我商赉汝乃越逐不复汝则有常刑
风牡牝相奔逸役人贱者男曰臣女曰妾逐追求也复还之也失者无得逾越垒伍而追求得者惟当归还之则我当商度多寡以赏赉汝如或失者越伍追逐得者藏匿不还则皆有常刑也
无敢寇攘逾垣墙窃马牛诱臣妾汝则有常刑
上文既言马牛臣妾之去失者此又言不因去失而敢盗取他队之马牛臣妾者先戒之以无敢寇攘而或有逾垣墙而窃其马牛诱其臣妾者当服寇攘之罪故亦有常刑也
甲戌我惟征徐戎峙乃糗粮无敢不逮汝则有大刑甲戌用兵之期也峙储也糗粮食也不逮不及数也大刑死刑也淮夷徐戎并起今独征徐戎盖徐戎近鲁先攻近者
鲁人三郊三遂峙乃桢榦甲戌我惟筑无敢不供汝则有无余刑非杀
国外曰郊郊外曰遂天子六军则六乡六遂大国三军故鲁三郊三遂也桢榦板筑之木题曰桢墙端之木也旁曰榦墙两边障土者也上文峙糗粮不言鲁人盖伯禽爲侯伯监七百里内诸侯率以同征粮食当自赍持盖统告诸侯在防之人也此下桢榦刍茭非逺国所能自赍故责之鲁人也无余刑谓刑之至重其上更无余特降死一等而已
鲁人三郊三遂峙乃刍茭无敢不多汝则有大刑刍茭所以供牛马若不继则牛马饥疲故亦服死刑也鲁侯作费誓之时盖在周公作大诰之后其篇次文侯之命者以侯国之书附帝王之书故居周书之末
秦誓
秦穆公遣兵袭郑而爲晋所败作誓以悔过此其辞也案春秋左氏传僖公三十年九月晋秦围郑郑使烛之武见秦君秦与郑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戍之而还三十二年杞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叔蹇叔曰劳师以袭逺非所闻也且行千里其谁不知使孟明西乞白乙出师蹇叔曰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尔墓之木拱矣秦师遂东三十三年春过周北门左右免胄而下超乗者三百乗王孙满观之曰秦师轻而无礼必败及滑郑商人髙遇之以乗韦先牛十二犒师使遽告于郑郑视客舘则束载厉兵秣马矣使皇武子辞焉杞子奔齐逢孙杨孙奔宋孟明曰郑有备矣不可冀也灭滑而还晋原轸曰敌不可纵夏四月晋败秦师于殽获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晋文公夫人文嬴秦穆公女也请舍秦囚晋人归三帅秦伯素服郊次乡师而哭曰孤违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作誓悔过盖在此时然文公二年春秦又伐晋战彭衙三年夏秦又伐晋封殽尸既作秦誓之后荐兴报复之师乌在其爲能悔过也但其行事虽不践言而其立言则可训故夫子取之圣人不以人废言也如是邵子曰夫子定书终于秦誓知周之必爲秦也
公曰嗟我士听无哗予誓告汝羣言之首
羣言之首犹曰第一等言语云尔即下文所引古人之言是也
古人有言曰民讫自若是多盘责人斯无难惟受责俾如流是惟艰哉
讫尽盘乐无逸所谓盘于游田孟子所谓般乐怠敖是也言人尽如此多荒于盘乐己责人之不善此甚无难惟受人责己之不善能如水之流有顺而无逆者是爲难也盘艰难三字协韵
我心之忧日月逾迈若弗云来
思欲迁善改过惟恐弗及故忧日月之逝若弗复有来日也
惟古之谋人则曰未就予忌惟今之谋人姑将以爲亲虽则云然尚猷询兹黄发则罔所愆
惟如古先谋国之人则今未能即有其人使来就已忌语辞如诗抑鬯弓忌惟今之谋人姑且将以爲可亲而与之谋虽则曰如此然于今之谋人之中庶几求问老成之人则无所过也此盖悔其违蹇叔之谋也
番番良士旅力既愆我尚有之仡仡勇夫射御不违我尚不欲惟截截善谝言俾君子易辞我皇多有之昧昧我思之
番番良貌仡仡勇貌截截辩给貌谝巧也皇大也昧昧深潜之意旅力既愆之良士前日所诋墓木既拱者我庶几有其人射御不违之勇夫前日所夸过门超乗者我庶几不愿有其人此二者人品易明前日之失今日复践矣惟有捷给善巧谝言之人以非爲是以是爲非俾君子变易其言辞我大多有其人故昧昧深潜而思之惟恐一日不察复爲所惑也良士谓蹇叔勇夫谓三帅谝言谓杞子此盖悔其用杞子之言也
如有一介臣断断猗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是能容之以保我子孙黎民亦职有利哉人之有技冒疾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达是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
介犹个也断断诚一之貌猗语辞休休易直好善之意容有受也技有才者彦圣有德者彦美士也圣通明也不啻谓心之所好甚于口之所言也子孙黎民言子孙所有之黎民职主也冒忌也违背也俾不达谓在下困穷不使之达也殆危也穆公前既悔用人听言之非矣故又及此言能容之人进贤利国不能容之人妨贤病国
邦之杌陧曰由一人邦之荣懐亦尚一人之庆
杌陧不安也懐安也结上文言国之危殆系于所任一人之非国之荣安系于所任一人之是
书纂言卷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