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巳论语解 - 第 8 页/共 12 页

子路曽晳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乗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之求尔何如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赤尔何如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防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防尔何如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防也三子者出曽晳后曽晳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曰夫子何哂由也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惟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惟赤则非邦也与宗庙防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圣人因四子侍坐之际从容以问之将使之深省且有发也三子之对皆非偶然而为是言所谓可使有勇且知方者盖有勇而无义则乱勇而知方教之所行也所谓可使足民者使百姓均平无不足之患也言三年而可使如此其先后条贯素定于胷中而知其然也所谓愿为小相者习乎先王礼文之事也三子者自体察其力之所至此皆言其实也向使用力不素骤闻圣人之问非茫乎无所措则泛然肆其説矣至于曽晳则又异乎是其鼓瑟舍瑟之间门人记之如此之详者盖已可见从容不迫之意矣言莫春之时与数子者浴乎沂水之上风凉于舞雩之下吟咏而归盖其中心和乐无所系累油然欲与万物俱得其所玩味辞气温乎如春阳之无不被也故程子以为此即是尧舜气象而亦夫子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之意也晳之志若此自非其见道之明涵泳有素其能然乎然而未免于行有不揜焉则以其于顔氏工夫有所未能尽耳夫子以三子之言之实也故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礼者为国之理也言之不让则为废礼而失所以为国之理矣如求与赤则庶几乎能让者故复因以称之   顔渊篇   顔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顔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顔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克尽己私一由于礼斯为仁矣礼者天则之不可逾者也本乎笃敬而发见于三千三百之目者皆礼也曰一日克己复礼者此言克己之至也天下归仁者无一物之不体无一事之不该也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言为仁在己用功非他人所得而与也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克己之目也勿者禁止之辞用力之要也不言思者程子四箴所谓由乎中而应乎外制于外所以养其中也或曰克己之功自始学至于成徳皆所当从事乎曰然始学者当随事自克觉其为非礼则克之克之力则所见渐深所见深则其克也益有所施矣及其至也苟有一毫人为皆为非礼克之之功犹在所施至于大而化之则成乎天而后无所用夫克矣夫以顔子闻夫子之言宜其黙识心通而方且问克己之目而请事斯语此顔子之学圣人所以为有始有卒也学者果欲从事于圣门则可不以顔子为准的哉   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仲弓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盖平日之涵养一于敬故其出门使民之际皆是心也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强恕者为仁之方也凡人有欲而不得则怨若夫平易公正欲不存焉则已无所怨于人和平之效人亦何所怨于已哉故曰在邦无怨在家无怨   司马牛问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讱曰其言也讱斯谓之仁矣乎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   人之易其言者以其未知用力也用力愈深则其言也愈不敢易矣故仁者之言必讱以其为之之难也司马牛盖易其言者故夫子以此告之使之深省乎用力之难而勉之也观牛闻夫子之言而遽曰斯谓之仁矣乎则牛之易其言可知矣   司马牛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曰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已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司马牛盖多忧者故因其问君子而以不忧不惧告之不忧不惧固足以尽君子之道也若牛之意则以为漠然忘其忧惧而已疑以为未足以言君子也不知圣人之所谓不忧不惧者以夫内自省察无所愧病故得其乐而物莫之婴也能进于是非君子乎曽子之守约盖此也使司马牛而知所从事则勉之于己而已不然徒胶扰于忧惧之域而何益乎   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   牛之兄弟司马魋也牛以其为恶不能以自保也故有孤立而亡兄弟之忧若子夏之意则以在外者不可以强求而在已者可得而修勉故知死生之有命则当受其正而已知富贵之在天则当行吾义而已张子曰论死生则曰有命以言其气也语富贵则曰在天以言其理也夫死生则有命富贵则在天君子夫何为乎以敬而无失为主其接人则恭而有礼而已敬而无失在已居敬而不违也恭而有礼待人恭逊而中节也此乃人道正理以行于世而人自乐亲之四海之内何莫而非兄弟是则何孤立之忧乎易所谓显比者是其义也   子张问明子曰浸润之譛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浸润之譛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逺也已矣吕氏曰譛者毁人之行愬者愬已之私浸润者渐进而已内有所未入肤受者面从而已心有所未然明者知几逺者虑终必拒其始然后譛愬不得行不然则始虽渐进乆则言入始虽面从乆则心然兹説备矣   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生则有死人之常理至于无信则欺诈倾夺无复人理是重于死也夫食与兵固为急务然信为之本无信则虽有粟而谁与食虽有兵而谁与用哉   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説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   文犹质质犹文言文质相似俱不可无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言苟文可去则虎豹之鞟与犬羊之鞟何异此可见文质之俱不可无也夫有其质则有其文质者文之本而文者所以成其质也质立矣而文生焉体用兼备表里兼资君子所以为彬彬也   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哀公以用不足为忧而有若之对循其本以告之夫彻者周家什一之法彻法行而百姓无不足之患百姓足则国斯强固而君以安荣亦无不足之忧矣儒者谋人之国未有不循其本而言之也使哀公思夫二之犹不足而有若乃欲损之以为足国之道在乎是则庶乎知为政所当损益者矣   子张问崇徳辨惑子曰主忠信徙义崇徳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诚不以富亦祗以异   崇徳辨惑修身切要之务也以忠信为主而见义则徙焉则本立而日新徳之所以崇也不主忠信则无徙义之实不能徙义则其所主亦有时而失其理二者盖相须也人之生死有命岂容我欲之乎以爱恶之私情而欲人之生死其为惑也不亦甚乎推此一端则凡欲之而妄者皆惑也引诗为证言此其诚实之不富祗以自取异云耳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为政以叙彛伦为先彛伦不叙则节目虽繁亦无以顺治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彞伦所为叙也虽尧舜之治亦不越乎此贵于尽其道而已杨氏曰景公虽知斯言之善而不能反求其所以然所谓説而不绎也   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子路无宿诺   听狱之辞以片言决其是非而人无不顺听者则以其平日之履行有以信于人故也记语者复载其无宿诺之事古注训宿为预尹氏曰不预诺所以全其信也盖推此一端则可见季路平日所以自尽者冝其有以信于人也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圣人之意不以听讼为能而以无讼为贵也夫人之所以至于争讼者必有所由而然于其本而正之则讼可亡也故教之以孝爱而悖慢之讼亡矣教之以礼逊而倾夺之讼亡矣以至于均田有制民得其养而田野之讼何自而兴昬姻以礼不失其时而昬姻之讼何自而兴凡此皆使之无讼之道也况于在圣人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有同于化育之功者乎记语者载此以承上章则有以见仲由之道为未也   子张问政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   以子张之难能其于为政之方不患其不能知而行也所患者诚意不笃有时而或倦狥于其外有时而不实耳居之无倦则诚存于己行之以忠则实周于事充之则圣人之所以为政者亦无越乎此也   子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觧见前   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君子充其忠爱之心于人之美其乐之如在已也从而扶持之又从而劝长之惟欲其美之成也于人之恶则从而正救之正救之不可则哀矜之惟患其恶之成也若小人则以刻薄为心幸人之有过而疾人之胜已则非徒坐视其入于恶又从而挤之非徒欲其美之不成又从而毁之君子小人之所操存未尝不相反也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为政之本正已为先帅以正则无敢不正者盖已正而后教之则人乐从之不然虽刑罚日施亦莫之禁矣   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   横渠张子曰假设以子不欲之物赏子使窃子必不窃故为政者先乎足民使民无所不足则不见可欲而盗心息矣盖盗生于欲之不足使之足乎此则不欲乎彼此古人弭盗之原也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徳风小人之徳草草上之风必偃   在上者志存于杀则固已失长人之本矣民亦将以不肖之心应之又焉能禁止其恶乎欲善者欲民之善也所谓以人治人也是心纯笃发见于政教之间民将率从丕变如风之所动其孰有不从者然则民之所以未之从者则吾欲善之诚不笃而已   子张问士何如斯可谓之逹矣子曰何哉尔所谓达者子张对曰在邦必闻在家必闻子曰是闻也非达也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邦必达在家必达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邦必闻在家必闻   闻与达异闻谓人知之达谓道行于家邦也若有求闻之意则其心外驰矣乌能达乎以质直为尚而好义则能实进于善矣察言而观色则酬酢之方进退之冝皆有以审处矣虑以下人则能自克其骄矜之意矣若是则处已处人皆得其道其何徃而不可行乎固不问夫人之知与不知也色取仁而行违者其色若有取于仁而中心不然若是者虽欲以窃取一时之誉而自心以及家邦岂复有可行之实哉   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曰敢问崇徳修慝辨惑子曰善哉问先事后得非崇徳与攻其恶无攻人之恶非修慝与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非惑与   樊迟于夫子从容于舞雩之时而有问焉所谓崇徳修慝辨惑者亦可谓之切问矣故夫子善之先事后得先其所事而不计其得此徳所以崇也若先有求得之心反伤于徳矣攻己之恶而不暇攻人此慝所以修也若专意于攻人之恶则其心先有害而于已亦莫之省矣忿之不忍至于忘身以及亲此惑之大者也是可不谨于微而惩其源乎此三者皆修身之要务斯湏之不可忘者也   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樊迟未逹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樊迟退见子夏曰郷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何谓也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选于众举臯陶不仁者逺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逺矣   原人之性其爱之理乃仁也知之理乃知也仁者视万物犹一体而况人与我同类乎故仁者必爱人然则爱人果可以尽仁乎以爱人为可以尽仁则未可而其所以爱人者乃仁之所存也至于问知而喻以知人者亦犹是耳樊迟未达疑其未可以尽也夫子复告之以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言知人之功用如此迟犹有疑焉而访之子夏观迟之在孔门虽资禀之钝然亦务实者故凡迟之所疑者在他人则亦忽而不之疑也其于师友之际问辨之不置如此子夏闻夫子之言而富之举舜汤之事以扩其心于此盖可见知人之为大矣   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忠告者有不善则告之而无隠也善道者以善诱掖之也斯二者亦足以尽友道矣苟其不以为可则止焉盖友以义合者也故不可则有止之义若强聒焉非徒无益反以自辱伤友道矣   曽子曰君子以文防友以友辅仁   朋友讲习与夫摄以威仪莫非文也为仁固由已而亦资朋友辅成之辅云者左右翼助之意盖非惟切磋之益其从容浃洽相观而善所辅为多   论语觧卷六 <经部,四书类,癸巳论语解>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解巻七       宋 张栻 撰子路篇   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   身率之于前而劝相之于后充此固足以尽为政始终之道矣而子路犹请益焉则告之以无倦使之敦笃乎是二者而已   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曰焉知贤才而举之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先有司则事有所任赦小过则人得展其才举贤才则可以成治而善俗为政亦不越是三者之为要矣人才诚未易知也故仲弓有焉知贤才而举之之问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舎诸此立贤无方之公心也然则又奚患贤才之不闻哉   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此虽为卫国而发实为天下国家之要也正名之道莫先于人伦之际当时卫国自其人伦盖已不正矣故夫子首以为言以子路之贤而以为迂迂谓其难行也圣人以为野者以其不阙其所不知也于是为之言正名之道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凡在天地间洪纎髙下是非美恶有其物有其事则有其名盖理之所定也名之不正则洪纎髙下失其伦是非美恶紊其宜言之斯不顺矣言之不顺则咈于人心而人莫之服事之所以不成也事不成则失其序而不和礼乐之所以不兴也礼乐不兴则必至于从事于刑罚以强人之从已则刑罚不中而民无所措其手足矣名之不正其弊盖至此若夫君子则其名必可言其言必可行言未尝有所苟以其正名为先故耳   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樊迟请学稼圃之意以为在上者当厪力以先民也夫子答以不如老农老圃谓非君子所当事者也樊迟既出而复申言之者迟无以复而义有未尽也小人云者为其所见者小人之事也孟子所谓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正本此意夫上之所好下之所从也而有弗从者好之未至焉耳上好礼则笃于恭让故民视之而莫不尊敬焉上好义则动而得其宜故民心为之厌服焉上好信则诚意下孚故民亦用其情而无敢欺焉感应之机固不逺也是非徒有以得其国之民四方之人莫不愿为之氓矣区区欲下从农圃之事以得民者其亦小矣   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逹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   人情事理皆具于三百篇之中故诵之而可以达政三百篇皆易其心而后语得其所以言者也故诵之而可以专对若诵诗矣而于此二者无得焉则是诵言而忘味者也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从违之本不系于令系于所以示之者何如耳   子曰鲁卫之政兄弟也   鲁卫之先固兄弟也而方春秋之时二国之政陵夷亦无以异也故圣人叹息焉   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   公子荆无求富之心于其合也完也美也而皆曰苟焉则其欲不竞于物可知矣此所以为善居室   子适衞冉有仆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旣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庶矣则当富之富矣则当敎之圣贤仁民之意无穷而施之为有序也冉有亦可谓善问矣   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   期月而大纲立三年而治功成然三年之所成者即其期月所立之规摹者也充之而已矣   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诚哉是言也善人相继百年之间其敎化之所及亦可使民不由于恶若夫进乎此则其风化固不止于此也故继之以王者必世而后仁焉   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   使民皆由于仁非仁心涵养之深仁政薫陶之乆莫能然也此则非善人之所及矣   子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圣贤之论为政未有不本于正身者也正其身矣则其推于有政亦是理而已身且不能正其于正人若之何哉后世之治未有能使人心悦诚服者以此也   冉子退朝子曰何晏也对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   事止于一事而已若政则纲纪存焉政虽有但为一事者而其所该固非止乎是事而已也季氏之所为冉子之所得与者事耳苟有意于政则岂有不咨于孔子者乎冉子以事为政圣人辨之亦因以警之也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惟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此二言者兴丧之端实分焉盖知夫为君之难则必思所以自勉者而其易将至矣惟乐其从而不察其不善则谗谄靣防之人至与之俱沦亡而后止矣圣人之言含蓄而无弊故问一言可以兴丧则以为言不可以若是而举其几者焉几近也旣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必曰如知为君之难而后以为几焉旣曰惟其言而莫予违必曰如不善而莫之违也而后以为几焉亦可见立言之密矣   叶公问政子曰近者说远者来   近者乐其泽远者慕其风此政之善也然未有泽不及于近而能使人慕之者也   子夏为莒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欲速则期于成而所为者必苟故反以不达见小利则徇目前而忘乆远之谋故反以害大事不欲速不见小利平心易气正义明纪为其可继而已矣以子夏之规模夫子恐其小成也故以此告之   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直者顺其天性而不以人为害之者也父子之亲性之理也其更相为隐是乃若其性之自然而非有所加于其间也若于所当隐而不之隐则是逆天性之理斯为不直矣世之循名而不究其实者其于君臣父子之际咈其所以为直之理几何其不若是哉   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居处恭亦敬也端庄俨恪之谓执事敬当是事则主是事也与人忠无敢欺无敢慢也要须从事之久则下学上逹意味日深仁其在是矣虽之夷狄不可弃也以言其工夫不可间断也   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已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郷党称弟焉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曰今之从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   圣人三答子贡之问虽有浅深然皆笃实为已之事士之为士以实为贵也行已有耻不为不义也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周于用也宗族称孝郷党称弟虽未知其见于用何如然其孝弟之行已信于人也至于言必信行必果虽有未能合于义而亦区区庶几期于自守者小人云者谓所见之小耳子贡初有疑于今之从政者于是而知夫子之意有在则又以为问焉程子曰志苟急于斗筲惟恐其不能暴见也盖徇外而不务实则不可谓之士矣   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中行谓中道上行者狂者所见髙明而行有未及乎其见狷者所守坚确而见有未得乎其理不得中行则斯二者亦可以与之进而裁之于中也盖狂者力行以践之则其见不差狷者致知以明之则其守不失而中可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