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经疑贯通 - 第 4 页/共 5 页
孟子言君子过化存神可与天地同流中庸言至诚赞化育可与天地参又言至圣之如天如渊至诚之其渊其天其配诸天地者将无间欤君子诚圣亦有间欤
赞化育者能辅助天地之所不及故云与天地参过化存神则其作为与天地一矣故云与天地同流至圣之如天如渊是言圣人与天地并即所谓与天地参者也至诚之其渊其天是言圣人与天地葢无间即所谓与天地同流者也君子固圣人之通称也而诚之至极独非所以为圣人者乎
孟子曰尧舜性之也汤武身之也又曰尧舜性者也汤武反之也性之性者意果同欤身之反之义果异欤
性之身之假之所谓之者指仁义而言性者反之指人品而言尧舜之于仁义出乎天性者也汤武之于仁义躬行实践而有之者也五伯之于仁义则假借其名而已非真有也此三之字所谓指仁义而言尧舜之为圣人不假修为所谓自明诚谓之性者汤武之为圣人则既失而复得修为以复其性者也此二者所以为论人品
孟子两言四端仁皆曰恻隐之心义皆曰羞恶之心智皆曰是非之心独于礼一则曰辞让之心一则曰恭敬之心其言礼不同何欤或言端或不言端何欤
人心感物而动大约有此四者故孟子取而言之以明人心有仁义礼智耳然细求之岂特四者而已哉故均之为发于礼也而或为辞让或为恭敬其形于外者虽不同然要其根于礼则一则恭敬与辞让故同一类而非犹水火之相反也岂独礼而然哉仁之发为恻隐矣然又有所谓怵惕恻隐之心夫怵惕者战动之貌恻隐则有伤痛之意焉二者未始尽同而其根于仁则一也夫宁有不同哉欲人因其发见之始而扩充之故以端言若直因其用之见于外以明其体之有于中则虽不言端可也
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中庸曰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一以义为从兄一以义为尊贤一以礼为事亲从兄之节文一以礼为亲亲尊贤之所生何以不同
仁主于爱而爱莫先于爱亲义主于敬而敬莫先于敬兄然敬兄亦此敬也敬贤亦此敬也论其切实则以从兄为先论其施于政事则以尊贤为大亲亲尊贤而有等杀即事亲从兄之有节文者其为理一也
孟子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则以才对情及言天之降才尔殊也其所以陷溺其心者然也则以才对心言者何欤
性不可见所可见者情耳孟子论性善故反覆心与情与才言之以明人性之本善者于其情其心其才见之而非以才对情对心言之也
孟子言性或以善或兼心或言天下之言性也则故而已矣故者以利为本或又以性命命性互言其理气赋禀之分别
性即实理无形而难明故孟子道性善必指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言之且云天下之言性也则故而已矣故者以其已然之迹皆即其可名之粗以明其不可名言之妙至于命性性命反覆互言则又欲人于养则付命于天道则责成于己耳非正论性也
孟子论禹周公而继之以孔子春秋叙舜禹汤文王武王周公而亦继之以春秋前章终之以距杨墨后章终之以予私淑诸人何欤
前章论圣人之功故终之距杨墨以见己之所以有功于世后章叙羣圣之统故终之以予私淑诸人以见己之所以接道统之传
孟子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又曰仁人之安宅也义人之正路也义皆言路而言仁若殊何欤又曰夫仁天之尊爵也人之安宅也而不及义又何欤
仁与义对然专言仁则义在其中仁就所存言之故或曰人心或曰安宅义就所行言之故皆曰人路此以仁与义对言者也又言仁为尊爵安宅而不及义此举仁而义在其中也
孟子曰存其心即孔子所谓操则存矣而又曰君子以仁存心者同欤又曰存乎人者岂无仁义之心又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将所存各异欤
存其心者谓操而不舍以仁礼存心谓存此仁礼于心存乎人者犹言在人岂无仁义之心存非用力之谓君子存之言君子所以异于庶民者以其能存此心也存者操存之称是则存之字虽同而其所指之义则不能无少异也
孟子言七八月之间旱集注谓周七八月夏五六月又言歳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舆梁成集注谓夏九月十月此主于改月数之说矣而论语言莫春浴沂则曰今上已祓除是也此又不主改月何欤
改正朔不改月数可以证诸诗书周礼独于春秋改之然非春秋则无以见周正建子朱子于孟子初取夏令十月成梁为据而以为周正晚年又欲改从夏正然孟子出于春秋之后则其所言指周之子正无疑论语浴沂但言莫春而不言三月亦不见月数之改与否孟子既以仁为人心矣至言失其本心则又指义言之既以义为人路矣又曰夫道若大路然则又指道言之何欤
仁为人心所以见其为此身酧酢万变之主而不可须臾失然羞恶之心亦人所固有者也则义独非本心乎义为人路所以见其为出入往来之所必由而不可须臾舍然道亦人所共由者也独非大路乎大抵专言义指其亲切者言之至于道则槩言之而义固在其中矣孟子道性善故言尽心知性存心养性也天下之言性则故而已者以理言也夫子言性相近是固以气言之也然告子杞柳湍水以喻食色无善无不善之说孟子辞而辟之何欤至其言动心忍性性也有命则又若以气质言之又何欤
孟子道性善是固专主理言夫子性相近则固兼以气言而孟子动心忍性性也有命未尝不兼气质之性若告子杞柳湍水之喻食色无善无不善之说则但知有气而不复知有理此孟子所以辞而辟之也
四书经疑贯通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经疑贯通巻六 元 王充耘 撰孟子言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程子曰仁推己及人也论语一贯忠恕章程子又谓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何以言之不同
以仁与恕对言则以己及物为仁推己及物为恕以仁民与爱物对言则仁谓推己及人如亲亲以及人之亲长长以及人之长故但可施之于民而不可施之于物所谓推己则一而其所从之则有不同故其义亦不能无小异在细体认之而已
孟子言存心养心尽心求放心不动心存其心失其本心立言不同将何所用力欤
自其心之已失者言之则以求放心为先自心之已收者言之则以存养为急盖能存能养则此心必不至于放逸能寡欲以养之则此心自无时而不存心既存而不为欲所昏则义理昭著而有以尽乎此心之量知之明而守之固则外物之至又岂足以动其心
孟子言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与自反而仁自反而有礼自反而忠之防同否
一言行有不得而反己益务自修一言人以横逆相加而反求诸身恐祸自己至其所因虽各不同然其为责己而不责人一也
孟子言四端曰知皆扩而充之矣是充其性形色天性章惟圣人可以践形是充其形何欤
性之发见为甚防扩而充之以造其极形之付予无不备充而满之在践其理
孟子曰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是言性则四者皆在其中矣至离娄篇首有曰天下之言性则故而已矣故者以利为本程子谓此专为智而发何欤
孟子论君子所性而下言仁义礼智根于心则固兼四者而备言之至谓天下之言性也则故而已矣而其下申言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若智者如禹之行水则无恶于智此岂非专为智而发乎不然何以舍仁义礼而不言也
孟子言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又言知性则知天所以事天也四者之义何以分
天者理而已矣自然循之则为乐勉强而行之则为畏究极其所以则为知奉顺而不违则为事而天之所为天则一也但乐天畏天因事大恤小而言所指者在事之理知天事天从心性上言直指性分之理此为小不同耳然事物之理即性分之理亦岂有二致哉
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又曰平旦之气好恶与人相近梏之反覆则夜气不足存旦气夜气浩然之气其防同欤
浩然者气之本体其充周乎吾身即其充塞于天地而无所间者也夜气则此气之息而复生旦气则平旦未与物接其气清明之时也虽各有所指而其为气则未始不同但养浩然之气所以为不动心之本夜气旦气可以验良心之发见而为收放心之机故于浩然之气有养之之工夫而夜气旦气则无所用其力矣
孟子曰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又曰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养人者然后能服天下何以言之相戾耶
均之为服人则以力不如以德均之为以善则服人又不如养人葢王者虽曰以德服人然初未尝有所取胜于人之心究其所归政所谓以善养人者也何相戾之有哉
孟子将朝王王欲就见则辞以疾明日乃出吊于东郭氏先儒谓正与夫子不见孺悲取瑟而歌同意窃谓孺悲与夫子有师友之谊齐王于孟子有君臣之分孟子安得以待孺悲者待齐王哉
孟子以道自任虽仕于齐而未尝卑谄以徇其君齐王亦稍知尊孟子如所谓寡人如就见则是未敢纯以臣礼待孟子故孟子明言将大有为之君则必有所不召之臣是未可以寻常君臣之分例论也辞疾而出吊使之自反而于尊德乐道为有加于其前此孟子之心也孟子之敬王岂众人所能及哉
孟子言仁义礼智之端又言仁义礼智之实端与实何所别欤言端则具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四者之目而言实则止于事亲从兄二者之推其目不同何欤先儒谓诚心为四端则信在其中矣四实又益之以乐斯二者乐则生矣抑有说欤
端是指良心萌动发见之初而言实则指其行事之切近而精实者言论此心发见则感物而动其端有四论其见于行事之切实则不出乎事亲从兄之两端善端之萌动非有所计较而伪为是即所以为信事亲从兄皆出乎自然而不待于强为是又所以为乐前章论心之发见故其目止于四后章论天下之道皆原于事亲从兄故又推而及于乐各有所因而言不可一槩论也孟子仁人心章以人心人路言仁义而已章末独言求放心不及义人皆有所不忍章以充无欲害人之心无穿窬之心言仁义章末独言无尔汝与言餂人而不及仁何欤
能求放心则心不违仁而所行自无非义矣故章末专论求放心而不及义仁为恻隐充之则止是爱人一路义为羞恶充其所不为则精明曲折有非一端故孟子于人皆有所不忍不为章末独详于义而略于仁也孟子不动心章言持其志无暴其气下文详言养气而不及于志又言其为气也配义与道下文详言集义而不及道何欤
持志之工夫简而易知养气之工夫密而难明故孟子因公孙丑之问独详于养气而不复更言持志道者事之理义者理之宜合乎道者容有不适其宜合乎其宜者未有不中夫道此孟子所以言气配义与道而其下文详言集义而不及道也
孟子尝并言伯夷柳下惠伊尹孔子而于得百里之地而君之一章言不及于柳下惠其趣一也一节言不及于孔子圣人百世之师一章言不及伊尹抑有说欤
孟子尝以夷惠伊尹孔子并言者所以明均之为圣人而其知行不必尽同其德之偏全亦异要必如孔子然后为至也其他或言不言则各有意焉论得百里之地君之而不及柳下惠以公孙丑问伯夷伊尹何如而不及柳下惠故孟子亦就其所问而答之言三子道不同趋则一以晓淳于髠则三子之所为如水火之不相入故可以见行事之不同若夫子则可仕可止可久可速兼三子之所为而不可与三子并论矣故不及孔子论圣人之所行是以耸动百世则夷偏于清足使闻其风者顽亷而懦立惠偏于和闻其风者使薄敦而鄙寛以其偏于一而可学也若伊尹则治亦进五就汤有似乎伯夷之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其乱亦进而五就桀又有似乎柳下惠之何事非君何使非民百世之下欲学者而无由此所以论百世之师而不及伊尹也孟子言诐淫邪遁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或先政而后事或先事而后政何欤或先之以诐淫邪遁之辞或终之以邪説诐辞又何欤
孟子之时杨墨为害其説为邪説其行为诐行其辞为滛辞使人惑于其言而丧所守故孟子力排之其所谓知言者知此而已其所距絶而放之者亦放此而已其言生于心害于政事者凡两见于其书而其先后有不同者盖错综以为文耳非有异同之意于其间也犹其首章先言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末乃云亦曰仁义而已何必曰利皆反覆以成文初未尝胶于一定也学者何可以此而疑其先后有异哉
仁义礼智道德中条目也而孟子言尊德乐义以义配德又言士穷不失义达不离道以义配道然则义又居道德之外而所谓道与德不足以该之欤
义固道德之一物也然义与利相为消长孟子欲正人心莫先于明义利之辨故每每以义对道德言之盖取其切于救时也
孟子言仁人心也而夫子称顔子其心三月不违仁心与仁果二乎曾子言夫子之道忠怒而已矣而中庸言忠恕违道不远忠恕与道果一乎
人之本心莫不有天理而无人欲故心与仁本不可判而为二孟子所谓仁人心是也自其为私意之所隔絶然后其心有时而不仁顔子能克己私此其所以心不违仁也道者天理自然大公而无我忠恕人事葢勉强推己以及人圣人之忠恕不待用力而自然及物是即所以为道学者必勉强行恕庶几可以造乎自然此忠恕所以与道相去不逺而未可以为道也
陈代曰不见诸侯宜若小然孟子告以不可往见之意而正其枉尺直寻之非公孙丑问不见诸侯何义则答问尤为详悉孟子所以告二子者不同何欤先儒欲学者合而观之其説乃尽敢问合此二章而观之若之何而其説乃尽
答陈代但因其问而析之故其辞略答公孙丑者合而观之因其反覆诘难故説之详合二章观无余蕴矣孟子曰持其志无暴其气是志气必交相养也又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不言持志而言知言何欤且既曰其为气也配义与道矣又曰是集义所生者一则以气为道义之配一则以气为集义所生又何欤
以志气并言则当交致其力专言养气则持志固在其中葢念虑之发听其所如往而无以主之必有不合于义而无以集义生浩然之气矣养成此气则可以配道义而为之助而养之之始乃由事皆合义而后此气自然发生于中是道义以气而助而气以义而生也孟子称尧舜而有性之性者之异称汤武而有身之反之之殊
前章帝王伯之不同以尧舜汤武对五伯而言则尧舜由仁义行汤武身履仁义而五伯假仁义以济其贪欲之私耳此之字指仁义而言也后章言生知学知之分以尧舜方之汤武则尧舜所性有者也汤武力行以反之也前章所以使时人知真伪之当明后章所以使学者知圣人之可学意各有在也
孟子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又曰存其心养其性又曰养心莫善于寡欲抑养其一而二者皆得其养欤三者皆当致其养欤
三者固当兼致其力而养心为要何也志为气帅是气听命于心心统性情是性具于心苟心为欲所害而失其养焉则性气与之俱丧矣
孟子言公侯之地皆方百里又言周公之封于鲁太公之封于齐地非不足而俭于百里及朱子于季氏伐颛臾之下则曰颛臾在鲁地七百里之中朱子之説必有所据矣然百里七百里皆与周礼王制不合将安所折衷欤
大国地方百里者古制也然诗云奄有龟蒙遂荒大东至于海邦则其地岂直百里而已哉孟子于班爵之制皆不能语其详直据古制以为言耳而朱子之说则本诸戴记所谓封周公以曲阜之地七百里为说耳王制成于汉儒固未可以为据周礼亦周公未成之书夫禹防诸侯玉帛万国至商而仅千七百国则其土地并吞非复其旧矣武王革商亦因而授之未必能损强大之国使之悉就古制也诸侯之多强大而使周公太公以百里新造之齐鲁厠于其间其能久乎以此推之则二国始封必已不止百里矣
四书经疑贯通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经疑贯通卷七 元 王充耘 撰中庸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又曰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所言若不同何欤首章以下文专言道而不言性教后章但言性教而不及道何欤
首章原性道教之名义自义理上言后章论性教之异同自人品上分故之谓谓之其文法自别首章下文专言道而不言性教性为道之原教由道而出道足以该性教也二十一章但言性教而不言道性者所性而有此道教者由教以入此道性教足以该道也
中庸首章先言戒惧而后言慎独末章引诗先明慎独而后明戒惧其先后不同何欤先儒释首章慎独则曰戒惧而于此尤加谨焉末章释不愧屋漏则又曰君子戒惧不待言动而后敬信其为己之功益加密矣又何欤
戒惧者存养于未发之先慎独者省察于将动之际首章先未发而后已发故言戒惧于慎独之先末章自外而内故言戒惧于愼独之后先戒惧而后愼独所以谓君子既尝戒惧而于此尤加谨焉先愼独而后及戒惧所谓君子不待言动而后敬信其为己之功益加密中庸首言中者天下之大本和者天下之达道中言五者天下之达道末言至诚立天下之大本所谓大本达道者同欤且或言达道达德而不言大本或言大本大经而不言达道又何欤
中庸首章言中为大本和为达道其后言达道大本皆以申明首章之意而已言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详言道之条目然达道可以条目言未发之大本未可以条目言也此所以不言大本三十二章言经纶大经立大本而不言达道然大经为五品之人伦是即所谓天下之达道果何尝不言也哉
中庸首章言致中和二章又言君子中庸其说同欤六章言用其中于民而不言庸十三章言庸德庸言而不言中十章又言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又先言和而后言中其说异欤
以性情言之则曰中和以德行言之则曰中庸然中节者未有不可久行可常行者未有不中节是用中可以不言庸而庸德亦可以不言中也先中后和自体以及用先和后中自易而之难
中庸十二章曰君子之道费而隐故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十六章言鬼神之德先儒曰此前三章以费之小者言此后三章以费之大者言何以有大小之殊欤又曰此一章兼费隐包小大而言何以有包与兼之异欤哀公问政章又曰此一章包费隐兼小大以终十二章之意曰包曰兼又何以互言之欤
道无不该而无迹可见故曰君子之道费而隐费就事而隐就理言也虽一致而事有不同言动颦笑事之小者也施之天下国家事之大者也而莫不有理存焉中庸自十三至十五章即其近且小者言之则为费之小自十七章至十九章极其逺且大者言之则为费之大至于鬼神章以费隐并言而不言小大所以为兼费隐而包小大哀公问政章以小大并言而不言费隐所以为包费隐而兼小大盖无非所以发明十二章之意也中庸以好问用中为舜之大知以德为圣人至子孙保之为舜之大孝至言得其禄位名寿则又归之大德其说同欤
语圣而至于舜其德可谓极矣故其知曰大知孝曰大孝德曰大德言其至大而无以复加也春秋传所谓德至矣大矣如天地之无不覆载者此之谓也
中庸曰君子居易以俟命孟子曰行法以俟命又曰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其说同欤
对行险而言则曰居易由反之而言则曰行法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是即所谓居易即所谓行法俟命者听命于天立命者全天所付
中庸言君子之道凡七其旨果有同异之分欤二十四章言至诚之道二十七章言大哉圣人之道至诚圣人君子其道果有大小之殊欤
道者事理之当然唯君子为能体之故曰君子之道体道而造乎其极者为圣人故又曰圣人之道道有诸身皆真实无妄则又谓之至诚之道其名虽有不同然其为道则一而已
中庸六章言知八章言仁十章言勇正以中庸不外乎三者之中至九章言知仁勇之事可能而中庸不可能然则中庸又在三者之外欤
中庸之道非知无以知之非仁无以守之非勇无以强之故舍知仁勇则不足以行此道非以为知仁勇即中庸也使所行合乎知仁勇之事然非适可而平常则亦岂足为中庸哉故天下可均爵禄可辞白刃可蹈而中庸不可能葢亦姑借三者之难以形容中庸之尤难耳中庸言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契教人伦曰父子有亲君臣有义言仁若无异也其言义则各有所主何欤
父子主恩君臣主敬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者此人道之大端也若孟子以从兄为义之实盖以君臣之敬始于敬兄而中庸以尊贤为义之大则自为政者言之而皆义之正也
中庸言君子之道者六其防亦有殊欤二十七章言大哉圣人之道其与君子之道亦有同欤
中庸为传道而作故一书所言无非道前半篇自入德而言则多言君子之道葢自其公共者言之人人皆可与知而能行也后半篇自成德而言故皆言圣人之道葢能体此道者圣人所独也此所以有君子圣人之分而其为道则一也其言君子之道凡六虽所从言之不同要皆反覆推明此道而已道固未尝有异也
中庸君子之道费而隐章言极其至圣人有所不知不能是虽圣人亦未至于造其至也然其后言至圣至诚至德至道皆圣人也何欤
自道而言之则天地有憾惟道为大故极其至虽圣人有所不知不能自圣人言之则体道如圣人可谓造乎其极矣故皆可以言至也
中庸自致曲至能化即继之以至诚如神孟子自可欲之谓善至于大而化之之谓圣即终之以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其曰化曰神意防异矣而皆由化以至神请言其次第之所以同
致曲而至于能化其化属乎人自可欲之善积至大而化之其化属乎已至诚如神以其鬼神之能前知圣不可知之谓神以其神妙不测其所谓化固不同其所谓神亦异其间次第不可强同但其论积累扩充以造乎其极则一而已
中庸一书言道者多矣而言君子之道者凡七其防亦有同异之分欤二十七章言大哉圣人之道圣人君子其有大小之殊欤朱子章句谓二十二章以下承上章天道人道之意以立言二十七章既言大哉圣人之道则是言天道矣而章句谓其言人道何欤
中庸忧道学失传而作故一书专言道前言君子之道以道为众人之所同虽愚不肖可以与知能行也后言圣人之道以体道为圣人之所独行道而造乎其极非圣人莫之能也且所谓君子通上下言之虽圣人亦在其中也其所谓道一而已果何尝有小大之分欤二十二章以下承上章天道人道以立言其言自然者皆天道用力者皆人道二十七章首言圣人之道似乎言天道矣然其中间言尊德性而道问学备言修德凝道之大端示人以入德之方莫详于此则谓其言人道不亦宜乎
中庸有曰不诚无物攷之鲁论主忠信章程子曰人道惟在忠信不诚则无物居敬行简章程子曰居敬则心中无物两言无物不同何欤
不诚无物者恐其无物也居敬则心中无物者欲其无物也盖诚为事物之根柢言而不诚则为妄言行而不诚则为妄行矣故曰不诚则无物而物不可无则诚不可已也人之一心所以酧酢万变然使外物纷扰乎其中则酧应必颠倒乎其外惟主于敬则整齐严肃而外物不得以入其间其所行自矜持而不扰矣故曰居敬则心中无物物不有于心则敬不可已矣
笃恭而天下平者乃圣人至德渊防自然之应中庸之极功也樊迟问仁章谓推而达之天下则笃恭而天下平子路问君子章谓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何也
笃恭而天下平故为中庸之极功然其原起于恭敬则凡为恭敬皆可以推之以造乎其极是故居处恭执事敬推而极之则笃恭而天下平脩己以敬而至于安人安百姓是亦笃恭而天下平中庸要其终论语言其始故程子有推而极之之言而引中庸以实之也
中庸言脩道以仁而继之以仁者人也孟子言仁也者人也而继之以合而言之道也二书之所谓仁者人也仁也者人也其亦有不同乎道人所共由之路即五典之达道或以人脩之或以人合而言之学者之用功其亦有不同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