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大全 - 第 36 页/共 47 页

位卑而言髙罪也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耻也【朝音潮】以出位为罪则无行道之责以废道为耻则非窃禄之官此为贫者之所以必辞尊富而宁处【上声】贫贱也○尹氏曰言为贫者不可以居尊居尊者必欲以行道【问位卑而言髙罪也以君臣之分言之固是如此然时可以言而言亦岂得谓之出位朱子曰前世固有草茅韦布之士献言者然皆有所因皆有次第未有无故忽然犯分而言者纵言之亦不见聼徒取辱尔若是明君自无壅蔽之患有言亦见聼不然岂可不循分而徒取失言之辱哉如史记说商鞅范睢之事彼虽小人然言皆有序不肯妄发贾谊固有才文章亦雄伟只是言语急廹失进言之序防有甚事都一齐说了宜绛灌之徒不说而文帝谦让未遑也易曰艮其辅言有序悔亡圣人之意可见矣○位卑者人责不加焉言髙则罪矣故可以姑守其职此为贫而仕之法也若夫立人之本朝则当以行道为任道不行而窃其位君子之所耻也○新安陈氏曰此章始为为贫而仕者言终为位髙禄厚者言居卑贫者虽其职易称尚必求称其职如孔子之为委吏乘田必求防计之当牛羊之茁是也岂有位髙禄厚而不求行道以称其职者今人于位卑言髙则凛然惧其为罪而不敢犯于立朝道不行则防然不以为耻而冒犯之罪自外至或以得罪犹可言也耻自内生当耻而不知耻不可言矣】   ○万章曰士之不托诸侯何也孟子曰不敢也诸侯失国而后托于诸侯礼也士之托于诸侯非礼也   托寄也谓不仕而食其禄也古者诸侯出奔他国食其廪饩【许既反】谓之寄公【记郊特牲诸侯不臣寓公故古者寓公不继世寓寄也○防大记君之防大小敛为寄公国賔出】士无爵土不得比诸侯不仕而食禄则非礼也【庆源辅氏曰诸侯之视诸侯虽其爵有五等之殊然其实则皆国君也且本有爵土不幸出奔而来适我国则其国君以廪饩之是乃礼之所宜也故可受而谓之寄公若士之于诸侯则有尊卑贵贱之不同又本无爵土岂可自比于诸侯故必仕而后当赋以禄】   万章曰君餽之粟则受之乎曰受之受之何义也曰君之于氓也固周之   周救也视其空【去声】乏则周防【与恤同】之无常数君待民之礼也   曰周之则受赐之则不受何也曰不敢也曰敢问其不敢何也曰抱闗击柝者皆有常职以食于上无常职而赐于上者以为不恭也   赐谓予【通作与】之禄有常数君所以待臣之礼也【新安陈氏曰未仕为民既仕乃为臣方为民可以受无常数之周救未为臣不敢受有常数之俸禄士之自处当然也】   曰君餽之则受之不识可常继乎曰缪公之于子思也亟问亟餽鼎肉子思不悦于卒也摽使者出诸大门之外北面稽首再拜而不受曰今而后知君之犬马畜伋盖自是台无餽也悦贤不能举又不能养也可谓悦贤乎【亟去声下同摽音杓使去声】   亟数【音朔】也鼎肉熟肉也卒末也摽麾也数以君命来餽当拜受之非养贤之礼故不悦而于其末后复【扶又反下同】来餽时麾使者出拜而辞之犬马畜【许六反】伋言不以人礼待己也台贱官主使令【平声下同】者【左传昭公七年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皁皁臣舆舆臣臣僚僚臣仆仆臣台人有十等也】盖缪公愧悟自此不复令台来致餽也举用也能养者未必能用况又不能养乎【新安陈氏曰士之自处固如上文所言然君待士则有养贤之礼焉缪公餽子思使一一拜受餽之适以劳之非礼也】   曰敢问国君欲养君子如何斯可谓养矣曰以君命将之再拜稽首而受其后廪人继粟庖人继肉不以君命将之子思以为鼎肉使已仆仆尔亟拜也非养君子之道也   初以君命来餽则当拜受其后有司各以其职继续所无不以君命来餽不使贤者有亟拜之劳也仆仆烦猥【乌海反】貌   尧之扵舜也使其子九男事之二女女焉百官牛羊仓廪备以养舜于亩之中后举而加诸上位故曰王公之尊贤者也【女下字去声】   能养能举恱贤之至也唯尧舜为能尽之而后世之所当法也【庆源辅氏曰尧之于舜则尊贤之极养贤之至用贤之周也】   ○万章曰敢问不见诸侯何义也孟子曰在国曰市井之臣在野曰草莽之臣皆谓庶人庶人不传质为臣不敢见于诸侯礼也【质与贽同】   传通也质者士执雉庶人执鹜【音木】相见以自通者也国内莫非君臣但未仕者与执贽在位之臣不同故不敢见也【新安陈氏曰市井草莽之臣与诗率土莫非王臣同未仕之臣也传质为臣乃已仕之臣也】   万章曰庶人召之役则往役君欲见之召之则不往见之何也曰往役义也往见不义也   往役者庶人之职不往见者士之礼【庆源辅氏曰庶人则当服君之贱事为士则知学问崇礼义不惟士之自处当如此而人君亦以此望之也】   且君之欲见之也何为也哉曰为其多闻也为其贤也曰为其多闻也则天子不召师而况诸侯乎为其贤也则吾未闻欲见贤而召之也缪公亟见于子思曰古千乘之国以友士何如子思不恱曰古之人有言曰事之云乎岂曰友之云乎子思之不恱也岂不曰以位则子君也我臣也何敢与君友也以徳则子事我者也奚可以与我友千乘之君求与之友而不可得也而况可召与【为并去声亟乗皆去声召与之与平声】   孟子引子思之言而释之以明不可召之意【朱子曰贤与多闻细分固当有别亦不必深致意○南轩张氏曰在我则当守庶人之分在君则当隆事师之礼】   齐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将杀之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往也【防息浪反】说见【形甸反】前篇   曰敢问招虞人何以曰以皮冠庶人以旃士以旂大夫以旌   皮冠田猎之冠也事见【形甸反】春秋传【去声○左传僖公二十年十二月齐侯田于沛泽名招虞人以弓不进公使执之辞曰昔我先君之田也旌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见皮冠故不敢进乃舍之】然则皮冠者虞人之所有事也故以是招之庶人未仕之臣通帛曰旃【新安倪氏曰通帛谓周大赤从周正色无饰】士谓已仕者交龙为旂【新安倪氏曰画二龙于其上】析羽而注于旂干之首曰旌【新安倪氏曰通帛为旃交龙为旂析羽为旌见周礼司常】   以大夫之招招虞人虞人死不敢往以士之招招庶人庶人岂敢往哉况乎以不贤人之招招贤人乎   欲见而召之是不贤人之招也以士之招招庶人则不敢往以不贤人之招招贤人则不可往矣   欲见贤人而不以其道犹欲其入而闭之门也夫义路也礼门也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门也诗云周道如底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夫音扶底诗作砥之履反】   诗小雅大东之篇底与砥同砺【音厉】石也言其平也矢言其直也视视以为法也引此以证上文能由是路之义【庆源辅氏曰以周道为君子所履证义路为贤者所由】   万章曰孔子君命召不俟驾而行然则孔子非与曰孔子当仕有官职而以其官召之也【与平声】   孔子方仕而任职君以其官名召之故不俟驾而行【庆源辅氏曰以敬君之命而不敢慢也】徐氏曰孔子孟子易地则皆然○此章言不见诸侯之义最为详悉更合陈代公孙丑所问者而观之其说乃尽【问此章纲领只在义路礼门朱子曰固是不出此二者然所谓义礼里面杀有节目如云往役义也往见不义也周之则受赐之则不受之类都是义之节目如云廪人继粟庖人继肉不以君命将之之类都是礼之节目又如齐餽金而不受于宋薛餽而受此等辞受都是个义君子于细微曲折一一都要合义所以易中说精义入神以致用也义至于精则应事接物之间无一非义不问大事小事千变万化吾之所以应他如利刀快劔迎刃而解件件剖作两片去孟子平日受用便是得这个气力今观其所言所行无不是这个物事○庆源辅氏曰观答陈代章知不枉道从人之义观答公孙丑章又知不为臣不见之礼观此章又知贤者有不可召之义盖君子之出处进退一惟礼与义而已初无适莫也】   ○孟子谓万章曰一乡之善士斯友一乡之善士一国之善士斯友一国之善士天下之善士斯友天下之善士   言己之善盖于一乡然后能尽友一乡之善士推而至于一国天下皆然随其髙下以为广狭也【新安陈氏曰广狭有异势而善无异理虽千万人同此心此理也惟善盖一乡始能友一乡之善士不然则我所取之友必有所偏或有所遗不能尽得而友之矣一国之善士即一乡之善士由其善不止盖一乡而足以盖一国者也推而至于天下皆如此友也者友其善也善之所在声应气求自有天然不容不合者而非可以勉强合也】   以友天下之善士为未足又尚论古之人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   尚上同言进而上也颂诵通论其世论其当世行事之迹也言既观其言则不可以不知其为人之实是以又考其行【去声】也夫【音扶】能友天下之善士其所友众矣犹以为未足又进而取于古人是能进其取友之道而非止为一世之士矣【南轩张氏曰自友一乡之善士至于上论古之人毎进而愈上也所见者愈大则所取愈广矣○双峯饶氏曰进善无穷已故其取善也亦无穷已取善无穷已则其进善也亦无穷已取善之地所以愈广者由其善之进进而不已也取善之心果曷有穷已乎之人也推其所至殆将生乎千百世之下而可以继往者于千百世之上立乎千百世之上而可以俟来者于千百世之下奚止为一世之士而已哉○云峯胡氏曰人性之善古今所同孟子论性必论其故论尚友必论其世皆已然之迹也论性而不论其已然之迹性之理易渉于空虚论古而不论其已然之迹古之人易渉于辽邈】   ○齐宣王问卿孟子曰王何卿之问也王曰卿不同乎曰不同有贵戚之卿有异姓之卿王曰请问贵戚之卿曰君有大过则谏反覆之而不聼则易位   大过谓足以亡其国者易位易君之位更立亲戚之贤者【新安陈氏曰古人所谓亲戚并指天属之亲】盖与君有亲亲之恩无可去之义以宗庙为重不忍坐视其亡故不得已而至于此也   王勃然变乎色   勃然变色貌   曰王勿异也王问臣臣不敢不以正对   孟子言也   王色定然后请问异姓之卿曰君有过则谏反覆之而不聼则去   君臣义合不合则去○此章言大臣之义亲踈不同守经行权各有其分【去声○新安陈氏曰亲者可以行权踈者惟当守经】贵戚之卿小过非不谏也但必大过而不聼乃可易位异姓之卿大过非不谏也虽小过而不聼已可去矣然三仁贵戚不能行之于纣而霍光异姓乃能行之于昌邑此又委任权力之不同不可以执一论也【前汉霍光传昌邑王贺武帝之孙昌邑哀王之子也即位行淫乱光忧懑音满又音閤独以问所亲故吏大司农田延年延年曰将军为国柱石审此人不可何不建白太后更选贤而立之光曰今欲如是于古甞有不延年曰伊尹相殷废太甲以安宗庙世称其忠将军若能行此亦汉之伊尹也光乃引延年给事中隂与车骑将军张安世图计光与羣臣俱见白太后具陈昌邑王不可以承宗庙状皇太后乃车幸未央承明殿召昌邑王伏前聼诏光与羣臣连名奏王尚书令读毕光令王起拜受诏乃即持其手解脱其玺组扶王下殿送至昌邑邸○朱子曰孟子所谓易位者言其理当如是耳世或疑此言有以起簒夺之祸者则孟子岂不尝曰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也若三仁之事则比干箕子固有所不及为若微子之去亦或其势之不便也然观其引身而去以全先王之世则其计虑亦岂苟然者哉若其力之可为则伊尹霍光固以异姓之卿而行之矣况有骨肉之亲者乎○南轩张氏曰贵戚之卿与异姓之卿有亲踈之异故不得而同论也贵戚之卿任宗社之责故得更择其宗族之贤以易之然非谓贵戚之卿谏君反覆而不从便可以易位盖极其理而言之有可以易位之道也○庆源辅氏曰集注守经行权尤足以补孟子之说盖行权者非至于甚不得已则不可为守经者则日用常行而须臾不可离者也○西山真氏曰愚按贵戚易位之说非后世所得行君有大过惟当反覆极言如屈平刘向之为尔同姓之卿虽无可去之义若其君有大恶而不可谏易位之事又不得行宗社将危岂容坐待则微子去之亦有明义存焉其恶虽未如纣然非可事之君义不当食其禄则鲁之叔肸可以为法春秋宣十有七年公弟叔肸卒谷梁传曰叔肸贤之也其贤之何也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则胡为不去也曰兄弟也何去而之与之财则曰我足矣织屦而食终身不食宣公之食春秋贤之因时制义初无定法也又孟子反覆二字最宜深体前世人臣固有见君之过失姑一言以塞责者曰吾亦尝谏之云耳谏而不从非吾责也此其用心既欲苟全爵位又欲厌塞公言张华之所以见屈于张林而不能自免也必反覆而谏谏而不从则去此人臣之正法孟子之言胡可易哉】   孟子集注大全卷十 <经部,四书类,四书大全__孟子集注大全>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集注大全卷十一   告子章句上   凡二十章【勿轩熊氏曰首章至六章言性七章至十九章言心末章言学】   告子曰性犹杞栁也义犹桮棬也以人性为仁义犹以杞栁为桮棬【桮音杯棬丘圆反】   性者人生所禀之天理也杞栁柜【居旅反】栁桮棬屈木所为若巵匜【音移】之属【朱子曰桮棬似今棬杉台子杞柳恐是今做合箱底栁北人以此为箭谓之栁箭即蒲栁也】吿子言人性本无仁义必待矫揉【人九反】而后成如荀子性恶之説也【荀子性恶篇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朱子曰吿子只是认气为性见得性有不善须拗他方善○新安陈氏曰义犹桮棬也义上脱一仁字○鲁斋王氏曰朱子释性字指性之全体而言不是解吿子所言之性】   孟子曰子能顺杞栁之性而以为桮棬乎将戕贼杞栁而后以为桮棬也如将戕贼杞栁而以为桮棬则亦将戕贼人以为仁义与率天下之人而祸仁义者必子之言夫【戕音墙与平声夫音扶】   言如此则天下之人皆以仁义为害性而不肯为是因子之言而为仁义之祸也【朱子曰杞栁必矫揉而后为桮棬性非矫揉而为仁义孟子辨吿子数处皆是辨倒着吿子便休不曾説尽道理○南轩张氏曰人之为仁义乃其性之本然自亲亲而推之至于仁不可胜用自长长而推之至于义不可胜用皆顺其所素有而非外之也若违乎仁义则为失其性矣而告子乃以人性为仁义则是性别为一物以人为矫揉而为仁义其失岂不甚乎○庆源辅氏曰不言戕贼人之性而言戕贼人者人之所以为人者性也○西山真氏曰告子之説盖谓人性本无仁义必用力而强为若杞栁本非桮棬必矫揉而后就也何其昧于理邪夫仁义即性也告子乃曰以人性为仁义如此则性自性仁义自仁义也其可乎夫以杞栁为桮棬必斩伐之屈折之乃克有成若人之为仁义乃性之所固有孩提皆知爱亲即所谓仁及长皆知敬兄即所谓义何勉强矫揉之有使告子之言行世之人必曰仁义乃戕贼人之物将畏惮而不肯为是率天下而害仁义其祸将不可胜计此孟子所以不可不辨也○双峯饶氏曰性者人所禀之天理天理即是仁义顺此性行之无非自然元无矫揉集注解性字是朱子指性之本体而言不是解吿子所言之性祸仁义与杨墨充塞仁义相似】   ○告子曰性犹湍水也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湍他端反】   湍波流潆【音萤】回之貌也吿子因前説而小变之【庆源辅氏曰吿子本以气为性此説亦然故曰因前説但前説以性为恶必矫揉而后可为善而此説则以性为本无善恶但可以为善可以为恶耳此其为小变也】近于子善恶混之説【子脩身篇人之性也善恶混脩其善则为善人脩其恶则为恶人气也者所适善恶之马欤○朱子曰告子以善恶皆性之所无而生于习子以善恶皆性之所有而成于脩亦有小异故曰近】   孟子曰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   言水诚不分东西矣然岂不分上下乎性即天理未有不善者也【朱子曰观水之流而必下则水之性可知观性之发而必善则性之韫善亦可知矣】   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人之可使为不善其性亦犹是也【夫音扶搏补各反】   搏击也跃跳也颡额也水之过额在山皆不就下也然其本性未尝不就下但为搏击所使而逆其性耳【谢氏曰如水之就下搏击之非不可上但非水之性】○此章言性本善故顺之而无不善本无恶故反之而后为恶【新安陈氏曰反之犹云逆之与张子所谓善反之不同彼乃复之之谓】非本无定体而可以无所不为也【南轩张氏曰伊川先生云荀子之言性杞栁之论也子之言性湍水之论也盖荀子谓人之性也以仁义为伪而子则谓人之性善恶混脩其善则为善人脩其恶则为恶人故也吿子不识大本故始譬性为杞栁谓以人性为仁义今复譬性为湍水谓无分于善不善夫无分于善不善则性果为何物耶论真实之理而委诸茫昧之地其所害大矣善乎孟子之言曰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可谓深切着眀矣○西山真氏曰水之性未尝不就下虽搏击之可暂违其本性而终不能使不复其本性人之为不善者固有之矣所以然者往往为物欲所诱利害所移而非其本然之性也故虽甚愚无知之人詈之以恶逆斥之以盗贼鲜不变色者至于见赤子之入井则莫不怵惕而救之朱子章旨数言尽之矣○新安倪氏曰先师谓当看集注本性之本字云峯谓须看集注定体二字水之定体无有不下性之定体无有不善可使过颡在山为不善三使字皆非定体窃谓本性者本然之性定体即此性本然之定体也若有使之者则出于人力之所为而非此性本然之定体矣贯二先生之説而一之于本字定体字皆能着眼则朱子释孟子之深意可见矣○东阳许氏曰吿子谓性本无善恶但可以为善可以为恶在所引者如何尔故以水无分东西为喻孟子亦就其水以喻之谓性之必善譬犹水之必下吿子所谓决之者人为之也非其自然之性也若人欲拂水之性甚至可使逆行况东西乎人之为善顺其本性也水之就下顺其本性也】   ○告子曰生之谓性   生指人物之所以知觉运动者而言【朱子曰生之为性只是就气上説得盖谓人也有许多知觉运动物也有许多知觉运动人物只一般却不知人所以异于物者以其得正气故全得许多道理如物则气昏而理亦昏了○生之谓气生之理之谓性○问气出于天否曰性与气皆出于天性只是理气则已属于形象性之善固人所同气便有不齐处○物也有这性只是禀得来偏了这性便也随气转了○庆源辅氏曰人物之生则有知觉能运动死则无知觉不能运动也○双峯饶氏曰生活也其所以能知觉运动为是个活底物事有生之初禀得天地之生气所以有这活底在里面吿子是见得这气不曾见得这理盖精神魂魄之所以能知觉运动者属乎气其所得于天以为仁义礼智之性者则属乎理告子认气为性故云生之谓性问知觉运动何分曰总言之都是精神分言之则知觉属心运动属身】吿子论性前后四章语虽不同然其大指不外乎此【问子以吿子论性数章皆本乎生之谓性之一言何也朱子曰吿子不知性之为理乃即人之身而指其能知觉运动者以当之所谓生者是也始而见其但能知觉运动非教不成故有杞栁之譬既屈于孟子之言而病其説之偏于恶也又为湍水之喻以见其但能知觉运动而非有善恶之分又以孟子未喻已之意也遂于此章极其立论之本意而索言之至于孟子折之则其説又穷而终不悟其非也其以食色为言盖犹生之云尔而公都子之所引又湍水之余论也以是考之凡吿子之论性不外乎生之一字眀矣然则告子固指气质而言欤曰吿子所谓性固不离乎气质然未尝知其为气质而亦不知其有清浊贤否之分也】与近世佛氏所谓作用是性者略相似【朱子曰禅家说如何是佛曰见性成佛如何是性曰作用是性盖谓目之视耳之听手之执捉足之运奔皆性也只説得个形而下者且如手能执捉若执刀胡乱杀人亦可为性乎】   孟子曰生之谓性也犹白之谓白与曰然白羽之白也犹白雪之白白雪之白犹白玉之白与曰然【与平声下同】白之谓白犹言凡物之白者同谓之白更无差【初加楚宜二反】别【必则反】也白羽以下【新安陈氏曰白羽至轻之白与白雪不坚之白白玉坚润之白质本不同】孟子再问而吿子曰然则是谓凡有生者同是一性矣   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   孟子又言若果如此则犬牛与人皆有知觉皆能运动其性皆无以异矣于是吿子自知其说之非而不能对也【朱子曰犬牛人之形气既具而有知觉能运动者生也有生虽同然形气既异则其生而有得乎天之理亦异盖在人则得其全而无有不善在物则有所蔽而不得其全是乃所谓性也今吿子曰生之谓性如白之谓白而凡白无异白焉则是指形气之生者以为性而谓人物之所得于天者亦无不同矣故孟子以此诘之而吿子理屈词穷不能复对也○勉斋黄氏曰告子既不知性与气之分而直以气为性又不知气或不齐性因有异而遂指凡有生者以为同是以孟子以此语之而进退无所据也】○愚按性者人之所得于天之理也生者人之所得于天之气也性形而上者也气形而下者也【朱子曰形而上者一理浑然无有不善形而下者则纷纭杂揉善恶有所分矣○新安陈氏曰易大传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上字上声读有形以上便是无形之理性即理也有形以下便是有形之器气有形者也】人物之生莫不有是性亦莫不有是气然以气言之则知觉运动人与物若不异也以理言之则仁义礼智之禀岂物之所得而全哉此人之性所以无不善而为万物之灵也【云峯胡氏曰大学中庸首章或问皆以为人物之生理同而气异而此则以为气同而理异何也朱子尝曰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絶不同气之异者粹驳之不齐理之异者偏全之或异也尝因是而推之盖自大本大原上说大化流行赋予万物何尝分人与物此理之同也但人得其气之正且通者物得气之偏且塞者此气之异也人物既得此气以生则人能知觉运动物亦能知觉运动此又其气之同也然人得其气之全故于理亦全物得其气之偏故于理亦偏则人与物又不能不异矣理同而气异是从人物有生之初说气同而理异是从人物有生之后说朱子之说精矣】吿子不知性之为理而以所谓气者当之是以杞栁湍水之喻食色无善无不善之说纵【将容反】横缪【靡幼反】戾纷纭舛【尺免反】错而此章之误乃其本根所以然者盖徒知知觉运动之蠢然者人与物同而不知仁义礼智之粹然者人与物异也孟子以是折之其义精矣【朱子曰气相近如知寒暖识饥饱好生恶死趋利避害人与物都一般理不同如蜂蚁之君臣只是他义上有一防眀虎狼之父子只是仁上有一防眀其他更推不去○论人与物性之异固由气禀之不同但究其所以然者却是因其气禀之不同而所赋之理固亦有异所以孟子分别犬之性牛之性人之性有不同者而未尝言犬之气牛之气人之气不同也○此章乃告子迷缪之本根孟子开示之要切盖知觉运动者形气之所为仁义礼智者天命之所赋学者于此正当审其偏正全阙而求知所以自贵于物不可以有生之同反自陷于禽兽而不自知己性之大全也○勉斋黄氏曰夫性者人物所得乎天之理也仁义礼智之属是也生者人物所得乎天之气也有知觉而能运动者是也性者万物之一原有生之类各得于天固无少异但所禀之气则或值其清浊美恶之不齐故理之所赋不能无开塞偏正之异此人物之所以分也然以气而言则所禀虽殊而其所以为知觉运动者反无甚异以理而言则其本虽同而人之有是四端所以为至灵至贵者非庶物之可拟矣告子之学不足以知此但见其蠢然之生即以为性而又谓凡得此者无有不同则是不惟不知性亦不知气不惟观于外者乱于人兽之别而其反于身者亦昧于天理人欲之防矣○双峯饶氏曰人説孟子论性不论气若以此章观之未尝不论气】   ○告子曰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吿子以人之知觉运动者为性故言人之甘食恱色者即其性故仁爱之心生于内而事物之宜由乎外学者但当用力于仁而不必求合于义也【朱子曰告子先云仁义犹桮棬其意本皆以仁义为外皆不出扵本性既得孟子说方略认仁为在内亦不以仁为性之所有但比义差在内耳○吿子以主于爱者为仁故曰内以其制是非者为义故曰外○南轩张氏曰食色固出于性然莫不有则焉吿子举物而遗其则其说行天理不行而人欲莫遏矣○庆源辅氏曰人之甘食者知其食之美而甘之也恱色者知其色之美而恱之也知即知觉也甘与恱即运动也○双峯饶氏曰告子虽知以仁为内而不知爱是情仁是性爱不便是仁爱之理是仁今便指爱为仁已是不识性了如义则是心之制事之宜事之宜者虽在彼而其所以裁制而得其宜者全自在我若非我有个义如何处得物吿子认以为外可谓全无见识矣观吿子前面数章之意则谓性中仁义都无到这里又却有仁而无义皆是遁辞○云峯胡氏曰吿子所谓仁内义外者皆自食色说来以食色为性言性既粗故言仁义亦粗甘食恱色是自家心里爱那食色爱便属仁便是仁爱之心生于内至若食色却有可爱者有不可爱者则是事物之宜由乎外也】   孟子曰何以谓仁内义外也曰彼长而我长之非有长于我也犹彼白而我白之从其白于外也故谓之外也【长上声下同】   我长之我以彼为长也我白之我以彼为白也【朱子曰告子不知辨别那利害处正是本然之性所以道彼长而我长之盖谓我无长彼之心由彼长故不得不长之所以指义为外也】   曰异于白马之白也无以异于白人之白也不识长马之长也无以异于长人之长与且谓长者义乎长之者义乎【与平声下同】   张氏曰上异于二字疑衍李氏曰或有阙文焉愚按白马白人所谓彼白而我白之也长马长人所谓彼长而我长之也白马白人不异而长马长人不同是乃所谓义也义不在彼之长而在我长之之心则义之非外眀矣【朱子曰白马白人我道这是白马这是白人言之则一若长马长人则不同长马则是口头道个老大底马若长人则是敬之之心发于中从而敬之所以谓义内也○庆源辅氏曰人孰以长人之心长马乎其所以然者乃吾心之义有不同耳义盖随事之宜而裁之也】   曰吾弟则爱之秦人之弟则不爱也是以我为悦者也故谓之内长楚人之长亦长吾之长是以长为悦者也故谓之外也   言爱主于我故仁在内敬主于长故义在外   曰耆秦人之炙无以异于耆吾炙夫物则亦有然者也然则耆炙亦有外与【耆与嗜同夫音扶】   言长之耆之皆出于心也林氏曰吿子以食色为性故因其所眀者而通之【南轩张氏曰长则同而待吾之长与待楚人之长固有间矣其分之殊即所谓义也观其义外之説固为不知义矣不知义则其所谓仁内者亦乌知仁之所以为仁哉○庆源辅氏曰炙在外而耆之者在我长在外而长之者在我初无异也告子所眀者食色故取譬于耆炙因其所眀通其所蔽亦纳约自牖之意也】○自篇首至此四章告子之辨屡屈而屡变其説以求胜防不闻其能自反而有所疑也此正其所谓不得于言勿求于心者所以防于卤【音鲁】莽【莫补莫厚母党三反】而不得其正也【云峯胡氏曰夫子尝曰义以方外夫义所以裁制其在外者而非在外也吿子义外之説孟子所以深辟之】   ○孟季子问公都子曰何以谓义内也   孟季子疑孟仲子之弟也盖闻孟子之言而未达故私论之   曰行吾敬故谓之内也   所敬之人虽在外然知其当敬而行吾心之敬以敬之则不在外也   乡人长于伯兄一歳则谁敬曰敬兄酌则谁先曰先酌乡人所敬在此所长在彼果在外非由内也【长上声】伯长也酌酌酒也此皆季子问公都子答而季子又言如此则敬长之心果不由中出也   公都子不能答以吿孟子孟子曰敬叔父乎敬弟乎彼将曰敬叔父曰弟为尸则谁敬彼将曰敬弟子曰恶在其敬叔父也彼将曰在位故也子亦曰在位故也庸敬在兄斯须之敬在乡人【恶平声】   尸祭祀所主以象神虽子弟为之然敬之当如祖考也在位弟在尸位乡人在賔客之位也庸常也斯须暂时也言因时制宜皆由中出也【赵氏曰因时制宜所谓义也兄叔父之当敬此理之常若弟在尸位则祭时暂当裁以视如祖考之义而敬弟乡人在賔位则宴时暂当裁以尊賔之仪而敬乡人此皆暂时之敬耳或常或暂因时而裁制其宜皆本于吾心尔故曰由中出也】   季子闻之曰敬叔父则敬敬弟则敬果在外非由内也公都子曰冬日则饮汤夏日则饮水然则饮食亦在外也   此亦上章耆炙之义【云峯胡氏曰集注以为此亦耆炙之义者炙在外而耆之在乎心水与汤在外而斟酌其可饮不可饮在乎心然则事物之宜在乎外而所以斟酌事物之宜则在乎心也】○范氏曰二章问荅大指略同皆反覆譬喻以晓当世使明仁义之在内则知人之性善而皆可以为尧舜矣【庆源辅氏曰若以义为外则便于性之本体偏枯了安能知人性之本善既不知人性之本善则岂能知人皆可以为尧舜哉○潜室陈氏曰礼敬之义在外如叔父如弟如乡人皆指外而言故告子以义为外然敬之所施虽在外而所以行吾敬处却在内如当敬叔父时则敬叔父当敬弟时则敬弟当敬乡人则敬乡人所以权其事宜而为之差别者则此理之权度未尝不在吾心故公都子以此折之其辞简而理胜所谓不迫切而意已独至也○新安陈氏曰集注于此又提挈纲领以示人仁义性也尧舜性与人同但能尽其性耳人惟性善故皆可以为尧舜也】   ○公都子曰吿子曰性无善无不善也   此亦生之谓性食色性也之意【新安陈氏曰只认能知觉运动甘食悦色者即为性而任意为之无所谓善恶】近世苏氏胡氏之説盖如此【新安陈氏曰苏东坡论性谓自尧舜以来至孔子不得已而曰中曰一未尝分善恶言也自孟子道性善而一与中支矣胡文定公论性谓性不可以善言才説善时便与恶对非本然之性矣孟子道性善只是赞叹之辞説好个性如佛言善哉善哉五峯论性云凡人之生粹然天地之心道义全具无适无莫不可以善恶辨不可以是非分】   或曰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是故文武兴则民好善幽厉兴则民好暴【好去声】   此即湍水之説也【新安陈氏曰谓性可善可恶惟上所道如湍水可东可西惟人所决也】   或曰有性善有性不善是故以尧为君而有象以瞽瞍为父而有舜以纣为兄之子且以为君而有微子啓王子比干   韩子性有三品之説盖如此【韩子原性篇性也者与生俱生也情也者接于物而生也性之品有三而其所以为性者五情之品有三而其所以为情者七何也曰性之品有上中下三上焉者善焉而已矣中焉者可导而上下也下焉者恶焉而已矣○朱子曰韩子三品之説只説得气不曽説得性○此章三者虽同説气质之性然两或曰之説犹知分辨善恶惟无善无不善之説最无状他就此无善无恶之名浑无分别虽为善为恶总无妨也与今世不择善恶颠倒是非而称为本性者何以异哉○陈氏曰韩子谓人之所以为性者五曰仁义礼智信此语似看得性字端的但分为三品又差了三品只説得气禀然气禀不齐或相什百千万岂但三品而已哉】按此文则微子比干皆纣之叔父而书称微子为商王元子疑此或有误字   今曰性善然则彼皆非与孟子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与平声】   乃若发语辞【庆源辅氏曰先儒皆训若为顺言顺其本然之情则无不善恐不必如此説盖情自善不待顺之而善也且此乃若正与下文若夫字相对故断以为发语辞】情者性之动也人之情本但可以为善而不可以为恶则性之本善可知矣【朱子曰性不可説情却可説所以吿子问性孟子却荅他情盖谓情可为善则性无有不善所谓四端者皆情也仁是性恻隠是情也恻隠是仁发出来的端芽如一个谷种相似谷之生是性发为萌芽是情也所谓性只是那仁义礼智四者而已○北溪陈氏曰在心里未发动底为性事物触着便发动出来底是情这动底只是就性中发出来不是别物情之中节是从本性发来便是善其不中节是感物欲而动不从本性发来便有不善○庆源辅氏曰情只是性之动因其情之善而可以知其性之本善若程子谓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无有不善喜怒哀乐未发何尝不善发而中节亦何往而不善此则又因其性之善而知其情之无不善也○新安陈氏曰性浑然全体在中未发无形象可见动而为情方可见耳仁义礼智之性动而为恻隠羞恶辞让是非之情所谓本但可为善而不可为恶者也因其情之善而可知其性之本善盖遡其流而知其源也如水之初流出尚清则可知其未流之先清也必矣此乃若其情至乃所谓善也已包下文恻隠之心至我固有之也之意下文乃尽发此意耳】   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夫音扶】   才犹材质人之能也人有是性则有是才性既善则才亦善人之为不善乃物欲陷溺而然非其才之罪也【问才是以其能解作用底説材质是合形体説否朱子曰是兼形体説如説材料相似○问才与材字之别曰才字是就义理上説材字是就用上説如人见其濯濯也以为未尝有材用木旁材字便是指适用底説非天之降才尔殊便是就义理上説○情是这心里动出有个络脉曲折随物恁地去才是能主张运动做事底这事有人做得有不防做得这处可见其才○性如水情如水之流情既发则有善有不善在人如何耳才则可为善者也彼其性既善则其才亦可以为善今乃至于为不善是非才如此乃自家使得才如此故曰非才之罪○问性之所以无不善以其出于天也才之所以有善不善以其出于气也要之性出于天才亦出于天何故便至如此曰性是形而上者气是形而下者形而上者全是天理形而下者只是那渣滓至于形又是渣滓至浊者也○问孟子言情与才皆善如何曰情本自善其发也未有染污何尝不善才只是资质亦无不善譬物之未染只是白也又曰性之本体理而已情则性之动而有为才则性之具而能为者也性无形象声臭之可形容也故以二者言之诚知二者之本善则性之善必矣○西山真氏曰善者性也而能为善者才也性以体言才以用言才本可以为善而不可以为恶今乃至于为不善者是岂才之罪也哉陷溺使然也○双峯饶氏曰孟子是指那好底才説如仁之能爱其亲义之能敬其兄所谓才能是也】   恻隠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隠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故曰求则得之舎则失之或相倍蓰而无算者不能尽其才者也【铄式灼反恶去声舎上声蓰音师】   恭者敬之发于外者也敬者恭之主于中者也【北溪陈氏曰恭就貌上説敬就心上説】铄以火销金之名自外以至内也算数也言四者之心人所固有但人自不思而求之耳所以善恶相去之逺由不思不求而不能扩充以尽其才也【朱子曰恻隠羞恶心也能恻隠羞恶发挥之至于仁义不可胜用者才也○问不能尽其才曰才是能去恁地做底性本好发于情也只是好到得动用去做也只是好不能尽其才是发得略好便自阻隔了不顺他道理做去若尽恻隠之才则必当至于博施济众尽羞恶之才则必当至于一介不取予禄之天下弗顾千驷弗视这是本来自合恁地滔滔做去止縁人为私意阻隔多是有些发动后便遏折了天便似天子命便似将吿勑付与人性便似人所受职事情便似亲临这职事才便似去动作行做许多事○人皆有许多才圣人却做许多事我不能做得些事出故谓相倍蓰而无算者不能尽其才者也一性之中万善完备发用出来事事做得便是尽其才○其未发也性虽寂然不动而其中自有条理自有间架不是儱侗都无一物所以外边才感中间便应如赤子入井之事感则仁之理便应而恻隠之心于是乎形于过庙朝之事感则礼之理便应而恭敬之心于是乎形盖由其中间众理浑具各各分明故外边所遇随感而应所以四端之发各有面貌之不同是以孟子析而为四以示学者使知浑然全体之中而粲然有条若此○庆源辅氏曰仁义礼智性也恻隠至是非性之动而为情也皆谓之心心统性情者也四者之心根于本性非如火之销金自外至内但人自不思不求耳○西山真氏曰物有求而弗得者在外故也性求其在我者何不得之有思而求之则得之而全其本善不思不求则失之而流于恶善恶相去之逺由一倍五倍而极于无算者皆不思不求不能扩充以尽其才故也本然之才初无限量极天下之善无不可为今乃如此是有才而不能尽其才耳曰思曰求而又曰尽皆孟子吃紧教人处】前篇言是四者为仁义礼智之端而此不言端者彼欲其扩而充之此直因用以着其本体故言有不同耳【云峯胡氏曰前篇于四者言端欲人充广此不言端而直因用以着其本体欲人体认前以辞让为礼之端辞让皆以发乎外者言此曰恭敬则兼以外与内而言故不必言端】   诗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夷好是懿徳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则民之秉夷也故好是懿徳【好去声】   诗大雅蒸民之篇蒸诗作烝众也物事也则法也夷诗作彛常也懿美也有物必有法如有耳目则有聪眀之徳有父子则有慈孝之心是民所秉执之常性也故人之情无不好此懿徳者【新安陈氏曰于好字上见得是情集注此情字与上文乃若其情相应】以此观之则人性之善可见而公都子所问之三说皆不辨而自明矣【蔡氏曰恻隠等正是指性之初发动处以明未发动之理又举蒸民诗者当然之则无物不体而此理之妙实根于人性之本然惟人之生各秉其有常之性所以应事接物皆好此美徳而不容己也所谓懿徳即所谓物之则也其曰好是者即指上文秉彛而言天命之所赋者谓之则人性之所秉者谓之彛存于心而有所得者谓之徳实一而已孔子又加一必字于有则之上加一故字于好是之上其旨愈明矣孟子举此者盖谓秉彛懿徳即是常性心之所好者徳即是情之发动者不外乎性就性初发动为情处指出以示人方见得性之本无不善也】○程子曰性即理也理则尧舜至于涂人一也才禀于气气有清浊禀其清者为贤禀其浊者为愚学而知之则气无清浊皆可至于善而复性之本汤武身之是也孔子所言下愚不移者则自暴自弃之人也【朱子曰理精一故纯气粗故杂○理如寳珠气如水有是理而后有是气有是气则必有是理但气禀之清者为圣贤如珠落在清水中禀气之浊者为愚暗如珠落在浊水中】又曰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眀二之则不是【朱子曰论性不论气则无以见其生质之异论气不论性则无以见义理之同孟子之言性善者前圣所未发也而此言者又孟子所未发也○本然之性只是至善然不以气质论之则莫知其有昏眀开塞刚柔强弱故有所不备徒论气质之性而不自本原言之则虽知有昏眀开塞刚柔强弱之不同而不知至善之原未尝有异故有所不眀须是两边都説理方眀备○北溪陈氏曰只论大本而不及气禀则所论有欠阙未备若只论气禀而不及大本便只説得粗底道理全然不眀千万世而下学者只得按他説更不可改易○潜室陈氏曰孟子性善从源头上説及论情论才只是説善不论气质清浊厚薄是不备也诸子纷纷之説各自把气质分别便作天性看了其不眀之失为害滋甚孔门性相近习相逺却就气质之性上论清浊至説上智下愚乃论得气清之十分厚者为上智气浊之十分薄者为下愚其间相近者乃是中人清浊在四六之间总起是三等气质此説乃是与孟子之説互相发明要知孔子是説气质之性孟子是説源头本然之性诸子只是把气质便作本然之性看错了○新安陈氏曰须是论性兼论气不判而二之方是】张子曰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朱子曰论天地之性则専指理而言论气质之性则以理与气杂而言之天地之性则太极本然之妙万殊之一本也气质之性则二气交运而生一本而万殊也气质之性即此理堕在气质之中耳非别有一性也○性只是理然无那气质则此理没安顿处但得气之清眀则不蔽固此理顺发出来蔽固少者发出来天理胜蔽固多者则私欲胜便见得本原之性无有不善只被气质有昏浊则隔了学以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矣故説性须兼气质言之方备○气质之説起于张程极有功于圣门有补于后学言之使人深有感如退之説性三品也是但不曾分眀説是气质之性耳孟子説性善但説得本原处却不曾説得气质之性所以亦费分疏使张程之説早出则诸子説性恶与善恶混等自不用争论故张程之説立则诸子之説泯矣○孟子虽不言气质之性然于吿子生之谓性之辨亦既微发其端矣但告子辞穷无复问辨故亦不得而尽其辞焉至周子出始复推明太极隂阳五行之説以明人物之生其性则同而气质之所从来其变化错揉有如此之不齐者至程子始明性之为理而与张子皆有气质之説○气质之性便只是这个天地之性却从那里过好底性如水气质之性如杀些醤与盐便是一般滋味○又曰天地之所以生物者理也其生物者气与质也人物得是气质以成形而其理之在是者则谓之性也○勉斋黄氏曰学者知理之无不善则当加存养之功知气质之有善有不善则当施矫揉之力○北溪陈氏曰气质之性是以气禀言之天地之性是以大本言之其实天地之性亦不离乎气质之中只是就那气质之中分别出气质之性不与相杂而言耳○双峯饶氏曰人未生以前不唤做性既生以后方唤做性才唤做性便滚在气质中所以有善有不善此气质之性也然性之本然惟有善而已就气质中指那本然者説是则天地之性也若不分做两个性説则性之与气鹘突无分晓若不合做一个性説认做两件物事去了故程子曰二之则不是问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不知未反以前此性亦存否曰不曾反时此性亦未尝无且如一鄙吝人见残疾也知怜悯一强梁人见好人也知恭逊毕竟有个性在内不知不觉忽然发见出来但人有气质物欲之累则此性不能常存须于善反上做工夫方存得性之本体问反之之工夫如何曰涵养体认克治充广皆是反之之道譬如水被泥沙混了若加澄治则本然之清仍在孟子説夜气便是要使人涵养説四端及扩充便是要体验充广独有克治一边却不曽説○新安陈氏曰论性不论气是説孟子其论甚正而明但不曾説破气质不周备耳论气不论性是説荀则全舛缪而説理不眀其害大矣孟子性善之説正而未备得程子性即理也之説足以助其甚正者又得张程气质之説足以补其未备者朱子防萃提掇尽发其秘而无余蕴其继往开来之功大矣哉○又曰文势如君子弗谓性也君子既善变化其气质之性而复其天地之性矣故气质之性君子弗以为性也】愚按程子此説才字与孟子本文小异盖孟子専指其发于性者言之故以为才无不善程子兼指其禀于气者言之则人之才固有昏眀强弱之不同矣张子所谓气质之性是也二説虽殊各有所当【去声】然以事理考之程子为宻盖气质所禀虽有不善而不害性之本善性虽本善而不可以无省【悉井反】察矫揉【人九反】之功【省察属知矫揉属行】学者所当深玩也【问孟子程子论才字同异朱子曰才只一般能为之谓才才之初亦无不善縁他气质有善恶故其才亦有善恶孟子自其同者言之故以为出于性程子则自其异者言之故以为禀于气大抵孟子多是専以性言故以为性善才亦无不善到周程张子方説到气上要之须是兼二者言之方备○集注中以程子为宻即见得孟子所説未免少有疎处今但以程子为主而推其説以阴补孟子之不足则于理无遗矣○云峯胡氏曰程子就气质上説则情或有不善不可无省察之功才或有不善不可无矫揉之功集注此矫揉二字与此篇首章所谓矫揉不同首章是吿子之説以本然之性必待矫揉而后可以为善此则先儒之説以气质之性必加矫揉而后可变其不善二者正相反也】   ○孟子曰富歳子弟多頼凶歳子弟多暴非天之降才尔殊也其所以陷溺其心者然也   富歳丰年也頼借【慈夜反】也丰年衣食饶足故有所頼借而为善凶年衣食不足故有以陷溺其心而为暴【问程子谓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与孟子之意不同朱子曰孟子只见得性善便把才都做善不知有气禀之不同程子说得较密○新安陈氏曰天之降才与书所谓上帝降衷文意略似言非天赋以有为之才如此殊异也乃阻饥而陷溺其良心贼其为善之才而然耳】   今夫麰麦播种而耰之其地同树之时又同浡然而生至于日至之时皆熟矣虽有不同则地有肥硗雨露之养人事之不齐也【夫音扶麰音牟耰音忧硗苦交反】   麰大麦也耰覆【敷救反】种【上声】也【韵防徐氏曰布种后以耰摩田使土之开处复合曰覆种】日至之时谓当成熟之期也硗瘠【音夕】薄也【新安陈氏曰种麦三者多同虽其间有多寡之不同者则以地有肥瘠之分雨露有有无之异人事有勤惰之不齐故耳以譬降才同而养其心与陷溺其心有不同也】   故凡同类者举相似也何独至于人而疑之圣人与我同类者   圣人亦人耳其性之善无不同也【新安陈氏曰凡同类谓凡物之同类者人性善无不同此提掇纲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