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家训集解 - 第 2 页/共 85 页

〔一〕风、教,义同。毛诗序:「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又文章篇及观我生赋,俱有「风教」语。      〔二〕诱诲,各本及戒子通录(以下简称通录)卷二引,俱作「诲诱」,今从宋本。      〔三〕赵曦明曰:「案:南史颜协传:『子之仪、之推。』此云两兄,或兼有群从也。」卢文弨曰:「颜氏家庙碑(案:颜真卿撰。)有名之善者,云之推弟,隋叶令。据此则之善亦是之推兄。」      〔四〕卢文弨曰:「礼记曲礼上:『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注:『温以御其寒,凊以致其凉。』释文:『凊,七性反,字从●,本或作水旁,非也。』」      〔五〕晋书潘尼传:「规行矩步者,皆端委而陪于堂下。」      〔六〕卢文弨曰:「礼记曲礼上:『安定辞。』又冠义:『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      〔七〕卢文弨曰:「广雅释训:『锵锵,走也。翼翼,敬也,又和也。』案锵锵,犹跄跄,礼记曲礼下:『士跄跄。』言不得如大夫已上容仪之盛也。」      〔八〕赵曦明曰:「易:『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器案:御览二一二引谢承后汉书:「魏朗动有礼序,室家相待如宾,子孙如事严君焉。」世说新语德行篇:「华歆遇子弟甚整,虽闲室之内,严若朝典。」朝典以礼言,严君以人言。      〔九〕卢文弨曰:「言失所生也。荼蓼,喻苦辛。上音徒,下音了。」器案:此以苦辛喻丧失父母,家境困难,下文「苦辛备至」,即承此言。周颂良耜篇毛传以为「荼蓼,苦菜」。后汉书陈蕃传:「诸君柰何委荼蓼之苦,息偃在床。」李贤注:「诗国风曰:『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周颂曰:『未堪家多难,予又集于蓼。』」      〔一0〕家涂,程本、胡本、何本、黄本作「家徒」,今从宋本,终制篇亦言「家涂空迫」。家涂,犹终制篇之言家道。南齐书高纪:「   策相国齐公文曰:『妖沴载澄,国涂悦穆。』」涂字义同。      〔一一〕世说新语篇:「郗超曰:『大司马……必无若此之虑,臣为陛下以百口保之。』」又尤悔篇:「王大将军起事,丞相兄弟诣阙谢,……丞相呼周侯曰:『百口委卿。』」通鉴二三五胡注:「人谓其家之亲属为百口。」      〔一二〕卢文弨曰:「晋书嵇康传:『幽愤诗曰:「母兄鞠育,有慈无威。」』」李详曰:「唐书李善果传载母崔氏训善果曰:『吾寡妇也,有慈无威,使汝不知教训,以负清忠之业。』」      〔一三〕礼传,所以别礼经而言,礼经早已失传,今之礼记与大戴礼记,即礼传也。      〔一四〕属文,联字造句,使之相属,成为文章,犹言作文也。本书慕贤篇:「有丁觇者,洪亭民耳,颇善属文。」汉书贾谊传:「年十八,以能诵诗书属文,称于郡中。」师古曰:「属谓缀辑之也,言其能为文。」刘淇助字辨略一曰:「颜氏家训:『虽读礼传,微爱属文。』此微字,不辞也。」杨伯峻曰:「微,少也,小也。故下文云云。」      〔一五〕北齐书颜之推传:「还习礼传,博览群书,无不该洽。」即本此文。卢文弨曰:「言为凡庸人之所熏陶渐染也。」      〔一六〕修,旧本皆作「备」,卢文弨、郝懿行俱校作「修」,卢云:「案:北齐书之推传云:『好饮酒,多任诞,不修边幅。』正本此。后汉书马援传:『公孙述欲授援以封侯大将军位,宾客皆乐留,援晓之曰:「公孙不吐哺走迎国士,反修饰边幅,如俑人形,此子何足久稽天下士乎?」』」器案:马援传注:「言若布帛修整其边幅也。左传曰:『如布帛之有幅焉,为之度,使无迁。』」又公孙述传论:「方乃坐饰边幅。」注:「边幅,犹有边缘,以自矜持。」修、饰义同,今据改正。      〔一七〕礼记儒行篇:「近文章,砥砺廉隅。」卢文弨曰:「『少』与『稍』同。」郝懿行曰:「终制篇云:『年十九,值梁家丧乱。』观此,知古人颠沛之顷,不忘修行也。」      〔一八〕卢文弨曰:「大戴礼保傅篇:『少成若天性,习贯如自然。』」      〔一九〕二十,旧本都作「二十」,宋本注云:「一本作『三十』。」抱经堂本据定作「三十」。按此上紧承「年十八九」言,自以作「   二十」为是,后勉学篇亦有「二十之外」,今仍定作「二十」。      〔二0〕卢文弨曰:「心共口敌,谓口易放言,而心制之,使不出也。」      〔二一〕淮南子原道篇高诱注:「月悔朔,今悔昨。」盖此文所本。      〔二二〕各本俱无「也」字,宋本注云:「一本有『也』字。」抱经堂本据补,今从之。      〔二三〕赵曦明曰:「汉书贾谊传:『前车覆,后车戒。』」元注:「『车』一本作『范』。」案:傅本作「范」。鲍本「耳」作「尒」。      教子第二〔一〕   上智不教而成,下愚虽教无益,中庸之人,不教不知也〔二〕。古者,圣王有胎教之法:怀子三月,出居别宫,目不邪视,耳不妄听,音声滋味,以礼节之〔三〕。书之玉版,藏诸金匮〔四〕。生子咳   (口是)〔五〕,师保固明孝仁礼义,导习之矣〔六〕。凡庶纵不能尔,当及婴稚〔七〕,识人颜色,知人喜怒,便加教诲,使为则为,使止则止〔八〕。比及数岁,可省笞罚。父母威严而有慈,则子女畏慎而生孝矣。吾见世间,无教而有爱,每不能然;饮食运为〔九〕,恣其所欲〔一0〕,宜诫翻奖〔一一〕,应诃反笑〔一二〕,至有识知,谓法当尔。骄〔一三〕慢已习,方复〔一四〕制之,捶挞至死而无威,忿怒日隆而增怨,逮于〔一五〕成长,终为败德。孔子云:「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是也〔一六〕。俗谚曰:「教妇初来,教儿婴孩〔一七〕。」诚哉斯语!   〔一〕傅本「第」作「篇」,下不更出。      〔二〕后汉书杨终传:「终以书戒马廖云:『上智下愚,谓之不移;中庸之流,要在教化。』」即此文所本。论语阳货篇:「唯上智与下愚不移。」后汉书胡广传:「京师谚曰:『天下中庸有胡公。』」李贤注:「中,和也;庸,常也;中和可常行之德也。」郝懿行曰:「秦、汉以来,以中庸为中材之称号,故贾谊过秦论云:『材能不及中庸。』」      〔三〕赵曦明曰:「大戴礼保傅篇:『青史氏之记曰:「古者胎教:王后腹之七月,而就宴室,太史持铜而御户左,太宰持斗而御户右;比及三月者。王后所求声音非礼乐,则太师缊瑟而称不习,所求滋味非正味,则太宰倚斗而言曰,不敢以待王太子。」』卢辩注:『王后以七月就宴室,夫人妇嫔,即以三月就其侧室。』又云:『周后妃任成王于身,立而不跛,坐而不差,独处而不倨,虽怒而不詈:胎教之谓也。』」卢文弨曰:「列女传:『太任有娠,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口不出傲言。』」      〔四〕匮,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南北朝文别解(以后简称别解)一作「柜」,字同。赵曦明曰:「大戴礼保傅篇:『素成胎教之道,书之玉版,藏之金匮,置之宗庙,以为后世戒。』」      〔五〕生子,各本都作「子生」,司马温公家范三、事文类聚后集六引亦作「子生」,此从抱经堂本。咳(口是),元注:「说文:『咳,小儿笑也。(口是),号也。』一本作『孩提』。」案:范、事文引正作「孩提」。郝懿行曰:「说文:『啼,号也。』字不作(口是),广韵:『(口是),鸟鸣。』集韵:『音题,与啼同。』即本颜氏此训也。」器案:史记扁鹊传:「曾不可以告咳婴之儿。」汉夏承碑:「咳孤愤泣。」说文口部:「咳,古文从子作孩。」孟子尽心上:「孩提之童。」赵岐注:「孩提,二三岁之间,在襁褓,知孩笑,可提抱者也。」是咳孩本为一字,后人始分咳为笑貌、孩为婴孩也。赵岐绎提为提抱,汉书贾谊传:「孩提有识。」颜师古曰:「孩,小儿也;提谓提撕之。」又王莽传上颜师古注:「婴儿始孩,人所提挈,故曰孩提也。孩者,小儿笑也。」说与赵氏同。刘盼遂引吴承仕说,仅就咳为言,可备一说,其言曰:「内则名子之礼:『三月之末,姆先相曰:「母某敢用时日,祗见孺子。」夫对曰:「钦有师。」父执子之右手,咳而名之。妻对曰:「记有成。」遂左还授师。』钦有师者,教之敬,使有循;记有成者,识夫言使有就。所谓子生三月则父名之,为师保父母教子之始。此云咳(口是),盖用此义。」      〔六〕孝仁礼义,宋本、罗本、傅本作「仁孝礼义」,家范、事文引同;颜本、程本、胡本、别解作「仁智礼义」;宋本元注:「一本作『孝礼仁义』。」抱经堂本从汉书改作「孝仁礼义」,今从之。赵曦明引汉书贾谊传曰:「昔者,成王幼,在襁褓之中,召公为太保,周公为太傅,太公为太师,此三公之职也;于是为置三少,皆上大夫也,曰少保,少傅,少师。故乃孩提有识,三公三少,固明孝仁礼谊以导习之矣。」器案:汉书是,所谓「孝为百行之首」也。      〔七〕及,颜本、程本、胡本、文津本、别解作「抚」,琴堂谕俗编上引亦作「抚」。      〔八〕纪昀曰:「此自圣贤道理,然出自黄门口,则另有别肠,除却利害二字,更无家训矣,此所谓貌合而神离。」      〔九〕卢文弨曰:「运为,即云为。管子戒篇注:『云,运也。』」器案:琴堂谕俗编正作「云为」。运为,犹言所为,运即音云,施肩吾春日美新绿词:「天公不语能运为,驱遣羲和染新绿。」正读平声,用法与此相同,则六朝、唐人,俱以运为作云为用也。      〔一0〕卢文弨曰:「各本『欲』皆作『欲』。」案:少仪外传上、事文类聚后六引作「欲」,今从之。      〔一一〕诫,元注:「一本作『训』。」      〔一二〕黄叔琳曰:「曲传常态,善道凡情,可为炯戒也。」卢文弨曰:「说文:『诃,大言而怒也。从言,可声,虎何切。』」元注:「『笑』,一本作『嗤』。」      〔一三〕骄,元注:「一本作『憍』。」案:家范引正作「憍」。      〔一四〕复,元注:「一本作『乃』。」案:家范、琴堂谕俗编引正作「乃」。      〔一五〕于,少仪外传、通录二引作「乎」。      〔一六〕卢文弨曰:「汉书贾谊传引。」器案:抱朴子勖学篇:「盖少则志一而难忘,长则神放而易失,故修学务早,及其精专,习与性成,不异自然也。」足为此说注脚。      〔一七〕司马温公书仪四:「古有胎教,况于已生?子始生未有知,固举以礼,况于已有知?孔子曰:『幼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颜氏家训曰:『教妇初来,教子婴孩。』故慎在其始,此其理也。若夫子之幼也,使之不知尊卑长幼之礼,每致侮詈父母,殴击兄姊,父母不加诃禁,反笑而奖之,彼既未辨好恶,谓礼当然;及其既长,习已成性,乃怒而禁之,不可复制,于是父疾其子,子怨其父,残忍悖逆,无所不至。此盖父母无深识远虑,不能防微杜渐,溺于小慈,养成其恶故也。」困学纪闻一:「(易)蒙之初曰发,家人之初曰闲。颜氏家训曰:『教儿婴孩,教妇初来。』」翁元圻注:「杨诚斋易家人初九传:『妇训始至,子训始稚。』盖本此。」至正直记一曰:「『   惜儿惜食,痛子痛教。』此言虽浅,可谓至当。至『教子婴孩,教妇初来』,亦同。」案:教儿,少仪外传作「教子」,与书仪、至正直记同。又野客丛书二九引此文,二语倒植,与困学纪闻、至正直记同。      凡人不能教子女者,亦非欲陷其罪恶;但重于诃怒〔一〕。伤其颜色,不忍楚挞惨〔二〕其肌肤耳。当以疾病为谕,安得不用汤药针艾〔三〕救之哉?又宜思勤督训者,可愿〔四〕苛虐于骨肉乎?诚不得已也。      〔一〕文选喻巴蜀檄:「重烦百姓。」李善注:「重,难也;不欲召聚之。」怒,类说四四引作「恐」。      〔二〕类说「不」上有「又」字,「挞」下无「惨」字。礼记学记:「夏楚二物,收其威也。」注:「楚,荆也。」      〔三〕类说「艾」作「灸」。      〔四〕可愿,颜本作「岂愿」,家范同。      王大司马母魏夫人〔一〕,性甚严正;王在湓城〔二〕时,为三千人将,年踰四十,少不如意,犹捶挞之,故能成其勋业。梁元帝时〔三〕,有一学士,聪敏〔四〕有才,为父所宠,失于教义:一言之是,遍于行路,终年誉之;一行之非,揜藏文饰〔五〕,冀其自改。年登婚宦〔六〕,暴慢日滋,竟以言语不择,为周逖〔七〕抽肠衅鼓〔八〕云。      〔一〕赵曦明曰:「梁书王僧辩传:『僧辩字君才,右卫将军神念之子也。世祖以僧辩为征东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刺史,封长宁县公,承圣三年,加太尉、车骑大将军;顷之,丁母太夫人忧,策谥曰贞敬太夫人。夫人姓魏氏,性甚安和,善于绥接,家门内外,莫不怀之。及僧辩克复旧京,功盖天下,夫人恒自谦损,不以富贵骄物,朝野咸共称之,谓为明哲妇人也。』」钱大昕曰:「注中应增入『贞阳既践位,仍授僧辩大司马,领太子太傅、扬州牧』数句,则『大司马』字,方有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