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三藏记集 - 第 90 页/共 91 页

後谯王镇荆州,请与俱行,安止辛寺,更创殿房。即於辛寺出《无忧王》、《过去现在因果》及一卷《无量寿》、一卷《泥洹》、《央掘魔》、《相续解脱》、《波罗蜜了义》、《第一义五相略》、《八吉祥》等诸经,凡一百馀卷。谯王欲请讲《华严》等经,而跋陀自忖未善宋语,愧叹积旬,即旦夕礼忏,请乞冥应。遂梦有人白服持剑,擎一人首,来至其前曰:“何故忧耶?”跋陀具以事对。答曰:“无所多忧。”即以剑易首,更安新头。语令回转,曰:“得无痛耶?”答曰:“不痛。”豁然便觉,心神喜悦。旦起言义,皆备领宋语,於是就讲。弟子法勇传译,僧念为都讲。虽因译人,而玄解往复。      元嘉将末,谯王屡有怪梦,跋陀答以京都将有祸乱。未及一年,而二凶构逆。及孝建之初,谯王阴谋逆节,跋陀颜容忧惨,而未及发言。谯王问其故。跋陀谏争恳切,乃流涕而言曰:“必无所冀,贫道不容扈从。”谯王以其物情所信,乃逼与俱下。梁山之败,火舰转迫,去岸悬远,判无济理。唯一心称观世音,手捉筇竹杖,投身江中,水齐至膝,以杖刺水,水深流驶。见一童子寻後而至,以手牵之,顾谓童子:“汝小儿何能度我”?惚之间,觉行十馀步,仍得上岸。即脱纳衣欲赏童子,顾觅不见,举身毛竖,方知神力焉。      时王玄谟督军梁山,孝武敕军中,得摩诃衍,善加料理,驿信送台。俄而寻得,令舸送都。孝武即时引见,顾问委曲,曰:“企望日久,今始相遇。”跋陀对曰:“既染戾,分为灰粉。今得接见,重荷生造。”敕问并谁为贼,答曰:“出家之人不预戎事。然张畅、宗灵秀等并是驱逼,贫道所明;但不图宿缘,乃逢此事。”孝武曰:“无所惧也。”是日敕住後堂,供施衣物,给以人乘。初跋陀在荆州十载,每与谯王书疏,无不记录。及军败检简,无片言及军事者。孝武明其纯谨,益加礼遇。後因闲谈,聊戏问曰:“今丞相不?”答曰:“受供十年,何可忘德!今从陛下乞愿,愿为丞相三年烧香。”帝凄然动容,义而许焉。      及中兴寺成,敕令移住,令开三间房。後於东府燕会,王公毕集,敕见跋陀。时未及净发,白首皓然。孝武遥望,顾语尚书谢庄曰:“摩诃衍聪明机解,但老期已至。朕试问之,其必悟人意也。”跋陀上阶,因迎谓之曰:“摩诃衍不负远来之意,但有一在。”即应声答曰:“贫道远归帝京,重四十年,天子恩遇,衔愧罔极;但七十老病,唯一死在。”帝嘉其机辩,敕近御而坐,举朝属目。      後於秣陵界凤凰楼西起寺,每至夜半,辄有推户而唤,视不见人,众屡厌梦。跋陀烧香咒曰:“汝宿缘居此,我今起寺,行道礼忏,常为汝等。若住者,为护寺善神;若不能居,各随所安。”既而道俗十馀人同夕梦见鬼神千数,皆荷担移去,寺众遂安。      大明七年,天下亢旱,祈祷山川,累月无验。孝武请令祈雨,必使有感;如其无效,不须相见。跋陀答曰:“仰凭三宝,陛下天威,冀必降泽;如其不获,不复重见。”即往北湖钓台,烧香祈请,不复饮食。默而诵经,密加秘咒。明日晡时,西北角云起如车盖,日在桑榆,风震云合,连日降雨。明旦,公卿入贺,敕见慰劳,亲施相续。      跋陀自幼以来,蔬食终身。常执持香炉,未尝辍手。每食竟,辄分食飞鸟,乃集手取食。至明帝之世,礼供弥盛。到泰始四年正月,觉体不平,便预与明帝公卿告辞。临终之日,延伫而望,云见天华圣像。禺中遂卒,春秋七十有五。明帝深加痛惜,慰赙甚厚,公卿会葬,荣哀备焉。      ○沮渠安阳侯传第九功德直      沮渠安阳侯者,其先天水临成县胡人,河西王蒙逊之从弟也。初,蒙逊灭吕氏,窃号凉州,称河西王焉。安阳为人强志疏通,敏朗有智鉴,涉猎书记,善於谈论。幼禀五戒,锐意内典,所读众经,即能讽诵。常以为务学多闻,大士之盛业也。少时尝度流沙,到于阗国,於衢摩帝大寺遇天竺法师佛陀斯那,谘问道义。斯那本学大乘,天才秀出,诵半亿偈,明了禅法,故西方诸国号为人中师子。安阳从受《禅要秘密治病经》,因其胡本口诵通利。既而东归,於高蛳郡求得《观世音》、《弥勒》二观经各一卷。及还河西,即译出《禅要》,转为汉文。      居数年,魏虏托跋焘伐凉州,安阳宗国殄灭,遂南奔于宋,晦志卑身,不交世务,常游止塔寺,以居士自毕。初出《弥勒》、《观世音》二观经,丹阳尹孟ダ见而善之,请与相见。一面之後,雅相崇爱,亟设供馔,厚相优赡。至孝建二年,竹园寺比丘尼慧闻其讽诵《禅经》,请令传写。安阳通习积久,临笔无滞,旬有七日,出为五卷。其年仍於钟山定林上寺续出《佛母泥洹经》一卷。安阳居绝妻孥。无欲荣利,从容法侣,宣通经典,是以京邑白黑咸敬而嘉焉。以大明之末遘疾而卒。      时有外国沙门功德直者,不知何国人。以宋大明中游方至荆州,寓禅房寺。沙门玄畅请其译出《念佛三昧经》六卷,及《破魔陀罗尼》。停荆历年,後不知所终。      ○求那毗地传第十      求那毗地,中天竺人也。弱龄从道,师事天竺大乘法师僧伽斯,聪慧强记,勤於讽习,所诵大小乘经十馀万言。兼学外典,明解阴阳,其候时逆占,多有徵验,故道术之称,有闻西域。建元初来至京师,止毗耶离寺,执锡从徒,威仪端肃,王公贵胜,迭相供请焉。初,僧伽斯於天竺国抄集修多罗藏十二部经中要切譬喻,撰为一部,凡有百事,以教授新学。毗地悉皆通诵,兼明义旨。以永明十年秋译出为齐文,凡十卷,即《百句譬喻经》也。复出《十二因缘》及《须达长者经》各一卷。自大明以後,译经殆绝,及其宣流法宝,世咸美之。      毗地为人弘厚,有识度,善於接诱,勤躬行道,夙夜匪懈。是以外国僧众,万里归集,南海商人,悉共宗事,供赠往来,岁时不绝。性颇畜积,富於财宝,然营建法事,己无私焉。於建业准侧造正观寺,重阁层门,殿房整饰,养徒施化,德业甚著。以中兴二年冬卒。      ●卷十五      法祖法师传第一(法祚卫士度)      道安法师传第二(法和)      慧远法师传第三      道生法师传第四      佛念法师传第五      法显法师传第六      智严法师传第七      宝云法师传第八      智猛法师传第九      法勇法师传第十      ○法祖法师传第一(法祚卫士度)      帛远,字法祖,本姓万氏,河内人也。父威达,以儒雅知名,州府辟命皆不行。祖少发道心,启父出家,辞理切至,其父不能夺,遂改服从道。祖才思俊彻,敏朗绝伦。诵经日八九千言,研味方等,妙入幽微,世俗坟索,多所该贯。乃於长安造筑精舍,以讲习为业。白黑禀受,几出千人。晋惠之末,太宰河间王镇关中,虚心敬重,待以师友之礼。每至闲辰静夜,辄谈讲道德。于时西府初建,俊甚盛,能言之士,咸服其远致。      祖见群雄交争,干戈方始,志欲潜遁陇右,以保雅操。会张辅为秦州刺史,镇陇上,祖与之俱行。辅以祖名德显著,众望所归,欲令反服,为己僚佐。祖固志不移,由是结憾。先有州人管蕃与祖论议,屡屈於祖,蕃深衔耻恨,每加谗构。祖行至县,忽语诸道人及弟子曰:“我数日对当至。”便辞别,作素书分布经像及资财都讫。明晨诣辅共语,忽忤辅意,辅使收之行罚,众咸怪惋。祖曰:“我来毕对。此宿命久结,非今日事也。”乃呼十方佛:“法祖前身罪缘,欢喜毕对。愿从此以後,与辅为善知识,无令受杀人之罪。”遂鞭之五十,奄然命终。辅後具闻其事,方大惋恨。      初,祖道化之声被於关陇,崤函之右奉之若神。戎晋嗟恸,行路流涕。陇上羌胡率精骑五千,将欲迎祖西归,中路闻其遇害,悲恨不及。众咸愤激,欲复祖之雠,辅遣军上陇,羌胡率轻骑逆战,时天水故帐下督富整,遂因忿斩辅。群胡既雪怨耻,称善而还,共分祖尸,各起塔庙,辅字世伟,南阳人,张衡之後。虽有才解,而酷不以理,横杀天水太守封尚,百姓疑骇,因乱而斩焉。管蕃亦卒以倾险致败。      後少时有一人,姓李名通,死而更苏,云:“见祖法师在阎罗王处,为王讲《首楞严经》。云讲竟应往忉利天。又见祭酒王浮,一云道士基公,次被锁械,求祖忏悔。”昔祖平素之日,与浮每争邪正,浮屡屈。既意不自忍,乃作《老子化胡经》以诬谤佛法。殃有所归,故死方思悔。孙绰《道贤论》,以法祖疋嵇康。论云:“帛祖衅起於管蕃,中散祸作於钟会。二贤并以俊迈之气,昧其图身之虑,栖心事外,轻世招患,殆不异也。”其见称如此。      祖既博涉多闲,善通胡汉之语,尝译《惟逮》、《弟子本起》、《五部僧》等三部经,又注《首楞严经》。又言别译数部小经,值乱零失,不知其名。      祖弟法祚亦少有令誉,被博士徵,不就。年二十五出家,深洞佛理,关陇知名。时梁州刺史张光,以祚兄不肯反服,辅之所杀,光又逼祚令罢道。祚执志坚贞,以死为誓,遂为光所害,春秋五十有七。注《放光波若经》,及著《显宗论》等。光字景武,江夏人,後为武都氐杨难敌所围,发愤而死。      时晋惠之世,又有优婆塞卫士度,译出道行波若经二卷。士度本司州汲郡汲人。陆沈寒门,安贫乐道,常以佛法为心。当其亡日,清净澡漱,诵经千馀言,然後盖衣尸卧,奄然而卒。      ○道安法师传第二法和      释道安,本姓卫,常山扶柳人也。年十二出家,神性聪敏,而形貌至陋,不为师之所重。驱使田舍,至于三年,执勤就劳,曾无怨色。笃性精进,斋戒无阙,数岁之後,方启师求经。师与《辩意经》一卷,可五千馀言。安赍经入田,因息寻览。暮归,以经还师,复求馀经。师曰:“昨经不读,今复求耶!”对曰:“即已ウ诵。”师虽异之,而未信也。复与《成具光明经》一卷,可减万言,赍之如初,暮复还师。师执经覆之,不差一字。师大惊嗟,敬而异之。後为受具戒,恣其游方。至邺,入中寺,遇佛图澄。澄见而嗟叹,与语终日。众见其形望不称,咸共轻怪。澄曰:“此人远识,非尔俦也。”      初,经出已久,而旧译时谬,致使深义隐没未通。每至讲说,唯叙大意,转读而已。安穷览经典,钅句深致远。其所注《般若》、《道行》、《密迹》、《安般》诸经,并寻文比句,为起尽之义,及《析疑》、《甄解》,凡二十二卷。序致渊富,妙尽玄旨。条贯既叙,文理会通,经义克明,自安始也。      又自汉暨晋,经来稍多,而传经之人,名字弗记。後人追寻,莫测年代。安乃总集名目,表其时人,铨品新旧,撰为经录。众经有据,实由其功。      四方学士,竞往师之,受业弟子法汰、慧远等五百馀人。及石氏之乱,乃谓其众曰:“今天灾旱蝗,寇贼纵横,聚则不立,散则不可。”遂率众入王屋女机山。顷之,复渡河依陆浑,山栖木食修学。俄而慕容俊逼陆浑,遂南投襄阳。行至新野,复议曰:“今遭凶年,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又教化之体,宜令广布。”咸曰:“随法师教!”乃令法汰诣扬州,曰:“彼多君子,好尚风流。”法和入蜀,“山水可以修闲”。安与弟子慧远等五百馀人渡河,夜行值雷雨,乘电光而进。前得人家,见门裹有一双马昂,昂间悬一马篼,可容一斛。安便呼林伯升。主人惊出,果姓林,名伯升。谓是神人,厚相礼接。既而弟子问何以知其姓字?安曰:“两木为林,篼容百升也。”遂住襄阳。      习凿齿闻而诣之。既坐而称曰:“四海习凿齿。”安曰:“乐天释道安。”时人咸以为名答。凿齿尝饷安梨数十枚。正值讲坐,便手自割分,梨尽人遍,无参差者。高平郗超遣使遗米千石,修书累纸,深致殷勤。安答书曰:“损米弥觉有待之为烦!”凿齿与谢安书曰:“来此见释道安,故是远胜,非常道士。师徒数百,斋讲不。无变化会术可以惑常人之耳目,无重威大势可以整群小之参差,而师徒肃肃,自相尊敬,洋洋济济,乃是吾由来所未见。其人理怀简衷,多所博涉,内外群书,略皆遍观,阴阳算数,亦皆能通。佛经故最是所长,作义乃似法兰、法祖辈,统以大无,不肯稍齐物等智,在方中驰骋也。恨不使足下见之!其亦每言思得一见足下。”其为时贤所重如此。      安在樊沔十五载,每岁常再遍讲《放光经》,未尝废阙。桓冲要出江陵,朱序西镇,复请还襄阳。苻坚素闻其声,每云:“襄阳有释道安是名器,方欲致之,以辅朕躬。”後坚攻襄阳,安与朱序俱获於坚。坚谓仆射权翼曰:“朕以十万之师取襄阳,唯得一人半。”翼曰:“谁耶?”坚曰:“安公一人,习凿齿半人也。”既至,住长安城内五重寺,僧众数千人,大弘法化。      初魏晋沙门依师为姓,故姓名不同。安以为大师之本,莫尊释迦,乃以释命氏。後获《增一阿含经》,果称四河入海,无复河名;四姓为沙门,皆称释种。既悬与经符,遂为後式焉。安外涉群书,善为文章。长安中衣冠子弟为诗赋者,皆依附致誉。与学士杨弘仲论《诗风雅》,皆有理致。      初,坚承石氏之乱,至是民户殷富,四方略定,唯有东南一隅,未能抗服。坚每与侍臣谈话,未尝不欲平一江左,欲以晋帝为仆射,谢安为侍中。坚弟平阳公融及朝臣石越、原绍并切谏,终不能回。众以安为坚所敬信,乃共请曰:“主上将有事东南,公何能不为苍生致一言耶?”会坚出东苑,命安升舆同载。仆射权翼谏曰:“臣闻天子法驾,侍中陪乘,道安毁形,宁可参厕乘舆!”坚懔然作色曰:“安公道德可尊,朕将举天下而不易。虽舆辇之荣,乃是为其臭腐耳!”即敕翼扶之而登舆。俄而顾谓安公曰:“朕将与公南游吴越,整六师而巡狩,陟会稽而观沧海,不亦乐乎!”安对曰:“檀越应天御世,有八州之富,居中土而制四海,宜栖神无为,与尧舜比隆。今欲以百万之众,求厥田下下之土;且东南地卑气疠,昔舜、禹游而不反,秦皇适而弗归。以贫道观之,非愚心所同也。平阳公懿戚,石越重臣,并谓不可,犹尚见拒;贫道轻浅,言必不允。既荷厚遇,敢不尽诚耳!”坚曰:“非为地不广,民不足治也。将简天心,明大运所在耳!顺时巡狩,亦著前典,若如来言,则帝王无省方之文乎?”安曰:“若銮驾必动,可暂幸洛阳,抗威畜锐,传檄江南。如其不服,伐之未晚。”坚不从,遂遣平阳公融等精锐二十五万为前锋,坚躬率步骑六十万。到顷,晋遣征虏将军谢石、徐州刺史谢玄拒之。坚军大溃,晋军还逐北三十馀里,死者相枕。融马倒殒首,坚单骑而遁,如所谏焉。坚寻为慕容冲所围。时安同在长安城内,以伪建元二十一年二月八日,斋毕无疾而卒。葬五级寺中。      未终之前,隐士王嘉往候安。安曰:“世事如此,行将及人,相与去乎?”嘉曰:“诚如所言,师且前行,吾有小债未了,不得俱去。”及姚苌之得长安也,嘉故在城内。苌与苻登相持甚久,苌患之,问嘉曰:“吾得天下不?”答曰:“略得。”苌怒曰:“得当言得,何略之有?”遂斩之,嘉所谓负债者也。苌死,其子略方得杀登称帝,所谓“略得”者也。嘉字子年,陇西人。形貌鄙陋,似若不足,滑稽好语笑,然不食五谷,清虚服气,人咸宗而事之。往问善恶,嘉随而应答,语则可笑,状如调戏,辞似谶记,不可领解,事过皆验。及嘉之死,其日有人於陇上见之。法师之潜契神人,皆此类也。      初,安闻罗什在西域,思共讲析微言,安劝坚取之。什亦远闻其风,谓是东方圣人,恒遥而礼之。初,安生,便左臂上有一皮,广寸许,著臂如钏,捋可得上下,唯不得出手而已。时人谓之印手菩萨。安终後二十馀年而什方至。什恨不相见,甚悲恨焉。初,安笃志经典,务在宣法,所请外国沙门僧伽跋澄、昙摩难提及僧伽提婆等,译出众经百馀万言。常与沙门法和铨定音字,详核文旨,新出众经,於是获正。孙兴公为《名德沙门论目》云:“释道安博物多才,通经明理。”其见述於世如此。      释法和,冀州人。凝静有操行,少与安公同师受学,善能标明论纲,解悟疑滞。安公所得群经常共校之。後游洛阳,又请提婆重出《广说》等经。居阳平寺,年八十馀,为伪晋公姚绪所请,集僧斋讲。敕其弟子曰:“俗网烦恼,苦累非一,无常甚乐。”乃整衣服,绕塔礼拜,还诣座所,以衣蒙首,忽然而卒。时人谓之知命。      ○慧远法师传第三      释慧远,本姓贾,雁门楼烦人也。弱而好书,璋秀发。年十三,随舅令狐氏游学许、洛,故少为诸生。博综六经,尤善《老》、《庄》,性度弘伟,风鉴朗拔,虽宿儒才彦,莫不服其深致焉。年二十一,俗渡江东,就范宣子共契嘉遁。值王路屯阻,有志不果。乃於关左遇见安公,一面尽敬,以为真吾师也。遂投簪落{髟采},委质受业。既入乎道,厉然不群,常欲总摄纲维,以大法为己任,精思讽持,以夜续昼。沙门昙翼每给以灯烛之费,安公闻而喜曰:“道士诚知人矣!”远藉慧解於前因,资胜心於旷劫,故能神明英越,机鉴遐深。无生实相之玄,般若中道这妙,即色空慧之秘,缘门寂观之要,无微不析,无幽不畅。志共理冥,言与道合,安公常叹曰:“使道流东国,其在远乎!”      後随安公南游攀、沔。晋太元之初,襄阳失守,安公入关。远乃迁于寻阳,葺字庐岳。江州刺史桓伊为造殿房。此山仪形九派,峻耸天绝,栖集隐沦,吐纳灵异。远创造精舍,洞尽山美。却负香炉之峰,傍带瀑布之壑,仍石垒基,即松栽构,清泉环阶,白云满室。复於寺内别置禅林,森树烟凝,石迳苔合。凡在瞻履,皆神清而气肃焉。      远闻北天竺有佛影,欣感交怀。乃背山临流,营筑龛室,妙算画工,采图写。色疑积空,望似轻雾,晖相炳暧,若隐而显。遂传写京都,莫不嗟叹。於是率众行道,昏晓不绝,释迦馀化,於斯复兴。既而谨律息心之士,绝尘清信之宾,并不期而至,望风遥集。彭城刘遗民、雁门周续之、新蔡毕颖之、南阳宗炳,并弃世遗荣,依远游止。远乃於精舍无量寿像前,建斋立誓,共期西方。其文曰:      惟岁在摄提,秋七月戊辰朔,二十八日乙未,法师释慧远,贞感参见冥,宿怀特发。乃延命同志,息心清信之士百有二十三人,集於庐山之阴,般若台精舍阿弥陀像前,率以香华,敬荐而誓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