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灯会元 - 第 22 页/共 197 页

“如何是一味禅?”师便打。僧曰:“会也!会也!”师曰:“道!道!”僧拟开口,师又打。僧后到黄檗,举前话。   檗上堂曰:“马大师出八十四人,善知识问著,个个屙漉漉地,秖有归宗较些子。”江州剌史李问:   “教中所言:须弥纳芥子,即不疑。芥子纳须弥,莫是妄谭否?”师曰:“人传使君读万卷书籍,还是否?”   曰:“然。”师曰:“摩顶至踵如椰子大,万卷书向何处著?”李俛首而已。李异日又问:   “一大藏教,明得个甚么边事?”师举拳示之,曰:“还会么?”曰:“不会。”师曰:“这个措大,拳头也不识。”曰:“请师指示。”   师曰:“遇人即途中授与,不遇即世谛流布。”   师以目有重瞳,遂将药手按摩,以致两目俱赤,世号赤眼归宗焉。后示灭,谥至真禅师。      大梅法常禅师明州大梅山法常禅师者,襄阳人也。姓郑氏。幼岁从师于荆州玉泉寺。初参大寂,问:   “如何是佛?”寂曰:“即心是佛。”师即大悟,遂之四明梅子真旧隐缚茆燕处。   唐贞元中,盐官会下有僧,因采拄杖,迷路至庵所。问:“和尚在此多少时?”师曰:“秖见四山青又黄。”又问:“出山路向甚么处去?”师曰:   “随流去。”僧归举似盐官,官曰:“我在江西时曾见一僧,自后不知消息,莫是此僧否?”遂令僧去招之。   师答以偈曰:“摧残枯木倚寒林,几度逢春不变心。樵客遇之犹不顾,郢人那得苦追寻。   一池荷叶衣无尽,数树松花食有余。刚被世人知住处,又移茅舍入深居。”大寂闻师住山,乃令僧问:   “和尚见马大师得个甚么,便住此山?”师曰:“大师向我道:即心是佛。我便向这里住。”僧曰:“大师近日佛法又别。”   师曰:“作么生?”曰:“又道:非心非佛。”师曰:“这老汉惑乱人,未有了日。   任他非心非佛,我秖管即心即佛。”其僧回举似马祖,祖曰:“梅子熟也!”﹝僧问禾山:“大梅恁么道,意作么生?”禾山云:“真师子儿。”   ﹞庞居士闻之,欲验师实,特去相访。才相见,士便问:“人向大梅,未审梅子熟也未?”师曰:“熟也。你向甚么处下口?”   士曰:“百杂碎。”师伸手曰:“还我核子来。”士无语。自此学者渐臻,师道弥著。   上堂:“汝等诸人,各自回心达本,莫逐其末。但得其本,其末自至。若欲识本,唯了自心。   此心元是一切世间、出世间法根本,故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   心且不附一切善恶而生,万法本自如如。”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蒲花柳絮,竹针麻线。”夹山与定山同行,言话次,定山曰:   “生死中无佛,即无生死。”夹山曰:“生死中有佛,即不迷生死。”互相不肯,同上山见师。夹山便举问:   “未审二人见处那个较亲?”师曰:“一亲一疏。”夹山复问:“那个亲?”师曰:“且去,明日来。”   夹山明日再上问,师曰:“亲者不问,问者不亲。”﹝夹山住后自云:“当时失一只眼。”   ﹞新罗僧参,师问:“发足甚处?”曰:“欲通来处,恐遭怪责。”师曰:“不可无来处也。”曰:“新罗。”   师曰:“争怪得汝?”僧作礼,师曰:“是与不是,知与不知,祇是新罗国里人。”忽一日谓其徒曰:   “来莫可抑,往莫可追。”从容间闻鼯鼠声,乃曰:“即此物,非他物。汝等诸人,善自护持,吾今逝矣。”言讫示灭。   永明寿禅师赞曰:“师初得道,即心是佛。最后示徒,物非他物。   穷万法源,彻千圣骨,真化不移,何妨出没。”      佛光如满禅师洛京佛光如满禅师,﹝曾住五台山金阁寺。唐顺宗问:“佛从何方来?灭向何方去?   既言常住世,佛今在何处?”师答曰:“佛从无为来,灭向无为去。法身等虚空,常住无心处。有念归无念,有住归无住。   来为众生来,去为众生去。清净真如海,湛然体常住。智者善思惟,更勿生疑虑。”帝又问:   “佛向王宫生,灭向双林灭。住世四十九,又言无法说。山河与大海,天地及日月。时至皆归尽,谁言不生灭。   疑情犹若斯,智者善分别。”师答曰:“佛体本无为,迷情妄分别。法身等虚空,未曾有生灭。   有缘佛出世,无缘佛入灭。处处化众生,犹如水中月。非常亦非断,非生亦非灭。生亦未曾生,灭亦未曾灭。   了见无心处,自然无法说。”帝闻大悦,益重禅宗。      五泄灵默禅师婺州五泄山灵默禅师,毗陵人也。姓宣氏。初谒马祖,遂得披剃受具。后远谒石头,便问:   “一言相契即住,不契即去。”石头据坐,师便行,头随后召曰:“阇黎!”师回首。头曰:“从生至死,祇是这个。   回头转脑作么?”师言下大悟,乃拗折拄杖而栖止焉。﹝洞山云:“堂时若不是五泄先师,大难承当。然虽如此,犹涉在途。”   长庆云:“险。”玄觉云:“那个是涉在途处。”有僧云:“为伊三寸途中荐得,所以在途。”玄觉云:“为复荐得自己,为复荐得三寸?   若是自己,为甚么成三寸?若是三寸,为甚么悟去?且道洞山意作么生?莫乱说,子细好。”﹞唐贞元初,住白沙道场,复居五泄。   僧问:“何物大于天地?”师曰:“无人识得伊。”曰:“还可雕琢也无?”师曰:“汝试下手看。”问:   “此个门中,始终事如何?”师曰:“汝道目前底成来得多少时也?”曰:“学人不会。”师曰:“我此间无汝问底。”曰:   “和尚岂无接人处?”师曰:“待汝求接我即接。”曰:“便请和尚接。”师曰:“汝少欠个甚么?”问:   “如何得无心去?”师曰:“倾山覆海晏然静,地动安眠岂采伊。”   元和十三年三月二十三日,沐浴焚香端坐,告众曰:“法身圆寂,示有去来。千圣同源,万灵归一。吾今沤散,胡假兴哀。无自劳神,须存正念。   若遵此命,真报吾恩。傥固违言,非吾之子。”时有僧问:“和尚向甚么处去?”师曰:“无处去。”曰:   “某甲何不见?”师曰:“非眼所睹。”﹝洞山云:“作家。”﹞言毕,奄然顺化。      盘山宝积禅师幽州盘山宝积禅师,因于市肆行,见一客人买猪肉,语屠家曰:“精底割一斤来!”   屠家放下刀,叉手曰:“长史!那个不是精底?”师于此有省。又一日出门,见人舁丧,歌郎振铃云:   “红轮决定沉西去,未委魂灵往那方?”幕下孝子哭曰:“哀哀!”师忽身心踊跃,归举似马祖,祖印可之。住后,僧问:   “如何是道?”师便咄!僧曰:“学人未领旨。”师曰:“去!”   上堂:“心若无事,万法不生。意绝玄机,纤尘何立?道本无体,因体而立名。   道本无名,因名而得号。若言即心即佛,今时未入玄微。若言非心非佛,犹是指踪极则。向上一路,千圣不传。   学者劳形,如猿捉影。”   上堂:“夫大道无中,复谁先后。长空绝际,何用称量?空既如斯,道复何说?”   上堂:“夫心月孤圆,光吞万象。光非照境,境亦非存。光境俱亡,复是何物?   禅德譬如掷剑挥空,莫论及之不及,斯乃空轮无迹,剑刃无亏。若能如是,心心无知。全心即佛,全佛即人。   人佛无异,始为道矣。”   上堂:“禅德,可中学道,似地擎山,不知山之孤峻,如石含玉,不知玉之无瑕。若如此者,是名出家。   故导师云:“法本不相碍,三际亦复然。无为无事人,犹是金锁难。”所以灵源独耀,道绝无生。   大智非明,真空无迹。真如凡圣,皆是梦言。佛及涅槃,并为增语。禅德直须自看,无人替代。”   上堂:“三界无法,何处求心?四大本空,佛依何住?璿玑不动,寂尔无言。觌面相呈,更无余事。   珍重!”师将顺世,告众曰:“有人邈得吾真否?”众将所写真呈,皆不契师意。普化出曰:“某甲邈得”。   师曰:“何不呈似老僧。”化乃打筋斗而出。师曰:“这汉向后掣风狂去在!”师乃奄化,谥凝寂大师。      麻谷宝彻禅师蒲州麻谷山宝彻禅师,侍马祖行次,问:“如何是大槃?”祖曰:“急。”师曰:“急个甚么?”祖曰:   “看水。”师使扇次,僧问:“风性常住,无处不周,和尚为甚么却摇扇?”师曰:   “你秖知风性常住,且不知无处不周。”曰:“作么生是无处不周底道理?”师却摇扇。僧作礼。师曰:   “无用处师僧,著得一千个,有甚么益?”问僧:“甚处来?”僧不审。师又问:“甚处来?”僧珍重!师下床擒住曰:“这个师僧!   问著便作佛法祇对。”曰:“大似无眼师。”放手曰:“放汝命,通汝气。”僧作礼,师欲扭住,僧拂袖便行。师曰:   “休将三岁竹,拟比万年松。”师同南泉二三人去谒径山,路逢一婆。乃问:“径山路向甚处去?”婆曰:   “蓦直去。”师曰:“前头水深过得否?”婆曰:“不湿脚。”师又问:“上岸稻得与么好,下岸稻得与么怯。”婆曰:   “被螃蟹吃却也。”师曰:“禾好香。”婆曰:“没气息。”师又问:“婆住在甚处?”婆曰:“祇在这里。”   三人至店,婆煎茶一瓶,携盏三只至,谓曰:“和尚有神通者即吃茶。”三人相顾间,婆曰:   “看老朽自逞神通去也。”于是拈盏倾茶便行。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默然。僧又问石霜:“此意如何?”霜曰:   “主人擎拳带累,阇黎拖泥涉水。”      东寺如会禅师湖南东寺如会禅师,始兴曲江人也。初谒径山,后参大寂。   学徒既众,僧堂床榻为之陷折,时称“折床会”也。自大寂去世,师常患门徒以“即心即佛”之谭诵亿不已,且谓:   “佛于何住,而曰即心;心如画师,而云即佛。”遂示众曰:“心不是佛,智不是道。剑去远矣,尔方刻舟。”时号东寺为禅窟焉。   相国崔公群出为湖南观察使,见师问曰:“师以何得?”师曰:“见性得。”师方病眼,公讥曰:   “既云见性,其奈眼何!”师曰:“见性非眼,眼病何害!”公稽首谢之。﹝法眼别云:“是相公眼。”﹞公见鸟雀于佛头上放粪,乃问:   “鸟雀还有佛性也无?”师曰:“有。”公曰:“为甚么向佛头上放粪?”师曰:“是伊为甚么不向鹞子头上放?”   仰山参,师问:“汝是甚处人?”仰曰:“广南人。”师曰:“我闻广南有镇海明珠,是否?”仰曰:“是。”师曰:   “此珠如何?”仰曰:“黑月即隐,白月即现。”师曰:“还将得来也无?”仰曰:“将得来!”师曰:   “何不呈似老僧?”仰叉手近前曰:“昨到沩山,亦被索此珠,直得无言可对,无理可伸。”师曰:“真师子儿,善能哮吼。”   仰礼拜了,却入客位,具威仪,再上人事。师才见,乃曰:“已相见了也!”仰曰:“恁么相见,莫不当否?”   师归方丈,闭却门。仰归,举似沩山。沩曰:“寂子是甚么心行?”仰曰:“若不恁么,争识得他?”   后复有人问师曰:“某甲拟请和尚开堂得否?”师曰:“待将物裹石头暖即得。”彼无语。﹝药山代云:“石头暖也。”   ﹞唐长庆癸卯岁归寂,谥传明大师。      西堂智藏禅师虔州西堂智藏禅师,虔化廖氏子。八岁从师,二十五具戒。有相者睹其殊表,谓之曰:   “骨气非凡,当为法王之辅佐也。”师遂参礼大寂,与百丈海禅师同为入室,皆承印记。   一日,大寂遣师诣长安,奉书于忠国师。国师问曰:“汝师说甚么法?”师从东过西而立。国师曰:   “秖这个更别有?”师却从西过东边立。国师曰:“这个是马师底,仁者作么生?”师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