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灯会元 - 第 175 页/共 197 页
“既不分能证所证,却以何为证?”无能对者。外道贬之,令不鸣钟鼓,反披袈裟。三藏奘法师至彼,救此义曰: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乃通其难。师曰:“冷暖则可知矣,作么生是自知底事?”遂质本讲曰:“不知自知之理如何?”
讲莫疏其问,但诱曰:“汝欲明此,当往南方,扣传佛心宗者。”师即负笈出关。
所见尊宿,无不以此咨决所疑,终不破。洎谒圆照本禅师,古今因缘会尽,唯不会:“僧问兴化:“四方八面来时如何?”化云:
“打中间底。”僧作礼。化云:“我昨日赴个村斋,中途遇一阵卒风暴雨,﹝途,原作“逢”,据续藏本改。﹞却向古庙里避得过。””请益本。本云:
“此是临济下因缘,须是问他家儿孙始得。”师遂谒浮山远禅师,请益前话。远云:
“我有个譬喻,说似你。你一似个三家村里卖柴汉子,把个匾担向十字街头,立地问人,中书堂今日商量甚么事?”
师默计云:“若如此大故未在。”远一日语师曰:“吾老矣,恐虚度子光阴,可往依白云。
此老虽后生,吾未识面,但见其颂临济三顿棒话,有过人处。必能了子大事。”师潸然礼辞。
至白云,遂举僧问南泉摩尼珠话,请问。云叱之,师领悟。献投机偈曰:“山前一片闲田地,叉手叮咛问祖翁。
几度卖来还自买,为怜松竹引清风。”云特印可,令掌磨事。未几,云至,语师曰:“有数禅客自庐山来,皆有悟入处。
教伊说,亦说得有来由。举因缘,问伊亦明得,教伊下语亦下得。祇是未在。”师于是大疑,私自计曰:
“既悟了,说亦说得,明亦明得。如何却未在?”遂参究累日,忽然省悟。从前宝惜,一时放下。
走见白云,云为手舞足蹈,师亦一笑而已。师后曰:“吾因兹出一身白汗,便明得下载清风。”云一日示众曰:
“古人道,如镜铸像,像成后镜在甚么处?”众下语不契,举以问师。师近前问讯曰:“也不较多。”云笑曰:
“须是道者始得。”乃命分座,开示方来。
初住四面,迁白云,晚居东山。僧问:“携筇领众,祖令当行,坐断要津,师意如何?”师曰:
“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曰:“四面无门山岳秀,今朝且得主人归。”师曰:“你道路头在甚么处?”曰:
“为甚么对面不相识?”师曰:“且喜到来。”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人贫智短,马瘦毛长。”问:
“如何是白云为人亲切处?”师曰:“捩转鼻孔。”曰:“便恁么去时如何?”师曰:“不知痛痒汉。”问:
“达磨面壁,意旨如何?”师曰:“计较未成。”曰:“二祖立雪时如何?”师曰:“将错就错。”曰:
“祇如断臂安心,又作么生?”师曰:“炀帝开汴河。”问:“百尺竿头,如何进步?”师曰:“快走始得。”问:“如何是临济下事?”师曰:
“五逆闻雷。”曰:“如何是云门下事?”师曰:“红旗闪烁。”曰:“如何是曹洞下事?”师曰:“驰书不到家。”
曰:“如何是沩仰下事?”师曰:“断碑横古路。”僧礼拜。师曰:“何不问法眼下事?”曰:“留与和尚。”
师曰:“巡人犯夜。”问:“如何是白云一滴水?”师曰:“打碓打磨。”曰:“饮者如何?”师曰:“教你无著面处。”
问:“天下人舌头,尽被白云坐断。白云舌头,甚么人坐断?”师曰:“东村王大翁。”师乃曰:
“适来思量得一则因缘,而今早忘了也。却是拄杖子记得。”乃拈拄杖曰:“拄杖子也忘了。”遂卓一下,曰:
“同坑无异土。咄!”
上堂:“幸然无一事。行脚要参禅,却被禅相恼,不透祖师关。如何是祖师关?把火入牛栏。”上堂:
“恁么恁么,虾跳不出斗。不恁么不恁么,弄巧成拙。软似铁,硬如泥,金刚眼睛十二两。
衲僧手里秤头底,有价数,没商量。无鼻孔底将甚么闻香?”上堂:
“难难几何般,易易没巴鼻,好好催人老,默默从此得。过这四重关了,泗州人见大圣。参!”上堂:“若要七纵八横,见老和尚打鼓升堂。
七十三,八十四,将拄杖蓦口便筑。然虽如是,拈却门前下马台,剪却五色索,方始得安乐。”僧问:
“承师有言,山前一片闲田地,祇如威音王己前,未审甚么人为主?”师曰:“问取写契书人。”曰:“和尚为甚倩人来答?”师曰:
“祇为你教别人问。”曰:“与和尚平出去也。”师曰:“大远在。”问:“如何是佛?”师曰:“口是祸门。”又曰:
“肥从口入。”问:“一代时教是个切脚,未审切那个字?”师曰:“钵啰娘。”曰:
“学人祇问一字,为甚么却答许多?”师曰:“七字八字。”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铁旗铁鼓。”曰:“祇有这个,为复别有?”
师曰:“采石渡头看!”曰:“忽遇客来,将何祇待?”师曰:“龙肝凤髓,且待别时。”曰:“客是主,人相师。”
师曰:“谢供养。”问:“如何是先照后用?”师曰:“王言如丝。”曰:“如何是先用后照?”师曰:“其出如纶。”
曰:“如何是照用同时?”师曰:“举起轩辕鉴,蚩尤顿失威。”曰:“如何是照用不同时?”师曰:
“金将火试。”问:“佛未出世时如何?”师曰:“大憨不如小憨。”曰:“出世后如何?”师曰:“小憨不如大憨。”问:
“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头上戴累垂。”曰:“见后如何?”师曰:“青布遮前。”曰:
“未见时为甚么百鸟衔华献?”师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曰:“见后为甚么不衔花献?”师曰:“贫与贱是人之所恶。”
问:“如何是佛?”师曰:“露胸跣足。”曰:“如何是法?”师曰:“大赦不放。”曰:“如何是僧?”师曰:
“钓鱼船上谢三郎。”问:“四面无门山岳秀,个中时节若为分?”曰:“东君知子细,遍地发萌芽。”曰:
“春去秋来,事宛然也。”师曰:“才方搓弹子,便要捏金刚。”上堂:“古人道,我若向你道,即秃却我舌。
若不向你道,即哑却我口。且道还有为人处也无?
四面有时拟为你吞却,祇被当门齿碍,拟为你吐却,又为咽喉小。且道还有为人处也无?”乃曰:“四面自来柳下惠。”
上堂:“结夏无可供养,作一家燕,管顾诸人。”遂抬手曰:
“啰逻招,啰逻摇,啰逻送,莫怪空疏,伏惟珍重。”上堂:“白云不会说禅,三门开向两边,有人动著关捩,两片东扇西扇。”上堂:
“一向恁么去,路绝人稀。一向恁么来,孤负先圣。去此二途,祖佛不能近。设使与白云同生同死,亦未称平生,何也?
凤凰不是凡问物,不得梧桐誓不栖。”上堂:“千峰列翠,岸柳垂金。樵父讴歌,渔人鼓舞。
笙簧聒地,鸟语呢喃。红粉佳人,风流公子。一一为汝诸人发上上机,开正法眼。
若向这里荐得,金色头陀无容身处。若也不会,吃粥吃饭,许你七穿八穴。”上堂:“此个物,上拄天,下拄地。皖口作眼,皖山作鼻。
太平退身三步,放你诸人出气。”上堂:“狗子还有佛性也无?也胜猫儿十万倍。”上堂:
“太平淈汉,事事尽经遍。如是三十年,也有人赞叹。且道赞叹个甚么?好个淈汉!”
上堂:“汝等诸人,见老和尚鼓动唇吻,竖起拂子,便作胜解。
及乎山禽聚集,牛动尾巴,却将作等闲。殊不知檐声不断前旬雨,电影还连后夜雷。谢监收。”上堂:“人之性命事,第一须是。
欲得成此,先须防于。若是真人,。”上堂:“有佛处不得住,换却你心肝五脏。
无佛处急走过,雁过留声。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错举。出门便错,恁么则不去也,种粟却生豆。
摘杨华,摘杨华,不觉日又夜,争教人少年?”上堂:“悟了同未悟,归家寻旧路。一字是一字,一句是一句。自小不脱空,两岁学移走。
湛水生莲花,一年生一度。”僧问:“如何是夺人不夺境?”师曰:“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曰:
“如何是夺境不夺人?”师曰:“路上逢人半是僧。”曰:“如何是人境两俱夺?”师曰:
“高空有月千门照,大道无人独自行。”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夺?”师曰:“少妇棹孤舟,歌声逐水流。”
小参,举:“德山云,今夜不答话,问话者三十棒。众中举者甚多,会者不少。且道向甚处见德山?
有不顾性命者,试出来道看。若无,山僧为大众与德山老人相见去也。待德山道:
今夜不答话,问话者三十棒。但向伊道,某甲话也不问,棒也不吃。你道还契他德山老人么?到这里,须是个汉始得。
况某甲十有余年,海上参寻,见数人尊宿,自为了当。及到浮山会里,直是开口不得。
后到白云门下,咬破一个铁酸豏,直得百味具足。且道豏子一句作么生道?”乃曰:
“花发冠媚早秋,谁人能染紫丝头?有时风动频相倚,似向阶前斗不休。”
上堂:“山僧昨日入城,见一棚傀儡,不免近前看。或见端严奇特,或见丑陋不堪。
动转行坐,青黄赤白,一一见了。子细看时,元来青布幔里有人。山僧忍俊不禁,乃问:“长史高姓?”他道:
“老和尚看便了,问甚么姓?”大众,山僧被他一问,直得无言可对,无理可伸。还有人为山僧道得么?
昨日那里落节,今日这里拔本。”上堂:“说佛说法,拈槌竖拂,白云万里。德山入门便棒,临济入门便喝。
白云万里。然后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不得,也则白云万里。忽有个汉出来道:
“长老你恁么道,也则白云万里。”这个说话,唤作矮子看戏,随人上下。三十年后,一场好笑。
且道笑个甚么?笑白云万里。”示众云:“祖师道:“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
达磨大师信脚来,信口道。后代儿孙,多成计较。要会开花结果处么?郑州梨,青州枣,万物无过出处好。”示众云:
“真如凡圣,皆是梦言。佛及众生,并为增语。”或有人出来道:“盘山老。”但向伊道:
“不因紫陌花开早,争得黄莺下柳条。”若更问道:“五祖老!”自云:“诺,惺惺著。”
示众云:“十方诸佛,六代祖师,天下善知识,皆同这个舌头。
若识得这个舌头,始解大脱空,便道山河大地是佛,草木丛林是佛。若也未识得这个舌头,祇成小脱空,自谩去。明朝后日,大有事在。
五祖恁么说话,还有实头处也无?”自云:“有。如何是实头处?归堂吃茶去。”示众云:
“每日起来,拄却临济棒,吹云门曲,应赵州拍,担仰山锹,驱沩山牛,耕白云田。七八年来,渐成家活。
更告诸公,每人出一只手,相共扶助。唱村田乐,粗羹淡饭,且恁么过。何也?但愿今年蚕麦熟,罗睺罗儿与一文。”
示众,举:“德山和尚因僧问:“从上诸圣,以何法示人?”山云:“我宗无语句,亦无一法与人。”雪峰从此有省。
后有僧问雪峰云:“和尚见德山,得个甚么便休去?”峰云:“我当时空手去、空手归。”
白云今日说向透未过者,有个人从东京来,问伊甚处来?他却道苏州来。问伊苏州事如何?伊道:一切寻常。
虽然如是,谩白云不过。何故?祇为语音各别,毕竟如何?苏州菱,邵伯藕。”﹝邵,原作“郡”,据清藏本、续藏本改。﹞示众:
“佛祖生冤家,悟道染泥土。无为无事人,声色如聋瞽。且道如何即是?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总不得。
忽有个出来道:“恁么也得,不恁么也得,恁么不恁么总得。”祇向伊道:“我也知你向鬼窟里作活计。””
小参,举:“陆亘大夫问南泉:“弟子家中有一片石,也曾坐,也曾卧,拟作佛,得么?”云:“得。”陆曰:
“莫不得么?”云:“不得。”大众,夫为善知识,须明决择。
为甚么他人道得也道得,他人道不得也道不得?还知南泉落处么?白云不惜眉毛,与汝注破。得又是谁道来,不得又是谁道来?
汝若更不会,老僧今夜为汝作个样子。”乃举手云:
“将三界二十八天作个佛头,金轮水际作个佛脚,四大洲作个佛身。虽然作此佛儿子了,汝诸人又却在那里安身立命?大众还会也未?老僧作第二个样子去也。
将东弗于逮作一个佛,南赡部洲作一个佛,西瞿耶尼作一个佛,北郁单越作一个佛。
草木丛林是佛,蠢动含灵是佛。既恁么,又唤甚么作众生?还会也未?
不如东弗于逮还他东弗于逮,南赡部洲还他南赡部洲,西瞿耶尼还他西瞿耶尼,北郁单越还他北郁单越,草木丛林还他草木丛林,蠢动含灵还他蠢动含灵。所以道: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既恁么,汝又唤甚么作佛?还会么?忽有个汉出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