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法眼藏 - 第 8 页/共 9 页

世尊昔因文殊至诸佛集处。值诸佛各还本处。唯有一女人近彼佛坐。入於三昧。文殊乃白佛云。何此女得近佛坐。而我不得。佛告文殊。汝但觉此女令从三昧起。汝自问之。文殊绕女人三匝鸣指一下。乃托至梵天。尽其神力而不能出。世尊云。假使百千文殊亦出此女人定不得。下方过四十二恒河沙国土有网明菩萨。能出此女人定。须臾网明大士从地涌出。作礼世尊。世尊勅网明出。网明却至女人前鸣指一下。女人於是从定而出。云居佑颂云。百千文殊出不得。网明不费纤毫力。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天衣怀颂云。文殊托上梵天。网明轻轻弹指。女子黄面瞿昙。看佗一倒一起。   南台安和尚因僧问。寂寂无依时如何。曰寂寂底聻。因有颂曰。南台静坐一炉香。终日凝然万虑忘。不是息心除妄想。都缘无事可思量。   妙喜喝一喝。   临济和尚到三峰平和尚问近离甚么处。曰。金牛昨夜遭涂炭。直至如今不见踪。平曰。秋风吹玉管。那个是知音。曰。直透万重关。不住青霄外。平曰遮一问太高生。曰。龙生金凤子。冲破碧琉璃。平曰且坐吃茶。济便坐。平又问近离甚么处。曰龙光。平曰龙光近日有甚么言句。济便下参堂。   泐潭准和尚示众云。同异成坏总别。三四五六七八。欲要随流入流。无过先解此法。遂拈拄杖卓一下云。此法非思量分别之所能解。若也分别。落在众生境界。且道不分别不思量是个甚么。掷下拄杖云。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希有。又示众云。札久雨不睛。直得五老峰头黑云叆叇。洞庭湖里白浪滔天。云门大师忍俊不禁。向佛殿里烧香三门头合掌。祷祝咒愿。愿黄梅石女生儿。子母团圆。少室无角铁牛常甘水草。喝一喝云。有甚交涉。   云台钦和尚示众云。还有人鉴得出么。若鉴得出。是甚么村里破草鞋。若也鉴不出。落地作金声。僧问如何是谈真逆俗。曰客作汉问甚么。云如何是顺俗违真。曰吃茶去。   龙潭和尚问天皇。某甲自到来。不蒙和尚指示心要。皇曰。自汝到来。吾未尝不指示汝心要。曰何处指示。曰。汝擎茶来。吾为汝接。汝行食来。吾为汝受。汝和南时。吾便低首。何处不指示汝心要。龙潭伫思间。皇曰见则直下便见。拟思即差。龙潭当下开悟。乃复问如何保任。皇曰。任性逍遥。随缘放旷。但尽凡心。别无圣解。   雪峰和尚。僧问古涧寒泉时如何。曰瞪目不见底。云饮者如何。曰不从口入。赵州闻僧举。乃曰。不从口入。从鼻孔入。僧却问古涧寒泉时如何。州曰苦。云饮者如何。州曰死。峰闻得乃曰。赵州古佛。遂遥望作礼曰。从此不答话。   报恩则和尚因法眼问。曾见甚么人来。曰见青峰和尚。眼云有甚么言句。曰某甲曾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峰云丙丁童子来求火。眼云上座作么生会。曰丙丁属火。将火求火。如将自己求自己。眼云与么会又争得。曰。某甲只与么。未审和尚尊意如何。眼云。汝问我。我与汝道。则问如何是学人自己。眼云丙丁童子来求火。则於言下大悟。   玄沙与天龙入山见虎。龙云和尚虎。曰是汝虎。归院龙请益。和尚今日山中见虎。未审尊意如何。曰。娑婆世界有四种极重事。若人透得。不妨出得阴界。   妙喜代云。也知和尚为人切。   保宁勇和尚颂云。猛虎当途独振威。爪牙真个利如锥。可怜不觉亡身者。碎骨拾来良可悲。   庞居士偈曰。心如境亦如。无实亦无虚。有亦不管。无亦不拘。不是圣贤。了事凡夫。易复易。即此五蕴有真智。十方世界一乘同。无相法身岂有二。若舍烦恼入菩提。不知何方有佛地。   黄龙南和尚因化主归。升座云。有五种不易。一施者不易。二化者不易。三变生为熟者不易。四端坐食者不易。且道第五不易是甚么人。良久云聻。便下座。时翌岩真为首座。藏主问真。第五不易是谁。真云。脑后见腮。莫与往来。   石巩和尚昔为猎人。趂鹿从马祖庵前过。问祖曰。还见鹿过否。曰汝是何人。云射猎人。祖曰汝一箭射几个。曰一箭射一个。祖曰汝不善射。曰和尚解射否。祖曰解射。曰和尚一箭射几个。祖曰一箭射一群。曰。彼此是生命。何用射佗一群。祖曰。汝既知如此。何不自射。曰。若教某甲自射。直是无下手处。祖曰遮汉旷劫无明烦恼今日顿息。师当时掷下弓箭投祖出家。   玄沙和尚上堂。众集。遂将拄杖一时趂下。却回向侍者道。我今日作得一解。险入地狱如箭射。侍者云。喜得和尚再复人身。翠岩芝云。大小玄沙。前不到村后不至店。且作么生道得出身之路。道吾真云。大小芝老只是偏枯。若是道吾即不然。玄沙与侍者一人具一只眼。   罗山和尚曾问石霜。起灭不停时如何。霜云。直须寒灰枯木去。一念万年去。函盖相应去。全清绝点去。山不契。却往岩头处如前问。岩头喝云是谁起灭。山於此有省。   唐明嵩和尚问首山。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山云楚王城畔汝水东流。嵩於此有省。顿契佛意。乃作三玄偈曰。得用直须用。心意莫定动。三岁师子吼。十方绝狐种。我有真如性。如同幕里隐。打破六门关。显出毗卢印。真骨金刚体可夸。六尘一拂永无遮。廓落世界空为体。体上无为真到家。山闻乃请吃茶问。遮三颂是汝作来邪。曰是。山云或有人教汝现三十二相时如何。曰某甲不是野狐精。山曰惜取眉毛。曰和尚落了多少。山以竹篦头上打云。遮汉向后乱做去在。   云门有时云。光不透脱有两般病。一切处不明。面前有物。是一。又透得一切法空。隐隐地似有个物相似。亦是光不透脱。又法身亦有两般病。得到法身。为法执不忘。己见犹存。坐在法身边。是一。直饶透得法身去。放过即不可。子细点检来。有甚么气息。亦是病。   妙喜曰。不用作禅会。不用作道会。不用作向上商量。此是云门老汉据实而论。我恁么道。有没量罪过。汝若点检得出。许汝具择法眼。若点检不出。且向云门葛藤里参。   德山和尚因廓侍者问。从上诸圣向甚么处去。山云作么作么。廓云。勑点飞龙马。跛鳖出头来。山便休去。次日浴出。廓过茶与山。山於廓背上拊一下云。昨日公案作么生。廓云遮老汉今日方始瞥地。山又休去。   雁荡齐和尚。僧问。夜月舒光。为甚么碧潭无影。曰作家弄影汉。其僧从东过西立。齐曰。不唯弄影。兼乃怖头。   大宁宽和尚。僧问如何是露地白牛。宽以火筯横火炉上。云会么。僧云不会。曰。头不欠。尾不剩。问。丹霞烧木佛。院主为甚么眉须堕落。曰贼不打贫儿家。师在同安见僧迁化。僧便问。既是同安。为甚病僧化去。曰布施不如还债。问。法无取舍。为甚么递相传授。曰传授无取舍。问。饮光正见。为甚么拈花却笑。曰忍俊不禁。问天下禅客为甚么出遮个○不得。曰往往如斯。   资福远和尚问镜清。如何是诸佛出身处。清云大家要知。远曰斯则众眼难谩。清曰理能伏豹。   金牛和尚因临济来。乃横按拄杖方丈前坐。济遂拊掌三下归堂去。金牛却下去。人事了便问。宾主相见各有轨仪。上座何得无礼。济云道甚么。金牛拟开口。济便打一坐具。金牛作倒势。济又打一坐具。金牛曰。今日不着便。遂归方丈。沩山问仰山。此二尊宿还有胜负否。仰云。胜即总胜。负即总负。   赵州和尚因侍者报大王来也。州云大王万福。者云未到在。州云又道来也。   良遂座主初参麻谷。谷见来即荷锄入园锄草。遂随到鉏草处。谷殊不顾。便归方丈闭却门。遂次日复去。谷又闭门。遂乃敲门。谷问阿谁。云良遂。才称名忽然契悟。乃云。和尚莫谩良遂。良遂若不来礼拜和尚。洎被经论赚过一生。及归讲肆谓众曰。诸人知处良遂总知。良遂知处诸人不知。   漳州罗汉和尚问关南常和尚。如何是大道之源。常与一拳。遂有省。乃为歌曰。咸通七载初参道。到处逢言不识言。心里疑团若栲栳。三春不乐止林泉。忽遇法王毡上坐。便陈疑恳向师前。师从毡上那伽起。祖膊当胸打一拳。骇散痴团獦狙落。举头看见日初圆。从兹蹬蹬而碣碣。直至如今常快活。只闻肚里饱膨脝。更不东西去持钵。   妙喜曰。可惜遮一拳。分付不着人。   慈明和尚见泉大道来乃曰。片云横谷口。游人何处来。泉顾视左右曰。夜来何处火。烧出古人坟。师曰未在更道。泉作虎声。师打一坐具。泉推师就坐。师却作虎声。泉曰。我见七十余员知识。祇有你较些子。   云门云。有三种人。一人因说得悟。一人因唤得悟。第三人见举便回去。你道便回去意作么生。复云。好与三十棒。   彻禅师。江西人。姓张氏。名行昌。少任侠。自南北分化。二宗主虽亡彼我。而徒侣竞起爱憎。时北宗门人自立秀为第六祖。而忌能大师传衣为天下所闻。祖预知其事。即置金十两於方丈。时行昌受北宗门人所嘱。怀刃入祖室将欲加害。祖伸颈而就。行昌挥刃者三。都无所损。祖曰。正剑不邪。邪剑不正。只负汝金。不负汝命。行昌惊仆久而方苏。求哀悔过即愿出家。祖遂与金曰。汝且去。恐徒众翻害於汝。汝可佗日易形而来。吾当摄受。行昌禀旨宵遁。投僧出家具戒精进。一日忆祖之言远来礼觐。祖曰。吾久念於汝。汝来何晚。曰。昨蒙和尚舍罪。今虽出家苦行。终难报於深恩。其惟传法度生乎。弟子尝览涅盘经。未晓常无常义。乞和尚慈悲略为宣说。祖曰。无常者即佛性也。有常者即善恶一切诸法分别心也。曰和尚所说大违经旨也。祖曰。吾传佛心印。安敢违於佛经。曰。经说佛性是常。和尚却言无常。善恶诸法乃至菩提心皆是无常。和尚却言是常。此即相违。令学人转加疑惑。祖曰。涅盘经吾昔者听尼无尽藏读诵一徧。便为讲说。无一字一义不合经文。乃至为汝终无二说。曰学人识量浅昧。愿和尚委曲开示。祖曰。汝知否。佛性若常。更说甚么善恶诸法。乃至穷劫无有一人发菩提心者。故吾说无常。正是佛说真常之道也。又一切诸法若无常者。即物物皆有自性容受生死。而真常性有不徧之处。故吾说常者。正是佛说真无常义也。佛比为凡夫外道执於邪常。诸二乘人於常计无常。共成八倒。故於涅盘了义教中破彼偏见。而显说真常真乐真我真净。汝今依言背义以。断灭无常及确定死常而错解佛之圆妙最后微言。纵览千徧有何所益。行昌忽如醉醒。乃说偈曰。因守无常心。佛演有常性。不知方便者。犹春池拾砾。我今不施功。佛性而现前。非师相授与。我亦无所得。祖曰。汝今彻也。宜名志彻。乃礼谢而去。   归宗恽和尚。僧问截水停轮时如何。曰磨不转。   妙喜曰。恩大难酬。   洞山因请泰首座吃果子次。乃问。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黑似漆。常在动用中。动用中收不得。汝道过在甚么处。泰云过在动用中。山唤侍者掇却果子卓。大沩喆云。还知洞山落处么。若也不知。往往作是非得失会去。诸仁者。遮果子非但泰首座不得吃。设使尽大地人来亦不得正眼觑着。   水潦和尚问马祖。如何是西来的的意。祖乃当胸蹋倒。师大悟。起来拊掌呵呵大笑云。也大奇。也大奇。百千三昧。无量妙义。只向一毛头上一时识得根源去。乃作礼而退。师后告众云。自从一吃马师蹋。直至如今笑不休。蒋山泉和尚云。忽然瞥地。更是好笑。   云峰悦和尚因僧入室举僧问赵州。万法归一一归何所。悦便喝。僧茫然。悦问赵州道甚么。僧拟议。悦以拂子蓦口打。   雪峰和尚云。望州亭与汝相见了也。乌石岭与汝相见了也。僧堂前与汝相见了也。保福问鹅湖。僧堂前且置。望州亭乌石岭甚么处相见。鹅湖骤步归方丈。保福便入僧堂。   雪峰问僧甚处去。僧云识得即知去处。曰汝是了事人。乱走作么。僧云。和尚莫涂污人好。曰我即不涂污汝。古人吹布毛作么生。与我说来看。僧云残羹馊饭已有人吃了也。峰休去。云门别前语。筑着便作屎臭气。又代后语。将谓是钻天鹞子。元来只是死水里虾蟆。雪窦出雪峰语云。一死更不再活。   真净和尚法界三观六颂。色空无碍。如意自在。万象森罗。影现中外。出没去来。此土佗界。心印廓然。融通广大。理事无碍。如意自在。倒把须弥。卓向纤芥。清净法身。圆满土块。一点镜灯。十方海会。事事无碍。如意自在。不动道场。十方世界。东涌西没。千差万怪。火里蝍蟟。吞却螃蠏。事事无碍。如意自在。手把猪头。口诵净戒。趂出淫坊。未还酒债。十字街头。解开布袋。事事无碍。如意自在。拈起一毛。重重法界。一念徧入。无边剎海。只在目前。或显或晦。事事不知。空色谁会。理事既休。铁船下海。石火电光。咄哉不快。横按镆铘。魔军胆碎。   洞山因僧问。三身中那身说法。山云吾常於此切。僧后问曹山云。洞山道吾常於此切。意旨如何。曹山云要头即斫将去。僧又问雪峰。峰以拄杖劈口打云。我也曾到洞山来。承天宗云。一转语海晏河清。一转语风高月冷。一转语骑贼马趂贼。试请辨看。忽有个衲僧出来道总不与么。也许伊具一只眼。   妙喜曰。恁么葛藤也未梦见三个老汉在。复云。何不向膏肓穴上下一针。   云居佑和尚示众云。过去诸如来。更不再勘。现在诸菩萨。放过即不可。未来修学人。谩佗一点不得。所以教中道。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然虽如是。罗汉门下正是金屑落眼。僧问如龟藏六时如何。曰文彩已彰。云争奈处处无踪迹。曰一任拖泥带水。云便与么去时如何。曰果然。   白云端和尚示众云。若端的得一回汗出来也。向一茎草上便现琼楼玉殿。若未端的得一回汗出。纵有玉殿琼楼却被一茎草盖却。且道作么生得汗出去。良久云。自有一双穷相手。不曾容易舞三台。   玄沙云。若论此事。喻如一片田地。四至界分结契卖与诸人了也。只有中心树子。犹属老僧在。   洞山价和尚问僧名甚么。曰某甲。曰阿那个是你主人公。曰见祇对次。曰。苦哉苦哉。今时人例皆如此。祇认得驴前马后底将为自己。佛法平沉因斯是也。客中主尚未明得。如何辨得主中主。僧便问如何是主中主。曰阇梨自道取。僧曰。某甲道底是客中主。如何是主中主。曰。恁么道即易。相续也大难。遂有颂曰。嗟见今时学道流。千千万万认门头。还似入京朝圣主。祇到潼关便即休。   镜清和尚问曹山。清虚之理毕竟无身时如何。曰理即如此。事作么生。清曰如理如事。曰。谩曹山一人即得。争奈诸圣眼何。清曰。若无诸圣眼。争鉴得个不与么。曰。官不容针。私通车马。大沩喆云。曹山虽然善能切磋琢磨。其柰镜清玉本无瑕。要会么。不经敏手。终成废器。   岩头因沙汰后隐於鄂州湖边作渡子。两岸各挂一版。有人过渡打版一下。师云阿谁。或云要过那边去。乃舞棹迎之。一日有老婆抱一孩儿来乃问云。呈桡舞棹即不问。且道婆手中儿甚处得来。师便打。婆云。婆生七子。六个不遇知音。祇遮一个也不消得。便抛向水中。   让和尚一日云。道一在江西为人说法。总不见寄个消息来。遂遣一僧往彼。候伊上堂但出问云作么生。待渠有语。记取来。其僧依教往问之。祖曰。自从胡乱后。三十年不少盐酱。   朗州德山和尚。僧问。路逢达道人。不将语默对。未审将甚么对。曰祇恁么。僧良久。师曰汝更问。僧再问。师乃喝出。   妙喜曰。不妨好一喝。祇是下得大迟。   正法眼藏卷第三之上   正法眼藏卷第三之下     径山大慧禅师 宗杲 集并着语     后学普善庵沙门慧悦校刻   风穴和尚示众云。夫参学眼目。直须大用现前。勿自拘於小节。设使言前荐得。犹是滞壳迷封。纵然句下精通。未免触途狂见。汝等诸人应是从前学解明昧两岐。如今为汝一时扫却。直须个个如师子儿咤髿地哮吼一声。壁立千仞谁敢正眼觑着。觑着则瞎却渠眼。僧问。语默涉离微。如何通不犯。曰。长忆江南三月里。鹧鸪啼处百花香。问如何是佛。曰杖林山下竹筋鞭。真净颂云。杖林山下竹筋鞭。水在深溪月在天。良马不知何处去。阿难依旧世尊前。   沩山问仰山。寂子速道。莫入阴界。曰某甲信亦不立。山云。汝信了不立。未信不立。曰。只是某甲。更信阿谁。山云。若与么。即是定性声闻。曰佛亦不见。   大颠和尚示众云。夫学道人须识自家本心。将心相示。方可见道。多见时辈只认扬眉瞬目一语一默。蓦头印可以为心要。此实未了。吾今为汝诸人分明说出。各须听受。但除却一切妄运想念现量即汝真心。此心与尘境及守认静默时全无交涉。即心是佛。不待修治。何以故。应机随照泠泠自用。穷其用处了不可得。唤作妙用乃是本心。大须护持。不可容易。   琅邪觉和尚示众云。汾阳先师道。汾阳门下有西河师子当门踞坐。但有来者即便齩杀。作何方便入得汾阳门。见得汾阳人。琅邪遮里也有些子。琅邪有踞地师子。若有来者即自丧身失命。作何方便入得琅邪门。见得琅邪人。此两转语。汝等诸人还点检得出也无。若点检得出。方名择法眼。若不如是。且无安身立命处。   玄沙问镜清。不见一法为大过患。汝道不见甚么法。清指露柱云莫是不见遮个法么。曰。浙中清水白米从汝吃。佛法未会在。大沩喆云。若不是镜清。几乎忘前失后。何故。不逢别者。终不开拳。   黑水和尚参黄龙玑和尚。乃问雪覆芦花时如何。龙曰猛烈。曰不猛烈。龙又曰猛烈。师又曰不猛烈。龙便打。师因而有省。   大阳明安和尚问梁山。如何是无相道场。梁指观音云此是吴道子画。安拟进语。梁急索云。遮个是有相底。那个是无相底。安於言下领悟。礼拜了依位立。山云何不道取一句。安曰。道即不辞。恐上纸墨。山呵呵大笑云。此语已后上碑石去在。   赵州和尚行脚时到一老宿处。宿问近离甚处。曰滑州。宿云几程到遮里。曰一跶跶到。宿云好个捷疾鬼。曰万福大王。宿云参堂去。州应喏喏。有秀才见州乃赞叹云。和尚是古佛。州云秀才是新如来。   秘魔岩和尚常持一叉。凡见僧来即提起义云。甚么魔魅教汝出家。甚么魔魅教汝行脚。道得也叉下死。道不得也叉下死。速道速道。后霍山闻乃访之。才见未礼拜便撺入怀去。师乃拊山背三下。山拍手云。师兄三千里外赚我来。三千里外赚我来。   报恩明和尚问二禅客。上座近离甚处。云都城。曰上座离都城到此山。则都城少上座。此山剩上座。剩则心外有法。少则心法不周。说得道理即住。不会即去。二人无对。   妙喜代曰。和尚谩某甲不得。某甲亦谩和尚不得。复曰。即今莫有道得相谩句者么。若也道得。许汝跳得金刚圈。吞得栗棘蓬。   慈明和尚问显英首座近离甚处。曰金銮。曰夏在甚处。曰金銮。曰去夏在甚处。曰金銮。曰前夏在甚处。曰金銮。曰先前夏在甚处。座曰和尚何不领话。曰。我也不能勘得汝。教库下供过奴子来勘。且点一碗茶与汝湿口。   懒安和尚示众云。汝等诸人总来就安求觅甚么。若欲作佛。汝自是佛。而却傍家走匆匆。如渴鹿趂阳焰。何时得相应去。阿你欲作佛。但无如许多颠倒攀缘妄想恶觉垢欲不净众生之心。则汝便是初心正觉佛。更向何处别讨。所以安在沩山三十来年。吃沩山饭。屙沩山屎。不学沩山禅。只看一头水牯牛。若落路入草便牵出。若犯人苗稼即鞭挞调伏。既久可怜生受人言语。如今变作个露地白牛。常在面前。终日露迥迥地。趂亦不去也。汝等诸人各自有无价大宝。从眼门放光。照山河大地。耳门放光。领采一切善恶音响。六门昼夜常放光明。亦名放光三昧。汝自不识。取影在四大身中。内外扶持。不教倾侧。如人负重担从独木桥上过。亦不教失脚。且道是甚么物。恁么扶持便得如是。汝若觅毫发即不见。故志公云。内外追寻觅总无。境上施为浑大有。   赵州问僧曾到此间么。云曾到。曰吃茶去。或云不曾到。亦曰吃茶去。院主云。和尚为甚曾到也云吃茶去。不曾到也云吃茶去。州曰院主。主应喏。州曰吃茶去。保福云。赵州惯得其便。   端师子因僧问。羚羊未生角时如何。曰怕。僧云。既是善知识。因何却怕。曰。山僧不曾见恁么差异畜生。又放牛歌云。牛牛牛。休休休。更莫牵犂拽杷。任经冬夏春秋。无绳无索。无准无钩。朝来放向荒郊去。杳杳无踪休更休。   大龙和尚。僧问如何是佛。曰即汝是。云如何领会。曰更嫌钵盂无柄那。   夹山示众云。百草头荐取老僧。闹市里识取自己。云门云。虾蟆钻你鼻孔。毒蛇穿你眼睛。且向葛藤里识取。   妙喜曰。夹山垛生招箭。云门认贼为子。虽然如是。知恩者少。负恩者多。   黄龙南和尚示众云。有一人朝看华严。暮看般若。昼夜精勤无有暂暇。有一人不参禅不论义。把个破席日里睡。於是二人同到黄龙。一人有为。一人无为。安下那个即是。良久云。功德天。黑暗女。有智主人。二俱不受。   古有老宿不赴堂。侍者来请赴堂。宿云。我今日在庄上吃油糍饱。者云和尚不曾出入。宿云你但去问取庄主。者才出门。忽见庄主归谢和尚到庄吃油糍。   保唐和尚因杜相公问。弟子闻金和尚说无忆无念莫妄三句法门是否。曰然。公曰此三句是一是三。曰无忆名戒。无念名定。莫妄名慧。一心不生。具戒定慧。非一非三也。公曰后句妄字莫是从心之妄乎。曰从女者是也。公曰有据否。曰。法句经云。若起精进心。是妄非精进。若能心不妄。精进无有涯。公闻疑情荡焉。   诚禅师在荆南玉泉奉事秀禅师。后因两宗盛化。秀之徒众往往讥南宗曰。能大师不识一字。有何所长。秀曰。佗得无师之智。深悟上乘。吾不如也。且吾五祖亲付衣法。岂徒然哉。吾所恨不能远去亲近。虚受国恩。汝等毋滞於此。可往曹溪质疑。佗日归来。还为吾说。诚便礼辞。至韶阳随众参请。不言来处。时六祖告众曰。今有盗法之人潜在此会。诚出礼拜。具陈其事。祖曰。汝师若为示众。对曰。常指诲大众。令住心观静。长坐不卧。祖曰。住心观静。是病非禅。长坐拘身。於理何益。听吾偈曰。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元是臭骨头。何为立功过。诚曰。未审大师以何法诲人。祖曰。吾若言有法与人。即为诳汝。但且随方解缚。假名三昧。听吾偈曰。一切无心自性戒。一切无碍自性慧。不增不退自金刚。身去身来本三昧。诚闻偈悔谢。即担依归。乃作一偈曰。五蕴幻身。幻何究竟。回趣真如。法还不净。祖然之。寻回玉泉。   翠岩真和尚示众云。不见一法。是大过患。山河大地日月星辰。色空明暗不是一法。拈起拄杖云。凡夫见拄杖唤作拄杖。声闻人见拄杖认得顽空。拨无拄杖。菩萨人见拄杖。几曾挂着齿牙。饥来吃饭。困来打睡。寒来向火。热则取凉。不见道一切智智清净。恁么说话。笑破土地鼻孔。僧问如何是佛。曰同坑无异土。云如何是祖师西来意。曰深耕浅种。问如何是佛法大意。曰五通贤圣。云学人不会。曰舌拄梵天。问如何是学人转身处。曰一堵墙百堵调。云如何是学人着力处。曰千日斫柴一日烧。云如何是学人亲切处。曰浑家送上渡头船。   黄檗在南泉为首座。一日捧钵向南泉位上坐。泉入堂见乃问。长老甚年行道。檗曰威音王已前。泉云犹是王老师儿孙。下去。檗便过第二位坐。泉休去。沩山云欺敌者亡。仰山云。不然。须知黄檗有陷虎之机。沩山云子见处得与么长。雪窦云。可惜王老师。只见锥头利。我当时若作南泉。待伊道威音王已前。即便於第二位坐。令黄檗一生起不得。虽然如此。也须救取南泉。   妙喜曰。何待问佗甚年行道。才入堂见佗在主位。便捧钵向第二位坐。直饶黄檗有陷虎之机。拟向甚处施设。   佛鉴和尚示众。举僧问赵州如何是不迁义。州以两手作流水势。其僧有省。又僧问法眼。不取於相。如如不动。如何不取於相。见於不动去。法眼云。日出东方夜落西。其僧亦有省。若也於此见得。方知道旋岚偃岳本来常静。江河竞注元自不流。其或未然。不免更为饶舌。天左旋。地右转。古往今来经几徧。金乌飞。玉兔走。才方出海门。又落青山后。江河波渺渺。淮济浪悠悠。直入沧溟昼夜流。遂高声云。诸禅德。还见如如不动么。   隍禅师初参五祖。虽尝咨决而循乎渐行。后归河北结庵长坐。积二十余年不见惰容。及遇六祖门人策禅师游方届于河朔。闻隍曾参黄梅。庵居岁久。自谓正受。策知隍所得未至。乃往问曰汝坐於此作么。曰入定。曰。汝言入定。有心邪。无心邪。若有心者。一切蠢动之类皆应得定。若无心者。一切草木之流亦合得定。曰我正入定时则不见有有无之心。曰。既不见有有无之心。即是常定。何有出入。若有出入。则非大定。隍无语良久问曰师嗣谁。曰我师曹溪六祖。曰六祖以何为禅定。曰。我师云。夫妙湛圆寂。体用如如。五阴本空。六尘非有。不出不入。不定不乱。禅性无住。离住禅寂。禅性无生。离生禅想。心如虚空。亦无虚空之量。隍闻法要遂舍庵往参六祖。祖愍其远来便垂开抉。隍於言下豁然契悟。前二十年所得心都无影响。其夜河北檀越士庶忽闻空中有声曰。隍禅师今日得道也。后回河北开化四众。   岩头参德山。才跨门便问是凡是圣。山便喝。岩头便礼拜。后有僧举似洞山。山云若不是豁公大难承当。头闻乃云。洞山老汉不识好恶。错下名言。我当时一手抬一手搦。   明招和尚示众云。全锋敌胜。罕遇知音。同死同生。万中无一。寻言逐句其数河沙。举古举今灭胡种族。向上一路啐啄犹乖。儒士相逢握鞭回首。沙门所见诚实苦哉。抛却真金随群撮土。报诸稚子莫谩波波。解得佗玄犹兼瓦砾。不如一掷腾过太虚。只此灵锋阿谁敢近。任君来箭方称丈夫。拟欲吞声不消一镢。   三角和尚。僧问如何是三宝。曰禾麦豆。云学人不会。曰大众欣然奉持。   子湖云。三十余年住子湖。二时粥饭气力粗。无事上山行一转。借问时人会也无。   妙喜曰。不得作佛法商量。不得作世法解会。汝诸人还会么。   南院问僧近离甚么处。云襄州。曰来作甚么。云特来礼拜和尚。曰恰遇宝应不在。僧便喝。院曰。向汝道不在。又喝作甚么。僧又喝。院便打。僧礼拜。院曰。遮棒本是汝打我。我且打汝。要此话行。瞎汉。参堂去。   黄龙南和尚示众。举永嘉禅师道。游江海。涉山川。寻师访道为参禅。自从认得曹溪路。了知生死不相关。诸上座。那个是游底山川。那个是寻底师。那个是参底禅。那个是访底道。向淮南两浙庐山南岳云门临济而求师访道。洞山法眼而参禅。是向外驰求。名为外道。若以毗卢自性为海。般若寂灭智为禅。名为内求。若向外求走杀汝。若住於五蕴内求则缚杀汝。是故禅者非内非外。非有非无。非实非虚。不见道内见外见俱错。佛道魔道俱恶。瞥然与么去兮月落西山。更寻声色兮何处名邈。   马祖住传法院。日常坐禅。让和尚知是法器。往问曰大德坐禅图甚么。曰图作佛。让乃取一砖於彼庵前石上磨。祖曰作甚么。曰磨作镜。祖曰磨砖岂得成镜邪。曰坐禅岂得作佛邪。祖曰如何即是。曰。如人驾车。车若不行。打车即是。打牛即是。祖无对。让又曰。汝学坐禅。为学坐佛。若学坐禅。禅非坐卧。若学坐佛。佛非定相。於无住法不应取舍。汝若坐佛即是杀佛。若执坐相。非达其理。祖闻示诲。如饮醍醐。礼拜问曰。如何用心即合无相三昧。让曰。汝学心地法门如下种子。我说法要譬彼天泽。汝缘合故当见其道。又问曰。道非色相。云何能见。曰。心地法眼能见乎道。无相三昧亦复然矣。曰有成坏否。曰。若以成坏聚散而见道者。非也。听吾偈曰。心地含诸种。遇泽悉皆萌。三昧花无相。何坏复何成。祖蒙开悟。心地超然。侍奉十秋。日臻玄奥。   长沙和尚遣一僧去问同参会和尚曰。和尚见南泉后如何。会默然。僧曰未见南泉已前作么生。云不可更别有也。僧回举似长沙。沙示一偈云。百尺竿头坐底人。虽然得入未为真。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僧问只如百尺竿头如何进步。曰。朗州山。澧州水。僧曰不会。曰四海五湖皇化里。   妙喜曰。要见长沙更进一步。若有人问如何进遮一步。我待欵欵地与你葛藤。   芙蓉训和尚初参归宗。问如何是佛。宗曰。我向汝道。汝还信否。训曰。和尚诚言。何敢不信。曰即汝便是。训曰如何保任。宗曰。一翳在眼。空花乱坠。训於此有省。法眼云。若无后语。何处讨归宗。   真净和尚开堂示众云。问话且止。祇知问佛问法。殊不知佛法来处。且道从甚么处来。乃垂下一足云。昔日黄龙亲行此令。十方诸佛无敢违者。诸代祖师一切贤圣无敢越者。无量法门一切妙义。天下老和尚舌头始终一印无敢异者。无异即且止。印在甚么处。还见么。若见非僧非俗无徧无党。一一分付。若不见。而我自收。遂收足。乃喝云。兵随印转。将逐符行。佛手驴脚生缘老。好痛与三十棒。而今会中莫有不甘者么。若有。不妨奇特。若无。新长老谩汝诸人去也。故我大觉世尊昔日於摩竭陀国十二月八日明星现时豁然悟道。大地有情一时成佛。今有释子沙门克文於东震旦国大宋筠阳城中六月十三日赫日现时又悟个甚么。以拂子画一画云。我不敢轻於汝等。汝等皆当作佛。   赵州和尚问南泉。知有底人向甚么处去。泉曰向山前檀越家作一头水牯牛去。州云谢师指示。泉曰昨夜三更月到窗。云峰悦云。若不是南泉。洎被打破蔡州。   无业国师问马祖。如何是祖师西来密传心印。祖曰大德正闹在。且去。别时来。师才出。祖召云大德。师回首。祖曰是甚么。师忽领悟。便作礼。祖曰。遮钝汉。礼拜作甚么。   晦堂和尚示众云。若也单明自己不悟。目前此人有眼无足。若悟目前不明自己。此人有足无眼。据此二人。十二时中常有一物蕴在胸中。物既在胸。不安之相常在目前。既在目前。触途成滞。作么生得平稳去。祖不言乎。执之失度。必入邪路。放之自然。体无去住。   六祖因二僧对论风旛。一云风动。一云旛动。祖曰。不是风动。不是旛动。仁者心动。二僧竦然。雪峰云。大小祖师龙头蛇尾。好与二十棒。孚上座侍次齩齿。峰云。我与么道。也好与二十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