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法眼藏 - 第 5 页/共 9 页
白云祥和尚示众云。诸人会么。但向街头市尾屠儿魁侩地狱镬汤处会取。若恁么会。堪与人天为师为匠。若向衲僧门下。天地悬殊。更有一般底只向长连床上作好人去。汝道此两般人那个有长处。
鲁祖寻常见僧来便面壁。南泉闻云。我寻常向师僧道。佛未出世时会取尚不得一个半个。佗恁么驴年去。保福问长庆。只如鲁祖节文在甚处。被南泉恁么道。庆云。退己让人。万中无一。
妙喜曰。鲁祖不得南泉。几乎觑破壁。
洛浦游历罢。直往夹山按山顶上卓庵经年。夹山知乃修书令僧驰往。浦接得便坐却。再展手索。僧无对。浦便打。云归去举似和尚。僧回举似夹山。山云。遮僧看书三日内必来。若不看书。斯人救不得。夹山却令人伺其出庵便与烧其居。果三日后出庵来。人谓曰庵中火起。浦亦不顾。直到夹山。见夹山不礼拜。乃当面叉手而立。山云。鸡栖凤巢。非其同类。出去。浦曰。自远趋风。请师一接。山云。目前无阇梨。此间无老僧。浦便喝。山云。住住。且莫草草忽忽。云月是同。溪山各异。截断天下人舌头即不无。阇梨争教无舌人解语。浦伫思。山便打。兴化云。但知作佛。愁甚么众生。
忠国师问禅客从何方来。曰南方来。师曰南方有何知识。曰知识颇多。师曰如何示人。曰彼方知识直下示学人即心是佛。佛是觉义。汝今悉具见闻觉知之性。此性善能扬眉瞬目。去来运用徧於身中。挃头头知挃脚脚知。故名正徧知。离此之外更无别佛。此身即有生灭心性。无始以来未曾生灭。身生灭者如龙换骨蛇脱皮人出故宅。即身是无常。其性常也。南方所说大约如此。师曰。若然者。与彼先尼外道无有差别。彼云。我此身中有一神性。此性能知痛痒。身坏之时神则出去。如舍被烧舍主出去。舍即无常舍主常矣。审如此者。邪正莫辨。孰为是乎。吾比游方多见此色。近尤盛矣。聚却三五百众目视云汉。云是南方宗旨。把佗坛经改换添糅鄙谭。削除圣意惑乱后徒。岂成言教。苦哉。吾宗丧矣。若以见闻觉知是佛性者。净名不应云法离见闻觉知。若行见闻觉知。是则见闻觉知。非求法也。僧又问。法华了义。开佛知见。此复若为。师曰。佗云开佛知见。尚不言菩萨二乘。岂以众生痴倒便同佛之知见邪。僧又问阿那个是佛心。师曰墙壁瓦砾是。僧曰。与经大相违也。涅盘云。离墙壁无情之物故名佛性。今云是佛心。未审心之与性为别不别。师曰。迷即别。悟即不别。曰。经云。佛性是常。心是无常。今云不别。何也。师曰。汝但依语而不依义。譬如寒月水结为冰。及至暖时冰释为水。众生迷时结性成心。众生悟时释心成性。若执无情无佛性者。经不应言三界唯心。宛是汝自违经。吾不违也。问。无情既有心性。还解说法否。师曰。佗炽然常说。无有间歇。曰某甲为甚么不闻。师曰汝自不闻。曰谁人得闻。师曰诸圣得闻。曰众生应无分邪。师曰。我为众生说。不为诸圣说。曰某甲聋瞽不闻无情说法。师应合闻。师曰我亦不闻。曰。师既不闻。争知无情解说法。师曰。赖我不闻。我若得闻。汝即不闻我说法。曰众生毕竟得闻否。师曰。众生若闻。即非众生。曰无情说法有何典据。师曰。不见华严云。剎说众生说三世。一切说众生是有情乎。曰。师但说无情有佛性。有情复若为。师曰无情尚尔况有情邪。曰。若然者。南方知识云见闻觉知是佛性。应不合判同外道。师曰。不道佗无佛性。外道岂无佛性邪。但缘见错。於一法中而生二见。故非也。曰。若俱有佛性。且杀有情即结业互酬。损害无情不闻有报。师曰。有情是正报。计我我所而怀结恨。即有罪报。无情是其依报。无结恨心。是以不言有报。曰。教中但见有情作佛。不见无情受记。且贤劫千佛孰是无情佛邪。师曰。如皇太子。未受位时唯一身尔。受位之后国土尽属於王。宁有国土别受位乎。今但有情受记作佛之时。十方国土悉是遮那佛身。那得更有无情受记邪。曰一切众生尽居佛身之上。便利秽污佛身。穿凿践蹋佛身。岂无罪邪。师曰。众生全体是佛。欲谁为罪。曰。经云。佛身无挂碍。今以有为窒碍之物而作佛身。岂不乖於圣旨。师曰。大品经云。不可离有为而说无为。汝信色是空否。曰佛之诚言那敢不信。师曰。色既是空。宁有挂碍。曰。众生佛性既同。只用一佛修行。一切众生应时解脱。今既不尔。同义安在。师曰。汝不见华严六相义云。同中有异。异中有同。成坏总别。类例皆然。众生佛虽同一性。不妨各各自修自得。未见佗食我饱。曰。有知识示学人。但自识性了无常时。抛却壳漏子。一边着灵台智性迥然而去。名为解脱。此复若为。师曰。前已说了。犹是二乘外道之量。二乘厌离生死欣乐涅盘。外道亦云吾有大患为吾有身。乃趣乎冥谛。须陀洹人八万劫余。三果人六四二万劫。辟支佛一万劫住空定中。外道八万劫住非非想中。二乘劫满犹能回心向大。外道还即轮回。曰佛性一种为别。师曰不得一种。曰何也。师曰或有全不生灭。或半生半灭半不生灭。曰孰为此解。师曰我此间佛性全无生灭。汝南方佛性半生半灭半不生灭。曰如何区别。师曰此则身心一如。身外无余。所以全不生灭。汝南方身是无常。神性是常。所以半生半灭半不生灭。曰和尚色身岂便同法身半不生灭邪。师曰汝那得入於邪道。曰学人早晚入邪道。师曰汝不见金刚经。色见声求皆行邪道。今汝所见不其然乎。曰某甲曾读大小乘教。亦见有说不生不灭中道正性之处。亦见有说此阴灭彼阴生。身有代谢而神性不灭之文。那得尽拨同外道断常二见。师曰。汝学出世无上正真之道。为学世间生死断常二见邪。汝不见肇公云。谭真则逆俗。顺俗则违真。违真故迷性而莫返。逆俗故言淡而无味。中流之人如存若亡。下士拊掌而笑之。汝今欲学下士笑於大道乎。曰。师不言即心是佛。南方知识亦尔。那有异同。师不应自是而非佗。师曰。或名异体同。或名同体异。因兹滥矣。只如菩提涅盘真如佛性。名异体同。真心妄心佛智世智。名同体异。缘南方错将妄心言是真心。认贼为子。有取世智称为佛智。犹如鱼目而乱明珠。不可雷同。事须甄别。曰若为离得此过。师曰。汝但子细返观阴入界处。一一推穷有纤毫可得否。曰。子细观之。不见一物可得。师曰汝坏身心相邪。曰。身心性离。有何可坏。师曰身心外更有物否。曰。身心无外。宁有物邪。师曰汝坏世间相邪。曰。世间相即无相。那用更坏。师曰。若然者。即离过矣。
洞山到沩山问曰。顷闻忠国师有无情说法。良价未究其微。山曰。我遮里亦有。只是难得其人。曰便请和尚道。山曰。父母所生口。终不为子说。曰还有与师同时慕道者否。山曰。此去石室相连有云岩道人。若能拨草瞻风。必为子之所重。既到云岩。问。无情说法甚么人得闻。岩云无情得闻。曰和尚还闻否。岩云。我若闻。子则不闻吾说法也。曰某甲为甚么不闻。岩竖起拂子云还闻么。曰不闻。岩云。我说法汝尚不闻。岂况无情说法。曰无情说法该何典教。岩云。岂不见弥陀经云。水鸟树林悉皆念佛念法。无情草木互奏笙歌。洞山於此有省。乃述颂曰。也大奇。也大奇。无情说法不思议。若将耳听终难会。眼处闻声方得知。后辞云岩问。和尚百年后。或有人问。还邈得师真。如何祇对。岩良久云。但道只遮是。洞山沉吟。岩云。价阇梨。承当遮个事。大须审细。洞山不言便行。后因过水睹影方始顿悟。乃述颂云。切忌从佗觅。迢迢与我疎。我今独自往。处处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应须恁么会。方得契如如。
临济示众云。有一人论劫在途中不离家舍。有一人离家舍不在途中。阿那个合受人天供养。
妙喜曰。贼身已露。
叶县省和尚示众云。夫行脚禅流直须着忖。参学须具参学眼。见地须得见地句。方始有相亲分。始得不被诸境惑。亦不落於恶道。毕竟如何委悉。有时句到意不到。妄缘前尘分别影事。有时意到句不到。如盲摸象各说异端。有时意句俱到。打破乾坤界。光明照十方。有时意句俱不到。无目之人纵横走。忽然不觉落深坑。又示众云。宗师血脉。或凡或圣。龙树马鸣。天堂地狱镬汤炉炭。牛头狱卒。森罗万象日月星辰。佗方此土有情无情。以手画一画云。俱入此宗。此宗门中亦能杀人亦能活人。杀人须得杀人刀。活人须得活人句。作么生是杀人刀活人句。道得底出来对众道看。若道不得。即辜负平生。僧问己事未明以何为验。曰闹市里打静椎。云意旨如何。曰日午点金灯。
真净和尚示众云。洞山门下有时和泥合水。有时壁立千仞。你诸人拟向和泥合水处见洞山。洞山且不在和泥合水处。拟向壁立千仞处见洞山。洞山且不在壁立千仞处。拟向一切处见洞山。洞山且不在一切处。你不要见洞山。鼻索在洞山手里。拟瞌睡也把鼻索一掣。只见眼孔定动又不相识也。不要你识洞山。且识得自己也得。
保福豁和尚。僧问家贫遭劫时如何。曰不能尽底。去云为甚么不能尽底去。曰贼是家亲。云。既是家亲。为甚么翻成家贼。曰。内既无应。外不能为。云忽然捉败功归何所。曰赏亦未曾闻。云恁么则劳而无功。曰功则不无。成而不处。云。既是成功。为甚么不处。曰。不见道太平本是将军致。不许将军见太平。
妙喜曰。丝来线去弄精魂。
鹿门谭和尚。僧问如何是实际理地。曰。南赡部洲。北郁单越。云恁么则事同一家。曰隔须弥在。
德山和尚示众云。於己无事则勿妄求。妄求而得之亦非得也。汝但於心无事。无事於心。则虚而灵空而妙。若毫端许言之本末者。皆为自欺。毫厘系念。三涂业因。瞥尔情生。万劫羁锁。圣名凡号尽是虚声。殊相劣形皆为幻色。汝欲求之。得无累乎。及其厌之。又成大患。终而无益。
大珠和尚示众曰。诸人幸自好个无事人。苦死造作要担枷落狱作么。每日至夜奔波道。我参禅学道。解会佛法。如此转无交涉也。只是逐声色走。有何歇时。贫道闻江西和尚道。汝自家宝藏一切具足。使用自在。不假外求。我从此一时休去。自己财宝随身受用。可谓快活。无一法可取。无一法可舍。不见一法生灭相。不见一法去来相。徧十方界无一微尘许不是自家宝藏。但自子细观察自心。一体三宝常自现前。无可疑虑。莫寻思莫求觅。心性本来清净。故华严经云。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灭。若能如是解。诸佛常现前。又净名经云。观身实相。观佛亦然。若不随声色动念。不逐相貌生解。自然无事去。莫久立。珍重。大众久而不散。珠曰。诸人何故在此不去。贫道已对面相呈。还肯休么。有何事可疑。莫错用心枉费气力。若有疑情一任诸人恣意早问。时有僧问。云何是佛。云何是法。云何是僧。云何是一体三宝。曰。心是佛。不用将佛求佛。心是法。不用将法求法。佛法无二。和合为僧。即是一体三宝。经云。心佛与众生。是三无差别。身口意清净。名为佛出世。三业不清净。名为佛灭度。喻如嗔时无喜。喜时无嗔。唯是一心。实无二体。本智法尔。无漏现前。如蛇化为龙不改其鳞。众生回心作佛不改其面。性本清净不待修成。有证有修即同增上慢者。真空无滞应用无穷。无始无终。利根顿悟用无等等。即是阿耨菩提。心无形相即是微妙。色身无相即是实相法身。性相体空即是虚空无边身。万行庄严即是功德法身。此法身者乃是万化之本。随处立名智用无尽。名无尽藏。能生万法。名本法藏。具一切智。名智慧藏。万法归如。名如来藏。经云。如来者即诸法如义。又云。世间一切生灭法。无有一法不归如也。维摩座主问。经云。彼外道六师等是汝之师。因其出家。彼师所堕。汝亦随堕。其施汝者不名福田。供养汝者堕三恶道。谤於佛。毁於法。不入众数。终不得灭度。汝若如是。乃可取食。今请禅师明为解说。珠曰。迷徇六根者。号之为六师。心外求佛。名为外道。有物可施。不名福田。生心受供。堕三恶道。汝若能谤於佛者。是不着佛求。毁於法者。是不着法求。不入众数者。是不着僧求。终不得灭度者。智用现前。若有如是解者。便得法喜禅悦之食。又问。般若经云。度九类众生皆入无余涅盘。又云。实无众生得灭度者。此两段经文如何通会。前后人说皆云。实度众生而不取众生相。常疑未决。请师为说。曰。九类众生一身具足。随造随成。是故无明为卵生。烦恼包裹为胎生。爱水浸润为湿生。歘起烦恼为化生。悟即是佛。迷号众生。菩萨只以念念心为众生。若了念念心体俱空。名度众生也。智者於自本际上度於未形。未形既空。即知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云门拈起拄杖举教曰。凡夫实。谓之有。二乘析。谓之无。缘觉谓之幻有。菩萨当体即空。衲僧见拄杖但唤作拄杖。行但行。坐但坐。总不得动着。
妙喜曰。苦瓠连根苦。甜瓜彻蒂甜。
正法眼藏卷第二之上
正法眼藏卷第二之下
径山大慧禅师 宗杲 集并着语
后学黄叶庵沙门智舷校阅
灵泉仁和尚。僧问如何是祖师意。曰。仰面独扬眉。回头自拍手。问如何是和尚家风。曰。骑牛带席帽。过水着靴衫。
大安山省和尚。僧问离四句绝百非请和尚道。曰我王库内无如是刀。问重重关锁信息不通时如何。曰争得到遮里。云到后如何。曰彼中事作么生。问如何是真中真。曰十字街头泥佛子。
鹿门真和尚。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曰有盐无醋。如何是道人。曰口似鼻孔。云忽遇客来如何祇待。曰柴门草户谢汝经过。问如何是禅。曰鸾凤入鸡笼。云如何是道。曰藕丝牵大象。问劫坏时此个还坏也无。曰。临崖看浒眼。特地一场愁。问如何是和尚转身处。曰昨夜三更失却枕子。
泐潭准和尚示众云。钻珍珠解玉板却易看。窟笼着楔却难。月色和云白。松声带露寒即不问。你诸人且道大目犍连共须菩提商量个甚么事。良久云。东家杓柄长。西家杓柄短。
洞山初和尚示众云。洞山遮里寻常方丈内不似诸方一个上来一个下去。啾啾唧唧地衷私说底禅道佛法。尽是向你兄弟面前满口说满口道满口拈提满口栾拣。无你左遮右掩处。一时和底翻出。诸禅德。作么生委悉。汝试对众道看。譬如太末虫处处泊得。不能泊於火焰之上。被佗诸方老秃甜唇美舌说作配当。道遮个是禅。遮个是道。遮个是菩提涅盘。遮个是真如解脱。被丈二钉八尺楔楔在眼里。不知不觉。乍到洞山遮里。不知是何说话。会得么。直饶会得真如涅盘菩提解脱毫末无差。也被条绳子於脚跟下系却。不得出离。若是灵利衲僧。一齩齩断。作个脱洒衲僧。岂不快哉。若三齩两齩齩不断。准前打入骨董社里。有甚么出头时。洞山事不获已。傍地里为你着力。
天童启和尚问伏龙和尚甚么处来。曰伏龙来。曰还伏得龙么。云不曾伏遮畜生。曰吃茶去。又简大德问。学人卓卓上来请师的的。曰我遮里一屙便了。有甚么卓卓的的。云。和尚恁么答话。更买草鞋行脚好。曰近前来。简近前。师曰只如老僧恁么对。过在甚处。简无对。师便打。
夹山示众云。坐断主人公。不落第二见。北院通和尚出众曰。须知有一人不合伴。山曰犹是第二见。通掀倒禅床。山曰老兄作么生。曰某甲舌头烂却即向和尚道。通异日又问曰。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岂不是和尚语。山曰是。通乃掀倒禅床叉手立地。山起来打一拄杖。通便下去。法眼云。是佗掀倒禅床何不便去。须待夹山打一棒了去。意在甚么处。
六通绍和尚参涌泉。一日烧畬归。泉问去甚么处来。曰烧畬来。泉云火后事作么生。曰铁蛇钻不入。
云盖罕和尚。僧问如何是岳顶浪滔天。曰文殊正作闹。云正作闹时如何。曰不向机前展大悲。
乾峰示众云。举一不得。举二放过。一着落在第二。云门出众云。昨日有人从天台来。却往径山去。峰云明日不得普请。
妙喜曰。彼此扬家丑。赖遇无傍观者。
慈明和尚示众云。法身无相应物现形。竖起拄杖云。遮个是拄杖。阿那个是法身。遮个葛藤且止。僧堂佛殿穿入汝等诸人鼻孔里去也。四大海水在汝头上。海龙王在汝指甲下。汝等还觉么。若觉去。昼行三千夜行八百。脚下烟生头上火起。若也不知。饥来吃饭困来眠。卓拄杖一下。
乌石观和尚常闭门独坐。一日雪峰敲门便开。峰扭住云是凡是圣。观乃唾云。遮野狐精。推出复闭却门。峰云也只要识老兄。
双岭真和尚问道吾。无神通菩萨为甚么足迹难寻。吾曰同道者方知。云和尚还知否。曰不知。云何故不知。曰。去。不识我语。
道吾和尚始於村墅闻巫者乐神云识神无。师忽然省悟。后参关南常和尚印其所解。复游德山门下。凡上堂示徒。戴莲花笠。披襕执简。击鼓吹笛。口称鲁三郎。有时云。打动关南鼓。唱起德山歌。有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以简揖云诺。尝问灌溪曰作么生。溪云无位。曰莫同虚空么。云遮屠儿。曰有生可杀即不倦。
径山諲和尚。僧问掩息如灰时如何。曰犹是时人功干。云干后如何。曰耕人田不种。云毕竟如何。曰禾熟不临场。
杨岐会和尚示众云。雪雪。处处光辉明皎洁。黄河冻锁绝纤流。赫日光中须迸裂。须迸裂。那咤顶上吃蒺藜。金刚脚下流出血。又示众云。蹋着秤锤硬似铁。哑子得梦向谁说。须弥顶上浪滔天。大洋海底遭火爇。
胁尊者问童子云汝从何来。曰我心非往。祖云汝住何所。曰我心非止。祖云汝不定耶。曰诸佛亦然。祖云汝非诸佛。曰诸佛亦非。大愚芝云。祖师一问。童子一答。总欠会在。如今诸人作么生会。
妙喜曰。直饶如今会得。更参三生六十劫。
药山问石头。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尝闻南方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实未明了。伏望和尚慈悲指示。头云。与么也不得。不与么也不得。与么不与么总不得。汝作么生。山伫思。头云。子因缘不在此。江西有马大师。子往彼去。应为子说。山至彼。准前请问。马祖云。我有时教伊扬眉瞬目。有时不教伊扬眉瞬目。有时教伊扬眉瞬目者是。有时教伊扬眉瞬目者不是。山於是有省。便作礼。马祖曰。子见个甚么道理。山云。某甲在石头时。如蚊子上铁牛。祖曰。汝既如是。宜善护持。一日祖曰子近日作么生。山曰。皮肤脱落尽。唯有真实在。祖曰。子之所得。可谓恊於心体布於四肢。既能如是。将三条篾束取肚皮随处住山去。曰。某甲又是何者。敢言住山。祖曰。不然。未有长行而不住。未有长住而不行。欲益而无所益。欲为而无所为。宜作舟航莫久住此。山於是礼辞再返石头。一日坐次。石头来见乃问。汝在遮里作甚么。曰一物不为。头云恁么即闲坐也。曰若闲坐即为也。头云。汝道不为。不为个甚么。曰千圣亦不识。头乃有颂云。从来共住不知名。任运相将只么行。自古上贤犹不识。造次凡流岂可明。
妙喜曰。物是实价。钱是足陌。
佛鉴和尚示众云。十五日已前事。锦上铺花。十五日已后事。如海一沤发。正当十五日。大似一尺镜。照千里之像。虽则真空绝迹。其柰海印发光。任佗露柱开花。说甚佛面百丑。何故如此。到头霜夜月。任运落前溪。
大愚芝和尚示众云。阇梨横吞巨海。老僧背负须弥。且道阇梨老僧相去多少。还会么。王令稍严。不许搀行夺市。僧问如何是和尚为人一句。曰四角六张。云意旨如何。曰八凹九凸。问如何是城里佛。曰十字街头石幢子。问如何是道。曰八斛四斗。云如何是道中人。曰煮粥煠饭。问如何是佛。曰锯解秤锤。云如何是祖师西来意。曰。白日烧地卧。夜间炙地眠。问。古人从苗辨地因语识人。学人上来请师辨。曰花光土地。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曰天寒日短。云达磨未来时如何。曰在西天。云来后如何。曰在唐土。
真净和尚示众云。师子不食雕残。快鹰那打死兔。放出临济大龙。抽却云门一顾。遂拈拄杖云。龙行雨至。三草二木。
沩山和尚一日侍立百丈。丈问谁。曰灵佑。丈云汝拨炉中有火否。山拨曰无火。丈躬起深拨得少火。举以示之云。此不是火。山乃开悟礼谢。陈其所解。丈曰。此乃暂时岐路耳。经云。欲识佛性义。当观时节因缘。时节既至如迷忽悟如忘忽忆。方省己物不从他得。故祖师云。悟了同未悟。无心亦无法。只是无虚妄凡圣等心。本来心法元自备足。汝今既尔。善自护持。又一日侍百丈游山行到林间。丈曰典座还将得火来否。山云将得来。丈曰在甚么处。山乃拈一茎柴吹两吹度与百丈。丈曰如虫御木。
妙喜曰。百丈若无后语。洎被典座热谩。
船子和尚与同参道吾相别次。谓道吾曰。他后有灵利座主指一个来。遂於华亭泛一小舟。故时号船子和尚。后道吾到京口。遇夹山上堂。僧问如何是法身。山曰法身无相。云如何是法眼。曰法眼无瑕。道吾不觉失笑。山乃下座请问道吾。某甲适来祗对僧话必有不是。致令上座失笑。望上座不吝慈悲。吾曰。和尚一等出世。未有师在。华亭参船子和尚去。曰访得获否。吾曰。此人上无片瓦遮头。下无卓锥之地。山遂易服直造华亭。船子才见便问。大德住甚么寺。曰。似即不住。住即不似。曰不似又不似个甚么。曰不是目前法。曰甚处学得来。曰非耳目之所到。曰。一句合头语。万劫系驴橛。又问。垂丝千尺。意在深潭。离钩三寸。子何不道。山拟开口。船子便以篙打落水中。才上船又曰道道。拟开口又打。夹山忽然大悟。乃点头三下。船子曰。竿头丝线从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山遂问。抛纶掷钓师意如何。曰。丝悬渌水。浮定有无之意。山曰语带玄而无路。舌头谈而不谈。曰。钓尽江波。金鳞始遇。山乃掩耳。船子曰如是如是。遂嘱曰。汝向去直须藏身处没踪迹。没踪迹处莫藏身。吾二十年在药山只明斯事。汝今既得。他后不得住城隍聚落。但向深山里镢头边觅取一个半个接续。无令断绝。夹山乃辞行。频频回顾。船子遂唤阇梨阇梨。夹山回首。船子竖起桡云。汝将谓别有。乃覆船入水而逝。
白云端和尚示众。举云门拈三平颂云。即此见闻非见闻。唤甚么作见闻。无余声色可呈君。有甚么口头声色。个中若了全无事。有甚么事。体用无妨分不分。语是体。体是语。复拈拄杖云。拄杖是体。灯笼是用。是分不分。不见道一切智智清净。大众。云门只解依样画蛾眉。圆通则不然。即此见闻非见闻。无余声色可呈君。眼是眼。耳是耳。个中若了全无事。体用无妨分不分。四五百条花柳巷。二三千处管弦楼。僧问如何是佛。曰镬汤无冷处。如何是佛法大意。曰水底按葫芦。如何是祖师西来意。曰乌飞兔走。
南院问风穴南方一棒作么生商量。穴云作奇特商量。穴却问南院此间作么生商量。院拈拄杖横按云。棒下无生忍。临机不见师。
妙喜曰。风穴当时好大展坐具礼三拜。不然与掀倒禅床。乃回顾冲密曰。你道风穴当时礼拜即是。掀倒禅床即是。冲密云草贼大败妙。喜曰。你看遮瞎汉。便打。
法华举和尚到大愚芝和尚处。愚问。古人见桃花。意作么生。曰曲不藏直。云。那个且从。遮个作么生。曰。大街拾得金。四邻争得知。云上座还知么。曰。路逢剑客须呈剑。不是诗人不献诗。云作家诗客。曰一条红线两人牵。云。玄沙道谛当甚谛当。又作么生。曰。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云却是。曰楼阁凌云势。峰峦迭翠层。复呈颂曰。凤返自腾霄汉去。灵云桃树老鸦栖。古今休颂桃花意。天上人间不可陪。
赵州和尚示众云。金佛不度炉。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真佛内里坐。菩提涅盘真如佛性尽是贴体衣服。亦名烦恼。不问即无烦恼。且实际理地甚么处着。一心不生。万法无咎。汝但究理而坐二三十年。若不会。截取老僧头去。梦幻空花徒劳把捉。心若不异。万法一如。既不从外得。更拘执作甚么。如羊相似。乱拾物安向口里。老僧见药山和尚道。有人问着。但教合取狗口。老僧亦教合取狗口。取我是垢。不取我是净。如猎狗相似。专欲吃物。佛法在甚么处。遮里千人万人尽是觅佛汉子。觅一个道人。无若与空王为弟子。莫教心病最难医。未有世界早有此性。世界坏时此性不坏。自从一见老僧后。更不是别人。只是个主人公。遮个更用向外觅作么。正恁么时。莫转头换脑。若转头换脑即失却去也。时有僧问。承师有言。世界坏时此性不坏。如何是此性。曰四大五阴。云。此犹是坏底。如何是此性。曰四大五阴。法眼云。是一个两个。是坏不坏。且作么生会。试断看。
妙喜曰。军营里天王。
大沩真如和尚示众云。汾州道。识得拄杖子。行脚事毕。乃拈拄杖云。遮个是拄杖子。那个是行脚事。直饶向遮里见得。於衲僧门下只是个脱白沙弥。若也不识。且向三家村里东卜西卜。忽然卜着也不定。
子湖和尚门下立一牌。牌上书云。子湖有一只狗。上取人头。中取人心。下取人足。拟议则丧身失命。僧问如何是子湖一只狗。师曰嗥嗥。临济下二僧来参。方揭帘。师曰看狗。二僧回顾。师便归方丈。
西天禁断钟鼓。故谓之沙汰。经于七日。提婆尊者运神通登楼撞钟。诸外道众一时共集至钟楼下。其门封锁。乃高声问楼上撞钟者谁。提婆曰天外道。曰天者谁。曰我。曰我者谁。曰你。曰你者谁。曰狗。曰狗者谁。曰你。曰你是谁。曰我。曰我是谁。曰天。如是往返七度。外道一众知自负堕。奏闻国王再鸣钟鼓大兴佛法。
花药英和尚示众。蓦拈拄杖云。我今为汝保任此事终不虚也。大觉世尊是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诳语者。不异语者。不赚汝诸人。还信得及么。喝一喝云。上无攀仰。下绝己躬。虚空大地。咸出心中。万里八九月。一身西北风。卓一卓。
大颠和尚因石头问那个是汝心。曰见言语者是。头便喝出。经旬日间大颠复问。前者既不是。除此外何者是心。头云。除却扬眉瞬目。将心来。曰无心可得将来。头云元来有心。何言无心。无心尽同谤。大颠於言下悟入。
妙喜曰。且道大颠悟得个甚么。
白马山霭和尚。僧问如何是清净法身。曰井底虾蟇吞却月。问如何是白马正眼。曰面南看北斗。
保宁勇和尚示众云。大方无外。大圆无内。无内无外圣凡普会。瓦砾生光须弥粉碎。无量法门百千三昧。拈起拄杖云。总在遮里。会么。苏噜苏噜[口*悉]哩[口*悉]哩。又示众云。真相无形示形显相。千怪万状自此而彰。喜则满面生光。怒则双眉陡竖。非凡非圣或是或非。人不可量天莫能测。直下提得未称丈夫。唤不回头且莫错怪。
僧问石霜。咫尺之间为甚不睹师颜。霜曰我道徧界不曾藏。僧后问雪峰。徧界不曾藏意旨如何。峰云甚么处不是石霜。僧回举似石霜。霜云。遮老汉。着甚么死急。玄沙云。山头老汉蹉过也。
云居膺和尚示众云。得者不轻微。明者不贱用。识者不咨嗟。解者无厌恶。从天降下则贫寒。从地涌出则富贵。门里出身易。身里出门难。动则埋身千丈。不动则当处生苗。一言迥脱独拔当时。言语不要多。多则无用处。
姜山方和尚示众云。穿云不渡水。渡水不穿云。乾坤把定不把定。虚空放行不放行。横三竖四乍离乍合。将长补短即不无。汝诸人饭是米做一句子要且难道。良久云。私事不得官酬。僧问如何是一尘入正受。曰蛇衔老鼠尾。云如何是诸尘三昧起。曰鳖咬钓鱼竿。云与么则东西不辨南北不分去也。曰。堂前一碗夜明灯。帘外数茎青瘦竹。问诸佛未出世时如何。曰不识酒望子。云出世后如何。曰钓鱼船上赠三椎。
德山圆明和尚示众云。但参活句。莫参死句。活句下荐得。千劫万劫永无疑滞。一尘一佛国一叶一释迦是死句。扬眉瞬目举指竖拂是死句。山河大地更无誵讹是死句。时有僧便问如何是活句。曰波斯仰面看。僧云恁么则不谬也。圆明便打。
云门和尚问新到云。雪峰和尚道。开却路。达磨来也。我问你作么生。僧云筑着和尚鼻孔。门云。地神恶发。把须弥山一掴。[跳-兆+孛]跳上梵天。拶破帝释鼻孔。你为甚么向日本国里藏身。僧云和尚莫谩人好。门曰筑着老僧鼻孔又作么生。僧无对。门曰将知你只是学语之流。
妙喜曰。担一担懵懂。换得一檐骨董。无星秤子秤来。付与无知漆桶。且道无知漆桶将作何用。你若道得活脱句。许你亲见云门。
开先智和尚示众曰。宗之与教。权道。佛之与祖。强名。受教传心俱为虚妄。求真觅实转更参差。若取自己自心为究竟。必有佗物佗人作对治。时有僧问如何则是。曰是则有非。云如何得入。曰汝何劫在外头。问如何是佛。曰汝唤那个作众生。云与么则无佛无众生也。曰遮众生。问如何是平常心。曰蜂虿狼贪。云与么则全众生心也。曰你道那个是平常心。云不会。曰汝佗后会去在。问四大何缘有形。曰你道虚空何缘无像。云到遮里却不会。曰我也不会。又曰。汝道汝不会。与我不会。是一是二。云乞和尚慈悲。曰我早晚曾骂辱汝。问如何是大道。曰我无小径。云如何是小径。曰我不知有大道。问和尚见处如何。曰非汝境界。云学人见处如何。曰取我处分又争得。云乞师指授。曰我长劫来不曾蒙蔽汝。
五祖演和尚示众云。山僧昨日入城见一棚傀儡。不免近前看。或见端严奇特。或见丑陋不堪。动转行坐青黄赤白一一见了。子细看时。元来青布幔里有人。山僧忍俊不禁乃问长史高姓。佗道。老和尚。看便休。问甚么姓。大众。山僧被佗一句。直得无言可对。无理可伸。还有人为山僧道得么。昨日那里落节。今日遮里拔本。又示众云。白云不会说禅。三门开向两边。有人动着关捩。两片东扇西扇。又举灵云悟桃花颂云。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玄沙云。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说甚么谛当。更参三十年始得。
睦州和尚示众云。汝等诸人还得个入头处也未。若未得个入头。须得个入头。若得个入头。已后不得辜负老僧。又云。明明向汝道尚自不会。岂况盖覆将来。时有僧出礼拜云某甲终不敢辜负和尚。曰早是辜负我了也。
妙喜曰。咄。葛藤得也未。
龙牙和尚示众云。参玄人须透祖佛始得。新丰和尚道。祖佛言教如生冤家。始有参学分。若透不得。即被祖佛谩去。僧便问祖佛还有谩人之心也无。曰汝道江湖还有碍人之意么。又曰。江湖虽无碍人之意。为时人过不得江湖。成碍人去。不得道江湖不碍人。祖佛虽无谩人之心。为时人透不得。祖佛成谩人去。不得道祖佛不谩人。若透得祖佛过。此人过却祖佛。若也如是。始体得祖佛意。方与向上人同。若也未透得。但学佛求祖。则万劫无有出期。僧便问如何不被祖佛谩去。曰道者直须自悟始得。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曰待石乌龟解语即向汝道。云乌龟语也。曰向汝道甚么。问古人得个甚么便休去。曰如贼入空屋。
报慈屿和尚。僧问心眼相见时如何。曰向汝道甚么。问如何是实见处。曰丝毫不隔。云与么即见也。曰南泉甚好去处。问如何是西来意。曰昨夜三更送过江。问临机便用时如何。曰海东有果树头心。
西川西禅和尚。僧问。佛是摩耶降。未审和尚是谁家子。曰水上卓红旗。问。三十六路。阿那个一路最妙。曰不出第一手。云忽被出头时如何。曰脊着地也不难。
太原孚上座在雪峰掌浴室。玄沙和尚问讯雪峰次。峰云。我此间有个老鼠。今在浴室下。沙云待与和尚勘过。才去见孚上座打水次。乃云新到相看。孚云已相见了也。沙云甚么劫中曾相见来。孚云莫瞌睡。沙复去白雪峰云已勘破了也。峰云作么生勘。沙举前话。峰云汝着贼了也。
妙喜曰。又勘破一个。
朱世英待制尝以书问真净和尚云。佛法至妙。日用如何用心。如何体究。望慈悲指示。真净曰。佛法至妙无二。但未至於妙。则互有长短。苟至於妙。则悟心之人如实知自心究竟本来成佛。如实自在。如实安乐。如实解脱。如实清净。而日用唯用自心。自心变化把得便用。莫问是之与非。拟心思量早不知也。不拟心。一一天真。一一明妙。一一如莲花不着水。心清净超於彼。所以迷自心故作众生。悟自心故成佛。而众生即佛佛即众生。由迷悟故有彼此也。如今学道人多不信自心。不悟自心。不得自心明妙受用。不得自心安乐解脱。心外妄求禅道。妄立奇特。妄生取舍。纵修行。落外道二乘禅寂断见境界。所谓修行恐落断常坑。其断见者断灭却自心本妙明性。一向心外着空滞禅寂。常见者不悟一切法空。执着世间诸有为法以为究竟也。
西堂藏和尚。有俗士问有天堂地狱否。曰有。云有佛法僧宝否。曰有。更有多问。尽答言有。云和尚恁么道莫错否。曰汝曾见尊宿来邪。云某甲曾参径山和尚来。曰径山向汝作么生道。云佗道一切总无。曰汝有妻否。云有。曰径山和尚有妻否。云无。曰径山和尚道无即得。
李尚书问僧。马大师有甚么言教。僧云。大师或说即心即佛。或说非心非佛。李云总过遮边。李却问西堂藏和尚。马大师有甚么言教。藏召尚书。李应诺。藏曰鼓角动也。
泐潭兴和尚。南泉至。见兴面壁。泉乃拊兴背。兴问汝是阿谁。曰普愿。兴云如何。曰也寻常。云汝何多事。
妙喜曰。也要验过。
牛头山岩禅师。隋大业中为郎将。常以弓挂一滤水囊。随行所至汲用。累从大将征讨频立战功。唐武德中年四十遂乞出家。入舒州皖公山从宝月禅师为弟子。尝在谷中入定。山水暴涨怡然不动。其水自退。有昔同从军者二人闻岩隐遁。乃共入山寻之。既见谓岩曰。郎将狂邪。何为住此。答曰。我狂欲醒。君狂正发。夫嗜色淫声。贪荣冒宠。流转生死。何由自出。二人感悟叹息而去。岩后入牛头山。谒融禅师发明大事。融谓曰。吾受信大师真诀。所得都亡。设有一法过於涅盘。吾说亦如梦幻。夫一尘飞而翳天。一芥堕而覆地。汝今已过此见。吾复何云。
六祖闻僧举卧轮偈云。卧轮有伎俩。能断百思想。对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长。祖曰。此偈未明心地。若依而行之。是加系缚。因示一偈曰。慧能没伎俩。不断百思想。对境心数起。菩提作么长。
疎山和尚。有僧为造寿塔了来白疎山。山问汝将多少钱与匠人。僧云一切在和尚。山曰。为将三文钱与匠人。为将两文钱与匠人。为将一文钱与匠人。若道得与吾亲造塔。僧无对。罗山时在大庾岭住庵。其僧到。罗山问甚处来。云疎山来。罗山曰近日有何言句。僧举前话。罗山曰还有人道得否。僧云未有人道得。罗山曰。汝却回举似疎山道。大岭闻举云。若将三文钱与匠人。和尚此生决定不得塔。若将两文钱与匠人。和尚与匠人共出一只手。若将一文钱与匠人。带累匠人眉须堕落。其僧便回举似疎山。山闻此语便具威仪望大岭礼拜叹云。将谓无人。大岭有古佛。放光射到此间。却向僧曰。汝去向大岭道。犹如腊月莲花。僧复持此语举似罗山。山曰早已龟毛长数丈。
昔有僧到翠岩相看。值不在。遂看主事。事云参见和尚也未。曰未。事乃指狗子云。上人要见和尚。但礼拜遮狗子。僧无语。后翠岩归闻得乃云。作么生免得与么无语。云门云。欲观其师。先观弟子。
妙喜曰。当时若作遮僧。便礼狗子一拜。
十八祖伽耶舍多至月氏国。见十九祖鸠摩罗多。问是何徒众。祖云是佛弟子。彼闻佛号心神竦然。即时闭户。祖良久扣其门。彼曰此舍无人。祖曰答者是谁。彼闻语异遽开门。汾州昭代云。泊合忘却。
疎山仁和尚手握木蛇。有僧问手中是甚么。山提起曰曹家女。问如何是和尚家风。曰尺五头巾。曰如何是尺五头巾。曰圆中取不得。又举香严语问镜清。肯重不得全道者作么生会。清云全归肯重。曰肯重不得全又作么生。清云个中无肯路。曰始惬病僧意。
韶山普和尚因遵布衲到山下相见。遵便问韶山路向甚处去。山以手指曰。呜。那青青黯黯处去。遵近前把住云。久向韶山。莫便是否。曰。是即是。阇梨有甚事。云。拟伸一问。师还答否。曰。想君不是金牙作。争解弯弓射尉迟。云。凤凰直入烟霄内。谁怕林间野雀儿。曰当轩画鼓从君击。试展家风似老僧。云。一句逈超千圣外。松萝不与月轮齐。曰。饶君直出威音外。犹较韶山半月程。云未审过在甚么处。曰倜傥之词时人知有。云。与么则真玉泥中异。不拨万机尘。曰鲁般门下徒施巧妙。云。某甲只与么。和尚又如何。曰。玉女夜抛梭。织锦於西舍。云莫便是和尚家风也无。曰。耕夫制玉漏。不是行家作。云。此犹是文言。作么生是和尚家风。曰。横身当宇宙。谁是出头人。山复曰。阇梨有冲天之气。老僧有入地之谋。阇梨横吞巨海。老僧背负须弥。阇梨按剑上来。老僧亚枪相待。向上一路速道速道。遵云明镜当台请师一鉴。曰不鉴。云为甚不鉴。曰浅水无鱼徒劳下钓。遵无语。山便打。
妙喜曰。笑杀睦州陈尊宿。
琅邪觉和尚示众。举僧问马祖如何是佛。曰即心是佛。云如何是道。曰无心是道。云佛与道相去多少。曰佛如展手。道如握拳。古人方便即不无。山僧遮里也有些子。若无人买。山僧自卖自买去也。如何是佛。岩前多瑞艹。如何是道。涧下足灵苗。佛与道相去多少。数片白云笼古寺。一条绿水绕青山。又示众。举先梁山云。南来者与三十棒。北来者与三十棒。然虽如是。不当宗乘。梁山好一片真金。将作顽铁卖却。琅邪即不然。南来者与三十棒。北来者与三十棒。从教天下衲僧贬剥。
泐潭准和尚示众云。欲识佛性义。当观时节因缘。记得昔日僧问云门。如何是云门一曲。门云腊月二十五。僧云唱者如何。曰且缓缓。诸禅德。遮个岂不是时节。且作么生会云门意。云门一曲。清声透处。该括十方。和者难齐。非同六律。所以道东家唱歌。西家不得默坐。宝峰今日快便难逢。也唱一徧供养大众。谛听谛听。乃引声唱云。啰啰哩。哩哩啰。天寒且唱一半。归堂吃茶。又社日示众云。万般施设不如常。又不惊人又久长。如常恰似秋风至。无意凉人人自凉。甜瓜彻蒂甜。苦瓠连根苦。今朝四海九州人尽拜社翁并社母。唯有七十二候年王。冷地里觜卢都一场莽卤。
打地和尚自江西领旨。自晦其名。凡学者致问。唯以棒打地而示之。时谓之打地和尚。一日被僧藏却棒。然后问。师回头寻棒不见乃云。若在遮里。洎着一棒。有问门人曰。只如和尚每有人问便打地。意旨如何。门人即於灶底取柴一片掷在釜中。
妙喜曰。养子不及父。家门一世衰。
谷山问秀溪和尚。声色纯真。如何是道。溪曰乱道作么。山却从东边过西边立。溪曰若不恁么即祸事也。山却过东边。溪乃下禅床。方行两步被谷山捉住云。声色纯真事作么生。溪便掌。山云十年后要个人下茶也无。溪曰要谷山老汉作么。谷山呵呵大笑三声。
华林和尚有僧来参。方展坐具。林曰缓缓。僧云和尚见甚么。曰。可惜许。磕破钟楼。其僧从此悟入。
黄檗慧和尚参疎山仁和尚。初到时正值坐法堂受参。慧先顾视大众然后致问曰。剎那便去时如何。山曰。畐塞虚空。汝作么生去。慧曰畐塞虚空。不如不去。山便休。慧下堂参第一座。座曰。适观上座祇对和尚。语甚奇特。慧曰此乃率尔实自偶然。敢望慈悲开示愚迷。座曰一剎那间还有拟议否。慧於言下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