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觉元贤禅师广录 - 第 35 页/共 54 页
登升山有感
迥然天外峰。望之青且碧。石磴穿云过。松门草未辟。仙人不可招。丹井沙填积。禅翁去不回。塔倒封萝薜。物化本如斯。朝来何保夕。有僧作身谋。抵死志不易。为己营方坟。敢移祖塔石。不知身死后。斯坟有谁惜。日落吹晚风。寒蛩声啧啧。
登鼓山大顶
登峰须造极。斯言闻之古。屡欲缘云上。志靡輙自阻。今晨决策往。力羸凭杖拄。崎岖达彼巅。万峰皆下俯。五虎不敢渡。伏在江之浒。依微见诸城。澹烟锁平楚。诸山到海尽。漾荡去何所。极目苍茫中。夷岛若可数。晚风起天末。逢逢发石鼓。划然一啸归。响落千岩坞。
祝闻大师七十寿
大道久沉晦。崛起称云栖。高踪迥难企。惟师克嗣之。法云垂叆叇。大地徧流滋。我闽尤多幸。劳谦锡三移。振衣屴崱巅。一笑群山低。空谷骇跫音。阴崖仰朝晞。惟愿长住世。宝掌恒挈提。雪眉连鹤发。海国共瞻依。
赠僧养母
孝道名为戒。作佛权舆兹。亦曰至道法。佛谕非一辞。出家虽离俗。必报父母慈。岂为堕爱网。至性不可遗。作堂名养母。黄梅百世师。行脚担母去。孝行良可追。嗟彼裨贩者。逃释润其私。痛哉非佛意。何怪世共訾。上人徧参竟。不能忘所思。拽杖归故里。为母营山茨。堂堂贤相国。乃为手一挥。春生杨柳陌。月挂珊瑚枝。我来闻及此。不觉为开颐。但愿汝母寿。法喜长僖僖。
答黄丽甫文学用来韵
桐城古名区。毓材多奇逸。欧阳崛起后。誉髦迭相迫。君世簪缨冑。英名早能识。堂堂大词宗。惟君继其迹。如日夺众明。独悬天中碧。问业镜山下。道价高斗北。探奇吴越间。时混野衲锡。到处发天籁。幽寂喜重辟。珠玉灿千岩。山神护宝画。下视占毕流。吷然同戏剧。游倦赋归来。春光已收毕。寄傲紫云房。染翰莲华宅。时有五色光。直向寒空射。南面拥万卷。足立千秋绩。山僧来紫云。孤负一短策。安得从君游。挥洒千丈壁。
题道士松岩图
贞姿自孤特。况乃生岩扃。岩扃抱石乳。贞姿怀茯苓。所以松下人。独诵黄庭经。清阴傲白石。野润含清冥。奈何世上客。苦欲腰红[鞙-月+王]。
题用拙斋
青山有神姿。白玉足清弄。高人息世鞅。田父好怀共。[日/黾]生未上书。意气不可控。柳子既一挥。乃欲托愁讽。檐蛛布晴网。野茧作春瓮。物化固何如。勿语痴人梦。
山中有感
春山横翠岚。春水漾新绿。落花不肯住。流出前溪曲。道人自何来。欲借白云宿。白云非可依。聊尔避尘俗。春垦半亩畦。秋收一担粟。每挑野菜根。和作缨络粥。一饱更何求。高卧林下屋。睡起出门去。更栽两行竹。闻说东家郎。趂金如趂鹿。金尽橐还空。妻嫌子骂辱。一拙守有余。百巧营不足。寄语东家郎。何如多种谷。
怀智者慧约国师
我来智者乡。披荆考陈迹。不见本生碑。婺山空自碧。青草迷荒烟。踌躇长叹惜。独龙铲幽光。人事千载隔。尚遗智者名。迨今如雷霹。安得起斯人。重与探玄赜。澡瓶大几何。那堪容七尺。寄语措大流。切莫空思索。譬彼北辰高。谁能将手摘。
怀博大士
怅望云黄山。飘渺白云里。一搭逈千秋。去天才尺咫。忆昔善慧翁。道冠亦儒履。谒帝入承明。据榻独抗礼。挥案说全经。虚空若为拟。甘露每夜泫。天仙频来止。寺废足寒烟。栋桡陛亦圮。谁为鲁灵光。岿然双树底。
七旬[言*(廷-壬+旦)]日
行年今七十。眼暗齿亦疎。躘踵难举步。风雪满头颅。阅世良已久。杌梦历居诸。千古止一念。沧桑不用歔。十界同影事。镜体本皆无。菩提尚非实。况彼俗之余。百虑俱消尽。闲披古佛书。夜深独隐几。明月满庭除。
赠潘士阁居士四十诞辰
潘君少好学。弱冠蜚英声。搦管风云起。步趋近古人。中岁能好道。遁迹秦溪浔。陶然仁智乐。永谢蜗角名。诗文自娱悦。语语见幽贞。恍惚晋处士。五柳扬风清。今年当强仕。悬弧节载临。鄙句聊相赠。瓦砾作黄金。
送沈君耀居士还潭邑
沈君故人子。千里来石门。怜予老且病。依依问寒温。因之询旧交。屈指几能存。嗟哉予独后。朽废何足论。今晨别我去。云白纷前村。丁宁不再三。但道欲无言。
因跌卧病(十首)
一足踬而仆。四体并为殃。僵卧不能起。动静俱失常。况当三伏日。如居火聚傍。流汗每浃背。挥扇未暂忘。皆由幻身起。幻起还自伤。须知不幻者。安坐无为乡。
偶因一步错。遂成无尽忧。展转枕席间。痛苦未曾休。思彼世路险。寸寸有戈矛。一念稍失谨。祸起更谁尤。所以君子学。顷刻宜慎修。素履欲无咎。端不在他求。
病来已周月。瞑眩药弗离。志已不帅气。寸步岂能移。暑威今谢职。金风动桂枝。渐入清凉境。恍如无病时。且喜无客至。默然得自怡。不似维摩诘。雄辩四筵驰。
病后更添病。皮骨仅连立。惟有鼻孔高。依然还似昔。西风透被来。乱蛩鸣四壁。时序任推迁。何日是好日。更有人请法。指曲唤作直。不是强欺君。为君说真实。
偃卧经三朔。寒露浥芭蕉。日月如丸跳。肌肤已半消。床前初学步。扶翼行几朝。一室方丈余。犹若百里遥。时近九日节。游客兴偏豪。病僧无足力。岂敢望登高。
枕上四阅月。回观祇片时。痛苦虽少息。步趋尚弗宜。经书久已废。笔墨未曾辞。客来索偈言。信笔颇不疑。有风欺病体。却自不能支。拥毳守鸡骨。聊以待归期。
奄奄百余日。每自叹居诸。坚氷今已至。辛楚未全除。饘粥既少进。营卫且日枯。医术已告困。奏效良亦疎。拄杖尚无力。犹倩侍僧扶。甚矣吾衰也。徒抱此残躯。
寂寥守一室。阴雨倍生寒。阶前梅影瘦。篱下菊英残。厥疾未曾瘳。展转犹痛酸。年衰力亦弱。计日讵能安。但观万象始。冥然得自宽。病与不病者。总是太无端。
十月今既望。竹影静横窗。夜深莲漏永。寒生席上霜。拥衾不成寐。自省还自伤。受生三有中。业系未能亡。病久难勿药。恐成跛脚殃。因思云门老。说法亦何妨。
余年七十四。数载萦疾苦。况经此一交。五月未出户。兹动律管灰。云廓日当午。扶翼出堂前。勉行十数武。望见屋前山。山容翠而紫。松头老鹤归。临风势欲舞。
怀郑所南(有序)
所南氏宋末一布衣耳。宋亡孤愤不已。赍志而没。尝作心史一书。用铁为函。沉苏州承天寺井中。至崇祯戊寅。其书始出。予读之。怅然有怀。
世局如秤子。顷刻变每新。反覆绝无定。岂论君与臣。何如郑处士。坚作宋遗民。未沾升斗禄。秉志自忠贞。铁函裹心史。语语泣鬼神。画兰不画坡。此意良独深。直轻吕望富。甘作伯夷贫。纵有尧舜出。傲骨亦难平。壮志虽未酬。抵死惟一心。断断不可转。岂贪后世名。挑灯读君书。掩卷为长吟。安得借清风。披拂世间人。
怀梦观禅师(有序)
梦观泉人也。为开元佛果之嗣。其学赡博。其文典雅。性狷介寡合。有司辟主承天。辞弗就。所着有开士传梦观集二书。余寓开元时访得之。首所服膺。盖有道之士也。自元以至今日。少有能匹其休者。法门下衰。殊可深慨。故私心於梦观。独向往之切云。
泉南称佛国。名衲多雀起。梦观最后出。世能知者几。积学有渊源。着作追前轨。秉操甚坚贞。辞檄甘自否。一室大如斗。深卧紫云里。四壁尽萧然。图书却盈几。昔贤不可见。得之在故纸。闽粤三百年。谁能嗣其美。时睇彼遗编。渊哉难测底。悠然有远怀。绻绻不能已。
破屋歌
我有数间屋。祖父遗来久。登楼可作赋。对月堪呼酒。衣冠袭汉唐。几席对窗牖。焚香每独坐。论文常会友。只为历年多。其如朽蠧何。父虽言修缉。予惟宴逸过。一夜阴云集。风暴雨滂沱。墙屋尽崩圮。佳丽顿消磨。男女遁空谷。孤露无止宿。六藉沦淤泥。何论麻与菽。野狐跨灶行。山鬼傍垣哭。依依不改颜。独有东篱菊。我生本多迍。惟言学避人。於今无可避。孤立一穷身。回思祖父事。日暮不胜情。呜呼发长慨。风寒天地冥。
七言古
读紫栢老人集有感
古道无人久寂寥。祖庭积雪欲齐腰。阴崖白日山鬼啸。荒草寒烟狐兔骄。平人无限遭魔魅。牵入荆榛不可招。紫栢老人心血热。扬声大叫魂欲销。君不见。包胥泣血洒秦庭。秦穆君臣亦泪倾。无衣赋罢鸣刁斗。挥回楚日垂休声。又不见。诸葛出师不顾身。鬼神号泣蛟龙吟。成败何尝敢逆睹。扬义祁山贼胆惊。复楚延汉虽不同。大义均如贯日虹。丁兹丛林秋晚日。老人激烈如二公。俗士徒知保身重。谩尔讥为亢位龙。进而不退良有以。鞠躬尽瘁汉之忠。挑灯夜读老人书。志弘大法早捐躯。一片苦心如赤日。金光曦赫天东衢。嗟我守株徒自困。慧命如丝势日孤。安得妖氛顿廓落。坐令此日见唐虞。
袁水部乘游招住壶山。前住持印山师愿充修造。赋此以壮其行
忆昔壶山化盛日。飞檐走栋逼天衢。挝鼓升堂临万指。激电轰雷每自如。入明寥落几残僧。种禾博饭守居诸。岂知祝融犹作妬。杰剎化去成蜗庐。墙头乱草挂萝衣。阶前苜蓿满庭除。古殿已荒余旧砌。伐鼓考钟事久虚。袁公好道出天姓。金汤大法如惜珠。每忧壶山不能寐。晨兴遗我八行书。嗟嗟跛鳖出头来。笑杀南泉陆大夫。虽无广厦藏龙象。犹存余地放圆蒲。休怪屋窄难容膝。翻忆古人树下居。佛法不在栋隆吉。插草建剎知也无。君今何苦思营构。只缘日夜痛前模。按下云头效乞士。岂为能安七尺躯。前途日暖江山丽。到处春深长柳榆。一条楖栗随身去。好向人间问给孤。
谢曹能始宪长来山见赠
石鼓嶙峋障海东。层峦面面金芙蓉。摩崖刻石首朱赵。神光夜夜烛寒空。古来游者如有几。多蚀苍烟碧藓中。始知名节贵自立。假石何能示不穷。曹公继起庙廊姿。归来两袖拂清风。八斗才高未曾试。简编聊寄补天功。宦情久付沧江外。喜同野衲探禅宗。重布黄金开石鼓。天上移来梵释宫。我乘业风吹到此。通霄一路寡相逢。又见祖机化魔令。阴崖白日鬼横踪。狂澜莫挽东趋势。热血几欲喷玄穹。大法垂秋仅一线。赫赫金汤赖有公。趂闲便驾篮舆至。扶筇踏破白云封。藻思绮句夸七步。笔光墨怪摇千峰。盟心直下菩提种。力扶宝炬祛朦胧。愧我难抟转运日。却羡子韶神臂弓。
与清漳何平子茂才
圣主罗贤心最热。撑天拄地须豪杰。近日经生估毕流。十用看来九败裂。先生崛起丹霞城。八斗才高气横绝。治安书策似贾生。言言泪洒英雄血。特疏禹贡翼前贤。山经水纬详分说。奇伟分明希世珍。董贾如今非两舌。北塞天骄尚未降。中原弄兵犹未灭。愿君休卧南山庐。快着祖鞭应时节。
潭阳瀛洲桥成。丁生来索诗。颂沈侯德
潭上之山丹且崒。潭中之水深更潏。灵光秀爽萃瀛洲。今古英贤多杰出。昔有桥东江处士。解道人家蔼秋色。晦翁杯酒饯季通。步吟桥上成胜集。怒涛劫去几经年。往迹难追我心恻。渡头客立暗魄销。浪急湍高风雨泣。共喜阳春今有脚。仁风饴荡滋育息。百里熙熙化雨中。口碑载道颂侯德。戴仁扬义有丁君。长虹卧波不借力。捐金半万未为难。驱石运材成不日。君不见。端明海上驾石梁。靡金十倍出非一。闽南燕北共争传。尽道神功非人及。何如沈侯不下令。坐看功成万民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