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弘明集 - 第 7 页/共 53 页

二十二高道让者   凉书述云。释氏之化。闻其风而悦之。义生天地之外。词出耳目之表。斯奖教之洪致。九流之一家。而好之既深则其术亦高。而图寺极壮穷海陆之财。造者弗吝金碧。殚生民之力。岂大觉之意乎。然至敬无文至神不饰。未能尽天下之牲。故祭天以茧栗。未能极天下之文。故藉神以槁秸。苟有其诚。则苹藻侔于百品。明德匪馨。则烹牛下于礿祭。而况鹫山之术彼岸之奇。而可以虚求乎。乃有浮游都鄙避苦逃剧。原其诚心百裁一焉。既朱紫一乱。城社狐鼠秽大法之精华。损农蚕之要务。执契者不以为患。当衡者不以为言。有国者宜鉴而节之。此则让为护法之纯臣矣。奕又何为裁之。可谓高识之人。而载于高识之传者可也。   二十三李公绪   赵郡人。通经史善阴阳。见有丧之家忧斋供福利。便曰。佛教者脱略父母遗蔑帝王。捐六亲舍礼义。赭衣髡剔自比刑余。妄说[炫-ㄙ+ㄥ]惑惟利是亲。阴阳名墨。虽纰缪苛察。而四时节用有取。至如兹术则伤化托幽滋为鬼道。惜哉举国皆迷。彼众我寡。悲哉吾之死也。福事一切罢之。弃华即戎。有识不许。弟概字季节。属文读佛经。脚指夹之。斯北边士俗自保专执之大魁者。惜哉生为徒生。无上善以资神。死为徒死。有下恶以沈报。冥冥随业反本何期。来际莫知现在焉识。与夫群畜愚叟奚以异哉。   二十四卢思道   范阳人。仕齐为黄门郎。周武平齐诣京师。作西征记。略云。姚兴好佛法。罗什译经论。佛图遍海内。士女为僧尼者十六七。縻费公私岁以巨万。帝独运远略罢之。强国富民之上策也。又作周齐兴亡论。略云。周祖始位。大蒙宰宇文护。太祖之犹子也。负图作宰。亲受顾命。周祖高居深视。一朝折首凡厥党与咸见夷戮。乃弃奢淫布公道。屏重肉躬大布。始自六宫被于九服。以为释化立教。本贵清净。近世已来縻费财力。遂下诏削除之。亦前王之所未得也。思道为论纠其縻费。罢之则谓强国富民之策。斯一代之小识。未远大之弘略也。夫佛法之行化也。要在清神灭惑也。彼费财崇福者。知身命财终归散灭。徒为保爱。此厚生守财之奴也。故俗云。多藏厚亡积而能散。石崇以财色而受诛。殷辛亦同之而早戮。自古咸尔。溢于见闻而不能止者。乃贪惑使之然也。   昔汉武寿陵秦皇终陇。财宝充牣毕被侵开。何若舍贪积而兴上福。以崇景仰之至。割形骸而从道化。以袭全正之极者可也。不然藏积空劳自他。形神校计晨夕无暇身死名灭卒从他手。今昔如此。习俗相仍。略举近代。齐代之行福也。寺塔崇盛僧众杂聚。不能节之以道。纵其淆乱。斩斛律明月虚听谶词。周军闻便解甲。齐后斯闇主也。权守国资不能周给。宇文既破。帑藏充盈不解。身用衔绁而诣军门。财宝并为周有。周祖既废二教。自以为万代之上策也。西平东讨无往不克。以为灭法之庙略也。固天宥之。统收齐余泉货鸠拾。素是贫国缣纩全希。一旦获之。填胸满目连手运帛。接轸长途。斯为大盗之灭国。乃以为兴师之盛业也。生灭得失曾不筹之。惟拟目前快意莫虑于后。我既破他他亦破我。自古恒尔。无得不思。周祖谓以万代常存与天地而齐寿也。穷讨岩穴务存藏积。守俭保素克己励俗。亦万代之一人也。当年崩背而其子用之。大张文物高陈声势。即开佛法。以从百姓之欢心。又显胜相。用呈大国之威雄也。立四皇后表八柱国。前后卤薄队仗倍常。各二十四。自古皇王莫之比拟。立元宣政禅位小儿。时在繦褓王位斯及。自号天元皇帝也。春秋方富未许丧身。不盈一载又从万古。儿小不立后父控衡。历移运从隋高受禅。位及国财并为隋有。斯可师也。而不师之。隋虽重法广陈寺塔。至于财事无足称言。故使蓄积谷帛遍于国中。仓库殷实不能散施。故福门虽开示存而已。及炀帝之末。天下沸腾郊垒风惊。畿甸雾结。初登位也。哥帝德而曰万年。后陵迟也。咸面骂而扬诸咎。仓禀资于群盗縻烂者无穷。形骸执于贼臣。百辟困于黔首。举斯以统无得守株。佛之诚言信而可验。何以知其然耶。自古登临无不高称万岁。岁之有万斯即有期。况减于万。何代不有。既前王不守于万。固知后帝义不逾之。各取万岁今何所在。五运相袭可不镜诸。是以明后英贤。知五家之必散。上智高识。鉴三坚之可修。已用之财如影之相逐。未用之物不可赐及怨亲。所以于国于家遗之如脱屣。若财若命弃之若游尘。庄严性识。使早备法身。成就善权。务津梁诸有。斯至教也。余诸幻有知何所论。故经云。劫烧终讫。乾坤洞燃。须弥巨海。都为灰扬。天龙人鬼。于中凋丧。二仪尚殒。国有何常。如斯法句可以寻真。自外凡鄙固非其务。   二十五傅奕   北地泥阳人。其本西凉。随魏入代齐。平入周仕通道观。隋开皇十三年。与中山李播请为道士。十七年事汉王。及谅反迁于岐州。皇运初授太史令。武德四年。上减省寺塔僧尼益国利民事十一条。高祖闻之竟不行下奕。乃多写表状远近流布。京师诸僧作破邪论以抗之。如后所列。奕表云。一僧尼六十已下。简令作民。则兵强农劝。易曰。男女构精万物化生。此则阴阳父子天地大象。不可乖也。今卫壮之僧。婉娈之尼。失礼不婚。夭胎杀子减损户口。不亦伤乎。今佛家违天地之化。背阴阳之道。未之有也。请依前条寻。老子至圣尚谒帝王。孔丘圣人犹跪宰相。况道人无取德义未隆。下忽公卿抗衡天子。如臣愚见。请同老孔弟子之例拜谒王臣编于朝典者。奕奏如此。未足理论。出处殊途不可一述。易称构精。佛则绝欲固知李氏道门相结伉俪。日夕共会顺易阴阳。不顺则与佛何殊。若顺固其恒俗。何为学僧守静绝欲无为。以事讨论缠绵自显。如上已述。迷者未寻。且李耳子孙遍于天下。张陵余胤散列诸州。祖宗遗绪如何辄异。若异其先斯为绝嗣。三千之罪莫有高之。况复黄书服气。三五七九之经。上下相和。四眼二舌之教。不可削也。佛教不尔。欲是过原。先必戒之方祛俗滞。此则佛道之分途也。高识者体之。   又云。请同孔老门人拜谒王臣者。不知奕出此语。何以自陈毁僧傲亲抗君非为忠孝。固知道士常拜君亲。如何目见道士从僧抗礼。不能自化其类。何用弹人实而言之。道士由来拜谒。窃形滥吹冒入出俗之俦。致有黄巾乃张角之风也。法仪抗礼。是缁徒之范也。至如李老之服本袭朝章。冠屦同兰台太史。揖让等大夫之仪也。如何门人高抗先师之位。仰则沙门之法。都不可也。会逢宽政置不绳之。以法惩劾于何逃责。但奕上事碎乱不经。或言胡佛邪教退还西域。或云。三万户州且存一寺。不足校也。   一奕云。大唐丁壮僧尼二十万众。共结胡心。可不备预之哉。请一配之则年产十万。此亦刘生之古计也。无用陈之。如前已显。斯则女子带甲鳏夫执戈。饵敌负国一何可笑。又大唐寺籍佛道二众不满七万。如何面欺。   上帝二十万众乎。斯即自刑无劳他处。   二明寺作草堂土舍。则秦皇汉武为有德之君。良以佛纵奢侈。寺塔八万四千。此国效之又增其倍。凡百士庶暗愁往罪虚规来福。浪说天堂地狱。诅我华人。至如秦皇阿阁汉武甘泉。古迹宫观不过十数。史官书之号曰无道。曾不言佛无道过之。又引张融三破之言。广如前集。今重显之。佛之化也依树为家。形骸有累权开小室。寺塔崇广信心所营。请僧福用非僧课造。至如天堂地狱善恶之报殊焉。品类区分升沈之义天别。不知道经往往亦述地狱。须核天堂有几地狱何所云云。   故道步虚云。天人同其愿。飘飖入紫微。七祖生天堂。我身白日升。如是非一。述天堂也。不许僧云。是谁过乎。   三明请减寺塔。则民安国治者。由妖胡虚说造寺之福。庸人信之角营寺塔。小寺百僧。大寺二百。以兵率之五寺强成一旅。总计诸寺。兵多六军。侵食生民国家大患。请三万户州且留一寺。又引自古已来僧反十余。自余凶党至今犹在。请必除荡用消胡气。浃旬之间宇宙廓清。奕奏如此。妄述兵多。于时二众不满七万。半为尼女。岂等大国之六军乎。又云。反僧凶党犹在者。僧之从逆为俗所拘。一身独立如何动众。虚引饰诈乱俗惘君。天地不容。故早磨灭。又统详之。贼臣酷吏何代不无。浊滥当官何时不有。尧放四凶非由事佛。舜既绝嗣岂是僧风。不可以一臣逆节举朝同诛。一僧为过全宗族灭。奕奏状日望即依行。明明作辟固绝其议。   四明僧尼衣布省斋。则贫人不饥蚕无横死者。臣闻佛戒僧尼粪扫衣五缀钵望中一食。独坐山中清居禅诵。此佛之章法也。若杀蚕作衣。佛戒不许。今则知佛理虚故生违犯(此是荀济语)余则鄙骂恶类厮下之言。不足闻也。   五明断僧尼居。积则百姓丰满将士皆富。   六明帝王无佛则大治年长。有佛则虐政祚短者。   七明封周孔之教送与西域胡必不行者。   八明统论佛教虚多实少。   九明隐农安匠市廛处中国富民饶者。   十明帝王受命皆革前政者。   十一明直言忠诤古来出口祸及其身者。此之十一条。通释甚众。为存词费约同诸异解奏之。高祖览之大悦。诏废诸州寺塔。至九年六月四日。后上谓曰。尔大直奏事怕杀人。今日后勿惧。贞观六年又上书。令僧吹螺不合击钟。又言。佛法妖伪。敕示萧瑀。瑀曰。傅奕非圣人者无法。奕驳曰。瑀先祖已来。不事宗庙专崇胡鬼。非孝者无亲。因集佛教入中华已来。士人识见高远有驳议其妖惑者。为高识传云。奕传如此云。高祖从其言而废寺者。斯惘君也。岂有四年上事九年方废省诸州寺塔乎。竟无此诏。如何信之。一条假诳万途可悉。奕身死后出传货之。言虽矫诏无命可死。又云。上书不许击钟。斯妄作也。经云。击鼓戒兵鸣槌集众。又云。撞击佛钟。斯非教耶。又述萧瑀不事宗庙专事胡佛。斯面欺于宰伯也。梁典云。高祖七庙每祭毕涕泗滂沱。是何言也。今京师东西两第。俱有宗庙。四时飨祀相仍即目。义不滥听弘为此传。又可笑也。止可诳缘边小识。未足以示中华。惜哉净识一从污染顿尔沉滞。反本何期。上所列人。亦如前评兴亡太半。随类详焉。   检唐临冥报记云云。太史令傅奕。自武德初至贞观十四年。常诽毁佛僧。以其年秋暴病卒。初奕与道士傅仁钧薛赜善。后傅薛俱受官。仁钧先亡。赜梦见钧曰。先所负钱可付泥人。赜问谁耶。曰即傅奕也。是夜少府凭长命梦又在一处。多见是先亡。命问。佛经罪福之事有实乎。曰皆定实也。又问。如傅奕生平不信佛。死受何报。答曰。傅奕已配越州作泥人矣。长命旦入殿庭。见薛赜说所梦。赜又说之。二梦符合。临在其侧同嗟叹之。赜即送钱付奕。并说所梦。后数日而奕卒。案泥人者谓泥犁中人也。泥犁即地狱之别名矣。八大地狱在于地下。余诸杂狱散在山中海内而受苦也。深可痛哉。   广弘明集卷第七   广弘明集卷第八     大唐西明寺沙门释道宣撰   辩惑篇第二之四   ·击像焚经坑僧诏 魏太武 大集道俗废立二教议 周武  ·二教论 释道安   击像焚经坑僧诏     元魏世祖太武帝   帝讳焘。以明元帝泰常八年即位。时年八岁。尚在幼冲。资政所由惟恃台辅。时司徒崔浩尤不信佛。帝访国事。每以为怀言。佛法虚诞为俗费害。黄老仙道可以存心。浩既雅信仙道。授帝老经。随言信用曾无思择。即立道坛四追方士。当时佛法隆盛。浩内嫉之。常求瑕衅。会盖吴反于杏城。关中骚动。帝乃西伐。时浩从焉。既至长安。有沙门。种麦于寺中。御驺牧马。帝入观马从官入。其便室见有弓矢。出以奏闻。帝怒曰。此非沙门所用。当与盖吴通谋规害人耳。命有司案诛一寺。阅其财产及州郡牧守富人所寄藏物。盖以万计。诏乃焚破佛像。敕留台下。四方一依长安行事。太平真君五年。帝年二十有九。春秋方富盛于武功。崔浩邪谋相接交扇方士。仙观日有登临。释门清众将事歼殄。又下诏曰。愚民无识信伪惑妖。私养师巫挟藏谶记。沙门之徒。假西域虚诞。坐致妖孽。非所以一齐政化布淳德于天下也。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有私养沙门者。限今年二月十五日。过期不出沙门身死。容止者诛一门。时恭宗为太子监国。素敬佛法。频上表陈刑杀沙门之滥。又非图像之罪。今罢其道杜诸寺门。世不修奉。土木丹青自然毁灭。如是再三不许。时有沙门玄高者。空门之秀杰也。太子晃师之。晃敬事如佛。崔浩得幸于帝。恐晃摄政。或见危逐。密谗于帝晃有异图。若不先虑后悔无及。又晃结纳玄高。高又通灵鬼物善得人心。可不猜耶。帝初不从。后且幽之。又梦其先祖云。太子无事。又问百官。咸云。太子仁孝。抂见幽辱。帝乃出晃以政归之。浩又重谮。帝信之便幽死晃于禁中。缢高于郊南。浩得志于朝廷也。列辟莫敢致言。便以太平真君七年三月下诏。一切荡除。所有图像胡经皆击破焚毁。沙门无少长悉坑之。斯并崔浩之意致也。及后帝遭疠恼。浩被族诛。呼嗟长慨无所及矣。事迹如前释老志广之。   周灭佛法集道俗议事   周高祖猜忌为心。安忍嫌隙。大蒙宰晋国公护。权衡百揆决通庶政。帝窃嫉之。恐有陵夺。召护入内。亲自诛之。并大臣六家并从族灭。帝以得志于天下。一无所虑也。然信任谶纬偏以为心。自古相传黑者得也。谓有黑相当得天下。犹如汉末讹言黄衣当王。以黄代赤承运之像。言黑亦然。所以周太祖挟魏西奔。衣物旗帜并变为黑。用期讹谶之言。斯亦汉光武之余命也。昔者高洋之开齐运。流俗亦有此谣。洋言黑者稠禅师黑衣天子也。将欲诛之。会稠远识。悟而得免备如别说。故周祖初重佛法下礼沙门。并著黄衣为禁黑故。有道士张宾。谲诈罔上。私达其党。以黑释为国忌。以黄老为国祥。帝纳其言。信道轻佛。亲受符录躬服衣冠。有前僧卫元嵩。与宾唇齿相扇惑动帝情云。僧多怠惰贪逐财食。不足钦尚。帝召百僧。入内七宵行道。时既密知各加恳到。帝亦同僧寝处觇候得失。或为僧读诵。或赞呗礼悔。僧皆懔厉莫不讶帝之微行也。既期已满无何而止。至天和四年岁在已丑三月十五日。敕召有德众僧名儒道士文武百官二千余人。帝御正殿量述三教。以儒教为先。佛教为后。道教最上。以出于无名之前。超于天地之表故也。时议者纷纭情见乖咎。不定而散。至其月二十日。依前集论。是非更广莫简帝心。帝曰。儒教道教此国常遵。佛教后来朕意不立。佥议如何。时议者陈理无由除削。帝曰。三教被俗。义不可俱。至四月初。更依前集。必须极言陈理。无得面从。   又敕司隶大夫甄鸾。详度佛道二教。定其深浅辩其真伪。天和五年鸾乃上笑道论三卷。用笑三洞之名。至五月十日。帝大集群臣详鸾上论。以为伤蠹道法。帝躬受之。不惬本图。即于殿庭焚荡。时道安法师。又上二教论。云内教外教也。练心之术名三乘。内教也。教形之术名九流。外教也。道无别教即在儒流。斯乃易之谦谦也。帝览论以问朝宰。无有抗者。于是遂寝。乃经五载至建德三年。岁在甲午五月十七日。初断佛道两教沙门道士并令还俗。三宝福财散给臣下。寺观塔庙赐给王公。余如别述。于时卫王不忍其事。直入宫烧乾化门。攻帝不下。退至虎牢。捉获入京。父子十二人。并同谋者并诛。   二教论     沙门释道安  ·归宗显本第一   ·儒道升降第二   ·君为教主第三   ·诘验形神第四   ·仙异涅槃第五   ·道仙优劣第六   ·孔老非佛第七   ·释典道流第八   ·服法非老第九   ·明典真伪第十   ·教指通局第十一   ·依法除疑第十二   归宗显本第一   有东都逸俊童子。问于西京通方先生曰。仆闻风流倾坠。六经所以缉修。夸尚滋彰。二篇所以述作。故优柔弘润于物必济曰儒。用之不匮于物必通曰道。斯皆孔老之神功。可得而详矣。近览释教文博义丰。观其汲引则恂恂善诱。要其指趣则亹亹兹良。然三教虽殊劝善义一。涂迹诚异理会则同。至于老嗟身患孔叹逝川。固欲后外以致存生。感往以知物化。何异释典之厌身无常之说哉。但拘滞之流未驰高观。不能齐天地于一指均是非乎一气。致令谈论之际每有不同。此所谓匿摩尼于胎[穀-禾+卵]。掩大明于重夜。伤莫二之纯风。塞洞一之玄指。祈之弥劫。奚可值哉。敬请先生为之开阐。通方先生曰。子之问也激矣哉。可谓穷辩未尽理也。仆虽不敏稽疑上国。服膺灵章陶风下席。今当为子略陈其要。夫万化本于无生而生。生者无生。三才兆于无始而始。始者无始。然则无生无始物之性也。有化有生人之聚也。聚虽一体而形神两异。散虽质别而心数弗亡。故救形之教。教称为外。济神之典。典号为内。是以智度有内外两经。仁王辩内外二论。方等明内外两律。百论言内外二道。若通论内外。则该彼华夷。若局命此方。则可云儒释。释教为内儒教为外。备彰圣典。非为诞谬。详览载籍寻讨源流。教唯有二宁得有三。何则昔玄古朴素。坟典之诰未弘。淳风稍离丘索之文乃著。故包论七典统括九流。咸为治国之谟。并是修身之术。故艺文志曰。儒之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五德之际。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其道最高者也。   道家者流。盖出于史官。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君人者南面之术。合于尧之克让。易之谦谦。是其所长也。   阴阳家者流。盖出于羲和之官。敬顺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此者所长也。   法家者流。盖出于理官。信赏必罚以辅礼制。易曰。先王以明罚敕法。此其所长也。   名家者流。盖出于礼官。古者名位不同礼亦异数。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此其所长也。   墨家者流。盖出于清庙之官。茅屋采椽。是以贵俭。养三老五更。是以兼爱。选士大射。是以上贤。宗祀严父。是以有鬼。此其所长也。   纵横家者流。盖出于行人之官。孔子曰。诵诗三百使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又曰。使乎使乎。言其当权事制宜受命而不受词。此其所长也。   杂家者流。盖出于议官。兼儒墨含名法。知国体之有此。见王治无不贯。此其所长也。   农家者流。盖出于农稷之官。播五谷劝耕桑。以足衣食。故八政。一曰食。二曰货。此其所长也。若派而别之。则应有九教。若总而合之。则同属儒宗。论其官也。各王朝之一职。谈其籍也。并皇家之一书子。欲于一代之内令九流争川大道之世使小成竞辩。岂不上伤皇极莫二之风。下开拘放鄙荡之弊。真所谓巨蠹鸿猷眩曜朝野矣。   佛教者穷理尽性之格言。出世入真之轨辙。请其文则部分十二。语其旨则四种悉檀。理妙域中。固非名号所及。化擅系表。又非情智所寻。至于遣累落筌。陶神尽照。近超生死远证泥洹。播阐五乘。接群机之深浅。该明六道。辩善恶之升沉。夐期出世而理无不周。迩比王化而事无不尽。能博能要不质不文。自非天下之至虑。孰能与斯教哉。虽复儒道千家墨农百氏取舍驱驰。未及其度者也。惟释氏之教理富权实。有余不了称之曰权。无余了义号之为实。通云善诱。何成妙赏。子谓三教虽殊劝善义一。余谓善有精粗优劣宜异。精者超百化而高升。粗者循九居而未息。安可同年而语其胜负哉。又云。教迹诚异理会则同。爰引世训以符玄教。此盖悠悠之所昧。未暨其本矣。教者何也。诠理之谓。理者何也。教之所诠。教若果异理岂得同。理若必同教宁得异。筌不期鱼蹄不为兔。将为名乎理同安在。夫厚生情笃身患之诫遂兴。不悟迁流逝川之叹乃作。并是方内之至谈。谅非逾方之巨唱。何者推色尽于极微。老氏之所未辩。究心穷于生灭宣尼又所未言。可谓瞻之似尽。察之未极者也。故涅槃经曰。分别色心有无量相。非诸声闻缘觉所知。且声闻之与菩萨。俱越妄想之乡。菩萨则惠兼九道。声闻则独善一身。其犹露润之方巨壑。微尘之比须弥。况凡夫识想。何得齐乎。故净名曰。无以日光等彼萤火。若夫以齐而齐不齐者未齐矣。以齐而齐于齐者未齐焉。余闻善齐天下者以不齐而齐天下者也。何须夷岳实渊然后方平。续凫截鹤于焉始等。此盖狷夫之野议。岂达士之贞观。故谚曰。紫实昧朱。狂斯滥哲。请广其类更晓子怀。上至天子下至庶民。莫不资色心以成躯。禀阴阳以化体。不可以色心是等而便混以智愚。安得以阴阳义齐则同之贵贱。此之不可至理皎然。虽强齐之其义安在。   儒道升降第二(儒通六典道止两篇升降二事备彰四史)   问曰。先生泾渭孔释清浊大悬。与夺儒道取舍尤滥。史迁六氏道家为先。班固九流儒宗为上。讨其祖述并可命家。论其宪章未乖典式。欲言俱非情谓未可。傥其都是何宜去取。答曰。涂轨乖顺不可无归。朱紫之际久宜有在。汉书十志并是古则。艺文五行岂今始有。农为治本史迁不言。安毁纵横官典俱漏。故孟坚之撰。今古褒其是。子长之论。曩见贬其非。是以前汉书曰。史迁序坟籍。则先黄老后六经。论游侠则退处士进奸雄。述货殖则崇势利羞贫贱。此其为弊也。   后汉书曰。太史令司马迁采左氏国语删世本。战国策据楚汉春秋列时事。上自黄帝下讫获麟。作本纪世家列传。书表凡百三十篇。而十篇缺焉。至于采经摭传分散百家之事。甚多疏略不如其本。务欲以多闻广载为功。论义浅而不笃。其论术学也。则崇黄老而薄五经。轻仁义而贱守节。此其甚弊伤道所过极刑之咎也。又晋书礼乐志曰。世称子长史记奇而不周。奇谓博古远达。不周谓弊于儒道。儒道既弊圣教不兴。何王摹之。尚道废儒惑乱天下。变风毁俗。遂使魏晋为之陵迟。四夷交侵中国微矣。此皆国史实录之文。奚独可异校其得失。详列典志。取舍升降何豫鄙怀。   问。老子之教。盖修身治国绝弃贵尚。论大道则为三才之元。辩上德则为五事之本。犹陶埏之成造。譬橐籥之不穷。先生何为抑在儒下。   答曰。余闻恬志大和者不务变常。安时处顺者不求反古。故诗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惟艺文之盛。易最优矣。吾子谓老与易何若。昔宓羲氏。仰观象于天。俯察法于地。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文王重六爻。孔子弘十翼。故曰。易道深矣。人更三圣世历三古。故系词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易说曰。夫有形生于无形。故曰。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   太易者未见气也。   太初者气之始。   太始者形之始。   太素者质之始。   本气形质而未相离。故曰混沌。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循之不得。故曰易也。孝经说曰。奇者阳节。偶者阴基。得阳而成。合阴而居。数相配偶乃为道也。故曰。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不测谓之神。此而遐瞻足贤于老也。   子谓仁由失德而兴。礼生忠信之簿。安其所习毁所不见。且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岂在饰敬之年责报之岁哉。然老氏之旨本救浇浪。虚柔善下修身可矣。不上贤能于治何续。既扶易之一谦。便是儒之一派。幸勿同放兼弃五德。   君为教主第三(世谓孔老为弘教之人访之典谟则君为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