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奇禅师语录 - 第 1 页/共 15 页
嘉兴大藏经 林野奇禅师语录
林野和尚语录序
余读我友黄元公作《天童密云和尚语录序》,始知临济一脉嫡派儿孙迄今三十一传矣。林野师则亲禀承于密云悟和尚者。凡所至处,缁素云集。余虽未及参承,而与其高弟二隐谧公交。以师语录见示,受而读之,知师之道迥出常情,吐语纵横,无容意解。正如轰雷迸地,声声谷应,是不一声,却无第二声。如百川赴海,水水逢源,是不一水,却无第二水。快矣哉!昔船子和尚从西川来,扁舟往来三泖,其与夹山一段因缘,一何直截了当。余家东干,去覆舟处一水相望。每诵“夜静水寒,满船明月”之句,往往从烟水间觌其颜面,至握六尺渔竿,何异一条白棒。今师与船子暨谧公皆同乡,而师与谧公针芥水乳处,余得窥一班。岂东干叟与峨眉山有夙世因耶?敬附数言,以致向往。
顺治戊子新春礼部右侍郎曹勋题
林野禅师语录序
自达祖有“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之偈,而后来南岳下有沩仰、临济二宗,青原下有曹洞、云门、法眼三宗,合为五宗,以应五叶。今见所代传者,止南岳临济一宗。青原曹洞一宗,则是二叶集菀,三叶集枯。岂达祖之偈,久而不倦哉。埽道人独谓三叶非并枯,二叶非独菀也。何以故?禅宗无上义止在“截断众流,函盖乾坤”两言。截断之义,似于临济偏胜,而函盖实具焉。函盖之义,似于曹洞偏胜,而截断实具焉。三宗要旨,究无逾此二宗。舍此两言,究难别立门户。沩仰之所以归并临济,云门、法眼之所以归并曹洞,薪尽火传,绝终不绝,五灯一灯。惟白地风光,超方越格之人,乃能以一门深入,使万法归一。则眼前所见如林野奇和尚者,的的不假声援,不立标帜,而以一身担荷大法,永绍孤峻之门庭者也。江南法席莫盛于天童,密老人为明代三百年所希有。而一时得法于济者多自洞来,得法于洞者每从济往。朝秦暮楚,投足重轻者不少。独有一林和尚,自十九岁出蜀南游,阅历讲肆十有四载,一知有西来直指大事因缘,即皈向密老人,相与眉毛厮结,寸步不离。自丁卯至己卯十有三载,三登九上,总在天童趋侍。痛棒热喝中,究得当阳付嘱,亲为堕地狮儿,遂继通玄,之席弘法五载,乃应吾禾福城东塔之请,自此而栖真,而苕溪度生,而终主席于天童。五会大道场,说法浩浩。并当沧桑陵谷之际,无非入泥入水。为人所最洽众心者,全在廓然平等,澹然虚游,无我无人,时行时止,而纵夺神明,自现笔舌。明眼人直作无字句观。所谓若形楮墨,岂有吾宗者也。即如林和尚主天童时,于东谷诸影堂不分洞济,悉见鼎新之绩,为诸方所赞服。盖当其得法,则能深入一门;及其开法,又能众善归一。是岂寻常行解所能仿佛万一者也?余尝于甲申丁亥间两得瞻师道貌,因知其间得法机缘之最奇特者。密老人末后一日,于吾里素园付浮石贤林、野奇两法嗣;而林和尚最初一日,于天台通玄付二隐谧、自闲觉两法嗣。先后胜因,一彩两赛,若合符节。闲公主龙渊时拟梓林师全录,旋应请芙蓉而未果。比隐公从洙泾来,值清白常公主东塔相与寻旧盘桓,而剞劂流通之愿力始就。即向有佛古闻公所梓,编次未尽庄严;而乳峰溧公近主吾里,石佛适有九华之行,非得隐公矢志弘深,未有能圆此附藏慧业。而埽道人所得,交四公并林和尚法嗣中之最轶群迈等者也。特附笔之。
顺治戊戌浴佛日国子司业前戊辰进士曹溪弟子福征道一居士谭贞默槃谈书
林野和尚语录序
宗风薪接,祖祢云昆,后先传衍。其间法谛昭流,有笔墨而无文字,有文字而无区等,此无虑百千万亿言。正使相视同堂,抚肩大笑。林野和尚为密云老祖正系,两坐天台者数十年。泉声禽语,牧唱樵歌,总属唐宋以来诸鼻祖交盘至意。近山多抢攘。丁亥之秋,渡浙来禾。禾固师旧游地,望中庐郭鞠为烟莽而。近远之众闻师至止,咸来瞻礼遮留,师益悯而安之。师善病,烟霞举体,缩缩如畏见人。杖履而外,衣不蔽胫,食不兼蔬。时有布絮作供养者,每亦屏谢。澹泊刻苦,见未曾有。若其应缘响答,所谓寂处闻音,音中闻寂者。师概以为着衣吃饭之能事,第不得代他人饱暖耳。山中语录合若干卷,先以寿梓顾余,不知师之书者也。窃计数十叶以来至于今日,凡师触手冲口洒洒离离者,其于守先待后之指,究未尝添减一字,纵横一义。此无论师不能添减纵横也,即嗣师而兴者又谁得而添减纵横也?门外捉影,漫谓梯航。一切烹炼,龙象不愈,滋狂陋哉!刻成,辄附数语。深幸结此一段文字因缘,乃师于百丈光中,作何置此饶舌汉也?
顺治戊子仲春月双溪汪挺沐手题
林野奇禅师语录目录卷第一序(三道)上堂卷第二上堂卷第三上堂卷第四上堂卷第五示众开示小参晚参法语普说警策诫勉卷第六拈颂行实书问卷第七勘辨应机机缘答问卷第八诗偈像赞佛事附行状塔铭跋
目录终
林野奇禅师语录卷第一
住华亭船子法忍寺嗣法门人行谧等编
住浙江台州府天台山通玄禅寺语录
师于崇祯癸未四月四日就本寺,受请开堂。拈疏示众,云:“此是姚江诸护法于毫端上吐出底一道宝光,弥布法筵,光辉泉石。诸人还见么?若也见得,不复者也。周繇其或未然,却请维那宣过。”宣毕,举起衣云:“者是先师用不尽底。争之不足,让之有余。只得信手拈来,大似铺花锦上。”乃披,指法座云:“此者华王座,从来无沮坏。山僧不免纵步踏破毗卢脑盖。”遂升,拈香云:“此瓣香端为祝延
今上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伏愿龙图永固,帝道遐昌,宝祚弥隆,亘河沙劫。”次拈云:“此瓣香奉为满朝文武各省尊官并本郡在任官僚,今辰请主乡绅文学远近檀那本山耆宿,伏愿同明般若正因,共证金刚种智。”又拈云:“此瓣香光吞群象,气绝诸尘。烈焰堆里拾来,奔流刃上拈出,爇向炉中供养再住本山传曹溪正脉南岳下第三十四世先师密云大和尚,用酬法乳。”乃敛衣就座。维那白槌,云:“法筵龙象众,当观第一义。”师云:“若论第一义谛,未白槌前早已露布了。也还有委悉者么?若有,不妨出众与山僧相见。”僧问:“高提祖印,独振寰中。且道祝圣一句如何展演?”师云:“天高群象正,海阔百川朝。”进云:“恁么则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都?”师云:“一句道着。”进云:“可谓圣明恒庆泰,临济又重光?”师云:“谁不恁么道?”问:“今佛放光明,助发实相义。释迦老子来也,和尚如何相待?”师掷拂云:“恁么相待。”进云:“宾主相逢,二俱作家,和尚如何相见?”师云:“两眼卓竖。”进云:“谢师答话。”师云:“向你道甚么?”僧拟议,师便打。问:“选佛场开花雨纷,钟鼓交参龙象集。玄峰迥出众峰巅,无上法王登宝座。今日升座,即不问个中结解事如何?”师竖拂云:“会么?”进云:“有水皆含月,无山不带云。”师云:“且不是者个道理。”僧拟议,师便打。乃云:“今日诸公毕集,咸欲山僧升座。既然推免不下,只得将错就错。鼓已击,座已登,争奈无禅可说,无理可伸。幸喜时逢结夏,绿树垂阴,水流碧涧,鸟啭幽林,历历无回互,分明没两人。所以昔日韶国师道:‘通玄峰顶不是人间,心外无法满目青山。’先师亦道:‘通玄峰顶别是人间,只缘不荐错认青山。’此二老宿与么?吐露山僧与么?举扬大似,难忘熟处。汝等诸人还荐么?若荐得,方知不费纤毫力,便登解脱场。其或未然山僧不免重为显示。玉竹高高挥骤雨,杨柳纷纷舞翠烟。”复喝一喝,以拄杖卓一卓,下座。维那白槌,云:“谛观法王法,法王法如是。”
佛诞。上堂:“昔日吾佛降生,却向金盘澡洗。便乃指天指地,大似不知羞耻。更道惟吾独尊,山僧未敢相许。且道山僧有甚长处,便乃开许大口。”以杖卓一卓,云:“当门不用栽荆棘,后代儿孙惹着衣。”
上堂:“今日端阳节,诸所咸无,有幸有化主归,做得大馒首。且道与观音将钱买糊饼,放下手却是馒头,又差几许。”以目视左右,云:“座中亦有江南客,休向樽前唱鹧鸪。”
解夏。上堂:“四月初四,雨洒长空。七月初一,凉生蘁首。山僧如此告报,切忌腰包浪走。所以古人道:‘不离当处尝湛然觅即知君不可见。’诸人还信得及么?若信得及,不妨拗折拄杖,高挂瓶盂。其或未然黄叶清秋多胜致,天涯一钵任遨游。”
中元。上堂:“此日中元节,令士庶咸欲报祖。尔我林下道人,当合鸣钟击鼓。然虽如是,不用感伤。但能情无倚托,便见祖父乘祥。且荐拔一句作么生?道:‘接引慈尊曾弗隐,大千无不体全彰。’”
新方丈。师以杖指门云:“实相妙门,廓通内外。等闲出入,全无障碍。何以见得?”拽杖便入,据座,云:“踞此室,坐此座,任伊伶俐,衲僧到来,顶门一一按过。何故如此验人?端的处下口即知音。”
上堂:“去冬结制,囊褁十虚。今春解制,廓通万象。然虽结解,不同个里,曾无背向。所谓历历明明绝覆藏,劝君不必苦思量。倦顿不妨勤打睡,自然无梦到诸方。”师诞。上堂:“等闲坐断圣凡路,那管人间说死生。今日香馐须饱食,免于此外别搜寻。所以道‘动则乖乎自性,静沉昏醉之乡。’且作么生是衲僧行履处?”良久,云:“时挑野菜和根煮,旋斫生柴带叶烧。”
上堂。问:“转凡成圣,即不问祈福延龄事若何?”师云:“天长地久。”进云:“且喜福星临北极,愿同王母寿齐年。”师云:“万古长春。”乃云:“木叔陈檀越,忠孝素诚笃。而于途次问,切嘱吾祷祝。山僧但愿今上龙图固镇,斧扆弥隆;再愿陈公萱慈寿算遐龄,恒居迪吉。今兹愿祝正其时,自是谷声而响应。虽然且道融摄一句如何举唱?”良久,云:“金殿御前班列早,端恭朝拱圣明君。”
元旦。上堂,拈香,云:“元正启祚,万物咸新。就中一句,了了分明。且道是甚么句?”乃插香,云:“以此祝君寿,寿算等须弥。”
景星奇和尚至。上堂:“连日天降瑞雪,片片不落别处。且道落在甚么处?若道落在地上,未出尝情。若道不落地上,却又无处着落。脱或未知,幸逢景星和尚到来,宜当端肃焚香,同申拜请。惟冀不舍慈悲,俯垂开示。”
诞日。上堂:“穷讫历劫至今日。”举拂子,云:“个里未尝有生死。既然无死亦无生,何用庆吾诞日子。然虽如是,正眼看来,犹未是衲僧省要处,且作么生是衲僧省要处?”遂掷拂,云:“但得雪消去,自然春到来。”
贡法衣。上堂:“昔日吾佛道:‘柔和忍辱衣,诸法空为座。’山僧肩披踞此,诸人不得错过。所谓见之不取,思之千里,敢问诸人取不取则?且止且道,不得错过个甚么?还有解通消息底么?试道看。”良久,无人出众。乃云:“设有也未免唤钟作瓮。何故?”遂拈起衣,云:“不谙者红色,将谓赤袈裟。”
武林金刚庵。上堂:“法不孤起,仗境方生;道不虚行,遇缘即应。兹因凤仪曹居士四旬诞日,谨命山僧举扬般若。既尔诺声于前,不免一升斯座。且喜四众临筵,人天骈集,眼眼相对,面面相看,历历孤明,纤无翳障。若人于此彻根源,犹胜灵山亲得记。且道应时一句如何演唱?”乃展手作掬果势,云:“象外仙桃端拱献,寿山高到大椿年。”
师至金粟,费和尚请上堂。僧问:“如何是宾中主?”师云:“未问已前先露面。”“如何是主中宾?”师云:“起坐甚分明。”“如何是宾中宾?”师云:“三千里外辨淆讹。”“如何是主中主?”师云:“无你话会处。”进云:“‘宾主道合’一句又作么生?”师打,云:“向者里荐取。”进云:“秪如‘乾闼婆王奏乐,山河大地尽作琴声,迦叶起舞’,作么生会?”师以拄杖卓一卓。进云:“遍界且无寻觅处,分明一点座中圆。”师云:“闲言语。”乃云:“未到此界时,移舟谙水脉。及乎到此界,忘却别波澜。同门知己蓦相逢,不用抬眸列宾主。不意堂头法兄有此严命,理难固辞。然虽信口诺声,未免忘前失后。且喜行同行,坐同坐,无弦琴曲须同和。且道无弦琴曲作么生和?”蓦拈拄杖,卓一卓,云:“击目皆子期,何妨再一曲。”复卓一卓,下座。
师过当湖德藏。上堂:“山僧昔年曾寓此,今日又重游。在座诸名贵,请予指路头。”蓦拈拄杖,云:“大众还见路头么?若然于此见得,折旋俯仰无非本地风光。其或未然,业识忙忙,无本可据。且作么生是诸人本据?莫是百姓日用而不知么?莫是终日圆觉而未常圆觉么?莫是日用事无别,唯吾自偶谐么?莫是百年三万六千朝,翻覆元来是这汉么?若作如是商量,正是痴狂外边走。且道毕竟如何即得?”复拈拄杖,卓一卓,云:“鹤有九皋难翥翼,马无千里漫追风。”
当湖西林请上堂。云:“红尘堆里全彰古佛家风猪肉案头发明祖师心髓。但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识识。所以道‘禅非意想,道绝功勋。直下承当,犹为剩说。’且作么生是无剩底句?来年更有新条在,恼乱春风卒未休。”
出队归。上堂:“昔日五祖道:‘出门半个月,眼不见鼻孔,忘却祖师禅。拾得个骨董,且道向甚处着?一分奉释迦牟尼佛,一分奉多宝佛塔。’五祖恁么道,正是紧握虚拳诳小儿。山僧则不。然出门两月余,两眼却能见。不贵祖师禅,举足甚轻便。其实空手去空手回,且道与五祖相去多少?还有人判断得么?若然判得,便可安闲过日。如判不得,瓶盂高挂禅床角,栗棘蓬当猛力吞。”
密云先老和尚大祥。上堂:“先师住世七十七,生平举止忘得失。手中握条楖栗杖,有问如何蓦头抶。前年此日撒手行,信步纵横离影迹。汝等诸人还知先师去处么?若也未知,好向真前普同作礼。”至真前,云:“大众,先师去世虽见两载,旧日容仪纤毫不改。何以见得?”遂上香,云:“面目现在。”
师五秩送法衣至。上堂:“山僧五旬之年,生平一无所蓄。禅侣既赠法衣,普请诸人证入。”遂拈起衣,云:“高着眼,莫踌蹰,拟议寻思不丈夫。然虽如是,也须自肯。若不自肯,终须不敏。且道敏捷一句作么生道?”乃合掌,云:“端坐受供养,施主尝安乐。”
上堂:“吴宁何居士好善果诚笃,乃不惜家珍,遣使远植福,设供饱诸僧,其功难尽述。但愿悟无生,时时亲面佛。我作如是言,须信无委曲。今此现前大众,无有不信者。信则不无,且道唤甚么作佛?”遂顾视左右,云:“我见灯明,佛本光瑞如此。”
结制。上堂:“每岁到冬方结制,知浴化主甚辛勤。远近檀越功犹胜,炷香恳请转法轮。殊不知山僧居尝十二时,无一时不转法轮。但是诸人情关固闭,识锁未开,故不闻耳。如不闻得,又何待山僧摇唇鼓舌而为说法者乎?然虽如是,也不无些子好处。不见道‘一翻提起一翻新,一度赢来一度快’,‘若是过量人,全超格则外’。且道超格一句作么生道?等闲散步篱门外,笑问客从何处来?”
白云洞静主请上堂:“善友设斋,缁侣开怀。不用跏趺入禅寂,从来个事绝安排。若便与么荐得,始升得通玄堂,未入得通玄室。若欲得入通玄室,须是等闲无固必。”以拄杖卓一卓,下座。
密云先老和尚忌日。上堂:“才说有生早是诳,更说无生转见赊。两种牢关如踢脱,方堪上奠先师茶。诸兄弟奠则不妨上奠,且道先师还来也无?若道来,以何为验?若道不来,又成虚设。到这里如何剖决?”良久,云:“冬不寒,腊后看。”
二隐、自闲两书记嗣法。上堂:“吾居此以来,将易三寒暑。蓄得数虎儿,小半可解乳。且放两只行,须用藏深坞。秪待力胜充,方踞路猛阻。擒纵杀活在临时,隐显奔腾任意施。”遂各付衣拂。
元旦祝圣,升座,拈香,云:“元旦初一,释子翘勤。”遂上香,云:“以此诚祝,答报圣恩。惟愿圣君无量寿,永息干戈乐太平。”
上堂。僧问:“阳春初放,万木舒光,格外之机,请师道看。”师云:“昨夜雨滂澎。”进云:“恁么则通身显露,处处圆明。”师云:“如何是你圆明处?”进云:“礼拜和尚去也。”师云:“脚跟下失却。”乃云:“连日山僧掩室自若。既请登坛,当为直说。吃饭济饥,饮水定渴。二六时中,莫乱斟酌。何故?‘春风初解冻,万象便舒容。’”
解制。上堂,举:“洞山道:‘众兄弟东去西去,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石霜闻云:‘何不道出门便是草。’又有老宿道:‘直得不出门,亦是草漫漫地。’此三尊宿,与么激扬个事,各各将谓见地绝伦,仔细简点将来,犹是节外生枝。通玄虽则舌头甚活,终不教诸兄弟向这三途着足。何故?‘白云乍可来青嶂,明月难教下碧天。’”
上堂,举:“古德道:‘即色明心,附物显理。’山僧今日分明剖陈,诸人也须一回猛鉴。”举起拂子,云:“这是色,何者是心?”次指炉,云:“这是物,何者是理?若人于此明辨,多生罪障瓦解冰消,历劫愆尤当下顿释。如未明得,等闲拈匙把箸,切忌热碗鸣声。”遂卓拄杖,下座。
出关。上堂:“山僧掩室月余,胸中了无顺逆。口虽汉语胡言,究竟佛祖难识。所谓言无展事,语不投机。承言者丧,滞句者迷。只饶不承言不滞句底到来,山僧拄杖子尤未放过在。何故?‘曹溪波浪如相似,无限平人被陆沉。’”
上堂:“连日割麦插秧,满院道侣俱忙。今朝方得少暇,又烦普众趋堂。然虽如是,须知日用动静,有不涉闲忙底一着子,始可饱食高眠。若或未知,吃水也须防噎。”
同门和尚至。上堂:“昨夜灯花开,今晨喜鹊噪。低首方忖量,却报同门到。到底恰好到,迎底恰好迎。两两抬眸觑,元是旧时人。”蓦拈拄杖,云:“唯有这条拄杖,不属旧新,等闲越量,力镇乾坤,只是不得将眼见并耳闻。何故?若知扑落非他物,始信纵横不是尘。”复卓一卓,下座。
师过法祥,请上堂。僧问:“佛祖从来无法可说,今日法祥请师直指。”师云:“两眼对两眼。”进云:“请师更道。”师云:“堪作甚么?”乃云:“夙闻法祥寺耆旧甚有体者回,亲到来果见无彼此,可谓全宾即主,全主即宾,宾主通同,一天和气。卷舒自在,定动一如。不息化城,端安宝所。且道主宾庆赏一句作么生道?”蓦拈拄杖,卓一卓,云:“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密云先老和尚三周。上堂:“上前年此日午,先师撤杖超今古,遍覆三千及大千,分明觑见没可睹。然虽如是,设有个忍俊不禁底衲僧出来道:‘既是分明觑见,因甚没可睹?’山僧但向他道:‘丹青描不就,终不为君通。’”
上堂:“月半已前,已往之事已往了,月半已后,阴晴风雨固难知。今朝正当十五日,门外幽松微露湿。诸禅德莫动着,动着三十棒。何故?‘青山只解磨今古,流水何曾洗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