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庵鼓词 - 第 33 页/共 41 页

三月里本是一个戊辰时, 十五日甲子又是子时生, 这八字自幼生来就主贵, 不用他念书自然有功名, 我算他十六岁上无父母, 我算他一妻一妾把身荣。 窦氏说道:「时下他只一房妻室,并无别人。」 算命说:「不用哄我,这八字里造就得了,理有个娇好美女把身从。」 窦氏问道:「你再算算他儿女几个?」 算命捏算了一回,说道:「论八字,今年就该生个子,可就是一层罗网将身蒙。」 窦氏说:「你再算算他的寿限。」 那算命又推算了一回,说道:「不好!论八字千年就得大运终,大约着合亡不出三月中。」 那算命无心说出一句话,吓得窦夫人闻言倒在地下。 话说窦夫人,听得说,不出三月就死,只吓得一口惊痰,堵住了咽喉,倒在地下,使女丫鬟一见,即忙上前扶住,齐声叫道:「太太不绝。」 前心拍了几把,后心点了几捶,只听得咽喉内吶了一阵,一口惊痰吐出;方才送上这口气来。 那个瞎子听着声息不好,即忙倒个口来说道:「虽然是大运该终,内中可有救星。」 有一个丫鬟近前问道:「有什么救星?你快快说来。」 瞎子说:「将他藏在家中,一百日不见妻女,自然躲过。」 窦夫人苏醒过来,眼含痛泪,听得明白,便问:「你再算算,他当下身在何方?」 瞎子说:「你打一个时辰来,我与你捏算捏算,看看何如?」 窦氏抬头一看,白日将落,乃打了一个申时,先生捏着指头,推算推算,说道:「当下不错,向西四十里路,在一所大宅院,日日有女子陪伴,两个月以内,还可出头者。过了两月,乃占着酉时的境界,就不见踪影了。」 先生说罢,窦夫人命那丫鬟,支了卦钱,先生拿着明杖出门去了。窦夫人方才起身,丫鬟将他扶至房中,一头倒在床上,就千思万想,哭起来了。 窦夫人一头倒在象牙床, 扑淋淋眼中落下泪两行, 暗暗声丈夫你向何处去, 叫妾身日日挂念不还乡, 算着你身在西方四十里, 算得你每日陪伴俊俏娘, 想必是闲花野柳将你恋, 不就是谁家女子将你藏, 你也曾思一思来想一想, 最不该十朝半月在外厢, 你若是在外有些好合歹, 叫我这少年寡妇怎么当, 窦夫人一哭一个肝断肠, 众丫鬟走进房来迭茶汤。 话说窦夫人长呼短叹,思想丈夫痛哭流涕,丫鬟端了饭来,夫人也不想吃,遂秉上灯烛,独自寐寝,一夜不曾合眼。 第明早起,吩咐家人,多带盘缠向西周围四十里,不论宅里乡绅,庵观寺院,买卖客商,士农工庶,细细的访问。众家闻言,遵命四十里访问,这且不题。 且说公子与妙姑日日吃酒作乐,交欢云雨,这日正在房中,与妙姑揽抱一处,老道姑进了禅房,说道:「徒儿,今日苏州城中,双竹巷中,张学富张公子家人,来此庵中,问他主人的下落,我说此庵中就俺师徒三人,并无男子,无人见你主人,那家不信,要亲自进来看肴。徒儿可肯叫他进来么?」你说妙姑闻听此言,如同是: 腹内灌上一盆水, 怀中揣上三冬冰。 亲热的一个身子,一霎时,打在那凉水里一样一般,坐在床上,就如痴迷了的一样,他一声也不言语。 老道姑不知内中的情由,便叫道:「徒儿,是不愿叫他进来寻找?」 公子一旁见妙姑那个面貌,红变为白,白变为黄,一霎时: 如同莲花玉茎断, 好似牡丹色退鲜。 公子一见,心如刀割,叫道:「姐姐放心,他就进来寻找,你我俱是女子,他能找出男子来了不成!」 叫道:「师父,你去对那家人说罢,里边还有我的两个徒儿,并无男子。你若不信,亲自里边看验。他来就来,不来就罢!」 老道姑闻言,出门去了。 妙姑一把抓住公子叫道:「亲郎呀亲郎,你可是恋我在此,你可是舍我而去。」 公子说:「仙姑放心,小生在此与仙姑作伴,如入郎苑月屈一般,恋爱仙姑,如同仙姑恋爱小生,是一样的。若说离开,那心真如刀割肌肉的一样。」 正说话间,进来两个家人,毕竟不知认得张公子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贪奸淫劳身殒命 诗曰: 昼夜欢舞不弹劳, 两下热肠更难抛, 快刀难割连理肉, 恩情美意何日消。 四句闲言莫论。且说妙姑,听公子之言,心中放宽了一步,叫道:「郎君,来人若是认出你来,回家报于姐姐知道,咱二人姻缘可就不得长久了。」 公子说:「小生这样打扮,他何能认出。」 二人正然说话,进来了两个家人,东瞧西看,只见床上坐着两个女姑,又上下的观看,妙姑恐的一声,喝曰:「何处的家人,焉敢无故至此?」 有一名家人说:「我乃是城中双竹巷张府的家人,特奉窦氏太太之命,前来寻找主人下落。」 妙姑说道:「此庵原是女姑所居之地,你主人来此何为?」 说得二命家人,无言回答,逐出门去了。妙姑方才放心,一把拉住公子,叫道:「郎君,方才几乎将我吓杀也。」 妙襌女又把公子拉一把, 尊了声好心郎君多娇才, 你本是一颗明珠无价宝, 但恐怕无福消受两分开, 闻听得贵家人来相访问, 吓得我魂灵飞上望乡台, 你若是还家今日将我舍, 小奴家大约就是一死了, 从今后你我不得再相见, 如同是捧打鸳鸯两分开, 妙襌女说了一套热情话, 张公子尊声仙姑放心怀。 妙姑言罢,公子说:「仙姑放心,小生与仙姑情投意合,就死于此地,也不与你相离。」 妙姑说:「多谢郎君美意。」 二人相偎相抱,又做美事。两人一种之情,似漆投胶,不论日夜交舞不歇。 日月似箭,光阴如梭,不觉得就是三月有余,张公子面颜青惨,骨瘦如柴,身体怯弱,妙姑见此光景,日夜忧愁,尊道:「郎君,你我贪欲爱色,做得郎君身体这等不堪,我心甚是挂虑。自今以后,将这交媾的事儿,暂且推推,我与郎君抱养几日,身体康健,再做美事。」 公子亦自觉身体不堪,遂用口应承。妙姑自今日不近身,夜不解带,专心与公子抱养身体。 那知公子贪色太甚,白日解闷,非是下奕,即是饮酒,略可戒止。若到晚上卧下,则阳物硬举,耿耿不寐,身体难受。妙姑坚心典他戒床,又不肯犯,时久无奈,遂用摘花手与他探取,妙姑亦不犯恶,公子又如背边饿鸟、乳下娇儿,叫的妙姑心中难受,遂解下中衣,将那话拿入牝中,与他盛着。也是不依,公子身体自已败坏,不觉真正是: 好似小孩恋乳母, 如同亲娘哄娇儿。 好歹的哄着公子睡下,便合那做贱的一样,慢慢的将那话离了牝户。公子若是睡醒,还是难受,妙姑则苦口解劝。公子仍是千般哀鸣,百般央计,妙姑无奈,还是将那话盛起来。 明公,贪色的若是如此,那有不死之理。 好一个风流道姑陈妙襌, 如此的保养公子也是贤, 虽则是少年心淫情偏大, 想人生风月之事谁不贪, 可惜的淫荡无度失主意, 到此时思前容易退后难, 为情郎拿定主意淫心戒, 专心要保养公子身体安, 那如道公子得了伤肾病, 每夜里金鎗不倒病来缠, 妙襌女虽然诚心要保养, 那知道病入膏肓实难痊。 但说妙姑,与公子保养身体,夜夜如此,又住了几日,公子病体越重,卧床不起,身不能动,汤水不下,面如黄菜,瘦如马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