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传 - 第 10 页/共 11 页

郎万正授舒州都监;   八娘授金花上将军;   九妹授银花上将军;   渊平妻周氏封忠靖夫人,   延嗣妻杜氏封节烈夫人;   穆桂英以下十四员女将,俱授诰命副将军   其余有功将士,俱各封赏有差。 第四十四回 六郎议取令公骸 孟良焦赞双丧命   却说杨六使受封后,次日诣殿前谢恩,奏曰:“臣部下皆蒙恩命,俱各赴任就职。惟臣老母在堂,乞陛下优容限期,不胜感激。”帝曰:“卿既以令婆之故,朕亦不十分催促,须候再议,而后赴任。”   六使拜受命,退归府中。岳胜、孟良、焦赞、柴敢等都在府中俟候。六使召岳胜等谓曰:“今圣上论功升赏,授汝众人官职。幸值清平,各宜赴镇,以享爵禄,上耀祖宗,以酬所志。不宜造次,而误限期。”岳胜曰:“我等赖本官威风,建立微功;今日远舍而去,于心何忍?”六使曰:“此君命恩典好事,何必言离别之情?可谕本部军马:愿从临任者,则带之同行;不愿去者,多以金帛赏之,命其回家生业。但赴任之后,各宜摅忠为国,施展其才,不在为盛世之丈夫,当急行,勿迟疑。”岳胜等听罢,都来拜别,径赴任所。中有愿从军士,即日同去;不从者,回乡一半。当下只有孟良、焦赞、陈林、柴敢、郎千、郎万六人,候待六使离京,然后起程。孟良曰:“今众人已各赴任,尚有三关寨守军未知消息,本官须令人报之。”六使然其言,即着陈林、柴敢、郎千、郎万六人,候待六使离京,然后起程。孟良曰:“今众人已各赴任,尚有三关寨守军未知消息,本官须令人报之。”六使然其言,即着陈林、柴敢、郎千、郎万往三关寨,调回守军,并将积聚载归府中。   陈林等领命而行。不在话下。   时维九月,云汉湛清。是夜,六使散步于庭下,闲行仰望,星河满天,追忆部下,口占长词一阕云:   惨结秋阴西风送,丝丝露湿凝望眼。征鸿几字暮,投沙碛。欲往乡关何处是?水云浩荡连南北。但修眉一抹有无中,遥山色。天涯路,江上客;情已断,头应白;空搔首兴叹,暮年离隔。欲持忘忧除是酒,奈酒行欲尽愁无极。便挽江水入樽罍,浇胸臆。   六使吟罢,人西窗下。正待解衣就寝,忽扃外一阵风过,恍惚见一人立于窗下,六使即起视之,乃其父杨业也,六使大惊,拜曰:“大人仙久,何以至此?”业曰:“汝起莫拜,我将有事说知。今玉帝怜我忠义,故封为威望之神,已无憾矣。只我骸骨无依,当速令人取而葬埋,勿使旅魂飘泊。”六使曰:“十数年前,已遣孟良入幽州取回骸骨安葬了,爹爹又何言此?”业曰:“汝岂知萧后诡谲之事?延朗自知,汝今便可详细问之。”言罢,化一阵凄风而去。六使痴呆半晌,似梦非梦,将近三更左侧。   直待天明,入见令婆,道知其事。令婆曰:“此乃汝父英灵,特来相告。”六使曰:“可问四哥,便知端的。”令婆唤过延朗问曰:“夜来六郎见父,言其骸骨仍在北番。果有是事否?”延朗惊曰:“母亲不言,儿正要商议此事。自被北兵捉去后数日,番骑赍得吾父首级来到。萧后与众臣商议,正怕南人盗取,以假者藏于红羊洞,真青留于望乡台。往年孟良所得,乃是假骸骨。除是台上的,是父真首级矣,今日六弟闻是消息,岂非吾父显灵显迹那?”令婆曰:“今既北番归降,须令人取之而回,有何难哉?”六使曰:“若令人取,又是假的矣,盖吾父北番所惧,彼将其为威望之神,岂肯付之与归?不如仍令孟良盗取,则可得也。”延朗曰:“汝见甚明。”   六使即召孟良进府中,谓之曰:“有一件紧关事,着汝去干,须要用心。”孟良曰:“本官差遣,就便赴汤蹈火,岂敢辞哉?”六使曰:“吾知汝去,足能成谋。今有令公真骸骨,藏于幽州望乡台,密往取回,乃汝之大功矣。”盂良应声曰:“离乱之时,尚能为是,何况一统天下,取之何难?”六使曰:“汝言虽是,奈番人防守严密,还当仔细。”孟良曰:“番人消不得一斧,本官勿虑。”言罢慨然而去。   适焦赞听得府中众人唧唧哝哝,似有商议之状,乃问左右曰:“本官将有何事?”左右答曰:“侵早分付孟良前往幽州望乡台,取回令公真骸,欲议举葬也。”焦赞听罢,径出府外,自恩曰:“孟良屡次为本官办事;我在帐下多年,未有些须之劳。莫若随后赶去,先自取回,岂不是我之功?”遂装点齐备,径望幽州赶去。此时杨府无一人知觉。   先说孟良星夜来到幽州城,将近黄昏左侧,装作番人进于台下,适遇着五六守军问曰:“汝是何人?敢来此走动?其非细作乎?”良曰:“日前宋朝天子放北番君臣归境,着我近边戍卒护送。今事宁息,到此消遣一回,何谓细作?”守军信之,遂不提防。   日色靠晚,孟良悄悄登台上,果见一香匣,贮着骸骨在焉。良自思曰:“往年所盗者,果与此不同,今日所得,必是真的矣。”乃解开包袱,并木匣裹之,背下台来。不想焦赞随后即到,登台中层,手摸着孟良足跟,厉声曰:“谁在台上勾当?”孟良慌张之际,莫辨声音,只道番人缉捕到来,左手抽出利斧,望空劈落,正中焦赞头顶,一命须臾。   比及孟良走下台来,并无动静。孟良自付道:“守军缉捕者,岂止一人来乎?此事可疑。”径踏近前,于星光下视之,大惊曰:“此莫非焦赞乎?”拨转细视,正是不差。盂良仰天哭曰:“特为本官成谋,谁知伤却自家?纵盗得骸骨,亦难赎此罪矣。”道罢,孟良径出城来,已是二更,恰遇巡警军摇铃到来,孟良捉住曰:“汝是那一处巡军?”巡警军应曰:“我不是番人,乃屯戍老卒,弗能归乡,流落北地,充此巡更之职。”孟良曰:“是吾本官之福也。”乃道:“我有一包袱,央汝带往汴城无佞府,见杨六使,必有重谢。”巡军曰:“杨将军我素相识,当为带去。”因问:“公乃何人?”孟良曰:“休问姓名,到府中便有分晓。”即解下包袱,支付巡军,再三致嘱勿误。   复来原处,背焦赞出城坳,拔所佩刀,连叫数声:“焦赞!焦赞!是吾误汝,当于地下相从也。”遂自刎而亡。可惜三关壮士,双亡北地。后人赞孟良曰:   英雄塞下立功时,百战番兵遁莫支。   今日北地归主命,行人到此泪沾衣。   又赞焦赞曰:   匹马南关勇自然,新坚突阵敢当先。   太平未许英雄见,致使身骸卒北边。   当下巡军接过包袱,半惊半疑,只得藏起。次早,偷出城南,径望汴京去了。 第四十五回 禁宫中八王祈斗 无佞府郡马寿终   却说六使自遣孟良行后,心下怏怏,坐卧不安。忽夜睡至三更,梦见孟良、焦赞满身鲜血而来,二人拜曰:“重蒙本官恩德,未能酬答,今日特来相辞。”六使惊曰:“汝等何以出此言?”遂伸手扯住孟良。蓦然醒觉,却是梦中。六使忧疑不定。   捱至天明,忽府中人报:“日前焦赞赶孟良同往幽州去了。”六使听罢,顿足惊曰:“焦赞休矣!”左右问其故。六使曰:“孟良临行曾言,若遇番人缉捕,当手刃之。彼不知焦赞后去,必误作番人杀之矣。”众尚未信。适巡军走入府中,见六使拜曰:“小人幽州巡更之卒,前夜偶遇一壮土,付我包袱,再三叮嘱送至将军府来。不敢失误,今特献上。”六使令解视之,乃木匣所贮令公骸骨。六使又问:“当时曾间其姓名否?”巡军曰:“问之不言,仓卒而去。”六使令左右取过白金十两,赏巡军去讫。乃遣轻骑,星夜往幽州缉访。   不数日回报:“孟良、焦赞二尸,俱暴露于幽州城助,今以沙土壅之而回。”六使仰天叹曰:“值戎马扰乱之日,若非二人效力克敌,焉致太平?正好安享,辄自丧亡,伤哉!伤哉!”次日,入奏真宗曰:“臣部下孟良、焦赞,为事失误,已死幽州,乞陛下追还官诰。”帝闻奏,甚加伤悼,乃允六使所奏。仍下命,以孟良、焦赞有救驾之功,敕有司为筑封墓,谥赠二人俱为忠诚侯之职。六使谢恩,退回府中。自因二人丧后,怅怅不悦,杜门敛迹,亦无心赴任矣。   却说八王于幽州回军,路感气疾,卧养府中。真宗不时令寇准等问安。八王谓准曰:“与先生辈相处数年,不意子此分别。”准曰:“殿下偶尔小恙,何足为虑?值今四海清宁,正须燮理朝纲,共睹太平之盛,如何出兹语乎?”八王曰:“大数难逃,宁奈彼何哉?”准等既退,入奏帝,请效祈禳北斗之事,以保八王。帝允奏,着令寇准、柴玉主行是事。准领命,去清华真人,建坛于禁宫,依法祈祷二日。真人报寇准曰:“坛上天灯长明不灭,八殿下可保无虞。”寇准暗喜。果然蘸坛完满,八王病体复瘥。满朝文武上笺称贺。   适八王人朝谢恩,真宗亲接上殿,面谕之曰:“得卿平复,社稷之幸矣。”八王奏曰:“赖陛下福荫,当效犬马之报。”真宗大悦,命设庆筵,礼待文武。是日,君臣尽欢而饮。日将晡,众臣宴罢,拥送八王出朝,来到东闭下。前导军校报人:“有一白额猛虎,从城东冲人,百姓惊骇,今直进东闷下。”八王听罢,出车望之,果见人丛列开,其虎咆哮而进。即令取过雕弓,八工拈弦搭箭,一矢射中虎项。其虎带箭跑走。众军急赶至金水河边,不见踪迹,回报八王。八王惊疑半晌。回至府中,旧疾复发,再弗能起矣。   却说杨六使忽感重疾,报知令婆。令婆与延朗、宗保、太郡等都来问候。六使对令婆曰:“儿此疾实难自保。”令婆曰:“待令医人调理,或可痊安。”六使曰:“昨日当昼而寐,偶游东阙下,适逢八殿下与群臣退朝。殿下发狠,弯弓放矢,正中儿之项下,便觉骨肢损痛,想是命数合尽。母亲善保身体,勿因不肖过伤。”又唤过宗保谓曰:“汝伯延德,善明天文,曾对我言:‘国家杀气未除。’汝宜忠勤王事,不可失为杨门之子孙。”宗保拜受命。六使嘱咐已毕,顾谓延朗曰:“四哥好好看承母亲,令兄弟中惟兄福而有寿。谨记勿忘。”言罢而卒,寿四十八。静轩有诗赞曰:   慷慨归朝志愿酬,将军正尔得封侯。   于今坟上无情土,野草离离几度秋。   令婆等哀号深切;汴城军民闻者,无不下泪;文武众官,亦各悲悼。真宗叹曰:“皇天不欲朕致太平,而使栋梁先折也。”道未罢,群臣奏知:八殿下听得郡马已卒,愤而加病,夜五更,终于正寝。”真宗倍加哀念,为之辍朝二日。   寇准、柴玉等会议,奏请八殿下与杨郡马封溢。柴玉曰:“八殿下与杨郡马,皆辅国良粥,今既弃世,当表其溢。明日须同众臣奏之。”寇准等商议已定,次早约众人人奏真宗。真宗曰:“此寡人之本心也,允卿所奏。”遂追封八王为魏王,谥曰懿;杨延昭为成国公。并命有司,俱用王礼葬祭。寇准等既退,有司承命而行。只见功臣将士相继而死,不知清平世界可得长久? 第四十六回 达达国议举伐宋 杨宗保兵征西夏   却说西夏达达国王李穆,缉探大朝已破幽州,与群臣议曰:“宋君混一土字,北番又归中原,今欲乘本国人马精强,以图伐取,卿等以为何如?”左丞柯自仙出班奏曰:“谚云:‘事有可为而为之,则成功易;事有不可为而强为之,悔莫及矣。’今宋朝一统之盛,谋臣猛将,连藩接境。往者北番自晋、汉以来,每见尊惧;宋君御极,遂致干戈日寻,疲于奔命,竞被宋朝所灭。今西番控弦之众,不足以当大朝一郡,倘若兵甲一动,致怒宋君,长驱而来,岂不是惹火烧身,自取其祸哉?主上自宜详审焉。”   道未罢,一将应声而出曰:“不因此时进兵而取中原,尚何侍耶?”众视之,乃羌氏人氏,姓殷名奇,使二柄大杆刀,有万夫不当之勇,更会呼风唤雨,国人惧之,号为“殷太岁”。部下一将,名束天神,亦有妖法,能化四十九个变身,西番号为“黑煞魔君”。是日殷奇力奏:“正好乘虚伐宋。”穆王曰:“卿要举兵,有何良策?”奇曰:“臣近闻中原将士调残,杨六使等已皆丧亡;沿边守将,武备不修,一闻烽警,人各望风而走。凭臣平日所学,声势及处,先教郡邑瓦解;兵抵皇城,管取一战成功。取宋天下,有何难哉?”穆王大悦,遂封殷奇为征南都总管,牙将束天神为正先锋,汪文、汪虎为副先锋,江蛟为军阵使,共统十万番兵征进。殷奇领命而出,将羌兵操练精熟,克日离西番,望雄州进发。但见:   旌旗蔽野,杀气凌空。   有诗为证:   凄凄杀气遮红日,金鼓声呜势若雷。   徒恃英雄生怨隙,径教匹马不西回。   殷奇兵行数日,将近雄州,离城正南十里安营。镇守雄州者,乃都监丘谦。闻知西番兵至,与牙将邓文议曰:“此是西番听得吾之本官已丧,朝中无甚良将,故乘虚入境,来寇中原。今雄州军马单弱,恐难迎敌,似此奈何?”邓文曰:“都监勿虑,城中有兵四千,留一半守城,吾同骑尉赵茂率兵二千,出城迎敌。”丘谦曰:“贼乓势重,公等不宜轻觑。”邓文曰:“无妨。”即与赵茂披挂完全,率兵扬旗,开城而出。   西番殷帅见宋兵出战,排开阵势,马上高叫:“宋将作急投降,必有重用;假若执迷,吾今十万羌兵,即将雄州踏为平地。”邓文一马当先,指而骂曰:“无端番逆,不知天命。大辽如此之雄,尚遭吾灭;汝西番旦夕不保,还敢妄想中原那?”殷帅大怒,问:“谁先出马,捉此匹夫?”只见左哨下一将,应声而出,乃束天神,手执铁斧,纵骑直取邓文。邓文举枪迎战。四下呐喊。二人斗上三十余合,邓文枪法渐乱。赵茂拍马舞刀相助。天神力战二将,全无惧色。殷奇于马上挽起目弓,一矢射中赵茂而毙。邓文见茂中伤,抛战逃走入城。殷奇挥羌众奋击,宋兵折去一半,遂乘势围了雄州。邓文下令紧闭城门,入见丘谦,道知西番兵锐,军尉赵茂中矢身亡。丘谦骇曰:“彼众我寡,势所不敌,今其困城紧急,可修表,令人入京求救。”邓文曰:“事不宜迟!”即时修表,遣骑军夜深出城,星火来到汴京,投文于枢密院。   近臣奏知真宗,真宗大惊曰:“西番乘虚入寇,实乃大患。”急聚文武商议。柴玉进曰:“臣举一人,可御番兵。”帝问:“是谁?”玉曰:“三代将门豪杰、金刀杨令公之孙、官授京城内外都巡抚杨宗保也。若用彼部兵前往,破之必矣。”帝大悦曰:“卿之所举,实称其职。”即下命,封宗保为征西招讨使,呼延显、呼延达为副使,大将周福、刘闵为先锋,发兵五万,前退番兵。   宗保领旨出朝,诣无佞府辞令婆出师。令婆曰:“曾忆汝父遗言:国尚有兵革,须尽忠所事。”宗保曰:“军情紧急,特辞令婆即行。”令婆分付:“审机调遣,莫坠先人威风。”宗保领诺,出教场中,催集军马齐备,克日离休城,望雄州进发。   时值十二月天气,朔风寒冻,但见:   鸿雁北来声惨切,征人西下怯穷途。   宋朝人马浩浩荡荡,直抵焦河口,望雄州只争十五里之远,宗保下寨于崖口,遣人报知城中。   却说番帅殷奇闻知消息,分付部下大将:“宋之援兵,旗上大书‘杨宗保’。久闻此人是六使长子,文武双全。当时破南天阵,皆其调遣。今部兵来到,汝等不可轻敌,各宜用心。若能胜之,中原不难取矣。”副先锋汪文、汪虎进曰:“不消元帅出阵,小可二人,管教杀退宋兵。”殷奇即付与精兵二万。   次日,汪文于平川旷野,列阵索战,遥望见宋军鸟飞云集而来。杨宗保马上厉声问曰:“封境有定,何故来犯吾地,杀害生灵?”汪虎答曰:“雄州近西番之地,为汝侵夺,不得不取。”宗保大怒,顾谓左右曰:“谁先出马?”呼延显应声请战,挺枪跃马,直取汪虎。汪虎舞刀交还。二人鏖战三十回合,汪文举枪来助,呼延达绰斧从旁攻人。汪虎力怯,跑马便走。呼延显激怒追之。杨宗保率后军继进,汪文抛战退逅,宋军竟进,番兵披靡,丘谦在城上望见西番战败,开东门接应,大胜羌兵一阵。宗保亦不追赶,收兵入城。   文、虎率败众回见殷奇,道知宋兵势锐难敌。殷奇怒曰:“些须宋人,犹不能胜,尚望取其中原乎?”即欲引兵亲故。束天神曰:“元帅稳坐,看小将立退敌兵。”奇曰:“汝先见阵,吾亦随后接应。”天神领诺。   次日平明,于城下扬威耀武搦战。忽东门一声炮响,呼延显、周福厉声骂曰:“背逆丑贼,不即返兵,剿汝等无遗类矣。”天神大怒,纵马举方天戟,直取周福,周福舞刀迎敌。两骑相交,战不数合,天神佯输,引宋兵入阵,口念邪偈,忽狂风大作,飞砂走石,半空中黑煞魔君无数。周福大惊,回马急走。背后天神复马杀来,一戟刺于马下。宋兵大败,死者甚众。呼延显慌忙走入城中,抽起吊桥。天神直杀至壕边而回。   呼延显入军中,报知宗保周福战死之由。宗保惊曰:“西方竞有如此怪异?谁敢再出兵见阵?”道未罢,刘闵进曰:“小将再见阵一番。”宗保允行,即付与精兵一万。 第四十七回 束天神大战宋将 百花女锤打张达   却说次日平明,刘闵率兵,扬旗鼓噪而出。对阵束天神大叫曰:“杀败之将,今日又来寻死耶?”刘闵怒曰:“妖人急退,犹可延生;若执迷下悟,教汝片甲不回。”即舞刀纵马,直冲西阵,束天神举方天戟迎战,二骑才交,天神拨马而走,刘闵乘势追击。   未及一望之地,天神作动妖法,日月无光,狂风拔木,空中魔君无数杀来。刘闵大惊,措手不及,被天神回马一戟,刺死阵中。宋兵溃乱,自相践踏,死者不可胜计。天神又胜一阵,率众紫困城池。   宗保又见刘闵战死,愤怒已甚,即下令整兵,务与敌人决战。至次日,亲引呼延显、呼延达,开城出战。对垒束关神排开阵势,上手汪文,下手汪虎。宗保坐于白骥马上,早望见番帅生得面如青靛,眼若铜铃,须发似朱染就,甚是可惧。宗保骂曰:“逆贼作急回兵,饶汝一死;不然,屠汝辈如齑粉矣。”束天神顾问左右:“此人是谁?”汪虎曰:“宋之主帅杨宗保也。”天神曰:“那个先战,以挫宋人之威?”汪文应声而出,举枪跃马,直奔宋阵。   宗保激怒,舞枪迎敌。两下金鼓齐呜,喊声大振。战上数合,宗保奋勇一枪,刺汪文落马。汪虎见兄被害,大怒曰:“骨肉之仇,如何不报?”举刀跃马,奔出阵来。宗保曰:“一发结果此贼。”遂挺枪迎敌。交马数合,宗保佯输而走,汪虎赶来。将近阵侧,宗保挽弓一矢射去,汪虎应弦而倒。呼延显见主帅连胜,部众一拥冲来。两军混战,杀得天昏日惨,地震山摇。有诗为证:   烈烈在旗灿若霞,冬冬金鼓急忙挝。   阵前杀气边天暗,成败斯须属一家。   正斗之间,束天神口念邪咒,顷刻乾坤黑暗,走石飞沙,半空中黑煞魔君,各执利刃杀来。宗保惊异,先自退遁。番众乘势掩击,宋兵大败。呼延显力战,与宗保走入城中,束天神部众拥到,呼延达进退不迭,竟被番人所捉,解进西营,来见元帅殷奇。   殷奇分付,将槛车囚起。下令部落,分门攻击。束天神进曰:“宋人虽挫一阵,吾众折去大将汪文、汪虎;只一座雄州尚不能下,倘至中原,如何克敌?如今之计,可令人回本国,再着添兵相助,鼓勇南下,庶可成功矣。”殷奇曰:“汝言正合我意。”即遣骑部回奏李穆王,求添兵马助阵。王问曰:“近日西南兵势若何?”骑部曰:“西番部众虽多,斗死者亦不少。此时宋兵坚守雄州,师久乏粮,国主若再添兵攻击,破之必矣。”   穆王与群臣商议,右丞胡夭张奏曰:“臣有一计,使宋兵首尾不能相顾,自然退去。”穆王同:“卿有何计?”天张曰:“可遣一人,直入森罗国借兵相助,许以和亲,彼必悦从。又遣使往黑水国,说以得中原之后,割重镇相谢,若得二国兵出祁州,以袭其后,却令三太子起重兵,以攻其前,无有不克矣。”穆王从其计,即时遣使入森罗国,进上金珠,道知和亲借兵,以取中原之事。   国王孟天能与太子孟辛议曰:“西番求援出兵,还当如何?”辛曰:“西番原乃唇齿之邦,既许以和亲,理合依允。”王曰:“往年因借北番军马,只留得一分回来;只恐宋兵难敌,反惹其祸耳。”辛曰:“今宋朝非往时可比,谋臣勇将,已皆凋落,此回发兵相助西番,必可得志。”国王从之,即令孟辛为帅,提兵四万前行。时王长女百花公主,勇力过人,武艺精通,奏工要同出兵。王允行。孟辛即日率兵离本国,望祁州征进不题。   是时,黑水国亦从其约,差大将白圣将,率部兵三万,从祁州来会。却说使臣回奏穆王:“二国各许相助,军马已望祁州进发。”穆王闻奏大喜曰:“此行定可成功。”便问天张:“谁可再部兵前往?”天张曰:“三太子文武双全,可押兵相济。”穆王允奏,遂令三太子统羌落四万起行。太子领命,率众离西番,迤俪望雄州而进。但见:   红旗开处番兵盛,画角鸣时部落齐。   是时、殷元帅每遣逻骑随路哨探,回报:“三太子兵马已到,于正西安下大寨,请元帅前往计议。”殷奇闻报,即诣西营。拜见毕,三太子问其交兵如何。奇曰:“两下征战,互有胜负。正待太子兵到,再议擒斩宋人之策。”太子曰:“森罗、黑水二国,已各出兵,从祁山来会。候其来齐,便可决战,务必胜敌。”道未罢,人报二国兵马已到西关下寨。太子即遣人赍羊酒,前诣军中赏劳,并令其先出兵以袭雄城。差人送礼物来见二国主帅,道知三太子之命。孟辛受下礼物,分付来人:“拜上太子,明日请看我等出兵,先破宋军,而后取城。”差人领诺回复不题。   哨马报人城中,宗保听得森罗、黑水二国动兵,问帐下:“谁敢当此军马?”呼延显进曰:“小将愿往。”宗保曰:“敌人势大,须着张达助之。”张达领命。宗保即拨兵二万与之。呼延显退出,与张达议曰:“森罗之众利锐,当何以战之?”张达曰:“未知蛮兵虚实,来日见阵,当作三路而进。”显然其议。   次早,呼延显以叶武在左,张达在中,自居其中,三路兵一齐出城。但见皂罗旗下,蛮兵漫山塞野而来。主帅孟辛手执铁锤,腰带双刀,高坐于马上,呼延显扬声谓曰:“西番背逆之寇,旦夕不保,汝何故出兵应之?”孟辛怒曰:“宋人杀吾弟金龙太子,今日特来报仇也。”叶武大怒,绰刀纵马,直捣西阵。盂辛舞锤迎敌。两下呐喊。二人战上五十余合,不分胜负。   忽右营一声鼓响,白圣将率所部从中攻入,将宋兵冲断,分作两截。叶武力战孟辛不下,百花公主举双刀夹击,叶武部众披靡。右边张达奋勇抡枪救护,却被百花公主放起流星锈,打中张达胸肛,一命须臾。番兵竞进,万弩齐发。宋军大败,死者不计其数。呼延显身松体便,回马急走。孟辛等乘势追击,直至城壕而止。有诗为证:   番将狰狞马更雄,勤王效力战酣中。   垓前已丧斯须命,冤耻于今翳草蓬。   哨马报入殷元帅军中,道知森罗、黑水二国所部,大胜宋兵一阵,斩其战将二员。殷奇大喜,与三太子议曰:“宋人既败入城,主帅必激怒,再来交锋。久闻杨宗保将门之子,武艺精通,若只与斗武,难决胜负,当用奇兵胜之,则一战而可成功。”三太子曰:“公有何策破之?”奇曰:“昨观地势,此处十五里外,有座大山,名曰金山笼,只有一条小路可入,两边尽是高山。若先着重兵埋伏于此,引得敌兵进笼中,绝其归路,紧紧困之,不消数十日,使宋人尽为饿鬼,而雄州唾手可得也。”三太子曰:“此计虽妙,只恐南人参透不追。”奇曰:“宋人未知虚实,可将营寨移于金山脚下。”分遣已定,殷奇等撤围而去不题。   却说呼延显回见宗保,道知战败,大将张达、叶武战死。宗保大怒曰:“不戮此蛮类,何面目见天子?”遂下令各将出兵,欲与西番决战。邓文进曰:“适报番兵撤围,移屯金山脚下驻扎,莫非有计?元帅只宜坚守,从长计议,或可胜敌,勿激一时之怒,而忘远虑耳。”宗保曰:“彼今惟恃一勇之力,有甚见识?诸君但看吾破之。”邓文不敢再言。次日平明,宗保分付呼延显见头阵;刘青次阵;邓文在后,以防孟辛之众;丘谦守城。分拨已定,自率轻骑居中。   且说呼延显扬旗鼓噪,杀奔金山,恰遇番将束天神列阵而待。显马上大骂:“逆丑早早回兵,万事俱休;不然,屠绝汝等,以为宋人报仇也。”天神大怒曰:“黄头孺子,今日休走。”遂纵马举方天乾来战。呼延显挺枪迎之。两马才交,战未两合,刘青率精兵从旁攻人,天神佯输而走,显等乘势追之。殷奇见宋兵人阵,跑马舞刀接战。杨宗保中军已到,怒战殷奇。兵刃才接,奇即勒马望金山小路逃去。 第四十八回 杨宗保困陷金山 周夫人力主救兵   却说宋兵各要争功,如潮涌而进。邓文在后看见,亟向前谏曰:“贼兵不作妖法,见阵辄输,必有埋伏,且此处离城已远,元帅不速回去,必遭其计。”宗保曰:“兵贵神速,正直长驱而进,掩番兵之不备,则一鼓可成擒也。纵有伏兵,何足惧哉?”众军听罢,皆勇增百倍。赶近山脚,番人遗下辎重衣甲无数,宋兵不疑,一直追入笼中。   日已将晡,俄而,听得信炮一声响亮,江蛟伏兵齐起,截住笼口。后军报知宗保,宗保大惊曰:“不信忠言,果中其计。”即令众将力战杀出。呼延显、邓文当先杀出,山顶番兵木石矢箭,一齐乱发,宋军伤死无数,不能得出。待至山后,却是绝路,正是:   只因误中好人计,致使英雄一月灾。   宗保与众人被困谷中,心中惶惶。邓文曰:“番众坚守谷口,纵有羽翼,难以飞脱;只得忍耐,以图出计。”宗保曰:“地理不熟而隐机阶。雄州些须人马,犹虑不保。”文曰:“丘都监闻我等被困,彼必坚守,想亦无失。只是此中粮草乏绝,恐无救济。”宗保曰:“朝廷倚我为泰山之重,既被香兵所困,诸公可思一良策,以为保全之计。”呼延显曰:“今应州军马雄盛,可令人密往求救,方解此厄。”邓文曰:“应州贼人往来之地,难以求应;莫若径入汴京奏知,大军一到,足为番众之敌也。”宗保曰:“番营严密,但未知谁可前往?”道来罢,一人进曰:“小可愿往。”众视之,乃是刘青,小名刘招子,凡事敢为,军中号为“刘大胆”。宗保曰:“汝有何计出番营?”刘青曰:“元帅不闻孟尝君门下有鸡鸣狗盗之客乎?小可能潜形出去。”宗保大喜,即修下求救文书付之。   刘青靠黄昏左侧,秘密出笼原,望见番兵云屯雾集围守,遂变成一青犬,跑出营来。番人只道营中所畜,并无疑防。刘青得出坚壁。日已沉西,正值番众野地聚食。刘青走进粮草寨边,堆积犹如邱山,遂心生一计:取过火石,用硫磺焰硝引着,投于粮草屯里。夜风正作,一伏时,烟焰涨天,满屯通着。番人望见粮草被火,亟报知主帅来救,四下慌乱。刘青偷一匹快马,星夜往汴京去了。有诗为证:   困陷金山战阵摧,刘青勇敢有谋为。   先教粮草成烟烬,又得番营骏马回。   殷奇令部落救灭其火,粮草已烧去一半,方知宋兵有人出营,追悔无及。因下令晓夜巡军提防。   且说刘青不数日来到沛京,先报知枢密院。次日,近臣奏知:“边廷帅将全军遭困,乞救兵相援。”真宗闻奏,大惊曰:“番人是谁主兵,有此奇异?”因宣刘青入殿前问之。刘青奏曰:“往日与西番交兵,互有胜负。近来连损大将数员,元帅激怒而战。不意番人预埋伏于金山笼,引我军入伏中,遂遭其围困。且雄州声势甚急,我军粮草俱绝。乞陛下早遣援兵,庶不误事。”帝闻奏乃曰:“卿且退,待朕与群臣商议。”刘青谢恩而出。   帝问群臣:“谁可部兵前行?”柴玉奏曰:“沿边帅将,只好看守本境,难以调遣。陛下必须出榜文于部门,招募诸将中有武勇智谋超群者,充元帅、先锋之职,领兵前往。”帝允奏,即令学士院草榜张挂各门不题。   却说刘青投进无佞府,报与令婆,说知宗保被困之事。令婆大惊,问曰:“汝曾奏知圣上否?”青曰:“已先奏知,然后来见令婆。”令婆曰:“主上何日发兵救应?”青曰:“柴驸马奏道,朝廷无甚良将,不堪此行,即令出榜文,招募新将,部兵前往。”令婆乃顿足哭曰:“救兵如救火。吾孙遭困阵中,度日如年,若待临时招募,得知有人来应募否?若使再延一月,宗保性命休矣!”言罢号恸不止。   是时,穆桂英、八娘、九妹等闻知,都出堂上探问因由。令婆收泪,道知宗保全军被团之事。桂英曰:“此系朝廷大事,何不令人奏知朝廷,乞发救兵?”令婆曰:“国无良将,欲待临时招募,以充此行。我恐槽延误事,故此恼闷耳。”桂英曰:“令婆勿优,小妾当部兵救之。”令婆曰:”汝一人如何去得?”八娘、九妹曰:“女孩儿二人愿相助同往。”令婆未应。   堂前十二寡妇——周夫人(杨渊平妻,最有智识)、黄琼女(六使之妻,好使双刀)、单阳公主(萧后之女)、杨七姐(六使之女,尚未纳婚)、杜夫人(杨延嗣之妻,十二妇中,惟此一人乃天上麓星降世,幼受九华仙人秘法,会藏兵接刃之术,武艺出众,使三口飞刀,百发百中,杨府内外之人,莫不尊敬之)、马赛英(杨延德之妻,善使九股练索)、耿金花(小名耿娘子,延定之妻,好用大刀)、董月娥(杨延辉之妻,目力精锐,乃有百步穿杨之能)、邹兰秀(延定次妻,极善枪法)、孟四娘(太原孟令公养女,为渊平次妻,有力善战,军中呼为孟四娘)、重阳女(亦六使之妻,善使双刀)、杨秋菊(杨宗保之妹,武艺高强,箭法更精)——一齐近前请行。周夫人曰:“既侄儿有难,凭我等众人武艺,一者为朝廷出力,二者省令婆烦恼,定要救回宗保也。”令婆喜曰:“我观汝等并力同心,实堪此行。”即分付速准备枪刀衣甲俟候:八娘、九妹等自去整点。不题。   却说令婆次早入朝奏曰:“臣妾媳妇等,闻宗保被困,各要部兵前往救应,与朝廷建功,乞陛下允臣妾所奏。”帝问群臣,柴玉进曰:“臣虑无人应募,正欲请命是事。陛下允其奏,管教成功在即。”帝大悦曰:“令婆若能为朕分忧,救回元帅,当勒名金石,以表杨门之功。”令婆谢恩。帝亲赐金厄一对。乃下敕,封杨渊平之妻周氏授上将军之职,部领精兵五万,前往救应。   敕旨既下,周夫人等已各整备完全,都出堂前,辞别令婆起行。令婆曰:“军情紧急,汝众人当倍道而进。番蛮性顽,着知救兵来到,必要乘势赶来,各宜用心,勿负主上之命。今宗保被困已久,须预遣人报知,以安其心。只此叮咛,各宜牢记。”周夫人领命。   即日饮罢饯酒,一声炮响,十二员女将齐齐出府,各执一样兵器,端坐于马上,英英凛凛,白皂旗下,军威百倍。宋真宗与文武在城楼上观望,顾谓侍臣曰:“朕今日视杨家女将出兵,军前锐气,胜如边将远矣,此一回管取克敌。”柴玉曰:“诚如陛下所言。”是日君臣各散。   只说周夫人等军马离汁京,以刘青为前哨,浩浩荡荡,望雄州进发。时值二月天气,风和日暖。但见:   马似飞龙乘紫雾,人如猛虎逐长风。   杏花扑鼻行骢稳,野水清流急济中。   宋兵进发数日,望雄州不远,刘青曰:“近城便是森罗、黑水二国营寨,夫人只好于此屯住,徐议交锋。”周夫人然其言,下令分作三营:着重阳女、九妹、杨七姐、黄琼女、单阳公主五人,率兵二万,屯左壁;杨八娘、杜夫人、马赛英、耿金花四人,率兵二万,屯右壁;自与穆桂英、董月娥、邹兰秀、孟四娘部兵一万,屯中壁。分付众人,交兵之际,互相救应。重阳女等得令,各部兵分屯。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