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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绣楼上的女子,个个抖倒。金莲、翠桃吓得魂飞大外,那假装的小姐犹如泥塑。   员外硬了头皮,上了绣楼,说道:“这班女子是绣工的。”   那丞相细细看到西首这个女子,品貌象男的,却是疑惑,故意喝他一声道:“员外,你何必遮瞒,自讨苦吃。那西首乔妆的明明呼守勇,你还要瞒我则甚。快快交代出来,好救你的性命!”员外道:“丞相,你道那西首这女子,他就是前村事员外家的小姐,在我家学绣的,包文正是他的母舅,老太师,请看准了讲,不要错认了。”丞相听说,沉吟半晌,说道:“这个女子,实有蹊跷。”员外想道:好了,如今老庞有些软了。正是:逢人且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   若然吐露真机奥,祸起萧墙命岂倾。   且说龙图阁学士包拯自叹道:“我想告病的时节,蒙朝廷十分宠爱,命我病痊速行就职。咳,我包文正上感天地生成之德,下叨人君加我天禄,如此洪恩,教我怎生答报,只好尽忠孝,代天宣化,辅政惠民,仰答天地好生之心。”文正正思念天恩,忽家人报说:“呼家将被庞妃毒害,奉旨诛灭全家了。   闻得呼家两位世子逃在王员外家里。如今庞太师领了兵马,在员外府中,搜捉呼家那两位世子。”包公闻听大怒道:“老庞啊老庞,你忒煞横行了!我如今病已好了些,不日就要入朝办事,待我把这政绩理他起来。闲话休提,且到王家,看老庞怎   呼家将   么!”包公就上了雕鞍,来到王员外家里,见那庞丞相指定这乔妆的,说是个男子。王员外道:“丞相,可曾认得明白,到底是真是假?”那丞相听王员外这般说法,心中好不狐疑,若说是真的男人,这便治他的死罪,倘然果是李员外家的女儿,岂非又惹出事来。这教进退两难,如何定局?吓,有了!且唬他一唬再处。丞相道:“员外,你说这乔妆的是包文正甥女,李员外的小姐,但是老夫难瞒的。军士们,你与我把这乔妆的洗剥了他!”那金莲、翠桃听说,急得面如土色,守勇胆战心惊。员外硬了头皮,喝一声,“呔!奸贼,你擅敢在此放肆,既要洗剥,也该请了李员外同包文正到来,洗剥未迟。”道言未了,恰好包公进厅。员外道:“包大人,你今日来得凑巧,不道丞相将令甥小姐错认是呼家世子乔妆的,说要洗剥他衣裙哩。”包公听了,疾忙上楼道:“庞太师费心了。”丞相道:“包大人,这是朝廷密旨,不得不遵。”包公哈哈大笑道:“好个不得不遵,但是朝廷差你捉的呼家儿子,并未教你洗剥李小姐。你仗了庞妃的势头,欺我老包的甥女,他好端端在王员外家学绣,你狠巴巴硬要洗剥,明明在王家寻衅,欺唬这班女子。如今苦我老包不着,与你去面君,看圣上如何?”丞相道:“包大人,诸凡要你教我,何必如此深责。今冒犯了员外小姐,亦可说明,总要请大人息怒。既然员外府中没有姓呼的,我们快到别处追赶。”三军立刻起营。那丞相又取黄金百两,送与小姐压惊。包公道:“这倒不消。”丞相道:“包大人,这是老夫的微意,不必推却。”包公哈哈大笑,说道:“老太师,你好象《三国志》上的周瑜了。”丞相道:“这是何解?”包公道:“你道忘了,这教周郎妙计巧安排,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丞相道:“包大人,休得取笑。”包公道:“如此,舍甥倒   呼家将   要领的了”   不知以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呼家将   第七回   包文正计退庞兵呼守勇病倒王园   粱园秋竹古时烟,域外风悲欲暮天。   万乘旌旗何处在?平台宾客有谁怜?   且说包文正在绣楼退了庞兵,来到里边,说道:“员外,这呼守勇究竟如何?”员外道:“方才这大脚的就是。”包公哈哈笑道:“怪不得老庞讲要洗剥他,老夫还道老庞欺人太过,与他硬争,那晓果有其事。幸亏老庞倒软了,不然老夫倒要吃他的亏哩。”员外道:“那老庞说要洗剥,其时我的魂魄都唬掉了,亏得说了你的大名。却是你又来了,真正巧极!”员外道:“院子,你去请了呼公子来。”守勇到来,员外就叫他拜谢了包公。说道:“这就是救你性命的龙图大人。”守舅拜了包公,掉下泪来。包公看见守勇泪出,说道:“贤侄,你把受害的根曲细说一遍。”守勇道:“恩人听禀:俺父士巡城在道,忽见銮舆队仗纷级而至。父王认是正官娘娘经过,那晓是庞妃僭用銮舆。彼时父王羞辱了他。不想庞妃诳奏,朝廷轻信,就差庞吉统兵到来,抄灭了我家三百余口。小侄因爹妈命从地穴里逃出,往太华追寻胞弟守信一同避难。谁知才走得两日,只听炮声厦耳,呐喊连天,想是追兵到来。如何躲避。小侄急欲逃灾,见一小门半掩,疾忙挨身走进,躲入假山洞里。到了天   呼家将   明,恰好小姐进园,一见小侄则喊捉贼,小侄只得实情哀告。   蒙小姐垂恩教我改妆,允入绣楼。谁想,霎时间庞兵拥入门来搜捉,指称洗剥。那时,小侄已魂飞天外,幸员外同包大人退去庞贼的人马,小侄得以再生。若非二位恩人相救,小侄已做了刀头鬼哩。”包公道:“贤侄,你今大难不死,日后必得厚禄。我想令祖呼延赞同杨业,王贵老将军都是同朝的开国功臣,岂料呼家遭此灭门大祸!咳,苦恼苦恼。如今贤侄要往那里去呢?”守勇道:“不瞒二位恩人说,目下小侄犹如丧家之犬,只好到处为家了。”包公听说,道:“员外,我想呼家贤侄连受惊惶,且在府内消停几大如何?”员外道:“弟亦深有此意,我们且到园内去讲。”三人行至万花楼,分宾主坐下,大家谈谈诅说,不道守勇掉下泪来。包公道:“贤侄不必悲苦,老夫病愈不久就要复官,那时再与贤侄伸冤雪恨便了。”守勇道:“多谢大人。”包公辞别员外而去。员外命小院子将花厅收拾好,服侍呼公子安歇。正是:心中百结万千愁,恨煞妖娆怎休!   终宵睡却难威梦,切切思思复大仇。   且说呼守勇住在王员外园内,忽然身子困倦起来,书童报知员外,员外进园问候,公子道:“多蒙员外大恩,今生恐不能图报的了。”员外道:“公子,你不过冒了些风寒,须耐性调养,切匆忧闷,且把愁肠放下,在舍下稍停岁月,少不得文正复官之后,将来自有区处。况我年将花甲,只有一女,名唤金莲,今年十六未姻。老汉思量觅一佳婿,还仗贤侄代老汉参酌哩。身子自宜保重,凡事宽心为主。”员外讲罢,出回去了,公子病将数日,精神渐减。却是:才力应难跨数公,只今谁是出群雄?   呼家将   或着翡翠兰苕上,未掣鲸鱼碧海中。   却说王氏金莲,思想梦中青龙盘旋,那日同翠桃进园,见桃园洞口红光直透,令翠桃往看,见是呼家公子睡在里边,自想:公子决然大器,他的年纪与奴仿佛,不知员外院君心上如何?金莲正在思想,恰好翠桃进房道:“小姐,你从前梦的青龙盘住了你,那晓恰有呼公子相遇,我想这是明明的宿缘,只怕员外院君也明白的了,所以留他住在园里。但是近日公子有病。”金莲道:“翠桃,那公子有病,员外可晓得么?”翠桃道:“员外方才在园内看了公子,方晓得有病。员外说公子的病,因思亲爱唬两伴上起,只要宽心调养不妨。但他父母皆亡,员外又无子嗣,若是把小姐的终身托他,真正是天缘配合,不枉梦里的征兆,青龙盘住了小姐,如公子得了这个喜信,他的病包管就好。”这教:良缘自有三生约,好把心猿意马收。   且听南岭鸯弄舌,鸟啼花落不知愁。   那金莲被翠桃说了这几句,不觉满面通红,说道:“翠桃,你今天说话欠通。古云男女有别,岂可到园私许,作此丑态,遗千古之羞?”翠桃道:“小姐,你羞今日之相许,为何救初见之呼郎?有往日之搭救,才有今日订百岁之姻盟。”金莲道:“翠桃,你这般说了,他把我轻看起来怎处?”翠桃道:“既如此,小姐作札一函,待我送去,看公子如何?”金莲道:“这倒使得。”小姐作札内云:闻双亲惨死,家室顿倾,幸亲命兄逃,尚有庞兵追捉。目前在园相遇,兄以直陈,忽听火炮声频,军兵震耳,只得委曲改妆,充入绣楼为侣。若非文正之能,险遭流剥之厄。不料兵退祸消,兄又尊体欠要,谬叨兄妹,聊申启候,会晤有期。   呼家将   那翠桃接了这封书信,疾忙送至花园,忽听公子正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道:“他日若非仙子降,今朝岂有解辰星。昨日蒙员外到园问我的病,又是一番言语。我想承他们父女如此厚恩,教我如何答报?倘能配偶,也不枉小姐的了。”翠桃听了一会,走到里边,叫道:“公子,我家小姐有书在此。”守勇接来细看,道:“咳,小姐教我怎能消受?”守勇旋又说道:“姐姐,我不能动笔,烦姐姐代言。”翠桃回来对小姐道:“公子不及回书,教我多多致谢。”小姐道:“教我怎的。但不知公子近日病体若何?”翠桃含笑道:“公子看了小姐的书,觉得病已轻可了些。”这是:一纸真符除万病,半轮明月满乾坤。   且说呼守勇自从逃避到园,不觉一月有余,病体已愈,精神如旧,心想:乘此天气晴明,不免把这金枪试舞一会也好。   就将衣服脱下,单穿了鹅黄紧身,拴一条片金暖肚,手里提了金枪,使得来金光闪烁,犹如电掣雷轰。使了半晌,说道:“好厉害,病得这几天就弄它不动了,果真拳不离手,待我歇息片时再舞。”且说员外想起呼守勇的病,连日未曾进园看他,不知好否,心想:“呼侄品貌虽好,奈他颠沛太狠,若是纳他为婿,却也相当。今目闲暇无事,且到园内盘他一盘,再作理会。员外步进园来,只见一条青龙在空场上百般飞舞,员外一见,口称奇怪:青龙发现,乃人间大瑞,莫非老汉有添丁之庆?   员外近前细看,呀,明明是青龙飞舞,谁知是呼家贤侄在此耍枪。果然将门之子,与众不同,看他拿这柄铁杆枪,犹如取了一根杉木棍,轻轻松松不用气力的一般。我家小姐常常说要学枪,须得习学这神枪,方有用处。咳,我想朝廷为什么轻听庞妃的献媚,把一个辅助江山的功臣,一旦倾亡。这教:   呼家将   孤猿更叫秋风里,不是愁人亦断肠。   那呼守勇把这金枪正使得高兴,抬头一看,却是员外在此看舞枪。守勇道:“放肆了。”员外道:“公子你病后元神未足,舞枪恐劳筋骨。”守勇道:“小侄却是不知。”员外道:“你既不知,老夫与你讲明了罢。”守勇道:“如此,请教。”   员外道:“公子,对于这一柄枪,老夫曾立过誓,若有使他者,只要人才出众,枪法精熟,愿将小姐匹配。今日老夫看你枪法恰好,人才又妙,岂敢悔誓。况老夫膝下无儿,全赖公子,我得暮年勿忧也。”守勇道:“大人,但是小人灾难叠至,且无一椽寸土,枉负虚名,岂敢耽误千金?况且现漂湖海,未卜何时有定。蒙大人恩命,小侄断不敢遵!”员外道:“公子,这是老夫的心事,你今不必固执。”守勇道:“大人,目下小侄的性命,犹如水上浮萍随浪去,漂流湖海任西东。”那守勇虽然口里这般讲,心窝里十分欣幸。   后来毕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呼家将   第八回   王员外巧选东床婿牛夫人劝嫂联姻眷   本来银汉是红墙,隔得庐家白玉堂。   谁与王昌报消息,尽知三十六鸳鸯。   那王员外道:“公子,你今不必过虑,待老夫择吉,就可花烛。”守勇道:“蒙大人如此深恩,教小侄怎么消受?”员外道:“说那里话。自古云:姻缘本是前生定,莫作寻常世事看。”员外出了花园,来到内宅,对安人道:“老夫今日与女儿办了一件大事,真正天从人愿。”安人道:“你如此快活?   可是有媒人来与小姐说亲?”员外道:“说亲有甚快活?”安人道:“既不是说亲是什么?”员外道:“是做亲哩。”安人道:“怎么说,世间那有不聘而婚的道理?”员外道:“只要女婿好,论聘则甚?”安人道:“员外你好糊涂,怎么把女儿的婚姻,轻如鸿毛。到底许了那一家呢?”员外道:“许的后山呼氏。”安人道:“可是呼家将么?”员外道:“然也。”   安人道:“既是后山呼氏,那个为媒的?”员外道:“老夫亲自作柯,所以即日就要完婚。”安人道:“呀呸!岂有丈人作伐,不聘成婚的道理?亏你还是功臣之子、员外之称,全然不识时务,把女儿的终身轻喏非人。我今日与你拼了罢!”安人就一把拽着员外胡须。   呼家将   员外急得屁滚尿流。说道:“安人不必动气,放了手好好的讲。今日我到园里,见一条青龙在那里飞舞,近前一看,原来呼公子耍枪。我想,儿子必成大器。故将女儿许他为室。因他父亲与庞妇作对,以致全家抄灭,单逃了守勇出来,又遭庞兵追捉,恰好我家园门未关,躲进了园。谁知庞吉又来搜寻,说耍洗剥。我骗他说是包龙图的外甥女儿。看那庞吉有些疑惑,恰恰包文正到来,说了几句,庞吉才退了兵马。那文正教我留他在园安息几天,我想这守勇人品不凡,故将小姐许他。若是平常不堪的,老夫焉肯把女儿与他。”安人道:“你这糊涂鬼倒说是干净。待我唤女儿出来,与你再讲。翠桃,你去请了小姐来。”那翠桃奉主母之命,来到绣房,道:“小姐,你快去解劝,员外为了小姐,今被安人大骂哩。”金莲听说爹妈为他反目.匆匆来到外厢,见了员外、安人,道:“爹爹,母亲,呼唤孩儿则甚?”员外道:“女儿,你娘道我把你许了呼家,赚他穷途无聘,所以与我呕气。”安人道:“女儿,我为你的终身,伤亲怪友,未曾应允,如今被这老糊涂将你许了什么呼守勇,你道气也不气?”小姐道:“母亲罢了,总是女儿命薄,既是爹爹作主许了,如今说也无益,劝母亲不必动气,若儿命好,爹爹也不许那飘了飘去的穷鬼了。”安人道:“呸!你父女俩都是没下梢的。”这叫:抱鸡鸡弗斗,气杀抱鸡人。   那安人道:“我如今只算在家修行,不管俗家的事罢了。”   那晓员外的妹子牛夫人恰好回来,见了员外,说道:“哥哥,为何嫂嫂侄女都不出来?”员外道:“妹子,我正要与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