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艳史演义 - 第 3 页/共 5 页

第九章 私通禄山   话说杨贵妃复入宫中,玄宗愈加爱惜,真是言听计从,恩宠已极。   其时范阳节度安禄山来朝,玄宗以其相貌魁梧,语言便给,甚为宠幸,留之在朝侍驾。   禄山本属胡人,外貌诚朴,内实奸诈。玄宗称其信笃真诚,待遇日隆,得以非时谒见,宫苑严密之地,出入无禁。   一日,禄山觅得白鹦鹉一只,雪衣红爪,玉洁可爱,颇善人言,置之金丝笼中,欲献与玄宗。闻驾幸御苑,便携至苑中,正遇玄宗同着太子,在花丛中散步。禄山望见,将鹦鹉笼儿,挂在树枝上,趋步朝拜。却故意只拜了玄宗,更不拜太子。   玄宗道 :“卿何不拜太子?”禄山假意的说 :“臣愚,不知太子是何等官爵,臣何敢当至尊面前谒拜 。”玄宗笑道 :“太子乃储君,岂论官爵,朕千秋万岁后,继朕为君者。卿等何不拜 。”   禄山道 :“臣愚,向只知皇上一人,臣等所当尽忠报效,却不知有太子当一体敬事 。”   玄宗回顾太子道 :“此人朴诚乃耳 。”   正说之间,那鹦鹉在笼中叫道 :“安禄山快拜太子 。”安禄山方才望着太子下拜,拜毕即将鹦鹉携至御前。   玄宗道 :“此鸟不但能言,且晓人意。卿从何处得来?” 禄山扯个谎说道 :“臣前征契丹,至北平郡,梦见先朝已故名臣李靖,向臣索食,臣为之设祭。当祭之时,此鸟忽从空飞至。臣已为祥瑞,取而养之,今已驯熟,方敢上献 。”   言未已,那鹦鹉又叫道 :“且莫多言,贵妃娘娘驾到了。”   禄山举眼一望,只见许多宫女簇拥着香车,冉央而来。到得将近,贵妃下车,宫人拥至玄宗前行礼,太子也行礼罢,各就坐位。   禄山待欲退避,玄宗命且住着,禄山便不回避,望着贵妃拜了一拜,拱立阶下。   玄宗指着鹦鹉对贵妃道 :“此鸟最能人言,又知人意 。”   因看着禄山道,“是那安禄山所进,可付宫中养之 。”   贵妃道 :“鹦鹉本能言之鸟,而白者不易得,况又能晓人意,真佳禽也 。”即命宫女念奴,收去养着,因问 :“此即安禄山耶?现为何官?”   玄宗道 :“此儿本塞外人,极其雄壮,向年归附朝廷,官拜范阳节度,朕爱其忠直,留京随侍 。”因笑道,“他昔曾为张守珪养子,今日侍朕,即如朕之养子耳 。”   贵妃道 :“臣妾如圣谕,此人真所谓可儿矣 。”玄宗笑道:“妃子以为可儿,便可抚之为儿 。”贵妃闻言,熟视禄山,笑而不答。   禄山听了此言,即趋至阶前,向着贵妃下拜道 :“臣儿愿母妃千岁 。”   玄宗笑说道 :“禄山,你的礼数差了,俗拜母,先须拜父。   “禄山叩头奏道 :“臣本胡人,胡俗先母后父 。”玄宗顾视贵妃道 :“即此可见其朴诚 。”   说话间,左右排上宴来,太子因有小病,不奈久坐,先辞回东宫去了。玄宗即命禄山侍宴。禄山于奉觞进酒之间,偷眼 看那贵妃的美貌,真个是:施脂太赤,施粉太白,增之太长,减之大短。看来丰厚,却甚轻盈,极是娇憨,自饶温雅。允矣胡天胡帝,果然倾国倾城。   那安禄山久闻杨贵妃之美,今忽得观花容,十分欣喜,况又认为母子,将来正好亲近。因遂怀下个不良的妄念。这贵妃又是个风流水性,她也不必以貌取人,只是爱少年,喜壮士,见禄山材貌充实,鼻准丰隆,英锐之气可掬,也就动了个不次用人的邪心。   未知后事如何,且待下文分解。    第十章 洗儿赐钱   话说安禄山拜认杨贵妃为母之后,外得玄宗之宠,内仗贵妃之势,声威煊赫,百僚侧目。玄宗又命禄山与杨国忠兄妹,结为眷属,时常往来,赏赐极厚。一时之贵盛莫比。又加赐韩国、虢国、秦国三夫人,每月各给钱十万,为脂粉之资。三位夫人之中,虢国夫人尤为妖艳,不施脂粉,自然天生美丽,真是天生尤物。   一日,值禄山生日,玄宗与杨贵妃俱有赐赍。杨家兄弟姊妹们,又各设宴称庆,闹过了两日,禄山入宫谢恩。御驾在宜春院,禄山朝拜毕,便欲叩见母妃杨娘娘。   玄宗道 :“妃子适间在此侍宴,今已回宫,汝可自往见之。   “禄山奉命,遂至杨妃宫中。   杨妃此时方侍宴而回,正在微酣半醉之间,见禄山来谢恩,口中声声自称孩儿。杨贵妃因戏语道 :“人家养了孩儿,三朝例当洗儿,今日恰是你的生日三朝了,我当从洗儿之例 。”   于是乘着酒兴,叫内监宫女们都来,把禄山脱去衣服,用锦缎浑身包裹,作襁褓中的一般,登时结起一座彩舆,把禄山坐于车中,宫人簇拥着绕宫游行。一时宫中多人,喧笑不止。   那时玄宗尚在宜春院中,闲坐看书,遥闻喧笑之声,即问左右,后宫何故喧笑?左右回奏道 :“是贵妃娘娘为洗儿之戏。   “玄宗大笑,便乘小车,至杨妃宫中观看,共为笑乐,赐杨妃 金钱银钱各十千,为洗儿之钱。   一日,玄宗于昭庆宫闲坐,禄山侍坐于侧旁。见他腹过于膝,因指着说道 :“此儿腹大如抱瓮,不知其中何所有?”   禄山拱手对道 :“此中并无他物,惟有赤心耳。臣愿尽此赤心,以事陛下 。”   玄宗闻禄山所言,心中甚喜。哪知道:人藏其心,不可测识。自谓赤心,心黑如墨。   玄宗从此待安禄山,真如腹心。安禄山之对玄宗,却纯是狼心狗肺,真是丧心之人,人方切齿痛心,恨不得即剖其心,食其心,亏他还哄人说是赤心。可笑玄宗还不知是狼子野心,却要信他是真心,好不痴心。   闲话少说。且说当日玄宗与安禄山闲坐了半晌,回顾左右,问妃子何在?此时正当春深时候,天气尚暖,杨妃方在后宫坐兰汤洗浴。宫人回报玄宗说道 :“妃子洗浴方完 。”玄宗微微笑说 :“美人新浴,正如出水芙蓉 。”令宫人即宣妃子来,不必更衣梳妆。   少顷,杨妃懒妆便服,翩翩而至,更觉风韵非常。玄宗看了满面堆下笑来。   适有外国进贡,献来的异香花露,即取来赐与杨妃,叫他对镜匀面,自己移坐于镜台旁看之。杨妃匀面毕,将余露染掌扑臂,不觉酥胸略袒,宝袖宽褪,微微露出二乳来了。玄宗见了说道 :“妙哉 !”软温好似鸡头肉。   安禄山在旁,不觉失口说道:“滑腻还如塞上酥。”   他说便说了,自觉唐突,好生局促。杨妃亦骇其失言,只恐玄宗疑怪,捏着一把汗。那些宫女们听了此言,也都愕然变 色。   玄宗却全不在意,到喜滋滋的指着禄山说道 :“堪笑胡儿但识酥 。”   说罢,哈哈大笑。于是杨贵妃也笑起来了,众宫女也都含着笑面。正是:若非亲手抚摩过,那识如酥滑腻来。   只道赤心真满腹,付之一笑不疑猜。   未知后事如何,且待下文分解。    第十一章 赏花开筵   话说安禄山,因平时私与杨妃戏谑惯了,今当玄宗之前,不觉失口戏言,幸得玄宗不疑,瞒了过去。禄山心不自安,又因虢国夫人与自己交好,杨国忠暗中吃醋,时与作对。便与贵妃商议,意欲自请还镇。   贵妃虽舍不得他去,便因杨国忠百般作对,也恐弄出事来,只得任他自请还镇。   玄宗见禄山愿归范阳,只道他尽心国事,心中甚喜。当即允其所请,命禄山以范阳节度,谦领平卢、河东三镇。   禄山谢恩,遄回范阳,训练士卒,屯聚粮草,暗施逆谋,暂按不提。   单说杨贵妃自禄山去后,闷闷不乐,茶饭无心,大有厌厌欲病之势。玄宗不知就里,惟有日事取乐,以宽其心。   是时宫中最盛的是芍药花,是杨州所贡,即今之牡丹也。   有大红、深紫、淡黄、浅红、通白各色名种,都植于兴庆池东,沉香亭下。时值清和之候,此花盛开。玄宗命内侍,设宴于亭中,同杨贵妃赏玩。   杨贵妃看了花说道 :“此花乃花中之王,正宜为皇帝所赏。   “玄宗笑说道 :“花虽好,而不能言,不如妃子之为解语花也。   “正谈笑间,只见乐工李龟年,引着了梨园中一班新选的一十六名子弟,各执乐器,前来承应,叩拜毕,便待皇上同贵妃娘 娘饮酒,命下奏乐唱曲。   玄宗道 :“且住,今日对妃子赏名花,岂可复用旧乐耶。   “即着 :“李龟年将朕所乘玉花骢马,速往宣召李白学士前来,作一番新词庆赏 。”   龟年奉旨飞走,连忙出宫,牵了玉花骢马,自己也骑了马,又同着几个伙伴,一进走到翰林院衙里来,宣召李白学士。   只见翰林院人役回说道 :“李学士已于今日早晨,微服出院,独往长安市上,酒肆里吃酒去了 。”   李龟年于是便叫院中当差人役,立刻拿了李白学士的冠、袍、玉、带、象笏,一同多人,走至市中,四处找寻。许多时候,忽听得前街酒楼上,有人高声狂歌道: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但得酒中趣,莫为醒者传。   当时李龟年听了说道 :“这个歌诗的声音,不是李学士么?”遂下了马,同众人入酒肆,大踏步走上楼来。果见李白学士,占着一副临街座头,桌上瓶中,供着一枝儿绣球花,独自对花而酌,已吃得酩酊大醉,手中尚持杯不放。   龟年上前,高声说道 :“奉圣旨,立宣李学士至沉香亭见驾 。” 众酒客方知是李学士,又听说有圣旨,都起身站过一旁。   李白全然不理,且放下手中杯,向龟年念一句陶渊明的诗来道:我醉欲眠君且去。   念罢,便瞑然大睡。龟年此时无可奈何,只得忙叫跟随众 人,一齐上前,将李白学士簇拥下楼来,即扶掖上玉花骢马,众人左护右持,龟年策马后随,到得五凤楼前。   有内侍传旨,赐李学士走马入朝。龟年叫把冠带朝服,就马上替他穿着了,衣襟上纽儿也扣不及,一霎时走过了兴庆池,直至沉香亭,才扶下了马,醉极不能朝拜。   玄宗命铺氍毹毯子于亭畔,且教少卧一刻,亲往看视,解御袍覆其体,见他口流涎沫,亲以衣袖拭之。   杨贵妃道 :“妾闻冷水沃面,可以解醒 。”乃命内侍取兴庆池中之水,使念奴含而吐之。   李白方在睡梦中惊醒,略开双目,见是御驾,方挣扎起来,俯伏于地奏道 :“臣该万死 。”   玄宗见他两眼朦胧,尚未苏醒,命左右内侍扶起李白学士,赐亭前,一面叫御厨光禄庖人,将越国所贡鲜鱼(鱼乍),造三分醒酒汤来。   须臾,内侍以金碗盛上羹汤进来。玄宗见汤气太热,手把牙口,调之良久,赐李白饮之。   彼时李白吃下,顿觉心神为之清爽,即叩头谢恩说道 :“臣过贪杯斝,遂致潦倒不醒,陛下此时,不罪臣疏狂之态,反加恩眷,臣无任惭感,虽后日肝脑涂地,不足报陛下今日于万一也 。”   未知后事如何,且待下文分解。    第十二章 曲奏清平   话说李白醒后,玄宗笑道 :“今日召卿来此,别无他意。   “当即指着亭下说道 :“都只为这几本芍药花儿盛开,朕同妃子赏玩,不欲复奏旧乐,故伶工停着,待卿来作新词耳 。”   李白领命,不假思索,立赋清平调一章,呈上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玄宗看了,龙颜大喜,称美道 :“学士真仙才也 。”便命李龟年与梨园子弟,立将此词谱出新声,着李暮吹羌笛,花奴击鼓,贺怀智击方响,郑观音拨琵琶,张野狐吹□篥,黄幡绰按拍板,一齐儿和唱起来,果然好听的很。少顷,乐阕。   玄宗道 :“卿的新词甚妙,但正听得好时,却早完了。学士大才,可为再赋一章 。”   李白奏道 :“臣性爱酒,望陛下以余樽赐饮,好助兴作诗。”   玄宗道 :“卿醉方醒,如何又要吃酒,倘卿又吃醉了,怎能再作诗呢?”   李白道 :“臣有诗云:酒渴思吞海,诗狂欲上天。臣窃自称为酒中仙,惟吃醉后,诗兴愈高愈豪 。”   玄宗大笑,遂命内侍将西凉州进贡来的葡萄美酒,赐与学 士一金斗。李白叩受,一口气饮毕,即举起兔毫再写道: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玄宗览罢,一发欢喜,赞叹道 :“此更清新俊逸,如此佳词雅调,用不着众乐工嘈杂 。”乃使念奴转喉清歌,自吹玉笛以和之,真个悠扬悦耳。   曲罢,又笑说与李白道 :“朕情兴正浓,可烦学士再赋一章,以尽今日之欢娱 。”便命以御用的端溪砚,教杨贵妃亲手捧着,求学士大笔。   李白逡巡逊谢。又顷刻之间,濡起兔毫笔来,题了一章献上。其诗云: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玄宗大喜道:吓此诗将人面花容,一齐都写尽,更妙不可言。今番歌唱,妃子也须要相和 。”   乃即命永新、念奴,同声而歌。玄宗自吹玉笛,命杨妃弹琵琶和之。和罢,又命李龟年将三调再叶丝竹,重歌叶转,为妃子侑酒。玄宗仍自弄玉笛以倚曲,每曲中将换一调,则故迟其声以媚之。曲既终,杨妃再拜称谢。   玄宗笑道 :“莫谢朕,可谢李学士 。”杨贵妃乃把玻璃盏斟酒,敬李学士,敛衽谢其诗意。   李白回身回避不迭,跽饮酒吃,顿首拜赐。玄宗仍命以玉花骢马,送李白归翰林院。自此李白才名愈著,不特玄宗爱之, 杨贵妃亦甚重之。   那高力士却深恨脱靴之事,想道 :“我蒙圣眷,甚有威势。   皇太子也常呼我为兄,诸王侯伯辈,都呼我为翁,或呼为爷。   叵耐李白小小一个学士,却敢记著前言,当殿辱我,如今天子十分敬爱他,连贵妃娘娘也深重其才华,万一此人将来大用,甚不利于我等。怎生设个法儿,阻其进用之路才好 。”   因又想道 :“我只就他所作的清平调中,寻他一个破绽,说恼了贵妃娘娘之心。总使天子要重用他,当不得贵妃娘娘于中间阻挠,不怕他不日远日疏了 。”计策已定。   一日入宫,见杨贵妃独自凭栏看花,口中正微吟着清平调,点头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