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府世代忠勇通俗演义 - 第 11 页/共 11 页
宇宙重开拓,掀天事业新。
宣娘炼出鬼王丹
文广要将李王、鬼王一齐砍首。宣娘曰:“李王砍之容易,鬼王却有些难。彼能返魂七次。”文广曰:“姊姊何由知之?”宣娘曰:“贤弟你说这孽障是什么妖怪?待我与你慢慢道来。他乃弱水上岩一蟹精也。蓬莱山在弱水中间,鬼王尝变做道童,上蓬莱山窥视,欲盗八仙所炼天仙丹头。只是无有其由,忽一日王母开寿筵,群仙俱往庆贺。鬼王听得此消息,遂化作拐李进仙洞去。仙童不识,问道:‘师父缘何独自回来?’鬼王托言曰:‘王母在筵中,问我众仙在蓬莱山,近干何事?’我等曰:‘炼天仙丹头。’王母曰:‘你八仙每人送我一颗何如?’我等诺之。今特回来取丹。你快拿日前所炼天仙丹头出来,我取去八颗,送去上寿。’仙童遂取出来。鬼王取了八颗,出洞跑回岩中去了,鬼王遂将丹吞吃了七颗,留下一颗。鬼王去不多时,八仙也即回来了。仙童迎而谓曰:‘拐李仙师才去就回,想那寿酒不曾得酣饮矣。’拐李惊曰:‘我与众仙一同去一同回,宴上又同饮之,何有此说?’仙童曰:‘仙师才回,说王母要丹,唤小徒取天仙丹头出来。并拿去八颗,故所以有此问也。’拐李曰:‘不消说,我知道了。是那弱水蟹精拐去了。他每每化作道童来此窥视,我几次举剑砍之,被他逃入弱水而去。此往事无甚紧要,我故不曾计较于彼。今日趁我等去赴蟠桃会,故又化作我身进洞来骗去仙丹。今想起来,彼曾谓弱水一毛难载,如深藏于内,众仙亦入来不得,无奈其何。我今定要捉此孽畜。’遂抛下数十个火葫芦于弱水中烧之。霎时间水乾数丈。巡潮使者见了,大惊,急奏弱水龙王。龙王闻奏,惊慌无措,忙差夜叉出问:‘天仙爷爷因何烧我居宅?’夜叉领旨出问拐李,拐李答曰:‘你主不严设法度,容纵蟹奴,来拐我仙丹,故此烧干捉之。’夜叉闻说,复入龙宫奏知龙王。龙王曰:‘汝去拜伏拐李天仙,乞将火葫芦收了。随即拘提上岩、中岩、下岩众蟹来到。鞠出是那个拐了仙丹,即锁解送上洞来待罪。’夜叉奔忙出宫,依着龙王之言启上拐李。拐李遂将火葫芦收了。龙王见拐李收了葫芦,即差捕蟹使者三十名,前往三岩拘提蟹王。捕蟹使者领令,不一时,尽将三岩蟹王拿到龙宫。上岩蟹王名方用,中蟹王名方立,下岩蟹王名方美。龙王坐殿,蟹使将三岩蟹王推于阶下。三个蟹王齐曰:‘主上拘提臣等,不知为着甚事?’龙王曰:‘是汝等那一岩蟹奴去拐了天仙之丹,惹得他将火葫芦来烧吾居宅?汝等好好招认出来,送去还他。再遣巡使送些礼物上去领罪。’方立、方美应声曰:‘拐了天仙之丹者,乃上岩方用之幼子方狗也。’方用曰:‘二弟何以知是吾之幼子?’方立曰:‘哥王不知,你那方狗极恶,常恃他有力,残虐在下之人。昨日有一跟随他的,被他凌辱,声言要打死他。那奴逃走在弟之岩中,说他三公子拐得天仙丹头,已吞食七颗,还有一颗在身。如今三公子神通广大,变化无穷。’龙王遂骂方用曰:‘你缘何管束不严,纵子为恶,做下此等大祸?’方用惊恐,连声说道:‘臣该万死。臣该万死。但臣委系不知。待臣回岩,解来听罪。’龙王曰:“快拿来送还蓬莱,免他又来缠害。’方用诺诺连声。龙王遂将三岩蟹王放了。方用奔忙回到岩中,问左右曰:‘方狗何在?’左右曰:‘今在后街耍拳。’方用令左右快叫回来,左右即去唤得回来。方用喝曰:‘不成器的畜生,这等胆大,去惹天仙,来败国亡家。’遂令左右将方狗绑缚,解送龙宫。左右将方狗解见龙王,龙王骂曰:‘这贼子!好无知识,图汝一身之益,而惹人来破朕之国。’言罢,令巡海大使将大枷枷起,候解蓬莱。龙王又曰:‘朕再入龙库,取两件宝物送与天仙陪情。’龙王遂进去取宝,方狗因吃了仙丹,神通广大变化不测,遂将枷来龙宫柱上一撞,只听大响一声,河翻海沸,遂不见了。巡海大使急奏龙王,龙王顿足捶胸叫苦不迭。巡海大使奏曰:‘方狗走了,一时难捉。莫若修书与天仙恳求宽限几时,待拿获时解来。今臣将礼物赍去领罪。’龙王进将珍珠网衫八件,起死回生珠一颗,竞差巡海大使赍去,献上八仙。巡使领命,送上蓬莱,叩头领罪。拐李接书看之,知方狗走了,乃开慧眼一瞧,见在西夏国,遂对巡使言曰:‘汝主小心致恭我等,我等不加其罪。今送来礼物起死回生珠,鉴其诚意领之,余者返璧。今方狗已走入西夏国去了。吾自往擒之,不必汝主拘拿。汝归拜伏。’言罢,巡使诺诺应亩,叩谢而去。拐李与众仙曰:‘吾去擒来烹之。’钟离曰:‘不必去。孽畜劫数未满,亦下民有灾。十万性命应该死于他手。’拐李曰:‘虽是如此,只可惜坏了八颗仙丹。’众仙口:‘八颗仙丹结果了他性命,彼得甚便宜在那里!’拐李遂未去拿之。”
文广曰:“鬼王这段经历是谁告知姊姊?”宣娘曰:“我师万寿娘娘前月同拐李等在王母寿筵上道及此事,大笑曰:‘仙家亦有人拐,可见世风偷矣。’宣娘曰:“前日领兵来时,我去问我师,才晓得这鬼王是甚么妖怪,我师遂一一语其始终。”言罢。复问鬼王曰:“方狗奴!你说是不是?”鬼王低头,嘿嘿无言答应。文广曰:“今将何以处之,才断送得他性命?”宜娘曰:“太上老君,我师之舅。待我去老君处借得铁钳、铁罩、真火等件来炼出他七颗仙丹,然后方可结果得他。”文广曰:“原他拐得八颗,今何只有七颗?”宣娘曰:“日前风雨沙石大水,皆是此颗丹头变化来的。今已花费尽矣。”言罢,复曰:“贤弟少待片时,我去老君处借得那些物件就来。”文广曰:“老君在何处居住?”宣娘曰:“我不说,兄弟是不知之的。老君在九天太清宫中居住。”言罢,朗然飞去。
约有两个时候,宣娘遂转回来。文广曰:“借得物件来否?”宣娘曰:“借来了。他说还要他制的太乙炉,才炼得出来。”文广曰:“那里去讨此炉?”宣娘曰:“老君说他赠我一个太乙炉,着人送来。”文广曰:“此炉炼了人,尚好炼丹?”宣娘曰:“说赠我矣,岂又要还。”言未罢,两个金甲天将三四丈长,抬得一炉,放于帐前。三军见之,大惊,皆曰:“世上有此长大之人。”宣娘喝曰:“休得要大惊小怪。”乃令军士把鬼王绑缚,放于炉中,将铁罩罩倒。宣娘绕炉行走,画符念咒毕,又令军士将石头垛起,盖倒其炉。宣娘袖中取出真火,四围烧之。口念咒语,只见四围石头烧得火焰腾腾,一连熬了九日,才见鬼王口角溜出一颗。宣娘即将老君铁钳钳出。后又着了五十四日,才熬出六颗丹来。按《仙谱记》云:真火只炼得仙丹出来,非若凡火一样,能烧坏物件,焚毁人尸骨也。炼毕,宣娘曰:“众军士将石搬了,今既钳出七颗丹来,彼不能变化矣。汝等拿出来枭首。”众军士拥出寨外,与李王一齐斩了。只见鬼王尸首是只大蟹,有诗为证:
沉没斜阳里,优游乱碛汀。
千秋完甲胄,岂受莫耶刑。
却说军士砍了李王、鬼王,报与文广知道,说:“八臂鬼王是个螃蟹。”文广曰:“此孽畜拐了天仙之丹,变化成人,害了许多生灵,怨气冲天,故今日受此磨剉。”言罢,于是下令三军整备班师回京。复留邓海、杨顺镇守白马、莫耶关。邓海等得令,修筑莫耶城墩去讫。
次日,文广令三军路途不许骚扰良民,一声炮响,大军离了白马关,竟望汴京而回。不数日,到了汴京。文广入朝奏道:“枭了李王、张奉国首级今在皇城之外,未敢擅自呈入,乞陛下敕令传示四夷,以儆将来。”群臣皆进平定西番贺表。神宗大喜,下命传递二颗首级遍示天下,遂封文广为宁国公,宣娘为代国夫人,满堂春等十一女将俱封为骠骑将军。魏化为护国大将军、守西侯,封公正一郎为定西伯,唐兴为镇西伯,彩保为抚夷伯,怀玉为无敌大将军、平远侯,孙立为殿前招讨都指挥使,刘青为检校大将军,邓海为莫耶指挥使,杨顺为白马指挥使,其余文武各升有差。召文广升殿,帝慰劳之,赐玉带一条,黄金百斤。是日设宴犒劳征西将佐,君臣尽欢而散。有诗为证:
明良昌运洗胡尘,杨府英贤属帝臣。
吊伐幸天元不杀,至今麟趾适振振。
次日,文广入朝谢宴。既出,竟往周王府中拜谢。辞别回府,周王亦往无佞府中庆贺。文广于是令家人治酒款待周王,曲尽情怀。饮酒到半酣,论及张茂,周王曰:“此贼子,圣上甚是宠爱。今日又被他夤缘,复了相位。”文广曰:“法,贵公也。不齐者,以法齐之。其法不公,刑及无辜而不施于滥怒,国事日非,邦家渐渐危矣。”周王曰:“老国公金玉论也,其奈朝廷昏暗何!”是日周王开怀畅饮,直至漏下三更,方辞回府去讫。
怀玉举家上太行
次日文广升厅坐定,四子一齐跪下禀曰:“告爹爹得知,可恨张茂排陷吾家,今夜儿等要把他家满门老幼尽行诛之。”文广喝曰:“方受皇恩,荣耀满朝莫敌。若干此等事,王法无情,岂相饶乎。那时莫说恩荣,免死亦难,决不可为。”公正等诺诺而退。
怀玉曰:“三位哥哥在上,此事只宜暗暗行之,莫使爹爹知道。”于是商议已定,直至元丰二年,端阳之夜,怀玉等将黑搽脸,扮作强人,打入张茂府去,将家属尽皆杀之,止走了范夫人。范夫人次日进奏神宗,神宗大惊,命殿前检点卞之勇满城搜拿,捕捉十日,不见些儿形迹。范夫人复奏神宗,神宗问群臣:“今捕拿了贼人否?”群臣奏曰:“不见下落。”神宗曰:“国之大臣被人杀死,访拿不出,岂可置之不问而遂已乎!如此,即是没了王法,安用朕为!”乃大怒,命钦天监官,夜观天象,看凶星落于何处。又命武士四门严捕。
是夜,钦天监官刘江上司天台,仰观天象,看后大惊,星夜径到杨府叫门。守门者问曰:“汝是谁?”刘江曰:“代禀国公,钦天监官有机密事来禀。”
却说怀玉干了此事,亦提防朝廷捕缉,乃出宿于府门廊下,听见外面叩门,遂起来看之,正撞遇守门人进禀。怀玉曰:“禀甚么事?”守门者曰:“钦天监官刘江,来禀甚么机密事。”怀玉曰:“汝去看,只一人放他入来。如人多,回复明日来禀。”守门者出到门边,从门缝里一睄,只见是刘江一人,遂开门延入。刘江与怀玉相见,言曰:“小官领圣旨,夜观天象,杀死张丞相的凶星,正照老爷府上,为此先来通报。”怀玉曰:“我家没有是事,动劳大人爱厚,容日叩谢。”刘江辞别去了。
是夜,怀玉聚集兄弟姊妹商议,言曰:“适闻钦天监刘江到府来说,杀张茂凶星,正照我家。彼未奏君,先来通闻。我想明早他奏知圣上,圣上定行拿问。朝廷听信谗言,我屡屡被害,辅之何益!且佞臣何代无之,他们恃是文臣,欺凌我等,武夫受几多呕气!依我之见,趁今圣上未曾下令拿问,鸠集家兵,悉行走上太行山,却不斩断愁根乎!只有一件,爹爹病重,惊动了他,必竞闷死,怎生区处?”宣娘曰:“那倒无妨,我将安云车一辆载之,犹如平地安稳,万无一失。但汝父忠勇,闻知此事,必执汝等入朝待罪。”公正曰:“吩咐众人,莫将此事告之。乞姑娘进去问病,诳爹爹入了安云车内,我等即便起行。”言罢,宣娘入文广卧房问曰:“贤弟病势何如?”文广曰:“料不济事。”宣娘曰:“贤弟起来,另迁于净室居卧,付大小事务于不闻,屏绝鸡犬人言声息,自可避无恒矣。”文广不知是计,爬起来,扶着宣娘入于安云车内讫。是夜,怀玉命家人众护卫军士,收拾宝物辎重,车载马驮,整备停当,竟望太行山进发。
次早,范夫人又进奏曰:“妾访得强贼,乃无佞府杨怀玉等,搽黑其面,抢进妾府,杀了全家。乞陛下敕旨拿之。”蔡京曰:“若论仇隙,亦有可疑。但难拘定是他家杀了,必待钦天监官来奏便知端的。”言未罢,刘江进奏说道;“凶星照着杨府。”神宗大怒,下命孙立倾羽林军三千,围住杨府,把杨门全家拿来,戮弃于市。旨意才下,巡守外边城御史汪万顷奏曰:“杨府举家五鼓时候,城门一开,尽皆涌出,竟望太行山去了。”周王大惊曰:“国有佞臣,忠良难立。曩者张茂有书,冒奏欺君陷害忠良,罪亦当斩。陛下宠嬖,不行究问。那时已不服杨府众人之心矣。今日茂死,罪人未获,杨府知陛下毕竟不肯干休,恐祸及于彼,是以高蹈远举,全身远害,飘然不恋爵禄,走上太行。但将来四夷叛乱,再遣何人讨之?”神宗曰:“此事何以处之?”周王曰:“依臣之言,发下诏书,召回杨怀玉等,仍居无佞府中。敕赐重修天波楼,张茂之死等情俱罢不究,庶几可以挽回其心。”神宗允奏,郎修诏与周王赉往太行,召回杨怀玉等,赦除前罪。
周王得旨,竟赍往太行山而去。不日到了,怀玉等接见。周王曰:“圣上有诏,跪听宣读。”怀玉等忙排香案,整朝服接旨。周王读罢,怀玉等接见诏,叩头谢恩毕,于是整酒陪周王。周王席上问曰:“国公何在?”怀玉曰:“老父患病甚重,只在旦夕谢尘。”周王曰:“待我进去一看何如?”怀玉曰:“不敢劳动。”周王曰:“内家亲眷,岂有此说。”怀玉曰:“殿下切莫言上太行山一事,倘若言之,老父必闷死矣。”周王曰:“又说鬼话,他今日身居太行,犹不知之,尚待我以告之乎?他既不知,当日怎生得他上来?”怀玉遂将安云车一事告之。周王允诺。及见文广,言曰:“老丞相病体何如?”文广曰:“动劳殿下垂念,料不久归泉下矣。只是报答殿下之恩,耿耿在怀。”言罢,两泪交颊。周王见其情词真切,势甚危笃,亦挥泪言曰:“老国公忍耐些儿。”其心亦恐惊伤文广,遂将上太行山等事隐而不言。乃辞出,谓怀玉曰:“圣旨来召回汴,汝等可作急起行。”怀玉曰:“臣宁死于此而不回矣。”周王曰:“汝不回去,甘为背逆之臣,以负朝廷乎?”怀玉曰:“恕臣诳言之罪,略有苦情,一一启殿下听之。若以理论,非臣等负朝廷,乃朝廷负臣家也。始祖继业,王侁排陷狼牙,撞李陵之碑而死。七郎遭逢仁美,万箭攒身而亡。六郎被王谢之害,充军充徒。迨及狄青、张茂,吾祖父贬职削官。圣主不明,词章之臣密迩亲信,枕戈之士辽隔情疏,不得自达。谗言一入,臣等性命须臾悬于刀头。此时圣主何曾少思臣等交兵争斗之苦而加矜恤?此岂臣造为虚谬之谈,以欺殿下乎!”有诗为证:
餐风宿露统军时,万种愁怀只自知。
剪发接缰牵战马,折衣抽线补旌旗。
争雄授命耽饥会,角力伤刀负痛归。
圣主那怜征战苦,谗言一入即分尸。
周王听罢,闻曰:“汝既不肯回朝,敢怕要去辅佐番邦?”怀玉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此古人之明训也。臣家世代性俱刚介,不肯阿附权臣,故落落不合于朝臣。又想国国一辙,处处同风。大宋如此,彼番亦如此。臣既隐身远祸,不辅大宋堂堂天朝,而肯辅腥臊之番乎?且尽心竭力,辅助国家,少中奸锋,九族庙绝,呜呼哀哉,痛哉!辅人立朝,实闲且淡,若浮云过太虚,竟归无用矣。”有诗为证:
兔走鸟飞疾若驰,人生何事苦谋为。
屡朝宰相三更梦,历代君臣一局棋。
禹并九州汤得业,秦吞六国汉登基。
人人欲作千年计,争奈天公不应机。
怀玉读罢,又曰:“一贼灭,一贼兴,谁能辅佐人国而使万世之永安乎!”有诗为证:
世事若龙舟,古今争不了。
胜负两亡羊,天地一刍狗。
周王恳恳千回,百遍强之,怀玉不听。周王不得已,辞别而回。
周王既至于汴,即入奏神宗,将怀玉所论之言,并怀玉吟咏之诗,一一敷陈。神宗听罢有间,曰:“噫,寡人之过也。”慨叹不已。复谓周王曰:“劳卿再赍敕旨前往召之。朕想古之帝王梦卜求贤,以理天下。朕今有此等贤良之士,不能用之,听其肥遁林泉,不得与古明王媲美,使天下万世谓朕为无道昏庸之君也。卿速行焉,善为设辞可也。”
周王领旨,星夜复到太行山,见了怀玉等,剖尽衷曲,劝谕抵极。怀玉等只付之一笑,亦不辩论短长。及见周王劝之不已,怀玉曰:“劳殿下情意殷殷,另有一深长之论,转达天听。且见殿下此来亦不徒然。”周王曰:“有何论焉?”怀玉曰:“圣朝调遣,拜命而行。倘或来宣入朝受职,将臣碎尸万段,决不遵依。”言罢,周王亦无奈,只得辞别而回。怀玉引领全家送至山下,再拜周王。周王含泪,怏怏不忍离别。怀玉曰:“殿下勿忧微臣,不死后会可期。”周王遂揾泪相别。
怀玉回到山上,命手下伐木作室,耕种田地,自食其力。又出一告示,晓谕家兵,不许下山掳掠民财,为一清白百姓,遗留芳声于后代。使人皆称我家是个忠臣,退隐岩穴而非叛乱贼臣,不归王化者也。有诗为证:
尘视侯封上太行,只缘社鼠暗中伤。
繁华过却三春景,衰朽催人两鬓霜。
宦海无端乡变态,莱羹有味饱谙尝。
浮生得乐随时乐,何必担忧驻汴梁。
后人览罢此书,有诗赞怀玉知机云:
峻秩崇阶孰肯丢,知机平远早回头。
预期十事九如愿,定不三平两满休。
知自足时还自足,得无忧处便无忧。
太行风月归闲后,一任人间春复秋。
又诗赞云:
卸却朝衣弃却簪,浮云富贵不关心。
连城玉韫太行润,照乘珠藏合浦深。
明月花前宵酌酒,熏风竹下昼鸣琴。
此身不复随宣召,只恐西风短剑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