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演义 - 第 42 页/共 56 页
第六十九回孔宣兵阻金鸡岭
伐罪吊民诛独夫,西岐原应玉虚符;自无血战成功易,岂有纷争立业殊?孔雀逆天皆孟浪,金鸡阻路尽支吾;休言伎俩叁玄妙,总有西方接引徒。
话说孔宣人马出关至金鸡岭,探路报人中军:“前有周兵在岭下,请令定夺。”孔宣令在领上安下营寨,阻住咽喉之路,使周兵不能前进不题。只见子牙人马正行,哨探报入中军:“禀上元帅!前有商朝大队人马,驻在岭上。”子牙传令安营,升帐坐下;自思:“三
十六路人马俱完,怎麽又有这枝兵来?“子牙沈思掏指算来,连张山是三十五路,连此一
路,方是三十六路,此事必又费手。且说孔宣在岭上止住了三日,子牙大兵已到;忙传令问:“谁人去周营走一遭?”有先行官陈庚出位应曰:“末将愿先见头阵。”孔宣许之。陈庚上马下岭,至周营搦战。探马报入中军,子牙问左右:“谁人见此头阵?”有先行官黄天化应曰:“愿往。”子牙吩咐曰:“务要小心。”黄天化曰:“不必嘱咐。”忙上了玉麒麟出营,看见来将手提方天戟,大呼曰:“反贼何人?”黄天化答曰:“吾乃西周姜大元帅麾下,正印先行官黄天化是也。你乃何人也,通个名来?录功簿上,好记你的首级。”陈庚大怒曰:“量你鸡犬小辈,敢与天朝大将相拒?”纵马摇戟,直取黄天化;天化手中双锤,赴面交还,麟马往来,锤戟并举。有赞为证:二将阵前势无比,顺开战马定生死;盘旋铁骑眼中花,展动旗龙摆尾。银锤发手没遮拦,戟刺咽喉蛇跃起;自来也见将军战,不似今朝无止。
麟马交还,大战有三十合,黄天化虚掩一枪便走;陈庚不知好歹,随後赶去。黄天化闻得脑後鸾铃响,挂了双锤,取了火龙镖,拿在手中,回手一镖。正是:金镖发出神光现,断送无常死不知。
话说黄天化回手一镖,将陈庚打下马来,兜回马取了首级,掌鼓进营,来见子牙。子牙问:“出阵如何?”黄天化答曰:“末将托元帅洪福,镖取了陈庚首级。”子牙大喜,上黄天化首功;方才举笔,向砚台上蘸笔,不觉笔头吊将下来。子牙半晌不言,重新再取笔,上了黄天化头一功;此是黄天化只得首功一次,故有此警报。再说报马报入孔宣营中:“禀元帅!陈庚失机,被黄天化斩了首级,号令辕门。”孔宣笑曰:“陈庚自己无能,死不足惜。”全不在意。次日,又是孙合出马,至周营搦战。子牙传令,“谁去走一遭?”有武吉应曰:“弟子愿往。”子牙许之。武吉出营见一员将官,金甲红袍,黄马大刀,飞临阵前大呼曰:“来者何人?”武吉曰:“吾乃姜元帅门下左哨先行官武吉是也。”孙合笑曰:“姜尚乃是渔翁,你乃是一个樵子,你师徒二人,正是一轴画图渔樵问答!”武吉大怒曰:“匹夫无理!焉敢以言语戏吾?不要走!”便举枪分心就刺,孙合手中刀急架忙迎,两马交锋,一场恶战,大杀有三十回合,未分胜负。武吉掩一枪使走,诈败而走。孙合见武吉败走,知是樵子出身,料有何能,随後赶来;不知子牙所传,武吉这条枪,有神出鬼没之妙。武吉已知孙合赶来,把马一兜,那马停了一步;孙合马来得太速,正撞个满怀,早被武吉这回马枪挑下马来,取了首级,掌鼓进营,见子牙报功。子牙大喜,上了武吉的功。就把哪吒激得抓耳挠腮,恨不得要出营厮杀。且说报马报入商朝营:“启元帅!孙合失机,被武吉回马枪,挑下马来,枭去首级,号令辕门,请令定夺。”孔宣听报,谓左右曰:“吾今奉诏征讨,尔等随军立功;不期连折二阵,使吾心中不乐。今日谁去见阵走一遭,为国立功!”傍有五军救应使高继能曰:“末将显往。”孔宣吩咐曰:“务要小心!”高继能上马提枪,至营前讨战;哨马报入中军,傍有哪吒应声曰:“弟子显往。”子牙许之。哪吒登风火轮,前有一对红,如风卷火云,飞奔前来;高继能大呼曰:“哪吒慢来!”哪吒大喜曰:“既知吾名,何不早早下马受死?”高继能对哪吒大笑曰:“闻你道术过人,一般今日也会得着你。”哪吒曰:“你且通名来,功劳簿上好记你的首级。”高继能大怒,使开枪分心刺来;哪吒火尖枪急速忙迎,轮马盘旋,双枪齐举。这场战非是等闲,怎见得?有诗为证:二将交锋在战场,四肢臂膊望空忙;这一个丹心要保真明主,那一个赤胆还扶殷纣王。
哪吒要成千载业,继能为主立家邦;古来有福摧无福,有道该兴无道亡。
高继能大战哪吒,恐哪吒先下手,高继能掩一枪便走;哪吒自思:吾此来定要成功,那肯舍?随手取乾坤圈望空中祭起,高继能的蜈蜂袋未及开放来。不意哪吒的圈来得快,一圈正打中肩窝,伏鞍而逃。哪吒为不得全功,心下恨恼,回营见子牙曰:“弟子未得全功,请令定夺。”于牙上了哪吒的功。且说高继能被哪吒打伤,败进营来,见孔宣具言前事;孔宣不语,取些丹药与继能敷贴,立时全愈。孔宣次日命中军点炮,自领大队人马,亲临阵前:对门官将曰:“请你主将答话。”探马报入中军:“孔宣请元帅答话。”子牙传令,摆八
健将出营:大红宝展处,子牙左右有四个先行官,众门徒,雁翅排开。子牙乘四不象至阵前,看孔宣来历,大不相同。怎见得?有赞为证:身似黄金映火,一笼盔甲鲜明;大刀红马势峥嵘,五道光华色见。曾见开天辟地,又见日月星辰;一灵道德最根深,他与西方有分。
子牙看孔宣背後有五道光华,按青、黄、赤、白、黑,子牙心下疑惑。孔宣见子牙自来,将马一拍,来至军前问曰:“来者莫非姜子牙麽?”子牙曰:“然也。”孔宣问曰:“你原是殷臣,为何造反?妄自称王,会合诸侯,逆天欺心,不守本土。吾今奉诏征讨,你好好退兵,谨守臣节,可保家国。若半字迟延,吾定削平西土,那时悔之晚矣!”子牙曰:“天命无常,惟有德者居之;纣王今淫酗肆虐,秽德彰闻,天怒民怨,四海鼎沸,人心皆欲归周,将军何不顺天,亦归我周也?”孔宣曰:“你以下伐上,反不为逆天?乃借此一段秽污之言,惑乱民心,借此造反,拒逆天兵,情殊可恨!”纵马舞刀,来取子牙,後有洪锦走马赶来,大呼:“孔宣不得无礼,吾来也!”孔宣见洪锦杀至阵前,便大骂:“逆贼!你还敢来见我?”洪锦曰:“天下八百诸侯,俱已归周;料你一个忠臣,也不能济得甚事。”孔宣大怒,摇枪直取;二马交兵,未及数合,洪锦将旗门遁往下一戳,把刀往下一分,那旗化为一门,洪锦方欲进门。孔宣大笑曰:“米粒之珠,有何光彩?”孔宣兜回马,把左边黄光往下一刷,将洪锦刷去,毫无影响,就如沙灰投入大海之中,止见一匹空马。子牙左右大小将官,俱目瞪口呆;孔宣复纵马来取子牙,子牙手中剑急架相迎。傍有邓九公走马来助阵,子牙大战十五六合;子牙祭打神鞭打孔宣,那鞭已落在孔宣红光中去了,似石投水。子牙大惊,忙传令鸣金,两边各归营寨。且说子牙升帐,坐下沈吟:想此人後面五道光华,按有五
行之状;今将洪锦摄去,不知凶吉,如之奈何?子牙自思,不若乘孔宣得胜,今夜去劫他的营:且胜他一阵,再作区处。子牙令:“哪吒!你今夜去劫孔宣的大辕门,黄天化你去劫他左营,雷震子你可去劫他右营,先挫动他军威,然後用计破他,必然成功。”三人领令去讫。且说孔宣得胜进营,将後面五色光华一抖,只见洪锦昏迷,睡於地下;孔宣吩咐左右,将洪锦监在後营。收了打神鞭,正欲退後营,只见一阵大风,将帅旗连卷三匹卷;孔宣大惊,掏指一算,早已知其就。忙唤高继能吩咐:“你在左营门埋伏;周信,你在右营门埋伏。今夜姜子牙要来劫吾营寨,吾正要他来,只可惜姜尚不曾亲来!”且说姜子牙营中三路兵暗暗上岭,将近二更,一声炮响,三路兵呐喊一声,杀进辕门;哪吒踏轮摇枪,冲开营门,杀至中营而来。孔宣独坐帐中,不慌不忙,上了马迎来;大笑曰:“哪吒你今番劫营,定然遭擒,再休想前番取胜也。”哪吒也不知孔宣的利害,大怒骂曰:“今日定拿你成功!”举枪来战,杀在中军,难解离分。雷震子飞在空中,冲开右营,周信大战雷震子。雷震子展动风雷二翅,飞在空中,是上三路,又是夤夜间,观看不甚明白。周信被雷震子一棍刷将下来,正中顶门,打得脑浆迸出,死於非命。雷震子飞至中营,见哪吒大战孔宣,雷震子大喝一声,如霹雳交加。孔宣将黄光望上一撒,先拿了雷震子;哪吒见如此利害,方欲抽身,又被孔宣把白光一刷,连哪吒刷去,不知去向。且说黄天化只听得杀声大作,不察虚实,催开玉麒麟,冲进左营;忽听炮响,高继能一马当先,夤夜交兵,更不答话。麟马相交,枪锤并举;黄天化两柄锤,只打得枪尖生烈焰,杀气透心寒。二将乃是夜战,况黄天化两柄锤似流星不落地,来往不沾尘,高继能见如此利害,掩一枪拨马就走。黄天化催开玉麒麟赶来,高继能展开蜈蜂袋,也是黄天化命该如此,那蜈蜂卷将来,成堆成团而至,似飞蝗一般。黄天化用两柄锤遮挡,不防蜈蜂把玉麒麟的眼,叮了一口,那麒麟叫了一声,使蹄站立,前蹄直竖。黄天化坐不住鞍鞒,撞下地来;早被高继能一枪,正中胁下,死於非命,一
道灵魂,往封神台去了。可怜下山大破四天王,不能取商朝寸土。正是:功名未遂身先死,早至台中等侯封。且说孔宣收兵,杀了一夜,岭头上尸横遍野,血染草梢。孔宣升帐,将五色神光一抖,只见哪吒、雷震子跌下地来。孔宣命左右拿於後营监禁,然後坐下。高继能献功,斩了黄天化首级,孔宣吩咐号令辕门不表。且言子牙一夜不曾睡,只听得岭上天翻地覆的一般;及至天明报马进营:“启老爷!三将劫营,黄天化首级已号令辕门,二将不知所在。”子牙大惊,黄飞虎听罢,放声大哭曰:“天化苦死!不能取商朝尺寸之土,要你奇才无用!”三兄弟,二叔叔,众将无不下泪。武成王如酒醉一般,子牙纳闷无言。南宫曰:“黄将军不必如此,令郎为国捐躯,万年垂於青史;方今高继能有左道蜈蜂之术,将军何不请崇城崇黑虎来?他有神鹰,能制此术。”黄飞虎听得此言,上帐来见子牙曰:“末将往崇城去请祟黑虎来破此贼,以泄吾儿子之恨。”子牙见黄飞虎这等悲切,即许之。黄飞虎离了行营,迳往崇城大道而来。一路上晓行夜住,饥食渴饮,在路行程;一日来到一座山。山下有一石碣,上书“飞凤山”,飞虎看罢,策马过山,耳边只听得锣鼓齐鸣,武成王自思,是那战鼓响?把坐下五色神牛一拧,走上山来。只见山凹主将厮杀:一员将使五股托天叉,一员将使八楞熟铜锤,一员将使五瓜烂银抓;三将大战,杀得难解难分。只见那使叉的,同着使抓的,与那使锤的,战了一合;只见使锤的,又同着使叉的,杀那使抓的,三将杀得呵呵大笑。黄飞虎在坐骑上自忖曰:“这三人为何以战为戏?待吾向前问他端的。”黄飞虎纵骑至面前,只见使叉的见飞虎丹凤眼,卧蚕眉,穿王服,坐五
色神牛。使叉的大呼曰:“二位贤弟,少停兵器。”二人忙停了手,那将马上欠身问曰:“来者好似武成王麽?”黄飞虎曰:“不才便是。不识三位将军,何以知我?”三将听得,滚鞍下马,拜伏在地。黄飞虎慌忙下骑,顶礼相还。三将拜罢,口称:“大王!适才见大王仪表,与昔日所闻相像,故此知之。今何至此?”邀请上山,进得中军帐,分宾主坐下。黄飞虎曰:“方才三位兄厮杀,却是何故?”三人欠身曰:“俺弟兄三人,在此吃了饭没事干,假此消遣耍子,不期谋犯行旌,有失回避。”黄飞虎亦逊谢毕,问曰:“请问三位高姓大名?”三人欠身曰:“末将姓闻名聘,此位姓崔名英,此位姓蒋名雄。”这一回正该是五岳相会,闻聘乃是西岳,崔英乃是中岳,蒋雄乃是北岳,黄飞虎乃是东岳,崇黑虎乃是南岳,表过不提。闻聘治酒款待黄飞虎,酒席之间,问曰:“大王何往?”黄飞虎把子牙拜将伐商遇孔宣,杀了黄天化的事,说了一遍。“如今末将往崇城,请崇君侯往金鸡岭,共破高继能,为吾子报仇。”闻聘问曰:“只怕崇君侯不得来。”飞虎曰:“将军何以知之?”闻聘曰:“崇君侯操演人马,要进陈塘关至孟津会天下诸侯,恐误了事,决不得来。”黄飞虎曰:“幸是遇着三位,不然枉走一遭。”崔英曰:“不然,闻兄之言,虽是如此说;但崇君侯欲进陈塘关;也要等武王的兵到。大王权且在小寨草榻一宿,明日俺弟兄三人同大王一
往;料崇君侯是来协助,决无推辞之理。“黄飞虎感谢不尽,就在山寨中歇了一宿。次日,用罢饭,一同起行,在路无词。一月来至崇城,闻聘至帅府,门官来见黑虎报曰:”启千岁!有飞凤山三位求见。“崇黑虎道,”请进来!“三将至殿前行礼毕,崔英曰:”外有武成王,尚在外面等候。“崇黑虎闻言,降阶迎接,口称:”大王!不才不知大王驾临,有失远迎,望大王恕罪!“黄飞虎曰:”轻造帅府,得睹尊面,实末将三生之幸。“叙礼毕,分宾主依次坐下。彼此温慰毕,闻聘将黄飞虎的事,说了一遍;崇黑虎咨叹不语。崔英曰:”仁兄莫非为先要进陈塘关麽?今姜元帅阻隔在金鸡岭,仁兄纵先进陈塘关,至孟津,也少不得等武王到,方可会合诸侯,这不是还可迟得。依弟之愚见,不若先破了高继能,让子牙进兵,兄再分兵至陈塘关不迟,总是一事。“崇黑虎曰:”既然如此,明日就行。着世子崇应鸾操练三军,待吾等破了孔宣,再来起兵未晚。“黄飞虎谢罢,崇黑虎乃治酒管待。飞虎等四鼓时分,五岳一齐起马,离了崇城,往金鸡岭大道行来。非止一日,五岳至子牙辕门之外,探马报入中军:”启元帅!黄飞虎辕门等令。“子牙令至帐前问曰:”请崇黑虎的事如何?“飞虎启曰:”还添有三位,俱在辕门外。“子牙便传令:”用请旗请来。“崇黑虎等俱遵阃外之令,上帐打躬曰:”元帅在上,吾等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子牙忙迎下接住曰:”君侯等皆是外客,如何这等行此大礼?“彼此逊让,以宾主之礼相叙。子牙命设座,崇黑虎等俱客席,子牙与飞虎主席相陪。子牙曰:”今孔宣猖獗,阻逆天兵,有劳贤侯,途次奔驰,深是不安。“崇黑虎谢过,起身对子牙曰:”烦元帅引进,叁谒周王。“子牙前行引路,黑虎随後,进後帐与武王见礼,相叙毕,崇黑虎曰:”今大王体上天好生之仁,救民於水火,共伐独夫;孔宣自不度德,敢阻天兵,彼是自取死耳,随即扑灭。“武王曰:”孤才疏德薄,谬蒙众位大王推许,共举义兵。今初出岐周,便有这些阻隔,定是天心未顺耳。
孤意欲回兵,且修己德,以俟有道何如?“崇黑虎曰:”大王差矣!今纣恶贯盈,入神共怒。岂得以孔宣疥癣之辈,以阻天下诸侯之*五岳共饮金鸡岭,这场大战实惊人。
话说崇黑虎次日上火眼金睛兽,左右有闻聘、崔英、蒋雄上岭来,坐名只要高继能出来答话。孔宣闻报,随命高继能速退西兵。高继能出营,来见崇黑虎大喝曰:“你乃是北路反叛,为何也来助西岐为恶?这正是你等会聚在一处,便於擒捉,省得费我等心机。”崇黑虎曰:“匹夫!死活不知,四面八方,皆非纣有,尚敢支吾,而不知天命也。前日斩黄公子是你?高继能笑曰:”哪吒、雷震子不过如此,你有何能,敢来问吾?“纵马摇枪,直取崇黑虎,手中斧赴面相迎,兽马相交,枪斧并举。未及数合,闻聘青骢马跑,五股叉摇,崔英催开黄彪马,蒋雄磕开乌骓马,四将把高继能围在当中,好个高继能,一条枪抵住了四件兵器,三军呐喊,数对摇。且说黄飞虎在中军帐,子牙听得鼓声大振,对黄飞虎曰:”黄将军!崇君侯此来为你,你可出营助阵方是!“黄飞虎曰:”末将思子,一时昏愦,几乎忘却了。“随上五色神牛,摇枪杀出营来,大呼:”崇君侯!吾来拿杀子仇人也!“把坐下牛一
纵,杀入圈子来。正应着:五岳特来除黑煞,金鸡岭上立奇功。
且说五岳将高继能围在垓心,高继能好一条枪,遮架拦挡,此正是五岳同除黑煞。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回准提道人收孔宣
准提菩萨产西方,道德根深妙莫量;荷叶有风生色相,莲花无雨立津梁。金弓银戟非防患,实杵鱼肠另有方;漫道孔宣能变化,婆罗树下号明王。
话说高继能与五岳大战,一条枪如银蟒翻身,风驰雨骤,甚是惊人,怎见得一场大战?
有赞为证:刮地寒风如虎吼,摇展红闪灼;飞虎忙施提芦枪,继能枪摇真猛恶。闻聘使发托天叉,崔英银锤流星落;黑虎板斧似车辆,蒋雄神抓金纽索。三军喝彩把旗摇,正是黑煞逢五
岳。
且说高继能久战多时,一条枪挡不住五岳兵器,又不能跳出圈子。正在慌忙之时,只见蒋雄使的抓,把金纽索一软;高继能乘空把马一撺,跳出圈子就走。崇黑虎等五人随後赶来,高继能把蜈蜂袋一抖,好蜈蜂遮天映日,若骤雨飞蝗,闻聘拨回马就要逃走。崇黑虎曰:“不妨。不可着惊,有吾在此。”忙把背後一红葫芦顶揭开了,边一阵黑烟冒出,烟隐有千只铁嘴神鹰。怎见得?有赞为证:葫芦黑烟生,烟开鬼神惊;秘传玄妙法,千只号神鹰。乘烟飞腾起,蜈蜂当作羹;铁翅如钢剪,尖嘴似金针。翅打蜈蜂成粉烂,嘴啄蜈蜂化水晶;今朝五岳来相会,黑煞逢之命亦倾。
且说高继能蜈蜂,尽被崇黑虎铁嘴神鹰翅打嘴吞,一时吃了个乾乾净净。高继能大怒曰:“焉敢破吾之术?”复回来又战。五人又把高继能围住,黄飞虎一条枪裹住了高继能。
只见孔宣在营中问掠阵官曰:“高将军与何人对敌?”军政司禀曰:“与五员大将,杀在垓心。”孔宜前往看营门掠阵,见高继能枪法渐乱;才待走马出营,高继能早被黄飞虎一枪刺中胁下,翻鞍马,枭了首级。才要掌鼓回营,忽听得後边大呼曰:“匹夫少待回兵,吾来也!”五将见孔宣来至,黄飞虎骂曰:“孔宣!你不识天时,真乃匹夫也!”孔宣笑曰:“我也不对你这等草木之辈讲闲话;你且不要走,放马来!”把刀一晃直取,闻聘、崇黑虎忙举双斧砍来。一似车轮,六骑交锋,直杀得:空中飞鸟藏林内,山猿虫隐穴中。
孔宣见这五员大将,兵器来得甚是凶猛,若不下手,反为他所算。把背後五道光华往下一晃,五员战将一去,毫无踪影,只剩得五骑归营。子牙正坐,只见探事官来报:“五将被孔宣光华撒去,请令定夺。”子牙大惊曰:“虽然杀了高继能,倒又折五将,且按兵不动。”话说孔宣进营,把神光一抖只见五将跌下,照前昏迷,吩咐左右监在後营。孔宣见左右并无一将,只得自己一个,也不来请战,只阻住咽喉总路,周兵如何过去得?话说子牙头运粮草官杨戬,至辕门下马,大惊曰:“这时侯还在此处!”军政官报与子牙:“督粮官榻戬听令。”子牙传令入来。杨戬上帐叁谒毕,禀曰:“催粮三千五百,不误限期,请令定夺。”子牙曰“督粮有功,乃是为国。”榻戬曰:“是何人领兵阻住此处?”子牙把黄天化死了,并擒拿了许多将官的事,说了一遍。榻戬听得黄天化已死,正是:道心推在汪洋海,却把无名火上来。
杨戬曰:“元帅!明日亲临阵前,待弟子看他是什麽东百作怪,必以法治之。”子牙曰:“这也有理。”榻戬下帐,只见南宫、武吉对榻戬曰:“孔宣连拿黄飞虎、洪锦、哪吒、雷震子,莫知去向。”榻戬曰:“吾有照妖鉴在此,不曾送上终南山去,明日元帅会兵,便知端的。”次日子牙带众门人出营,来会孔宣;巡营军卒报入中军,孔宣闻报,出来复会子牙曰:“你等无故造反,诬谤妖言,惑乱天下诸侯,妄起兵端,欲至孟津,会合天下叛逆;我也不与你厮杀,我只阻住你不得过去,看你如何会得成?待你等粮草尽绝,我再拿你未迟。”榻戬只见在旗门下,把照妖鉴照着孔宣,看镜面,似一块五彩装成的玛瑙,滚前滚後。杨戬暗思:这是个甚麽东西?孔宣看见杨戬照他,孔宣笑曰:“杨戬你将照妖鉴上前来照,那远远照,恐不明白;大丈夫当明做事,不可在暗地行藏,我让你照。”榻戬被孔宣说明,便走至军前,举鉴照孔宣,也是如前一般。杨戬迟疑,孔宣见杨戬不言不语,只管照,心中大怒,纵马摇刀,直取杨戬,三尖刀急架相还,刀来刀架,两马盘旋,战有三四
十回合,未分胜负。杨戬见起先照不见他的本像及至厮杀,又不能取胜,心下十分焦燥,忙祭起哮天犬在空中;那哮天犬方欲下来奔孔宣,觉自身轻飘,落在神光去了。韦护来助杨戬,祭杵打来,孔宣又把神光一撒;杨戬见势不好,道他身後神光利害,架金光走了,见韦护降魔杵,落在红光中去了。孔宣大呼曰:“杨戬我知道你有八九玄功,善能变化,如何也逃走了,敢再出来会我?”韦护见失了宝杵,将身隐在旗下,面面相觑。孔宣大呼:“姜尚!今日与你定个雌雄!”孔宣走马来战,子牙後有李靖大怒骂曰:“你是何等匹夫,焉敢如此猖獗?”摇戟直冲向前,抵住孔宣的刀,二将又战在虎穴龙潭之中。李靖祭起三十三
天,按玲珑金塔,往下打来;孔宣把黄光一绞,金塔落去,无踪无影。孔宣叫:“李靖不要走,来擒你也!”正是:红光一展无穷妙,方知玄内有真玄。
话说金、木二吒,见父亲被擒,弟兄二人,四囗宝剑飞来,大骂:“孔宣逆贼,敢伤吾父?”弟兄二人,举剑就砍,孔宣手中刀急架相迎,只三合,金吒祭遁龙桩,木吒祭吴钩剑,俱起在空中;只见孔宣把这些宝贝,不为稀罕,纷纷俱落在红光面去了。金、木二
吒,见势不好,欲待要走,被孔宣把神光复一撒,早已拿去。子牙见此一阵,折了许多门人,不觉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吾在昆仑山,也不知会过多少高明之士,岂惧你孔宣一匹夫哉!”催开四不象,来战孔宣。未及三四回合,孔宣把青光往下一撒。子牙见神光来得利害,忙把杏黄旗招展,那旗现有千朵莲花,护住身体,青光不能下来,正乃是玉虚之宝,自比别样宝贝不同。孔宣大怒,骤马赶来,子牙後队恼了邓婵玉,用手把马拧回,抓一
块五光石打来。正是:发手红光出五指,流星一点落将来。
孔宣被邓婵玉一右,打伤面门,勒转马望本营逃走;不妨龙吉公主祭起鸾飞宝剑,从孔宣背从砍来。孔宣不知,左肩上中了一剑,大叫一声,几乎坠马。负痛败进营来。坐在帐中,忙取丹药敷之,立时全愈。方把神光一抖,收了般般法宝,仍将李靖、金、木二吒监禁,切齿深恨不表。子牙鸣金收军回营,只见杨戬已在中军,子牙升帐问曰:“众门人俱被拿去,你如何到还来了?”杨戬曰:“弟子仗师尊妙法,师叔福力:见孔宣神光利害,弟子
预先化金光走了。“子牙见杨戬未曾失利,心上还略觉安妥,然心下甚是忧闷:”记吾师偈中说,界牌关下遇诛仙,如何在此处有这枝人马,阻住许久,似此如之奈何?“正忧闷之间,武王遣小校来请子牙後帐议事。子牙忙至後帐,行礼坐下,武王曰:”闻元帅连日未能取胜,屡致损兵折将。元帅既为诸将之元首,六十万生灵,俱悬於元帅掌握;今一旦信任天下诸侯狂悖,陡起议论,纠合四方诸侯,大会孟津,观政於商,致使天下鼎沸,万姓汹汹,糜烂其民。今阻兵於此,众将受干戈之厄,三军耽不测之忧,使六十万军士,抛撇父母妻子,两下忧心,不能安身。使孤远离膝下,不能尽人子之礼,又有负先王之言。元帅听孤,不若回兵,固守本土,以待天时,听他人自为之,此为上策,元帅心下如何?“子牙答曰:”大王之言虽是,老臣恐违天命。“武王曰:”天命有在,何必强为,岂有凡事阻逆之理?“子牙被武王一篇言语。把心中惑动,这一会执不住主意,至前营传令,与先行官:”今夜灭□(上“穴”中“土”下“黾”)班师。“众将都打点收拾起行,不敢阻谏。二更时,辕门外来了陆压道人,忙忙急急大呼,传与姜元帅。子牙方欲退兵,军政官报入:”启元帅!有陆压道人在辕门外。“子牙忙出迎接,二人携手至帐中坐下。子牙见陆压,喘息未定,子牙曰:”道兄为何这等慌张?“陆压曰:”闻你退兵,贫道急急赶来,故尔如此。“
乃对子牙曰:“切不可退兵。若退兵之时,使众门人俱遭横死,天数已定,决不差错。”子
牙听陆压一番言语,也无主张,故此子牙复传令:“叫大小三军,依旧扎住营寨。”武王听见陆压来至,忙出帐相见,问其详细。陆压曰:“大王不知天意,大抵天生大法之人,自有大法之人可治。今若退兵,使被擒之将,俱无回生之日。”武王听说,不敢再言退兵。且说次日,孔宣至辕门搦战,探马报入中军。陆压上前曰:“贫道一往,会了孔宣看是如何?”
陆压出了辕门,见孔宣全装甲胄,陆压问曰:“将军乃是孔宣?”孔宣答曰:“然也。”陆压曰:“足下既为大将,岂不知天时人事;今纣王无道,天下分崩,愿共伐独夫,足下以一
人欲挽回天意耶?甲子之期,乃灭纣之日,你如何阻得住?倘有高明之士出来,足下一旦失手,那时悔之晚矣。“孔宣笑曰:”料你不过草木愚夫,识得甚麽天时人事?“把刀一晃,来取陆压。陆压手中剑急架忙迎,步马相交,未及五六合,陆压欲放斩仙飞刀,只见孔宣将五色神光,望陆压撒来。陆压知神光利害,化作长虹而走,进得营来,对子牙曰:”果是利害,不知是何神异,竟不可解;贫道只得化长虹走来,再作商议。“子牙听见,越加烦闷。
孔宣在辕门,不肯回去:“只要姜尚出来见我,以决雌雄;不可难为三军,苦於此地。”左右报入中军,子牙正没处治,孔宣在辕门大呼曰:“姜尚有元帅之名,无元帅之行;畏刀避剑,岂是丈夫所为?”正在辕门百般辱骂,子牙只见二运粮官土行孙,刚至辕门,见孔宣口出大言,心下大怒道:“这匹夫焉敢如此藐视元帅?”土行孙大骂:“逆贼是谁,敢如此无礼?”孔宣抬头,见一矮子,提条铁棍,身高不过三四尺长。孔宣笑曰:“你是个甚麽东西,也来说话?”土行孙也不答话,滚到孔宣的马足下来,毕棍就打,孔宣轮刀来架;土行孙身子伶俐,左右窜跳,三五合,孔宣甚是费力。土行孙见孔宣如此转折,随跳步纵出圈子,诱之曰:“孔宣你在马上,不好交兵;你下马来,与你见个彼此。吾定要拿你,方知吾的手段。”孔宣原不把土行孙放在眼,便以此为实,想道这匹夫合该死,不要讲刀砍他,只是一脚,也跌做两段。孔宣曰:“吾下马来与你战,看你如何?”这个正是:欲要成功扶纣王,谁知反中巧中机?
孔宣下马,执剑在手,往下砍来;土行孙手中棍,往上来迎,二人恶战在岭下。且说报马报入中军:“启元帅!二运官土行孙运粮至辕门,与孔宣大战。”子牙着忙,恐运粮官被掳,粮道不通,令邓婵玉出辕门掠阵。婵玉立在辕门不表。且说土行孙与孔宣步战,大抵土行孙步战惯了的,孔宣原是马上将军,下来步战,转折甚是不及,被土行孙反打了几下。孔宣知是失计,忙把五色神光,往下撒来;土行孙见五色光华,来得疾速神异,知道利害,忙把身子一扭,就不见了。孔宣见落了空,忙看地下,不防邓婵玉发手打来一石,喝曰:“逆贼看石!”孔宣听响,及至抬头时,已是打伤面门,哎呀一声,双手掩面,转身就走。婵玉乘机又是一石,正中项颈,着实带了重伤,逃回行营。土行孙夫妻二人大喜,进营见子牙,将打伤孔宣,得胜回营的话,说了一遍。子牙亦喜,对土行孙曰:“孔宣五色神光,不知何物,摄许多门人将佐?”土行孙曰:“果是利害,俟再为区处。”子牙与土行孙庆功不表。
孔宣坐在营中大恼,把脸被他打伤二次,颈上亦有伤痕,心中大怒,只得服了丹药。次日全愈,上马只要发石的女将,以报三石之仇。报马报入中军,邓婵玉就欲出阵。子牙曰:“你不可出去,你发石打过他三次,他岂肯善与你干休?你今出去,必有不利。”子牙止住婵玉,吩咐:“且悬免战牌出去。”孔宣见周营悬挂免战牌,怒气不息而回。且说次日燃灯道人来至辕门,军政官报入中军,“启元帅!有燃灯道人至辕门。”子牙忙出辕门,迎接入帐,行礼毕,尊於上坐。子牙口称:“老师!将孔宣之事,一一诉过一遍。”燃灯曰:“吾尽知之,今日特来会他。”子牙传令:“去了免战牌。”左右报与孔宣,孔宣知去了免战牌,忙上马提刀,至辕门请战。燃灯飘然而出,孔宣知是燃灯道人,笑曰:“燃灯道人你是清净闲人,吾知你道行甚深,何苦也来惹此红尘之祸?”燃灯曰:“你既知我道行甚深,你便当倒戈投顺,同周王进五关,以伐独夫;如何执迷不悟,尚敢支吾也?”孔宣大笑曰:“我不遇知音,不发言语,你说你道行深高,你也不知我的根脚,听我道来:”「混沌初开吾出世,两仪太极任搜求;如今了却生生理,不向三乘妙游。」“
孔宣道罢,燃灯一时也寻思不来,不知此人是何物得道。燃灯曰:“你既知兴亡,深通玄理,如何天命不知,尚兀自逆天耶?”孔宣曰:“此是你等惑众之言,岂有天位已定,而反以叛逆为止之理?”燃灯曰:“你这孽障!你自恃强梁,口出大言,毫无思忖,必有噬脐之悔!”孔宣大怒,将刀一摆,就来战燃灯。燃灯口称:“善哉!”把宝剑架刀,才战二三
回合,燃灯忙祭起二十四粒定海珠,来打孔宣;孔宣忙把神光一摄,只见那宝珠落在神光之中去了。燃灯大惊,又祭起金钵盂。只见也落在神光中去了。燃灯大呼:“门人何在?”
只听半空中一阵大风飞来,内现一只大鹏来了。孔宣见大鹏飞至,忙把顶上盔挺了一挺,有一道红光直冲牛斗横在空中,燃灯道人仔细定眼,以慧眼视之,看不明白,只听见空中有天崩地塌之声;有两个时辰,只听得一声响亮,把大鹏打下尘埃。孔宣忙催开马,把神光来撒燃灯,燃灯借看一道祥光,自回本营,见子牙陈说利害,不知他是何物?只见大鹏也随至帐前,燃灯问大鹤曰:“孔宣是甚麽东西得道?”大鹏曰:“弟子在空中,只见五色祥云,护住他身子;也像有两翅之形,但不知是何鸟?”正议之间,军政司来报:“有一道人至辕门求见。”子牙同燃灯至辕门迎接,见此人挽双抓髻,面黄身瘦,髻上戴两枝花,手中拿一枝树枝,见燃灯来至,大喜曰:“道友请了!”燃灯忙打稽首曰:“道兄从何处来?”道人曰:“吾从西方来,欲会东南两度有缘者。今知孔宣阻逆大兵,特来度彼。”燃灯已知西方教下道人,便请入帐中。那道人见红尘滚滚,杀气腾腾,满目俱是杀气,口只道:“善哉!善哉!”来至帐前,施礼坐下,燃灯问曰:“贫道闻西方乃极乐之乡,今到东土,济度众生,正是慈悲方便。请问道兄法号?”道人曰:“贫道乃西方教下,准提道人是也。前日广成子道友,在俺西方,借青莲宝色旗,也曾会过。今日孔宣与吾西方有缘,贫道特来请他,同赴极乐之乡。”燃灯闻言大喜曰:“道兄今日收伏孔宣,可以无误东土之期矣。”准提曰:“孔宣得道,根行深重,与吾西方有缘,故特来收之。”准提道罢,随出营会孔宣。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一回姜子牙三路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