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艳丛书 - 第 51 页/共 467 页

二   凡少年善读书者,必有奇情豪气,尤非儿女子所知。或登山临水,凭高赋诗,或典衣沽酒,剪烛论文,或纵谈聚友,或座挟妓女,皆是才情所寄。一须顺适,不得违拗。但数种中,或有不善卫生处,则宜婉规,亦不得聒聒多口耳。   三   丈夫在馆不归,此是攻苦读书处,不可常寄信问候,以乱其心。或身有小恙,亦不可令知,只云“安好”,所以勉其成学也。彼知或数归,即荒思废业矣。若母家及亲戚有馈遗时,亦须全送阿姑处,待姑云“拿几许至馆中”,方如数送去。   四   丈夫有说妻不是处,毕竟读书人明理,毕竟是夫之爱妻,难得难得。凡为妇人,岂可不虚心受教耶?须婉言谢之,速即改之。以后见丈夫辄云“我有失否?千万教我。”彼自然尽言,德必日进。若强肆折辩及高声争判,则恶名归于妇人矣,于丈夫何损?   五   丈夫或一时未达,此不得意之以岁计者也。或一事小拂,此不得意之以日计者也。为妻者,宜为好语劝谕之。勿增慨叹以助郁抑,勿加诮让以致愤激。但当愉愉煦煦,云“吾夫自有好日,自有人谅”方为贤妻如对良友也。其或一时阙乏,竭力典质措办,勿待其言,毋令其知。   六   风雅之人,又加血气未定,往往游意倡楼,置买婢妾。只要他会读书,会做文章,便是才子举动,不足为累也。妇人所以妒者,恐有此辈,便伉俪不笃。不知能容婢妾,宽待青楼。居家得纵意自如,出外不被人耻笑,丈夫感恩无地矣。其为胶漆不又多乎?凡待妾,恩礼之数须优,内外之防须密。有等丈夫不事儒业者,或居家营运,出外经商,俱是心血所成,劳四体以赡妻子。而妇人辈坐享衣食,恬然不知,深可怪也。若新妇之贤者,必须悯夫劳役,轸夫饥寒,其体恤随顺处正,与事读书之夫无异。若娶婢买妾,俱宜听从。待之有礼方称贤淑。贫家能抚恤相安,尤征妇德。荡子嫖赌,致费祖宗基业,新妇苦谏作家,坚守田产,允称哲慧。   七   丈夫未达,有不快意处,要劝慰之,鼓其上进之气。既达,有得意处,要戒勉之,淡其荣利之心。且常常想未遇时,回头是岸,须存厚道。盖富贵戏场,不能保久在也。至果报轮回之说,不可不信,信则慈念易起。但尼僧往来,无端施与,俱非功德。唯恤亲友之贫,待下人之慈,救人急难,解人冤抑,葱菜、轿夫、舟子辈,价值略宽,等头银水好看些,此真修行也。   待堂上仆婢(二条)   一   待公姑之仆婢,不但不可折骂也,并不可疾言遽色。盖优礼婢仆,即所以敬公姑也。如婢有过失,公姑未见,则当好言戒谕之,仍不可令公姑知道。如公姑亲见,欲加谴责,则当婉言方便,不可作增怒之语。其或大偷盗,及欲逃亡背主,情果万真者,亦须禀知。然非密闻阿姑,则密闻丈夫,不可公言其状,致难收拾。又须云“有闻不敢不言,恐非灼见,须再详察。”   二   凡平时,待群婢之色以和,待群仆之色以正。其或公姑偶不在前,奴婢将有怠肆之意,则待群婢之色以正,待群仆之色以严。其或姑扑责仆婢,但云“伊不足惜,只是难为婆婆身体。”此不说方便,而方便在其中,总不应搀怒也。待公姑之仆婢,须常存优礼之心。此即《孝经》云“得众人之欢心,以事亲也。”况群小无怨,则谗慝无自而生。凡授银物与仆辈,必置几案上,嗾使领之。   待本房仆婢(四条)   一   陶渊明有云:“此亦人子也,可善视之。”盖此辈与我同为父母所生。可怜他命不好,我吃他还未吃,我厚衣他还薄衣,我睡他迟,我起他早,俱是命苦可怜也。常常要照顾他,但又不可过于爱护。凡事,先有堂上之仆婢,而后有己身之仆婢。毋使人云“与公姑分尔我,先私己之婢仆,而后公众也”。要令己之婢仆尊称公姑之婢仆。公婢之长曰“阿奶”,少者曰“阿姆”;公仆之已冠者曰“阿伯”、“阿叔”,稚者曰“阿兄”。其事之之理,亦如卑幼之于尊长。   二   已身婢仆,童稚居多,如有小过,但当正言教诲之。不改,再骂詈之,许之以责。必不改而过差大,然后用小界尺与三下五下,亦不可多。第一要教他敬老家主,老主母。第一要教他做公众之用,而室中次之。   三   凡婢仆有三大罪:一淫佚,二偷窃,三说谎搬斗是非,此须防之于渐,慎之于微。防淫佚之法以庄,防偷窃之法以介,防搬斗之法以默,此治家之大略也。至于僮仆布素充体,亦宜浣濯缝补,早晚栉沐。亦须眉目清朗,使有天机自得之状,则瑕易露而教易入也。有等人家,此辈蓬首垢面,涕泪愁苦,身多血渍,面有爪痕,非如卑田院乞儿,则同地狱中饿鬼。余常叹悼,以为主妇之不慈不贤,入门即得之耳。   四   本房仆婢虽宜慈爱,然或触公姑之怒,及得罪宾客邻里,皆宜重惩。不则俗所云“护短”也。又立言须平和,训饬之不可过于愤激,此即俗所云“夹气孔”。反开罪于公姑耳。   偷盗   一家之中,惟盗情最难测度。或有形迹甚似而实非者,或有平常行止不好而此事偏不涉者,俱难以臆断也。若以臆断,令含冤之人最难辩白,伤德实多。故举家有偷盗事,虽极小者,新妇不可关一语,本房婢仆,尤不可置喙其间也(谓自己奴婢不许说人偷窃)。若公、姑、丈夫疑及己身奴婢,则当细心详察。如果真实,当告公姑丈夫痛责之。勿行护短,误其终身。本房奴婢,与堂上奴婢争闹,不论是非,只说本房奴婢不是,痛责之。   孝母   有等新妇,不能孝姑而偏欲孝母,此正是不能孝母也。事姑未孝,必贻所生以恶名,可谓孝母乎?盖女子在家,以母为重,出嫁以姑为重也。譬如读书出仕,劳于王事,不遑将母。死于王事,不遑奉母,盖忠孝难两全。全忠不能尽孝,犹事姑不能事母也。今若新妇必欲尽孝于父母,亦有方略,先须从孝公姑、敬丈夫做起。公姑既喜,孝妇必归功于妇之父母,必致喜于妇之父母。丈夫既喜贤妻,必云“彼敬吾父母,吾安得不敬彼父母?”于是曲尽子婿之情,欢然有恩以相接。举家大小敢不敬爱?而新妇之父母,于是乎荣矣。夫家贫贱,还只是情意好,夫家富贵,还有无限好处及母家矣,此女之善孝其亲也。反是者,公姑致怨于亲家,丈夫归狱于泰山,父母兄弟不好上门,情意索莫,燕会稀少矣。女虽欲孝其亲,何道之从乎?   母家奴婢   母家奴婢往来,自然稠密,然留饭留宿,俱不宜出自己意。若阿姑云“须留饭留宿”,必先固辞谢,不得巳而后仰承万一。母家人微有放肆处,必严谕之云:“汝来此,尤不比在家,须分外小心,汝若不敬,罪归于我。”婢来,或在房中有低语,亦不必多,多则恐姑见疑,以为以家事相告也。若仆,则有何密语?万不可近身分付,声音亦须朗朗,使众闻之。   新妇谱补 清 东海陈确干初 撰   绝尼人   三姑六婆,必不可使入门,尤当痛绝尼人,虽有真修者,亦概绝之。盖容一真尼而诸伪尼随之而入,不可却矣。此肃闺门第一要义也。虽或素尝与姑往还,不无异同之嫌。然新妇苟贤孝素着,事事恭顺,惟此一事过执,亦不见怪。且或以严见惮,使此辈踪迹渐疏,家风清楚,亦是新妇入门一节好事也。   不看剧   新妇切不可入庙游山,及街上一切走马、走索、赛会等戏,俱不可出看。即家有喜宴,偶举优觞(在主家者,自须豫绝此等),内外仅隔一帘,新妇礼不当预席,或辞以疾,或以中馈无暇为辞,期必获命而后已。确有女既嫁,一日归宁,笑谓父曰:“吾年近三十,终不知世所谓戏文。”确曰:“而父素不能教女,唯此一节,差足免俗,复何用求知之?”女笑而退,敢以劝凡为妇女者。   听言(二条)   一   婢女传言,往往失真,切不可听。若言某人说新妇不好,便当反求而速改之,勿加忿怒。若言他人不好,毋论真假,置若罔闻。若自己身边妇女言之,便当痛戒,勿令妄言,以启搬斗之渐。古人云:“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且不忍闻,况口可显言乎?至言及人家闺阃事,尤须塞耳。虽姊妹、姑嫂、娣姒间相聚闲论,传说流言,如言及人不好,及闺门事,亦不得助顺一语,默受而已。俟其人说完,须徐徐云:“恐传闻未真。”此厚道也。虽姑及诸尊长言,亦如之。   二   婢仆相诉,切不可偏听遽加呵怒,须徐察其实而谕解之。若小事,虽有曲直须云“此何足较,毋多言。若家主闻之,反取责不便。”若大事不可不理,使从实禀公姑丈夫理之。须一听外厢理断,不可从中偏袒。若诉公家仆婢,虽果负冤,亦只莫管。凡闻人言,不动如山,胸中却自有分晓,此女中君子也。   责仆婢   凡仆婢虽有大过当责,万不可自加鞭扑,必禀公姑丈夫,请责治之。倘公姑丈夫决不肯责,亦只忍耐去。但云:“尔等罪实难饶,家主法外贷汝,下次莫再犯。”若再犯,亦只用此法。弗以前告不听,便擅自责治也。盖凡事持之以正,群下自然畏服,不必鞭扑立威,如此则体不亵,而新妇愈尊重矣。   劝夫孝   新妇不唯自己要尽孝道,尤当劝夫尽孝,勿恃父母之爱,而稍弛孝敬之心。语云:“孝衰于妻子。”此言极可痛心。今入门以劝夫孝为第一要。使丈夫踪迹,常密于父母,而疏于己身。俾夫之孝德,倍笃于往时,乃见新妇之贤。若丈夫小有违言,公姑不快,便当脱簪待罪。曰:“此由妇之不德,致使吾夫有二心于公姑,非独丈夫之罪也。”必令丈夫改过尽孝而后已。   妯娌   兄弟一气,必无异心。住往以娣姒之间,自私自利,致伤兄弟之和者有之,此极可恨事也。今往夫家,第一要和妯娌。妯娌之不和,固非一端。大约以公姑之恩微有厚薄,便生嫉忌,便有争执,此不达之甚也。大人胸中,如天地一般,有何偏见?若厚于大伯大娘,必是大伯大娘贤孝,得公姑之欢者也。厚于小叔婶婶,必是叔婶贤孝,得公姑之欢者也。正当自反,负罪引慝,改过自新,庶公姑有回嗔作喜之时。不可因而不平,致有后言。若公姑独厚已夫与已,则当深自抑损。凡百公物让多受寡,让美受恶。如或妯娌中,时有不堪相加,一味顺受。闻恶言常若勿闻,只是陪面要好,久之自然感化,自相和洽。务使娣姒之间情同姊妹,则可谓吉祥善事矣。   待婢妾   新妇成婚后,数年无子,或丈夫不耐,或公姑年老,急欲得孙,须及早劝丈夫娶妾,或饰婢进之。即己既有子,而丈夫或更欲置妾,以广生育,无非为新妇代劳替力之人,自当欢欣顺受。但须防其出入,谨饬闺门。稍有差池,责归主母,不可谓无预已事也。恩礼须优,夫喜亦喜。情同姊妹,妒在七出之条,稍形辞色,便不成人矣。   抱子   凡生养子女,固不可不爱惜,亦不可过于爱惜。爱惜太过,则爱之适所以害之矣。小儿初生,勿勤抱持,裹而置之,听其啼哭可也。医云:“小儿顿足啼哭,所以宣达胎滞,无须怜惜。”乳饮有节,日不过三次,夜至鸡将鸣饮一次。衣用稀布,宁薄毋厚,乃所以安之也。语云:“若要小儿安,常带三分饥与寒。”盖孩提家,一团元气,与后天斫丧者不同。十分饱暖,反生疾病,此易晓也。珠帽绣衣等物切不可令着身,无论非从朴之道,而珠帽诲盗,绣衣裹溺,稍明理者必不当堕此陋习矣。满月、拿周即是庆生张本,并须从简。男子生三月鬌,女一月鬌,父命之礼如是止矣,受贺飨客何为耶?   失物   凡物自当谨守,防闲有法,毋令所失。万一有失,此自己不能谨守之过,且只忍着,不可猜人,及轻听人言,辄至仆婢房中搜索。搜出则丧其廉耻,搜不出则彼反有辞。若公家仆婢及他家人,尤不可妄指。每因失物反惹是招非,增添闲气。此不可不深思而切戒也。   勤俭   勤俭乃治家之本,为读书人妇,尤要讲究。每见人家丈夫,姿禀绝胜,往往其妻,好佚妄用,家计日落时,不胜内顾之忧,并学业亦废者有之。语云:“家贫思贤妻”,此至言也。内外之事,并须细心综理,宽而不弛,方合中道。虽新妇无预外事,而今日房中之人即他日受代当家之人,故须预习勤俭。为新妇贪懒好闲,多费妄用,养成习气,异日一时难变矣,戒之戒之。凡家裹要做事务,并须及早趱完。盖先时则暇豫,后时则忙促,忙促则难为力,暇豫则易为功。先之劳之,为国之经,亦治家之经也。无事切勿妄用一文。凡物,须留赢余,以待不时之须。随手用尽,俗语所谓“眼前花”,此大病也。家虽富厚常要守分,甘淡泊,喜布素,见世间珍宝锦缯,及一切新奇美好之物,若不干我事,方是有识见妇人。   有料理有收拾   凡物要有收拾,凡事要有料理,此又是勤俭中最吃紧工夫。苟无收拾、没料理,纵使极勤极俭,其实与不勤俭同。正如读书人只读死书,了无处用也。但所谓收拾料理之法,亦非言说可尽,皆在新妇自己心上做出,唯用意深详者为得之。盖凡事虚心访求,只管要好,便有无穷学问。虽如日月饮食,煮粥煮饭,至庸至易,愚不肖咸与知能。苟求其至,亦自有精细工夫。况进而上之,道理原自无穷,而可卤莽灭裂乎?亦如读书人,作文愈造愈妙,更无底止。新妇唯能不自是,而处处用心,则做人作家,俱臻上乘矣。   新妇谱补 清 东海查琪石丈 撰   事继姑   继姑待媳,稍带客气者,世或有之。新妇当此,务以诚心感格。既属已姑,何分前后。凡事极其诚敬,不假一毫虚饰。阿姑知以真心相待,自然潜孚默夺,并客气都化了。若新妇胸中稍有芥蒂,即便形之辞色,初则彼此客气,既而乖戾无所不至矣。或有新妇先入门,而继姑后至者,名分肃然,便当一于诚敬,不可生怠慢心。谚云:“先来媳妇不怕晚来婆”,此言大谬,戒之戒之。   事庶姑   或已为嫡媳,而家有庶姑。其事庶姑,须一视嫡姑之意而将顺之,而更曲全之。曲全之道,尤宜百般加意。如嫡姑已没,则待之以和敬可也。不可倚嫡凌庶,致伤庶叔之心,并伤阿翁之心。若已为庶媳,则宜情挚笃切,极体庶姑之情。嫡姑在堂,则事庶姑以心,而体或稍杀,统所尊也。嫡姑没,并体亦极宜尊崇矣。倘或庶姑举止有未合处,新妇只宜以礼自持,和色婉容,规以正道。不激不随,方为两得。   逞能   一应女工,及中馈等务,是妇人本分内事,非有奇才异能可炫耀也。新妇切不可矜已之长,形人之短。妯娌姑嫂间,每以此而成嫌隙者有之。昔人戒女曰:“慎勿为好。”又曰:“女子无才便是德。”非欲其状如土偶,一事不为也。有好而矜,有才而炫,所伤妇德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