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书文 - 第 53 页/共 92 页

井田之设先王所以导民于善也夫井田既定则民不得以畔其族以私其利而委其害先王之所谓教养兼之也欤盖王道之至于民也其粗本于力田而其精及于孝弟亷耻之际今之所谓徳行忠信缓急可恃之人者皆昔之所谓农夫也农夫者即田野椎鲁之人也其质近于敦厚其气兼于劲勇是故易与为善而不可与为乱先王因民之自用而教有所以寄之夫民之自喜也原于相爱而民之相爱也原于相近相近则仁生焉欲委其害而心有所不忍相近则义生焉欲私其利则意有所不敢井田者先王所以令民之相近也生长于斯彚族于斯长防杂作以忘其劳亲戚聚处以欢其心此民之所私而亦先王之所私也何也民情非素习熟之人则已相隔而不亲凡人茍无顾忌之志必不舍乐而犯苦先王制为井田之利而教隂以移之居则为邻出则为伍井之夫也田庐在内沟洫在外井之固也安存同福危亡同忧井之义也是故安居乐业絶游闲也革车长毂足军实也奉生送死通民情也养老息防成礼俗也夫然而孝弟可得而覩矣夫然而和顺可得而布也然则在家无争夺之事而在国无奸伪之风平居则乐与为善而有急则皆可恃之人是盖井田之善也然又设为诸侯卿大夫世其土子其人亦即同井之意也夫   其峭快出老泉其遒厚出子固【原评】   词语义意亦本管子及小苏文然非湛深经术不能语举其要非文律深老不能施之曲得其宜以古文为时文惟此种足以当之   当尧之时  二节      金 声   帝王不暇耕详其时事而可知也夫尧共诸人以治天下大都皆有八年之造于平水之前有无已之心于得食之后者也亦将责以并耕与今夫有治人之功则有食于人之报通义固然在圣人且并未念此也经营宇宙身心并瘁耒耜之业岂特分非宜势亦无暇耳君子观于尧之时而舜禹稷契诸人共承尧命以成此大烈不觉穆然神游其际何必逺追神农也夫唐虞之际洪水即泛滥尧为天子岂少此数十亩之地未遭浸没与二三知己袯襫耘耨其间乎厉哉犹令上巢下窟不自聊生之民上供天子宰相之一饱也而尧何弗之念尧寔忧之也尧忧而分之舜舜分之益禹益开其先而禹继其后八年于外三过不入而圣人虽有可耕之田不敢不废但泰然坐饱荒年之谷也嗟乎若以许行处此恐其落吾业而徴诸民则五谷人类之天下聼为草木禽兽之天下何暇为之焚林驱兽何暇为之九河济漯汝汉淮泗各分江汉之归也而万世之人且鱼鼈于神农氏之手岂非大厉也哉或以洪水之时五谷既不登尧为圣人亦重念天下之苦至无田可耕何得遂据沃壤优游自食其中乎幸哉得值地平天成利用厚生之日方与天下共此春耕秋敛之劳也而尧何弗之身亲犹皇皇深忧也既命稷教民稼复命契为司徒五谷之后复有五伦父子君臣兄弟夫妇朋友闗系圣人而圣人虽有知稼之臣未尝与从事田亩且长久玉食万方也嗟乎若以许行处此饔飱而不知其他则饱食暖衣之人聼为逸居无教之人何暇为之立亲义信序别何暇为之劳来匡直辅翼自得而且振徳也而使万世之人尽禽兽于神农氏之教岂可谓闻道之贤君也哉或曰长枪大剑其实细针宻缕【原评】   尧独忧之圣人有忧之虽欲耕得乎而暇耕乎本是题中天然对局文照此作对运化无迹笔力驱驾可以腾天跃渊   树艺五谷  二句      陈子龙   任土以植嘉谷而天下有养矣夫五谷备而土宜尽矣人民由是育焉非王者之首急者乎且四民莫众于农而八政莫急于食盖帝王所以聚人守位养成羣生之本也况大难始夷民有去害之乐而无求利之能不为之计长久则虽太平无事而其民不可一日以事其上若后稷之教民稼穑是已横流之日民以力饱故陵居则射麋鹿湿居则渔鱼鼈此与禽兽相角耳食植物以淡其欲人之常道也成平之初上有大奉故海物适于嘉防橘柚承于笾豆此惟方土所贡耳治厥壤而飨其利民之正职也于是弃也事由帝命既天贻以来牟官以稷名本性勤于树艺爰分五谷之宜以尽三农之用盖时气和正而水旱不能必之于天故多其丑类或捷收于春夏或缓成于秋冬则一时虽遇灾伤而无终年荐饥之患水泉疏衍而上下不能反之于地故察其隂阳雍冀授髙燥之产荆扬植卑湿之禾则万方各有宜便而无赋敛偏重之忧当是时也神明所别万物各遂其生志气所开百谷自成其嵗粒我蒸民何生不育岂非万世所永赖哉且夫民之所以不育者疾病夭札之患在其内而忧困争夺之患在其外也嘉禾之始荣落同于草木圣人辨其味之良正以为可以常食也而专治之食物既定则民无疵疠之灾后乃益之以鸡豚和之以酒醴而养生之物终以此为本贡供之初菽黍齐于珠磬圣人识其用之周广以为可以立制也而独权之制度以立则民絶攘暴之凶于是取之为赋税列之为禄糈而同然之嗜实准以为平至今内以养万民而外以衡百货故守其教者黜胥商之籍而奬力田之科幽以事鬼神明以奉公上故思其功者迁烈山之子而崇思文之祀是则茂矣渥矣然而后稷非勤勤于百亩之间者也   精义沓出确是平成肇造时物性民情既服其奇博尤须知其精纯处也   孟子谓戴不胜曰  一章   黄淳耀   欲善其君者非多得士不可也盖以善士与不善士较则不善之势常处胜故为戴不胜计者得数居州焉则可矣且大臣之辅其君与小臣不同小臣可以进退争而大臣不可以口舌与故君有过则必先治君侧之人而欲尽去君侧之小人莫若广树君侧之正人说在孟子之告戴不胜也戴不胜者宋之贤臣尝进善士薛居州于王所者也君子曰惜哉其不讲于正君之术明矣古之贤君当其为世子之时而已近正士闻正言积渐久矣故虽有小违无难救也今之人主谕教既失于先时声色又亲于临政此其视仁义礼乐若天性本无之物而重有所苦者夫夺其所乐进以所苦而复取必于立谈之间虽伊周之佐不能譬若言语之际至防浅也父子之间至无已也然而楚不可以易齐傅不可以敌咻一不可以制众故必陶染大国之风持久而后胜之也孰是人主而可取必于立谈之间乎束缚之驰骤之不得已而侧席以从而其为不善之心则不啻瘖者之思语游者之思归也昔者冲人在位元宰负扆自凝丞辅弼之间以至缀衣虎贲之列无一而非善士故一言不善则操笔而书之矣一行不善则抗世子之法而教之矣此庄岳数年之说也若夫齐桓之为主管子之为臣其委心自信岂顾问哉然而管子存则齐桓霸管子亡则防刁易牙之徒相继为乱甚矣一傅之孤危而众咻之足畏也子谓薛居州善士也使之居于王所居州则诚善士也然宋王之姿下于齐桓居州之才不如管子吾意子必朝进一居州焉分其猷暮进一居州焉补其阙而子以身镇压其间然后可以得志乃今曰一居州耳环视王侧之人其辨慧皆足以窒居州之口其文深皆足以致居州之罪一不幸而居州退再不幸而居州戮矣即戮与退其未必然者也而鳃鳃然懐见图之忧则其所禆于君者几何哉呜呼若不胜者好善而未知所持是向者楚大夫之所笑也   反复推勘深切明着可与汉唐名贤书疏并埀不朽不仅为制艺佳篇也   段干木  非由之所知也   钱 禧   不见之义稽古圣贤而得焉盖已甚圣人不为而善学圣人者皆严不见之义者也述其事闻其言可以风矣且士与臣之不同也当其为臣则东西南北之役唯君所命而何有于一见当其为士则礼义廉耻之身惟士所主而何敢轻于见虽然有异焉可以见而不见者髙士也见而无害其为不见者圣人也不可以见而不见者贤人也三代之隆岩穴不闻有峭直自髙之士小雅之废君子多混迹于执籥秉翟之中征隠节者唯春秋为盛矣孔子以大圣不得在位天亦多生隠才以辅翼之及乎孔子既没而邹鲁晋魏间守志不汚之士往往而有也逾垣而避今有其人乎是段干木之髙风也闭门不纳今有其人乎是泄柳之髙风也然有说焉昔之圣人与其徒皇皇道路中以庶几一遇岂有所贬志哉畏天命而忧人穷也廹而不见毋乃已甚乎二子学于圣人之徒者也何不闻孔子之见阳货焉孔子居鲁则居然士也阳货陪臣也陪臣假大夫之礼而以下交乎士士当终守士之羲而且以正其为非大夫已甚者所必然矣况货又大奸非有中心之好如魏文侯也又非有缁衣之雅如鲁缪公也彼以馈豚我以往拜彼以矙亡我亦以矙亡何为若是其纷纷者哉曰礼也货犹恶无礼孔子乃不能曲全礼乎且孔子见货非见诸侯者比也当时学于孔子而得其正者无如曾子子路矣亲老则仕没则已焉曾参之行也不为臣而可见乎故其言曰胁肩谄笑病于夏畦啜菽饮水尽欢以事亲仲由之行也不为臣而可见乎故其言曰未同而言观其色赧赧然非由之所知也二子之重言笑而恶茍合其严毅有如此者岂段干木泄栁所不屑而二子愿为之哉圣人正大之道可经可权变化之用能大能小淑诸人者学其正大而流为峻刻游于门者逊其变化而极乎髙明合而稽焉其为不见诸侯之意则一也而孔子深逺矣   随题起止而温古秀折之气宛转相赴有不知所以然而然之妙【原评】   游行自如处不及陈黄之纵横满志而映带串插理得词顺非时手所易到   诸侯放恣  二句      黄淳耀   合天下皆乱人祸成于无所惧也夫诸侯无所惧而放处士无所惧而横非圣王之不作使然乎自古极治之世未尝无乱人惟立法以驭之使无陨越而已矣故建国以亲侯即有削地绌爵之法治天下之诸侯广学以造士即有移郊移遂之典治天下之处士是以诸侯而放恣处士而横议者不容于帝王之世自周之衰也五霸力而扶其鼎君子断而诛之以为功不足以掩罪也然犹兼功罪者也降为今之诸侯则有罪而无功矣自政之移也庶人激而议其上君子闻而伤之以为是不足以胜非也然犹存是非者也降为今之处士则饰非以乱是矣今之诸侯未有能坚明约束者也强大者以力屈人弱小者亦以谋致人其敢于冒天下之不义者非图伯也即图王也偶有抑王霸之心而稍修臣节者卒为天下笑矣不放恣者谁乎今之处士未有能束脩砥砺者也辨有口者倡之于前愚无知者和之于后其敢于犯天下之不祥者非好名也即好利也偶有轶名利之外而轻世肆志者已称天下士矣不横议者谁乎其始国小而易制诸侯之势尚分而今则七十二国之侯封幷而为七遂人人有临二周问九鼎之心其始论髙而寡和处士之与尚防而今则掊仁击义之流派踵而增华遂人人有非尧舜薄汤武之意况中国之与夷狄互消长者也冠裳礼乐之国既日寻于干戈则僻在夷裔者亦得发愤修政起而争天下之先又况士习之与民风共清浊者也凭轼结靷之流既日腾其口说则列在四民者亦必事杂言厐退而趋禽兽之路吾故从而为之说曰诸侯者处士之渊薮也处士者诸侯之蟊贼也有王者起称天以治诸侯而处士之渊薮空有圣人作称仁义以治处士而诸侯之蟊贼去   精峭若三韩之师综覈如两汉之吏上下战国百余年间尽在指掌矣【原评】   上溯原本推极流无不尽之意无泛设之词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 一节陈际泰   功不虚立观三圣之事而已然矣夫自经传以来生民之大患三端而圣人皆忘其身以救之昔者禹与周公孔子是其前事矣且天之生灾祸以为圣人也天之生圣人以为天下也无灾祸而圣人之功用不彰无圣人而天下之生民将尽天下无尽民之时也则天之所以生圣与圣人所以为天下断可识已盖尝盱衡往事而知圣人之不虚生也而又知天下之变之不自弭也有一代之圣人即有一代之变故乘乎其后有一代之变故即有一代之圣人救乎其间盖有歴歴不爽者昔者有洪水而因有禹天生禹非为一人以为有虞之天下也天下之平非天下自平禹抑洪水之为之也昔者有夷秋猛兽而因有周公天生周公非为一人以为商季之天下也百姓之宁非百姓自宁周公驱且兼之为之也昔者有乱臣贼子而因有孔子天生孔子非为一人以为周衰之天下也乱贼之惧非乱贼自惧孔子成春秋之为之也时事之相值也虽可骇不以自难后世之变皆前代之所经使其可诿古人宜有以辞之吾以为事无所难亦顾其力量何如耳歴观三圣人彼其所遇岂复一手一足之所能支而卒以自尽此亦足以告天下后世之自难者矣豪杰之既生也惟自处不得自恕天下之变岂前圣之所开使其不任后人宜有以谅之吾以为人自不小亦顾其识量何如耳歴观三圣人彼其所当非复一身一家之所私计而卒以自前此亦足以告天下后世之自恕者矣天下之祸患每出于所备之外禹忧洪水而不知后世之患乃在人物公忧猛兽而不知后世之患乃在人伦圣人知防之不能尽也故以其可救者力诸身因以其不可知者俟诸人即吾人之功名每在失意之中禹不乐有随刋而非此即无以显禹推之于周公当复然公不乐有征伐而非此即无以显公推之于孔子又当复然圣人知事之不必然也故外顾世有瞻乌爰止之象而不以自疑其内顾已有舍我其谁之思而因以自决盖观三圣人之事业已然矣则予今日之辨也其容己乎   一治一乱都已叙过又一覆举特为脱卸出承三圣句也但知其豪放不察其细心处终无以与乎文章之观【原评】   孟子发语时本有振衣千仞濯足万里意象惟作者胸襟能体会笔力能发挥故雅与相称   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  一章 艾南英   大贤辟齐士之廉而两有以穷之焉夫夷之与跖也母兄之于妻也仲子不能为蚓则不能无议于二者之间矣且论人者观之辞受取予之节又观之人伦之大而一轨之人道中正之则出于人道则入于非人而人且不以人充其操矣甚矣夫匡章之廉陈仲子也始则谓仲子之于世也廉而冺闻见于三日延余生于井李而孟子则绳之以蚓夫世有捐闻见弃饮食以为廉哉则井李虽世之弃余乎非其有而取之未必义也况仲子不能无为之筑居为之树粟者如以义天下期于伯夷如不以义天下止于盗跖而仲子果是夷而非跖乎茍其义也虽盗跖筑之盗跖树之而不为伤廉茍非义也虽伯夷筑之伯夷树之而不得为廉彼交以道接以礼虽御人之诸侯君子犹无辞焉无他义在故也而仲子必欲捐闻见废饮食充其心必皆夷无跖则必蚓而后可何也槁壤黄泉之间蚓无伯夷也蚓无盗跖也蚓无树与筑也故成其为蚓而仲子犹有居食在焉则未必皆夷而不能充其操矣仲子乌能廉哉再则谓仲子之取于世也义而身则有织屦妻则有辟纑而孟子则又绳之以蚓夫义岂专出于其身与其妻哉自身以外而遡之伦莫有大焉者未必皆不义也况仲子俨然世家之胄子万钟之介弟者先仲子而食其禄焉有母席母之庇而食其禄焉有兄而仲子胡避兄而离母乎辟而离之非也虽居兄之室食兄之粟而其全伦者犹之伯夷不辟而离之未必非也虽频蹙于生鹅表节于一哇而其惨刻者不啻盗跖彼古有宁弃国宁逃名可敝屣天下而究归于全亲戚君臣上下者无他义在故也而仲子必避兄必离母充其心将絶伦逃类则必蚓而后可何也槁壤黄泉之间蚓无母兄也蚓无妻子也蚓无盖禄与馈问也故成其为蚓而仲子犹有妻与于陵之居在焉则必有人事而不能充其操矣仲子乌能廉哉   仲子非不能廉其所操之类必不能充也此孟子折之之本指故拈蚓而后可一句以贯通章便能节节流通其文清明爽朗在稿中难得此等疎畅之作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启祯四书文巻八目録   孟子下之上   规矩方员之至也【一章】     陈际泰   圣人人伦之至也       杨以任   天下有道【四节】        章世纯   天下有道【四节】        陈际泰   二老者天下之大老也     金 声   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    陈际泰   子产听郑国之政【一章】     黄淳耀   王者之迹熄而诗亡【一章】    吴 堂   王者之迹熄而诗亡【一节】    罗万藻   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二句】    金 声匡章通国皆称不孝焉【一章】   陈际泰   匹夫而有天下者【二节】     李 模   大国地方百里【三节】      马世竒   耕者之所获【一节】       章世纯   耕者之所获【一节】       黎元寛   充类至义之尽也【其一】     陈际泰   为之兆也          陈际泰   位卑而言高【一节】       罗万藻   乃若其情【三节】        路振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