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跎全传 - 第 4 页/共 5 页
未知后事如何，一言难尽。
第二十二回 石个个战骚子马 秋瓠子破孩儿兵
诗曰：
小子生来命不穷，皆因名字不相同。忽然见了骚婆子，死生不顾起骚风。
且说石个个儿救圣驾，拿非非想，奉旨往交关而来。又奏明带了富家郎、混过去、看财童子前去立功。非止一日，已到交关。但见一派瞒天网围住，又见有许多婆子气。石个个儿大惊，慌将乖宝贝拿出，顷刻变做万把钩，命孩儿兵将网扯破。依然青天白日，现出各家营寨。石个个儿领富家郎、混丈人、看财童子来到泼头营，与白军师、抓守备相见，不提。
且说脱空祖师因众人大意，放走了跎子，晓得上帝必定要前来帮助。猛然抬头一看，见瞒天网被人扯去，不觉气冲牛斗，慌将慧眼一观，早已明白扯网的不是别人，就是救驾拿非非想的石个个儿，心中便要出阵与徒弟报仇。有女中丈夫赛小伙上前禀道：“末将前日演了一班骚子马，甚是利害，待末将去擒他。”祖师道：“须要小心。”原来骚子马各有头目，乃是拉挂、带户、哇打、狄达、滚瓜、溜熟等十四人都是用的一门枪。
当下赛小伙上了母老虎，来到阵上，早见石个个儿骑着难蟾，拿着禾刀，又见他人眼目清秀，伶牙利齿。女中丈夫恨不得一碗凉水吞他下去。两下通名，就战了三四十合。忽听一声冷炮响，洗清、卖怪、张花、李翠领了骚子马，一股骚气冲入。石个个儿大惊，大亏了难蟾一跳八丈高，故此未曾伤性命。
赛小伙回营，望着诸将，说道：“石个个儿果然利害。”有笑妈妈子上前禀道：“末将有两个亲妹，一个叫妈虎子，一个叫秋瓠子，他在活山头急离骨都洞内修行，年久月深，得了大道，请他前来拿石个个，倒是一绝。”赛小伙大喜，急命笑妈妈子修了一个二指大的帖子，前去请他。妈虎子、秋瓠子来到簸箕阵，赛小伙将石个个儿英雄谱说了一遍。瓠子道：“这个不难，待愚妹且前去劫营，包你一阵战成功。”于是，秋瓠子、妈虎子、赛小伙、笑妈妈、疯妈妈、洗清、卖怪、张花、李翠，到黑了天的时候，冲入泼头营。守将殷发、杨遣、白军师、抓守备、富家郎、混过去、看财童子等人已无影无踪，皆自识回避，惟有石个个儿与孩儿兵未曾躲避。妈虎子、秋瓠子祭起升儿、斗儿、簸箕口儿来伤石个个儿与孩儿兵的性命。正是：
丑人多作怪，平地起风波。
未知后事如何，一言难尽。
第二十三回 佛眼神仙救石个个儿 悬天上帝会脱空祖师
诗曰：
吃鱼又嫌腥，见兔才放鹰。单丝不成线，独树不成林。
且说石个个儿与孩儿兵正命在旦夕之际，忽见东南角上紫气霞光，来了三个大菩萨，却是悬天上帝、佛眼神仙、跎子石信，又有浮云、流水二仙童。原来跎子自从出了簸箕阵，来到奥庙，上帝问他道：“好个骚人儿，又如何弄这般嘴脸？”跎子遂将屁遁之事说了一遍。上帝道：“罢是也罢了。你却拉下一屁股的屎来了。”跎子再三求上帝，替他把屎打挡干净。上帝遂吩咐佛眼神仙代他舔屎屁眼，跎子又嫌他的舌头糙。于是，跎子磕了上帝个数珠儿头，求上帝前来帮助。上帝先还不肯，多亏佛眼神仙甜言蜜语，话到说了两长船，上帝方才依允。
跎子又请上帝医翅，上帝道：“你全然不爱惜翎毛，也罢，我代你安两个铁翅罢。”于是，上帝叫开了宝藏库，赐跎子一口大马金刀，一匹心猿意马，又好又巧又不吃草。当下出了奥庙，驾了祥云。忽见前面一股邪气、牙子气阻住去路，又见半空中有升儿、斗儿、簸箕口儿。上帝早已明白，命佛眼神仙前去相救。
佛眼神仙领命，拿了护身牌，先将石个个儿遮住。口中骂道：“畜生三分不象人，四分到象鬼，也来作个怪儿吓吓小孩子，你且看我法宝。”说罢，将手中的跌出叉一连摇了几下，忽见一阵信邪羊风，早将妈虎子、秋瓠子刮得无影无踪去了。佛眼神仙收了护身牌、跌出叉，引石个个儿来见上帝与跎子。
当下众人来到泼头营，此时白军师、抓守备、馕食精、殷发、杨遣、富家郎、混过去、看财童子方才出头迎接。上帝进营略歇了一刻，带了殷发、杨遣来会祖师。
且说女中丈夫赛小伙、笑妈妈子、疯妈妈子、洗清、卖怪、张花、李翠正追赶石个个儿，忽见妈虎子、秋瓠子被信邪羊风刮去，大吃一惊，收兵回阵。见了祖师备言前事，祖师已知跎子请了上帝，慌忙上了王殿，提了没靶子流星，出阵相会。
但见悬天上帝骑了一匹劳鹿，手中拿的是神仙一把抓；殷发骑的是厌虫，手中拿的是软杵；杨遣骑的是斗虫，手中拿的是硬钻。当下悬天上帝望祖师说道：“道兄请了。三教原来是一家，你我原不当管红尘之事。我此来不为别事，特请道兄回山，两下讲和，不必各伤门面。自古道：荷花莲子藕，总是一家人。”脱空祖师也拱手说道：“我是从不管闲事的人，因为你的门人伤我徒弟南无僧，又捉我徒弟非非想。自古道：打了细牙子有大人出来。既是你来说和，好好的送海外天子、猛古儿回国，放非非想出软禁，还要叫跎子换主开张，皈依于我。如其不然，叫你有今日没明日，有兴而来，没兴而去。”悬天上帝笑道：“海外天子自然是要送回国的，非非想自然是要放出软禁的，但是，猛古儿有个定数，不派他就回本国，至于我的小徒他跳了半世的跎子，很有个名望，他也不会打青你的眼，何能叫他一世不得抬头。”祖师听了大怒，道：“你既是护你的徒弟，限你三日来破我的簸箕阵！”说罢，领众人回阵。上帝也领众人回营，向众人说道：“我虽然不怕他，但是也要留神。”即唤浮云、流水二仙童上前，吩咐道：“你二人快去请抗囊菩萨前来帮助。”二童领命。正是：
要知心腹事，但听口中言。
后事如何，一言难尽。
第二十四回 富家郎暗助广东财 飞跎子三进簸箕阵
词曰：
寻钱斗，聚钱手，丝挂丝，柳挂柳；熟蒜无，生蒜有，丢了耙，弄扫帚。
且说脱空祖师回到簸箕阵内，望南无僧说道：“三日之内上帝必来与我斗法，我虽不至于丢丑，亦未必能操必胜之权，你可速去请抗囊菩萨前来帮助。”南无僧领命，当下祖师将风、云、气、色的法术传授了四位道人，又将地下挖了许多陷人的穷坑，不提。
且说上帝聚齐诸将，说道：“列位将军，此回是三进簸箕阵，各人都要同心合意，仗我一点灵光，我在暗中保佑，一火成功。但是，此回不比从前，阵内有风、云、气、色，又有许多陷人的穷坑。我与你每人护身符一道，脚底下画个十字，还要紧睁眼，慢开口。要知山下路，须问过来人。”众人一齐答应。
上帝又道：“跎子你今晚可进簸箕阵，盗他的引魂幡；富家郎你今晚与看财童子，暗中带聚钱斗，可进簸箕阵填他的穷坑。”二人领命。是晚，跎子暗暗飞入簸箕阵，将引魂幡偷了，富家郎与看财童子也暗暗挥金如土把许多穷坑填满，又补了许多小空，一宿无话。
次日早间，赛小伙不见了引魂幡，慌忙禀明了祖师。祖师捏指一算，高叫道：“不好了，是我失于检点，昨晚被跎子盗去！如此偷鸡摸狗，也算不得个好汉。再者，穷坑被富家郎填满，此刻是有他的没我的了。”正说间，早见南无僧回祖师道：“小徒请了抗囊菩萨，菩萨说今日午刻前来相助。”这边浮云、流水二仙童也回来说：“请了抗囊菩萨，菩萨说今日午刻前来相助。”当下悬天上帝命跎子进簸箕阵收风云气色；命佛眼神仙暗中保佑；命殷发进簸箕阵东方，捉红毛达子；命杨遣进簸箕阵西方，捉反蛮达子；命抓守备进簸箕阵南方，捉倭蛮达子；命馕食精进簸箕阵北方，捉苗蛮达子；命富家郎。看财童子进簸箕阵中央，捉刁里古怪；命石个个儿进簸箕阵捉赛小伙并洗清、卖怪等人；命白军师看守老营。
点将已毕，又吩咐道：“各人办各人的事，不得自生矛盾。”众人领命。于是，跎子进了簸箕阵，但见风、云、气、色，搅得天昏地暗，日月不分。跎子一翅飞到东南，有俊道士骑着放羊匆匆迎上。
未知后事如何，一言难尽。
第二十五回 倒叉气佛眼神仙助力 想发财刁里古怪被擒
诗曰：
逆风惹火自烧身，莫说无神却有神。一两黄金四两福，横财不发命穷人。
且说跎子见俊道士迎上，慌舞动大马金刀与俊道士一场大战。但见俊道士念念有词，一时挂起云来，弄得云里雾里眼睛都绕花了。跎子慌取出云旦，一连托散了几个，顷刻，云收雨散。
跎子把俊道士杀散，一翅飞到东北，早有疯道士迎上。疯道士念念有词，一时昏天黑地起了一阵信邪羊风，吹得人伸手不见掌，回头不认尸。跎子慌取出神砂，一连洒了几把，顷刻，风声顿息。
跎子把疯道士杀败，一翅飞到西北，早有二道士迎上。但见二道士取出那依样画葫芦，放出许多气来，却是些晦气、骚气、邪气、娇气、婆子气、孩子气，跎子竟着了气。亏得佛眼神仙在云端里看得明白，慌取跌出叉在气里一倒，顷刻，把那股气平了。
跎子把二道士杀败，一翅飞到西南，早有廖道士迎上。但见廖道士取出一个只认葫芦不认破，放出许多色来，却是红头花色、青黄二色。跎子竟被色迷住了心，又亏佛眼神仙在云端里看得明白，慌将护身牌替跎子护住身躯。顷刻，色已全无，跎子把廖道士杀败。此时跎子收了风云气色，已晓得佛眼神仙助了两阵，遂谢了救命之恩。于是跎子一翅飞到东南，来帮殷发捉红毛达子，不提。
且说富家郎与看财童子进了簸箕阵中央，与刁里古怪一场恶战。看财童子见富家郎不能取胜，慌将聚钱斗望刁里古怪身上一倒，倒出许多广东财来。刁里古怪见这股大财临在身上，心中一乱，早觉有几千斤磕下。还亏他身大力不亏，再者坐的是骆驼长了牙，自古道：瘦骆驼一千斤。不意富家郎早催动金毛狮子，看财童子早催动银毛吼，大叱一声，将刁里古怪擒住，送到大营。
未知后事如何，一言难尽。
第二十六回 悬天上帝显神通 脱空祖师施法力
词曰：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吹堂灰起裂麻缝。
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胆战心惊，十个指头个个痛。
且说跎子一翅飞到东方，见殷发与红毛达子交战，跎子暗将云旦取出，托散了哇番几个。哇番搪受不起，早被殷发擒住，解到泼头营里去了。
跎子一翅飞到南方，见杨遣与倭蛮达子交战，跎子一翅落下，高叫道：“跎爷来了。”遂提大马金刀上前帮助。倭蛮达子吃了一惊，早被杨遣擒住，解到泼头营里去了。
跎子一翅飞到西方，见抓守备与反蛮达子交战，跎子暗暗将神砂取出，望着反蛮达子洒了一把。反蛮达子跌下蠢牛，早被抓守备擒住，解泼头营里去了。
跎子又一翅飞到北方，见馕食精与苗蛮达子交战，真正是杀不退的苗蛮，越杀越高兴，越杀越精神。跎子暗中取出云旦，一连托散了苗蛮达子几个，苗蛮达子忙慌躲过，骑着没毛大虫逃命去了。跎子与馕食精随后赶来。这苗蛮达子奋力前跑，哪里还顾路不平，忽然叫声不好，早跌下穷坑去了。原来祖师挖了许多陷人坑，指望跌上帝这边的人，被富家郎挥金如土业已填平，只有一个瞎坑富家郎未曾填补得到，故此苗蛮达子跌下。以此思之，祖师不是自家人害自家人了。当下馕食精上前擒住，解到泼头营去了。跎子见四面八方俱已成功，遂一翅飞到是非窝来看上帝与祖师斗法。
且说石个个儿进了簸箕阵等着女中丈夫一场恶战，早有笑妈妈子、疯妈妈子、洗清、卖怪、张花、李翠、脱姑、换姑、现姑一齐围上，石个个儿慌祭起乖宝贝，变做万把勾，将女中丈夫等人勾住，只走了脱姑、换姑二人。石个个儿命孩儿兵解众人到营里去，自己来看上帝与祖师斗法。
且说悬天上帝来到是非窝，见脱空祖师后面站着南无僧、一众僧、淌来僧、行脚僧、脱姑、换姑，又有强神、恶鬼、妆金刚、铁罗汉、糯米菩萨、老脸菩萨、吵闹星、地里鬼等人。那祖师见上帝进阵，见后面也随了许多神圣，却是出神、捣鬼、凶神、乱神、茅山上的令官、二郎老爷、长十八武郎神、草头神、改恶星君、救命星君。祖师大怒道：“你既前来，可敢与我斗法么！”说罢，将没靶子的流星打来。上帝拿神仙一把抓架住，两下战不数合，脱空祖师将地下一指，忽然地下一个大窟窿，险些儿将上帝跌下。
上帝把扶鸾一夹，飞到半空。祖师道：“既是你会上天，我就拿烟把你熏下来。”说罢，又将天一指，忽然天就掉下来了。南无僧等大惊，祖师道：“不妨，不碍，掉下天来有我长子待你们抵了。”遂一手将天托住，一手捂住太阳。
未知后事如何，一言难尽。
第二十七回 耽山翻海空门妙 揭地掀天道教宗
词曰：
早起三光，迟起三慌，心定自然凉。偷鬼，扫晴娘，千个菩萨一炉香。移花接木，不要错过喜神方。
且说脱姑、换姑见祖师将天托住了，暗暗将不顶针、宜假不宜针放出，来伤上帝，上帝慌取出一根单丝不成线，抛在半空，将这些针都穿起来了。
祖师又在腰中放出一条神仙老虎狗来，遇见人就是一口，还要狗扯麻糖。跎子暗暗取出云旦，一连托散了他几个，那狗只认做肉馒首打狗，有去无来。上帝见狗不受云旦，祭起包鞭，将神仙老虎狗打了一下。自古道：狗脸上栽毛。那狗被打急了，连忙跳墙而走。
祖师大怒，道：“打狗还要看主面，你既无情，我也寡意。”慌用翻池网来网上帝，用金钟罩体来罩石个个儿，用鬼打印来打佛眼神仙，用鬼头刀来划跎子的翅。石个个儿幸亏骑的是难蟾，一跳八丈高，故未曾罩住。佛眼神仙幸亏是护身牌护住身躯，故未曾打着。跎子幸亏是铁翅，硬里犯软，故未曾划伤。
上帝用移花接木法将翻池网便移到脱姑、换姑身上，又将头顶上鬼火放出来烧祖师。祖师慌将东洋大海的水灭了上帝的鬼火。上帝大怒，念动真言，就将一座愁山移来押住祖师。祖师此时现了三头六臂，将愁山顶在头上，道：“我头顶磨子不觉重，头顶尿泡不觉轻。”又说道：“我也有个回敬。”说罢，就将一座泰山移来，也押住上帝。
跎子一见上帝被祖师押住，慌飞到九霄外去了。上帝此时现了青面獠牙，将泰山也顶在头上，伸出左手将天撕下半边，伸出右手将地揭起一块。于是天不满东南，地不满西北，一时惊天动地，就有许多押地神帮助上帝。祖师见了暗暗吃惊。
上帝此刻想祖师的心肝，祖师此刻想上帝的五脏。都望抗囊菩萨前来助战。忽然听见天上有人说话，二位教主抬头一看，只见抗囊菩萨骑着孤鸾，快活似神仙骑着邱鹤。二位教主大喜，齐声叫道：“好了，救命星君来也。”
未知后事如何，一言难尽。
第二十八回 都抗囊菩萨硬解围 快活似神仙软和事
诗曰：
大树脚下遮荫，大袖子拱手。狗不怨家贫，儿不嫌母丑。
且说抗囊菩萨、快活似神仙一步一步望下而来，抗囊菩萨道：“三教原来是一家，你们因为小事就弄得这般变了相，叫我们外人也难看，你二人还不快快的收了法，各人干各人的事去。”祖师道：“只今不能，我与上帝势不两立。”上帝道：“这个不能，我与祖师见个高低。”抗囊菩萨道：“自古道：从无爬不过的山，越不过的水。我有我抗囊算盘，都是孔夫子奶奶教我的。你二人既是前日请我，全仗着我的灵光，今日如若不依我的话，我放出抗囊宝贝来，不是风就是雨，再不然下他一场破头雪，教你二人斗不成法事。不三思终有后悔，你二人把主意想定了，可是依我抗囊的话好了。”上帝、祖师听了这一番话，就冷了半边心，齐声叫道：“依你，依你。”
快活似神仙见他二人依允，说道：“我也显个手段你们看看。”顷刻就把两座山推去，化成两个帽子与他二人戴着。祖师道：还是我上当，戴个愁帽山，就要愁一世了。”抗囊菩萨道：“闲话休题，你二人还不返本还原，难道还有色样干么？”于是，二人现出本相。
此时跎子方才出头与众人相见。上帝吩咐将红毛达子、苗蛮达子、倭蛮达子、反蛮达子、刁里古怪、女中丈夫、笑妈妈子、洗清、卖怪、张花、李翠、现姑等人放了。祖师也吩咐将哈里糊图、庄麻龙子、庄麻虎子、巴高、巴杰等人放了。于是悬天上帝邀抗囊菩萨、快活似神仙、脱空祖师等众来到混帐内，与白军师、抓守备见过家常礼短，大家遂商议讲和之事。
快活似神仙道：“不若差一员五马上将进京，奏知腊君，叫猛古儿多在中原，少在外国，两下和好，永息刀兵。诸公以为何如？”众人道：“如此甚好。但是不得一个善于说词之人，如何是好？”言未罢，一人应声而出，曰：“下官愿往。”
未知后事如何，一言难尽。
第二十九回 阮一张说两国和好 秦与礼请三教归宗
且说众人视之，但见他：眉清目秀，面黄皮又瘦，在人矮檐下谁敢不低头，趋向时宜真不谬，步步小心常恐落于人后。原来不是别人，却是海外天子的旧臣阮一张是也。其人生得口能舌辩，悦色和颜，死的可以说活了，活的可以说死了。当下众人大喜，随写了短表，又差石个个儿与阮一张同行。
二人别了众人，非止一日，已至离京，正值腊君早朝未退。二人无底殿拜了二十四拜，将众人的短表呈上。腊君道：“二卿且上来细细奏明。常言道：修书不如面读。”石个个儿、阮一张听了，将怎么来山，怎么去水，又说海外天子是要送回大西洋的，至于猛古儿多在中原，少在外国，两下和好，永息刀兵细细的奏了一遍。腊君准奏道：“即放出海外天子、猛古儿、非非想。”吩咐摆太平宴，命众人饮宴。
当下腊君写了圣旨一道，仍命石个个儿、阮一张送至军前。二人领了御宴，得了圣旨，星夜望混帐而来，不提。且说馕食精、红毛达子连日在混帐与泼头营里商议机密大事，有海外天子的旧臣秦与理说道：“今日两下既已和好，何不请三教归宗。”抗囊菩萨道：“这个容易，释教是脱空祖师，道教是悬天上帝，儒教是跳飞跎子，不知众人以为何如？”众人大喜，于是三教都拜在抗囊菩萨门下。
过了数日，大家离了混帐与泼头营，一同来到交关。有守将会讨好迎接众人进了关，各人办各人事，各人顽各人的。三个成群五个结党，也有指手画脚的，也有摆尾摇头的。忽一日，顽到尽盘将军的黑漆衙门门口，见有许多乡里人在挡军牌左边看馋王的告示。抓守备慌叱退众人，让悬天上帝、脱空祖师等人来看。红毛达子哇番道：“你们看得不言不语，何不念出来与大家听听。”有佘贝躬身上前道：“待我念与众人听。”正是：
有口难分辩，无巧不成词。
未知后事如何，一言难尽。
第三十回 尽盘将军出馋劳示 饮啜山人献哺啜诗
词曰：
寒思衣，饿思食。肉麻栗子等黄干，五上六上来不得。
且说众人上前听佘贝念道：
镇守交关、过渡、离京、密州等处地方尽盘大将军；管理浙东、浙西一应汤水事；世袭馋王大十级趱禄七次馕为晓谕事：
照得本王性贪哺啜，世受国恩，今有馋劳谱五条，开列于后，凡军民人等毋得有违，当自宜依遵：
一。本王赴宴处，须要碟盖碗盛，各分炉案，如若把肉埋在碗底里，定行重究。
一。本王赴宴处，须要叫陪面的厨子，不要一个老鼠屎坏锅汤。如违不贷。
一。本王赴宴处，须要准备酒囊饭袋，打饭榔头，如若一点不到，弄得汤汤水水，定行严责。
一。本王赴宴处，须要堆盘满盏，恨少不嫌多，如若喂麻雀子似的，弄得人到嘴不到肚，必当重处。
一。本王赴宴处，须要日则推窗见亮，夜则灯烛辉煌，海味山珍和盘托出，如若藏头露尾，决不姑宽。
以上诸条不过指其大概，还有有余不尽，俟本王临时指点迷洼。特示。
众人听佘贝念完，付之一笑，一哄而散。次日，跎子请众人吃晚酒，就在黑漆衙门摆了席。中间是抗囊菩萨、快活似神仙、悬天上帝、脱空祖师、佛眼神仙，浮云、流水，南无僧、一众僧、行脚僧、淌来僧，扁道士、廖道士、疯道士、二道士、俊道士、懒道士，脱姑、换姑、现姑；东边坐的是红毛达子、倭蛮达子、苗蛮达子、反蛮达子、刁里古怪，女中丈夫、疯妈妈子、笑妈妈子、张花、李翠，洗清、卖怪、拉挂、带户、哇打、狄达、滚瓜、料熟，佘贝、秦与理、蒋情、蒋礼、蒋软、蒋硬；西边坐的是馕食精、白军师、抓守备、哈里糊图、会讨好、富家郎、混过去、殷发、杨遣、庄麻龙子、庄麻虎子、巴高、巴杰、看财童子，跎子在下奉陪。
众人在席上说起馋王的告示，早有东边席上海外天子的旧臣魏可好说道：“在下亦在食上讲究，故自称哺啜山人。有哺啜诗四首，待在下念出，望诸公改削，改削。”于是，高声读道：
其一梦食
阳台梦里盛筵开，满汉仙肴次第排。酒海层层今始见，肉林叠叠莫疑猜。
龙肝凤髓馨香远，兔舌猩唇美味来。切恨邻鸡催唱早，叫人佳味尚盈腮。
其二足食
一生从未似今朝，满贯喉咙尽酒肴。腹内蓬松须缓步，胸中饱闷莫弯腰。
老年逢此焉能化，脾胃难容不易消。试问华筵谁是主，石崇王铠共相交。
其三传示
敕封吃食号馋王，饭袋仍携一酒囊。若遇人多休啃骨，每逢事急且浇汤。
三荤入口无同味，七簋充肠有异香。溅齿何须嫌箸速，堆盘满盏一齐光。
其四会食